她突然动了去南方的心思。
她随身空间里,就有二十几卷塑料薄膜,忘了哪个快穿世界用过之后留下来,没有及时清理出去。
这东西她既然有,那她去南方的话,当然可以保证给沈大哥带回来塑料薄膜,到时候大家皆大欢喜。
赵菀香决定后就去找沈奉。
结果半路碰到一个男知青。
那男知青一见她就说,“沈连长正找你。”
“哪儿呢?”
“橡胶林那边,叫你快点,好像有重要的事。”
男知青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赵菀香一心想着见到沈奉,没有猜疑,等到了橡胶林外面的小道,看着夜幕下黑漆漆的密林,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男知青很面生。
她似乎没在队里见过。
而且沈奉就算有重要的事说,也没必要约她在这里见面,哪怕非得见面,也一定叮嘱让她找个伴,小心天黑路不好走什么的。
她正想着,橡胶林里有个人影闪了下。
赵菀香问,“沈大哥。”
“过来。”
那人在一颗树后站着,只露着半点朦胧的身影,声音也含糊不清。
赵菀香明白了,有人居然要设计她。
不管想诬陷她还是想干什么,她都要搞清楚到底是谁,于是假装深信不疑地走了过去。
“沈大哥。”
赵菀香一步步靠近那人,有点害羞道,“你叫我来这儿……”
话没说完,她被一只手猝不防及捂住嘴,同时脖子被人捏住,那人在她耳边恶狠狠道,“赵菀香,今天之后,你跟你沈大哥是不是就再也没可能了?”
赵菀香这次听得清楚,那声音居然是胡文丽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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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丽好几天没出门,天天在家丢了魂一样掉眼泪,不是因为屁股没好,也不是伤心被取消了教师资格,更不是为一家人在队里的名声坏了,失去大家伙信任而难过。
她就为了沈奉。
那天她被赵菀香痛打,回到家后,沈奉没过多久,就带着队里几个干部登门了,当时她哥,嫂子,爸妈都在。
他们全家都在等沈奉给一个说法。
胡文丽也在等。
她虽然被赵菀香打狠了,还把那当做二十年从未有过的耻辱,恨赵菀香更是恨到了骨子里,但心里也谋划过,如果沈奉到时候非要替赵菀香道歉,那她也是愿意给沈奉一个面子,告诉他这件事她自认倒霉,不会跟赵菀香计较了。
她盘算这样的话,本来就内疚的沈奉,会觉得她大人有大量,更加愧疚,以后也不会再好意思拒绝她的靠近。
相反,赵菀香在他眼里成了粗俗恶毒丢人的代表。
往后她不怕没机会再对付赵菀香,让她彻底从沈奉身边离开。
她盘算到最后,哭着哭着都笑了,真是没想到会因祸得福。
结果呢。
沈奉跟干部们一来,等她哭着讲完事情的经过,就冷着脸问,“为什么打学生?”
胡文丽小心回答,“我现在知道是误会了,当时太生气,想杜绝班里抄作业的行为,才不小心没控制住。”
沈奉的目光太扎人,她忍不住小声加了几句,“我会跟大花道歉,征得指导员和何大姐原谅的,也会想办法弥补他们。”
沈奉却就着这个问题不肯放过,继续问,“大花抄了谁的作业?”
胡文丽以为他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她没抄作业,是我误以为她同桌抄她作业,后来才知道是……”
她忽然愣住。
她在说什么啊。
既然大花没抄作业,抄作业的是她同桌,为什么她要打大花,不对,她本来就想打大花,只不过这话不会对外人说,只会另外找个借口。
结果咧,她这什么狗屁借口?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破绽!
沈奉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淬着冰碴,就在她头顶,她不寒而栗。
“不,不是,我,我……”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辩解,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找不到一个可用的借口,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奉猛地拔高声音又问,“你承不承认故意打大花泄愤?”
“没有,我没有!”
胡文丽被他一吼,差点魂飞魄散,哭着使劲摇头,大声地反驳。
“那你为什么打大花?”
胡文丽答不上来,只能一直哭。
沈奉却没有停止发问,几个问题之后绕到赵菀香身上,他问,“赵菀香手里的棍子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大花说是你手里的。”
“大花撒谎,她跟赵菀香好,她在替赵菀香说话!”
“你拿什么打的大花?”
“戒尺。”
“赵菀香抱着大花走,你拦着不允许,你又从门背后拿了什么想阻拦她们?”
“棍子。”
沈奉得出结论,“你拿棍子用武力阻拦她们,赵菀香为了自保就夺走了你的棍子,她后来打你,也是因为你先动了手。”
他看向几个干部,“是不是谁先动手谁承担责任?”
几个干部,“确实是,法律上也这么讲。”
胡文丽一脸呆滞,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怎么就让沈奉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向自己家人想找到答案,却见她嫂子恨恨地跺了跺脚,看傻子一样对着她骂了句脏话,她哥哥扶着脑袋一脸无语,她爸瘸着一条腿没脸见人一般走开了。
只有胡大婶急得直打她,“你瞎说啥呢,瞎说啥呢!”
几个干部拉开胡大婶,不许她乱来,之后当场跟沈奉商量好了处罚结果。
第一就是胡文丽没有师德,应广大群众诉求,暂时取消她的老师资格,想回去任职也可以,要看她以后的表现,不过到时候有没有空缺的老师职位就不好说了。
第二她要向大花,以及她父母道歉,得到他们谅解,还要赔偿大花治疗费用和精神上的损失。
第三在大会上做自我检讨。
沈奉一走,胡文丽她哥就跳了起来,指着胡文丽鼻子狠狠骂了一顿,骂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害全家以后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她嫂子更是气,但她在丢老胡家脸面上,也有一把功劳,不想骂了胡文丽,再被她反咬一口出来。
但她就见了鬼了,胡文丽脑子被驴踢了,沈奉不过说话声音大了点,看看就把她吓得,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那点本事,平时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她在心里骂了胡文丽千八百遍。
本来还指着胡文丽能嫁给沈连长,将来大家都好沾光,所以她这个天生和小姑子不对付的嫂子,在平常也尽量让着胡文丽,避免跟胡文丽发生冲突。
这可好了,屁都没捞着。
胡文丽眼见事情没有回旋余地,还被哥哥嫂子甩脸子,彻底崩溃,大声嚎了起来。
结果又被她爸吼住,“好意思哭,外面都听着了,还嫌不丢人?”
胡文丽连哭都没法痛快哭,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但更委屈的还在后面。
她一个大姑娘硬着头皮在大会上做检讨,接受职工家属们的批评,完了回到家里,哥哥嫂子不是摔筷子就是掀桌子,还跟她爸提议,尽快给她找门亲事嫁出去,别在家里丢人现眼了。
她爸居然也就答应了。
连一向回护她的妈都默认了。
胡文丽彻底看清他们嘴脸,用得着她的时候把她捧上天,给他们蒙羞了,就恨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
她认清了这个世上亲娘亲老子,谁都靠不住,要靠只能靠自己,但她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
她思来想去,还是放不下沈奉——尤其听说沈奉和赵菀香等结婚审核通过,就要结婚了。
她再没有行动就晚了!
她是真的喜欢沈奉,喜欢到心尖尖上了,不光他能养家,长得也一等一的好,只要想到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她就能嫉妒的快发疯。
她要得到沈奉,要跟沈奉结婚。
沈奉也必须属于她,跟她在一起。
这样她不仅满足了心愿,也会重新获得家里人的重视,外人看在沈奉的面子上,也不会再把她怎么样。
沈奉将来就是她的靠山。
但想要得到这座靠山,就得把前面碍眼的绊脚石铲除。
没两天,她就在脑海里制定了一条新的计划。
她先是找到她哥,用将来的好处得到她哥的支持,就让他想办法私底下跟赵菀香见面,上演一出被赵菀香勾引的戏码,她当然会设计叫人路过那里,正好看到,坐实赵菀香勾引的罪名。
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不是一件小事,勾引男人越发叫人看不上眼。
胡文丽相信赵菀香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会被人五花大绑在人民群众面前,比她还丢人地做检讨,哭泣,求饶,最后被赶出人民群众的队伍。
沈奉就算不嫌弃戴了绿帽,还想保她,他一个人的力量也没法跟群众抗衡啊。
胡文丽自认自己的计划非常完美,简直完美到家。
她哥听后,眼神都异样了,说道,“你疯了吧?!”
对,她是有点疯狂。
不疯狂怎么干大事?
胡文丽笑,也不跟他多说,只嘲讽道,“不干拉倒,你也就能当个治保主任,咱爸好歹还当过副场长呢,你就在你那个位子上待一辈子吧。”
说完就走。
她哥赶紧拉住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文丽跟她哥从小长大,还能不知道她哥啥样人,早就把住了他七寸,三言两句搞定他,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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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黑漆漆的橡胶林里。
赵菀香在听出胡文丽她哥声音后,就说出了他名字。
胡文丽她哥手抖了下,本能地害怕了,但想到没有后路又壮起了胆子,故作凶狠道,“大晚上的,这儿平常都没人来,你喊破嗓子也没用。我告诉你,现在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要是敢不听,我就,我就……”
“鲨了我?”
赵菀香微微偏过头问。
胡文丽大哥瞬间气息滞了一瞬,他怎么能鲨鲨鲨鲨鲨人!
他可不想犯罪!
不对。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别说女人,就算男人也怕吧,怎么这个赵菀香好像一点都不怕?
胡文丽她哥直觉哪里不对,心底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出于本能想要退缩,可就在此时,橡胶林外面有人来了,远远地打着一只手电筒照明。
胡文丽她哥急了,按住赵菀香,急促道,“听好了,我说啥你做啥,现在赶紧抱住我脖子,快!”
他说着扳过赵菀香身子。
下一秒就被赵菀香狠狠踩了一脚,他刚哎呀一声跳开,耳边就有什么东西裹着风呼呼袭来,啪地重重甩在他门脸上。
他的鼻子嘴巴脸,顿时又痛又麻,脑子都懵了。
赵菀香还不肯放过他,手里拿着一把从空间里掏出来的儿童木头方锹玩具,在他脸上“啪啪啪啪——”地甩。
“啊,别打别打,疼——”
橡胶林的上空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飞鸟都扑棱起来。
小道上经过的人拿着手电筒在林子里乱晃,大声呵道,“咋回事,谁在里面——”
赵菀香,“抓流氓了!”
林外的人一个激灵,立马冲宿舍那边大吼,“抓流氓了!”
平坦的盆地四面环山,猛地吼一嗓子,声音能从山的这头震到那头。
宿舍那边立马亮起了灯。
林外的人这才晃着手电筒往橡胶林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喊,“在哪儿,哪有流氓!”
胡文丽她哥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心里既后悔又恨死了他妹,根本没功夫想赵菀香手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家伙什,此时顶着被打肿,火辣辣疼痛的头脸,只顾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
赵菀香趁机收了方锹,偷偷从橡胶林绕出来走了。
她不是不打算跟胡文丽她哥算账,只是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无论哪个年代,都对女性、尤其长得有点相貌的女性,都不太友好,明明是受害者,可能就因为是女性,就被传出桃花新闻,或者被猜测做了不检点的事。
反而男人们偷鸡摸狗那叫机灵,勾搭女人叫风流。
她深夜出现在这儿,免不了被人胡乱猜测,闲言碎语。
真那样她倒也不怕,只是在没抓到胡文丽她哥实打实的罪证前,没有这个必要。
二来她正要争取沈奉的同意,让她去南方采购大棚用的塑料薄膜,如果她现在出了这个事,沈奉肯定会有更多安全上的顾虑,恐怕不放心她去。
队里生产是大事,她想帮忙尽快解决,不想因为这个事耽误。
最关键的是,她根据胡文丽她哥说的那些话,差不多推测出来怎么回事了。
心里既然一清二楚了,胡文丽她哥反而不是重点了,能不能被队里抓住都无关紧要,等她从南方回来,有的是机会算账。
到时候一并把胡文丽解决了——能想出这种招,太恶毒了。
她不会容忍她继续留在队里。
赵菀香一边思量一边绕着回到职工家属院里,家家户户正拿着铁锹锄头往外头跑,嘴里叫唤着,“打流氓!”
何大姐看见她,跑过来就拍自己胸口,“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你听见没,刚才有人发现橡胶林那边有流氓!”
赵菀香不敢相信,“啊,我去水沟洼子看看有没有人洗澡,没人的话正想冲一下身上。”
“那就好,那就好。”
何大姐松了口气,但还是交代她,“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了,人家女知青们晚上上厕所还知道结伴一起去了,你以后干啥都叫上我,咱们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