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二恰
时间:2021-06-17 09:45:44

  但也很快,不过转瞬,场边主持的学监敲了锣,他便立即回头,重新执杖加入激烈的角逐中,好似方才那一眼全都是幻觉。
  “阿欢阿欢!你看见了吗,子衿哥哥刚刚好似在看我!”周燕珊兴奋极了,拉着秦欢脸颊都红了,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奇妙的光亮中,甜蜜又激动。
  秦欢其实不太能理解周燕珊的心情,她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感觉,喜欢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吗?
  她以后也会这样的喜欢某个人吗?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秦欢还不太能理解,只能顺着周燕珊的话点头。
  看着周燕珊兴奋又激动的笑容,以及马场上耀眼的少年,秦欢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程子衿确实优秀,可程家如何能同周家相提并论,她听说周三夫人已经在为燕珊挑选夫婿了。
  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与程子衿他们相对的是穿橘色打球衫的少年,他们的服饰瞧着更加精美,两方的实力好似悬殊不大,进球数也咬的很紧。
  即便还是四月天,可在艳阳下骑马击鞠,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很快就大汗淋漓了,尤其是数字咬的紧,橘色那边的人显得有些急躁起来。
  骑马的时候明显冲撞变得多了起来,甚至有的可以看出是故意的撞人。
  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针对实力强劲之人,程子衿就成了他们主要的目标,在又一次恶意的冲撞中,程子衿险些被撞下马。好在他的骑术精湛,紧紧的攥住了缰绳,这才没被撞下。
  而撞人的少年,对此除了可惜外,并没有丝毫的愧疚。
  气得周燕珊眼睛都红了,想要冲下去好好的揪着那人评评理,就连程子衿的同窗瞧了,也忍不住的开口,“学监,他们故意撞人,这还如何比啊?”
  “明明是程子衿骑艺不精,怎么能怪我们世子呢。”
  两边瞬间围着那裁夺的学监辩论起来,秦欢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也忍不住的唏嘘,赶忙拉住要撸袖子去和人讲道理的周燕珊。
  “二哥,他们是谁啊,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打个击鞠犯规不说,学监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
  “他们都是白鹭书院的学子,各个来头不小,自然行事乖张,方才撞人的瞧见了吗,平阳王世子,学监又怎么敢得罪他们。”
  “他就是沈承泽?还好上次宫宴我没去,不然与这样的人同席,我连饭都吃不下去。”
  “国子监不就是京中最好的书院吗?这白鹭书院又是何来头?”
  沈鹤之给秦欢找的自然是最好的先生,但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会去的便是周家,关于京中的这些世家关系都不太清楚。
  见她不解,周文彬立即小声的解释:“国子监是朝中所办,招收举国上下的学子,不问家世不谈钱财,只求品学兼优者。而这白鹭书院则是先帝所创,其内的学子皆是达官显贵之辈,你瞧他们的幞头他们的玉带皆是名贵之物。”
  秦欢这就懂了,家世身份不同,本身立场也就不同,但她还有疑惑:“那周二哥怎么不去白鹭书院?”
  按道理,定国公府在京中身份尊贵,他们若是想去,绝不会有人敢拦着。
  “若是十几年前,我便去了,可这些年白鹭书院的学监先生皆是谄媚逢迎之辈,在那求学的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我不屑与他们同行。况且国子监以德行学识为先,我心往之。”
  本朝并不拘着女子读书,但书院为了方便管制并未开放女子入学,大多女子都是在族内求学,周燕珊之前也只听说过白鹭书院,其中的这些弯弯绕绕,她也是今日才知道。
  “二哥,我头次觉得你如此聪慧,这什么白鹭书院,不上也罢。”
  周文彬本是被秦欢崇拜的小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突然被自家妹妹这么一说,那点小小的羞赧全都破灭了,恨不得封了她的口。
  好在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情绪变化,马场上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沉默不语的程子衿突然开口了:“是我骑术不精,与他人无关。”
  以沈承泽为首的少年立即洋洋得意的翘起了嘴角,“算你识好歹,后面好好打,小爷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如此一来国子监的学子们不免有些士气低落,围着程子衿似在安慰。秦欢倒是觉得奇怪,明明从方才看来,程子衿像是个有傲骨的少年,又怎么会突然低头呢?
  周燕珊像是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一般,那边锣鼓重新敲响,她又重新的看向他,好似不论他做了什么,她都能一直一直的相信他。
  她看他的眼里永远带着光。
  这种感觉她好似也有过,可又似乎不一样,秦欢有些迷惑,可也没细想,跟着周燕珊看向马场。
  期间她注意到,原本空着的那个观台,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经过了方才的事,国子监这边士气就略显低沉,一次失误便让对面进了一球,进球后观台上随即发出了喝彩声,虽然不知道那上面的是谁,但可以猜到非富则贵。
  许是多了围观的人,沈承泽等人打得愈发激进,几乎是围着程子衿压制着他在打,紧接着又进了一球,欢呼声还在持续。
  很快,两边的分数便被追平了,只剩下最后一球。
  见此,秦欢便想安慰周燕珊两句,没想到她却先开口了:“阿欢,你仔细看,好戏要开场了。”
  不等秦欢问出疑惑,就见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了,被压制着的程子衿突然将彩球传给了别人,在压制着他的人慌乱地去追球时,小小的球又被鞠杖传回了他的眼前。
  便是这个时机,他抬起鞠杖就势一挥,彩球向上一抛而后飞速入洞,顿时全场惊呼。
  饶是秦欢也忍不住的睁圆了眼,心跟着怦怦直跳,她突然能理解周燕珊为何会如此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
  沈承泽丢了球,输了比试,脸色瞬间挂了下来,一场球而已输了便输了,但今日他特意喊了人来看,没想到会输。
  此刻只觉得面子丢尽了,不仅听见国子监的人欢喜的要去庆贺,还听到有人在喊程子衿的名字。方才在比试时他就注意到了那处观台,那应当是与程子衿相关的人。
  沈承泽胸口的气难消,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顺手抬起了鞠杖,盯着落在地上的那颗球,用力的朝着观台的方向击去。
  不管那是谁,只要能让他消气便好。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勾着唇,眼见球要砸中人了,嬉皮笑脸的跟了一句:“哎呀,这球怎么不听使唤了。”
  周燕珊还沉浸在程子衿赢了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有球砸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球竟然是直直的朝着秦欢的面门去的。
  秦欢身子弱,平日连逛个院子都会轻/喘,这会被吓着了,傻傻的愣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下次再也不偷溜出门了。
  眼看着球越来越近,几乎要触碰到她的面容时,一柄长剑横空而出,生生将那木球劈成了两半,挡在了她的面前,而后她的手臂被只冰冷的手掌擒住,用力的往后一拉。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带着怒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蠢货,连躲都不会,我便是如此教你的?”
 
 
第18章 打便打了,孤打人,还需……
  熟悉的声音冲散了她的恐惧,秦欢惊喜的抬头去看,果然撞上了来人幽深的眼眸,她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蓦地亮了。
  秦欢刚受了惊吓,见到最亲近的人,略微有些委屈,她不过是来看球的,谁知道这人会突然发起疯来,用彩球攻击别人,而她则不幸的成了那个小倒霉蛋。
  手指悄悄地扯上了来人的衣袖,圆润的杏眼湿漉漉的仰视着面前高大的男子,声音软绵绵的道:“舅舅,您怎么回来了。”
  “再不回来,有人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要忘了。”
  沈鹤之冷着脸,上下看着她的打扮,眉头忍不住的皱紧,一点点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目光冷漠得在周家两兄妹的脸上扫过,心中已有思量。
  他养了秦欢八年,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了若指掌,她秦绝不可能自己要出来,还女扮男装,定是有人带着她做这等大胆的事情。
  周燕珊根本没想到沈鹤之会突然回来,又被方才那球给吓着,这会浑身一哆嗦,身子一软险些就跪了下去。
  而在她开口之前,周文彬已经先一步把错揽到了自己身上,“表叔,都是我的错,是我擅作主张带着两个妹妹出来的,还险些让阿欢受伤,是侄儿无能,还请表叔责罚。”
  “回去领五十鞭。”
  “二叔,是我的错,是我非要缠着哥哥来的,您别罚哥哥,罚我吧。”一听到五十鞭周燕珊就急了,她惹得祸怎么能让二哥顶罪呢。
  秦欢知道沈鹤之的脾气,他一贯是赏罚分明的,即便是她犯了错也要罚,明知故犯者更是罪上加罪。
  但她既然答应了来,那她便也有错,不可以全怪在他们兄妹头上,便忍不住开口道:“舅舅,阿妧也有错,罚阿妧吧。”
  “你以为你逃的掉?老实站好。”
  沈鹤之不悦的睨了眼,她自己都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还敢为别人说话,真是可笑。
  秦欢可怜巴巴的伸手又去勾他的衣袖,这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他每件衣服几乎都遭过她的□□。
  沈鹤之扯了两次,扯不出来,被她的无赖劲给气笑了,干脆由着她扯,至于这罚还是得罚。
  周淮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慢悠悠的这会才到,看见脸色煞白的三个小家伙,赶紧来打圆场。
  “他们还小,想出来玩玩也没什么,谁喜欢一整日的闷在屋里,就算真要教训孩子,等回去再说。”周淮边说边往他身后努了努嘴,是沈承泽提着鞠杖来了。
  沈鹤之看着眼前泪汪汪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上前半步拉着周淮背对着来人,将两个小姑娘彻底的遮盖住,不让来人窥探分毫。
  沈承泽原本只是想要出口气,没想到彩球还被人给弄破了,更是气甚,就想借此来生事,他从身后根本认不出眼前人是谁,见他们身形穿着差不多,就满口的嚷嚷了起来。
  “知道小爷是谁吗?连小爷我的东西都敢弄坏,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他的态度嚣张,丝毫都没有险些砸伤人的歉意,周文彬本是谦和的性子,但一想到险些被砸中的秦欢,忍无可忍的抬头:“沈承泽,那你可知道你的球险些砸伤了我……我家小弟。”
  沈承泽这才看到周文彬,但也只是略微的诧异了声,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嬉笑,周家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命好出了个皇后和太子,这才飞上枝头成了权贵。
  好好的白鹭书院不上,非要去什么国子监,他最讨厌的就是周家这几个自命清高的伪君子。别人恭维避让周家,他可不怕。
  “哟,原来是周二公子啊,我说是谁呢,远远就闻着股清高味,真是对不住,没砸伤周小公子吧。你瞧瞧我这球啊,它也不长眼,怎么专挑高枝砸呢。”
  跟着沈承泽的都是爱拍他马屁的跟班,闻言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跟着哄笑起来。
  “你,沈承泽你怎么敢!”
  “有何不敢,你要是觉得委屈,去告状啊,最好是找太子殿下去哭诉,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会不会为你出这个头……”
  话音还未落下,沈承泽就突然感觉到腿弯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直直地跪了下去。
  随即便是他的哀嚎声响起:“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小爷,一个都不许放走,小爷要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
  “打便打了,孤打人,还需管你是谁。”
  等看清眼前人的脸,沈承泽口中的那些咒骂之言,顿时卡在了喉间,悉数吞回了肚子里,刚被扶起来的身子一颤,生生的又跪了下去。
  “殿,殿下……太子殿下,叩见太子殿下。”
  方才还骂骂咧咧的众人瞬间熄了声,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
  按辈分算起来,平阳王世子应当是沈鹤之的堂弟,但他一贯不喜这辈中的子弟纨绔张扬,尤其是平阳王与二皇子走得近,他平日素少往来。
  见此,一声未吭,任由他们继续磕着头,似在思考该如何处置他们。
  这无疑不是对沈承泽等人的煎熬,一个个都是家中的长子嫡孙,金尊玉贵的长大,哪受过这样的苦,没跪多久双膝便疼痛难耐,连后背都直不起来了。偏偏头顶着压力,深陷未知的恐慌中,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救场了,“皇兄,果真是您,臣弟远远瞧着便觉得此处华光熠熠,没想到真能在此处遇上皇兄。皇兄不是去巡河堤河道,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倒是没听父皇提起,不然定是要亲自出城去迎皇兄的。”
  方才在看台之上观战的便是二皇子沈元徽,他酷爱击鞠,平时也与沈承泽等人走得近,今日便是听说两大书院在此比试,才会特意过来观看,谁能想到在这碰上了沈鹤之。
  不免在心中痛骂沈承泽这个蠢货,便是他碰上周家人都要带着笑脸,他这个蠢货竟然敢去闹事,实在是不知所谓。
  偏偏他要拉拢平阳王,不得不出头来保这蠢货。
  沈鹤之闻言面色不改,淡声道:“孤若不来,岂不是错过了出好戏。”
  他其实早就到了,见比试还未结束,也懒得打断,回去再教训不听话的小孩也无妨。只是没想到会有不长眼的人,不仅仗势欺人,还欺负到了他的人头上。
  二皇子见他不松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面子,脸色也有些难看,只能咬着牙也跪了下来,“皇兄息怒,臣弟代承泽给皇兄请罪,是臣弟平日没能约束好弟弟们。”
  “孤竟不知,何时连平阳王的家事都归二弟管了。”
  沈鹤之眼神很冷,刺的人生疼,沈元徽的脸色也挂不住了,父皇生性多疑,最讨厌的便是结党营私者,若非当年出了那事,他母妃早就该被册封为皇后了。
  他与沈承泽等人走得近还可以说是自小感情好,若是真牵扯到党派,父皇指不定要如何猜度他。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皇兄误会了,王叔远在封地,将承泽留在京中,臣弟也只是偶尔帮着看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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