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亲眼看见了白鸟真理子倒下去,他看了看四周,抬步就要离开,“我去帮你找——”
“不用了,炭治郎,”白鸟真理子拉住了炭治郎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的。”
注视着满脸无措的炭治郎,原本想制止他的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说起来,我倒是有点渴了炭子能帮我跑个腿吗?”
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也许会比再次强调真相更好吧。
白鸟真理子这样想着,又伸手理了理炭治郎的衣领,“可以吗?”
炭治郎愣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可以的!”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向着楼下的厨房跑去,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嘱咐道,“那白鸟在屋子里休息一下不要走远了!”
他昨天从白鸟真理子那边听说了藏身在京极屋的鬼,但目前还不知道天元先生那边碰到了鬼没有。
在接收到命令、聚集在一起斩杀鬼之前,四处巡逻的人无疑有着更为重要的任务,也就是保护花街中的普通人。
如果白鸟单独出行遇到鬼的话,大概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但屋子里有弥豆子,弥豆子一定会保护她的。说起来,一直跟着白鸟的那位伏黑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是去边上的赌坊了吗?
听见炭治郎的嘱托,白鸟真理子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她看着炭治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才稍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着屋子走去。
鞋子踏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白鸟真理子推开了通往自己房间的门。
令她意外的是,屋子里原本空荡荡的椅子上,现在正坐着一位她完全陌生的青年。
那是一位身形瘦高、面色苍白的青年,黑发红眼,穿着一身合身的西服。
他双腿交叠,似乎是正等待着白鸟真理子,见她进来了,还朝她笑了一下。
白鸟真理子顿住了脚步。
她不动声色的朝着边上瞥了一眼,看到侧间门缝中露出的那一节黑色衣角才放下了心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鸟真理子温和地说道,“这里确实是我的房间没错?”
她看向鬼舞辻无惨,“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打量着眼前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只能看出眼前的青年确实是命不久矣、重病在身的样子。
不,还有另一点——纤瘦的骨架,伪装的并不到位的喉结,以及她脸上属于女性的、柔和的轮廓。
居然是个女人。女扮男装混进花街来的、命不久矣的女人。真是奇怪——总觉她得有点熟悉。
打量着面前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站了起来。
风簌簌地吹动着他白色的西装外套,飘扬着卷起柔软的弧度,随着身后银白的月色,为他本就俊秀的脸庞增添了冰冷而酷烈的神性。
“你快要死了,”他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道。
白鸟真理子怔住了。
最近刻意使自己忙碌起来、以忘记这件事的微妙心思似乎全都在这一刻冻结了起来,又被夜晚带着些许温凉的风一吹,化作细碎的冰晶,散落到了各处。
片刻之后,白鸟真理子才点了点头,“对的。”
就像是说出一个毫无疑问的事实那样,她笑着说道,“确实是这样。我确实,快要死了。”
在白鸟真理子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明显的看见,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吗?”她保持着微笑,心里仍在琢磨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找她干什么来的。
看着眼前居然还能笑出来的白鸟真理子,鬼舞辻无惨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真可怜啊,想活下去吗?”他居高临下的说道,“那就跪下来,祈求神明的恩赐吧。”
第144章 就是有点味
看白鸟真理子似乎被他的话震撼到了, 鬼舞辻无惨笑了起来。
“我可以治好你,”他继续轻松的说道,语气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恩赐, “你可以永生不死,可以享受超人一等的权力,可以做你从前用这具身体永远做不到的事情跪下来祈求我吧, 我会赐予你永生。”
在观察白鸟真理子的过程中,鬼舞辻无惨也终于想了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挫败他计划、杀死他的手下的新势力来人, 其中有一男一女。显然,眼前不具备行动能力、弱的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女人,就是名叫“白鸟真理子”的那个人。
——居然快死了啊。
鬼杀队是承诺了会治好她,才换到了她身边那个男人的效忠吗?
显然,眼前的人并不希望死, 渴望着活下去。
渴望着更多的时间,也许还有更多的金钱。
“产敷屋耀哉治不好你,”鬼舞辻无惨说道,“我可以。”
他看着白鸟真理子,就像是看着从前挣扎着不惜一切活下去的自己。
有谁会对这样的事情不动心呢?这是永生。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他是对的。
白鸟真理子皱起了眉头,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鬼不, ”她看着眼前的人, “你就是那位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毕竟除开珠世小姐之外,也就只有鬼舞辻无惨一个人能够将其他的人变成鬼了。
永生不死、超人一等, 得到特异的能力这就是鬼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鬼舞辻无惨倒是没有撒谎。
但是他隐瞒了的东西也不少, 比如说是“几乎所有的鬼都受到他的控制”, “鬼必须吃人才能生存”, 以及“鬼惧怕阳光”。
“还算聪明,”鬼舞辻无惨说道,“你想好了吗?”
他倒是也不怎么介意她直呼自己名字的冒犯行为了,朝着白鸟真理子伸出手,那双猩红的眼中仍旧冷的惊人,“让我拯救你吧。成为我们的一员吧。”
伏黑甚尔能清晰地看见,在鬼舞辻无惨说出那句话之后,白鸟真理子就沉默了下来。
她注视着另一头的鬼舞辻无惨,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思考着什么呢?她动心了吗?
伏黑甚尔颇为感兴趣的看着白鸟真理子,等待着她的第二次选择。
最开始的那次,在还不怎么了解鬼的时候,白鸟真理子毫不迟疑地拒绝了成为鬼。这次她会怎么选呢?
初秋的夜风从窗外向里席卷,带着特有的昏暗气息,懒散的侵入白鸟真理子的骨髓中,带着点温柔的凉意。
她耳边的发丝微微的随风飘动着,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风稍微怔了片刻,那双眼睛却仍旧平和又坚定。
“不,”白鸟真理子说道,“我不会成为鬼的。”
虽然说真的很想活下去,想做很多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但她也绝对不会选择成为鬼。
“即使是快要死了——快要毫无尊严的屈服在死亡之下,也无所谓?”
鬼舞辻无惨说道,“你不得不承认,你不想死。”
“没关系,”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确实,我是不想死。”
她看着鬼舞辻无惨,“但是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把人命当成儿戏。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会觉得我真的会相信你,鬼舞辻先生?”
鬼舞辻无惨皱起了眉头。
“既然这里没有人,”他仍旧没有察觉到伏黑甚尔的气息,“你也不用把你的表演搬到这里”
“我没有表演,”白鸟真理子说道,“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也懒得再和无惨聊下去了,“我对加入鬼没有兴趣,毕竟一个靠吃人活着的组织有什么好骄傲的?我也不会成为你的属下的。”
白鸟真理子虽然说不是什么品德特别高尚、大公无私的人,但是让她为了自己害死他人的性命,还真的做不到。
说实话,鬼舞辻无惨的话术简直一点都不过关啊。
鬼舞辻无惨顿住了。
他几乎像是恼羞成怒一样,脸色猛地狰狞了起来,“你胆敢拒绝我?!”
“是啊,”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说起来,我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还觉得自己是神明?”
她毫不客气,“靠着汲取他人的血肉活着,不过是寄生在人身上的蚊子而已。多恶心啊。”
还没等鬼舞辻无惨说话,另一边的门就被推开了。
门后走出了一个身材健壮、穿着和服,嘴角有疤痕的人,懒散的走到了白鸟真理子身边。
“怎么出来了?”白鸟真理子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伏黑甚尔要一直听到眼前的鬼舞辻无惨走掉或者露出什么破绽一类的东西,才会冲出来呢。
“啊,”伏黑甚尔单手扶着刀鞘,旁若无人般的和白鸟真理子说起了话,“因为他太蠢了。”
白鸟真理子:“蠢到你都看不下去了?”
她向伏黑甚尔眨了眨眼,示意他待会找时间看看能不能把鬼舞辻无惨解决了。
“是啊。想要找人办事的话,起码得拿点诚意出来吧?”伏黑甚尔假装没看见,偏头上下扫了鬼舞辻无惨一眼,评价道,“穿得挺有钱,怎么就不舍得花钱呢?”
他顿了顿,戏谑道:“难不成你是想留下这套有钱的衣服抵债吗?还是脱了衣服之后的你自己?”
白鸟真理子被伏黑甚尔不分场合的轻浮话惊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她表示强烈抗议,“我才不要!”
谁会要这种东西抵债啊不对,她就不应该跟着伏黑甚尔的思路走!
她就不会和鬼舞辻无惨一起当鬼啊!到底为什么要假设这种东西!
“这都被嫌弃,”伏黑甚尔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不行。”
“虽然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但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你给我闭嘴吧!!!”白鸟真理子脱口而出。
她已经无暇顾及鬼舞辻无惨的想法了,只觉得自己找了这么个保镖真的是一时大意。
“你又是谁?”被冷不丁的调戏了一下,鬼舞辻无惨来不及恼羞成怒,反倒是率先警惕了起来。
看着眼前气势惊人的伏黑甚尔,他不动声色的挪到了窗户边,打算一有动静就跳窗离开。
“我?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伏黑甚尔揩了一下嘴角的疤痕,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实话,你的属下那个叫什么鬼的家伙,也就那样吧。”
他还吹了个口哨,“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别跑啊?你不给你的下属报仇吗?”
当然,根据目前鬼舞辻无惨表现出来的态度,伏黑甚尔不能更明白鬼舞辻无惨是个胆小懦弱又无能狂怒的家伙了。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嘲讽一下被骂了只敢逃跑的鬼舞辻无惨而已,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鬼舞辻无惨居然真的回过头来。
“他们被杀了,是他们无能,”鬼舞辻无惨漠然地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并且为属下的无能而相当恼火。
丢下这句话,鬼舞辻无惨三两下翻出了窗户,离开了。
白鸟真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鬼舞辻无惨熟练的动作。
“他跑了?”她转身看向伏黑甚尔。
“是啊,”伏黑甚尔敷衍地说道,“怎么?不舍得?”
他就地坐了下来,“不过他倒是挺胆小的。”
“什么叫不舍得啊,”白鸟真理子下意识反驳,“谁会不舍得那种家伙啊!!”
“不知道,”伏黑甚尔敷衍地说道。
白鸟真理子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通向走廊的大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灶门炭治郎冲了进来,环顾着四周,满脸都是惊慌。
“我、我闻到了鬼的味道!”他说道,“是鬼舞辻无惨的味道!他就在附近!”
他刚刚由于楼里停水、不得不去另一家店接水,却在抱着水瓶回来的时候,闻到了极其熟悉的味道,就在白鸟真理子的房间里。
于是他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却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白鸟真理子应了一声。
“对,”她看了伏黑甚尔一眼,说道,“刚刚就在这里,还和我聊了一会——对了,你打不过他吗,甚尔君?”
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他嗤笑了一声,“我会打不过他?”
“你要是打得过他,”白鸟真理子走到了窗边,看向外面,“为什么刚刚不”
外面已经看不见鬼舞辻无惨的身影了,只剩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摇晃着的照明灯笼。
“哦,”伏黑甚尔很光棍的说道,“没钱的事,我不干。”
白鸟真理子:“我觉得你杀了他,产敷屋先生不会吝啬这点小钱的。”
她可不觉得伏黑甚尔不会算这笔账。在不赌马的时候,他的算数可比谁都好。
伏黑甚尔看了白鸟真理子一眼。
“哦,”他说道,“懒得追。行了吗?”
“知道了,”白鸟真理子有点无奈的说道。
知道这家伙就是存心在敷衍她了。
另一边,地下。
禅院直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相当阴暗的地方。
她艰难的偏过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房间中。
有点摸不清楚状况的禅院直哉决定出声试探一下。
“喂,”她说道,“你醒着吗?”
听见她的声音,另一边的人晃晃悠悠的抬起了头。
“醒着,”她的声音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