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边的三明治盒子拿了过来,拆开咬了一口,“冷了,味道倒是还不错——给我留的对吧?”
“啊,那是虎杖的——算了,”看着他咬过的三明治,白鸟真理子放弃了挣扎,“你吃吧。”
她坐在台阶上,“虎杖呢?听说他是被你叫走的。”
“去帮忙了,”五条悟随口说道,“哦对了,这几天尽量别出门。”
他三两口吃完了三明治,把盒子精准的丢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说起来这个,我好像忘记了什么欸”
“喂,”跟在他身后的人忍无可忍,抬腿就踹,“你这家伙——倒是给我认真介绍啊!”
庵歌姬真的是不能更生气了。
这家伙!明明刚刚说的是“那个你很好奇的白鸟真理子很怕生所以待会不要出声一切听我指挥”,结果把她晾了这么久!果然是耍她的吧!
白鸟真理子这才意识到,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个人。
她回头看去,发现是个大致二十八九岁、穿着巫女服的黑发女人,脸上似乎因为什么原因留下了疤痕,但感觉仍然非常漂亮。
咒术界的人颜值都好高啊等下,所以说他们刚刚就这么把人晾在了一边,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也太失礼了!
“实在是抱歉,”白鸟真理子慌忙道歉,“我刚刚没看见我是白鸟真理子,请问怎么称呼?”
“庵歌姬,”那个女人客气的说道,“不是你的问题,主要是这家伙太过分了——喂!五条悟!”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刚刚借着她的动作顺势翻下去、正和学生不知道聊着什么的五条悟,“给我快点啊!我一会还要回去的!”
“哎呀,来了来了,”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领着一堆学生往台阶上走来,“这位,京都校的庵歌姬老师,大家认识一下!”
他笑眯眯的说道,“实力很强的哦~是提前来我们学校接洽借宿事宜的。她的学生后续会和我们一起住一段时间,直到交流会结束才会离开。所以你们要加油啦,不然会很丢脸的。好,下面有请庵歌姬老师来说一下相关事宜——”
“什,什么?!”庵歌姬被突然点名,明显的怔了一下,“哦,行,那我就大致的说一下。”
她尽量通俗易懂的讲着自己前不久刚从上层拿到的相关要求,并且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给几个学生更为直观的讲解。
由于上一届最后是东京校胜利的原因,这次的交流会放在东京校。而这次比起从前更为直观的互相诅咒、祓除咒灵,多加了一个人质的要素。
人质是模拟了正常人生理反应、贴上了符纸的偶具,据说是新研制出来的东西,为了杜绝两方作弊的可能,将会由上层派人护送到比赛现场。
队伍按照抽签分为两方,营救方和守护方,人质被守护方控制,营救方则是需要将人质救出到己方阵营。
首要任务是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使得人质跟随己方队伍,次要任务是尽可能多的祓除咒灵,以及尽力让敌方更多的人出局。
“因为需要提前熟悉地形,所以京都校的学生会过来借宿一段时间,我到时候会介绍你们认识,”庵歌姬说道,“还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交流赛不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毕竟以后大概率是要一起出任务的”
讲了大半,靠谱的庵歌姬老师总感觉哪里不对。
东京校的学生倒还算乖巧,也没有五条悟那家伙说的那么跳脱啊果然五条悟那家伙就是在故意骗人吧!
然后看着边上逍遥自在,时不时还为她加油鼓劲的五条悟,她才突然醒悟过来。
不对啊!这些内容应该是是五条悟讲解的吧,他才是东京校的老师啊!这个混蛋!可恶!
将要说的内容收完尾,庵歌姬大骂五条悟一通,怒气冲冲的冲去医务室的方向,打算找家入硝子约饭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而被留下的几人想到今年的规则,都感觉有点奇怪。
“今年规则变动的这么多吗?”真希皱起眉,“这不对吧。”
翻遍了之前的交流赛资料,没有哪一次加了“人质”这种东西的。
“我也不知道呢,不是我改的,”五条悟耸了耸肩,又朝庵歌姬离开的方向喊道,“哦对,我过几天去出任务!我的学生就同样拜托歌姬你啦~”
“我呸——”庵歌姬也同样大声的回答道。
最后为了迅速远离五条悟,她干脆跑了起来。
众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啊呀,真是令我难过,”五条悟又转了回来,打了个响指,“好,经过她的讲解,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暂时没有了,到时候京都校的人回来,应该还有变动。说起来,五条老师的任务,是特级任务吗?”胖达抓了抓脸,“居然会派五条老师去,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呢。”
“当然啦,简单的任务交给我多没意思啊。毕竟麻辣教师五条可是非常忙的咒术师第一人!”五条悟笑眯眯的回答道,“不要想我哦~”
这话被一边喝水的钉崎野蔷薇听见了,她一个手抖,差点把刚拧开盖子的矿泉水浇到自己的鞋上。
“快走吧你,”她没好气地说道,“别回来了!”
第18章 抓住的瞬间
快到午饭时间,虎杖悠仁才回到操场。
他三两下从楼梯蹦到草地上,中途看见白鸟真理子一个人坐着,又倒了回来。
“嗨,我来啦,”虎杖悠仁笑着打招呼,“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不下去看看吗?”
“啊,对,”白鸟真理子回答道,指了指还亮着屏幕的手提电脑,“我在工作嘛。在户外工作,虽然也是坐着,但还是感觉很舒服的。”
她之前特意回去拿的电脑,还专门找了之前狗卷棘坐的位置,接上了充电的插孔。
“现在?”虎杖悠仁意外的说道,“自由工作者?”
他看了一眼电脑,立刻被上面复杂的东西震住了,“完、完全看不懂是黑客吗?!好厉害的样子。”
“啊,不是,”白鸟真理子将屏幕调亮,推给他看,“兼职哈哈,学了一点编程,就偶尔出来打打工啦。之前的正式工作因为和老板单方面吵架,我辞职了来着。”
“啊,这样,”虎杖悠仁抓了抓头,“说起来,换了个世界居然网络还没断啊——好神奇啊。”
他将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做了个游动的姿势,“就像是被连起来了。”
“是啊,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原理,但真的很神奇,”白鸟真理子笑着说道,“上午的任务还顺利吗?”
她嗅了嗅,隐隐约约能闻到点血的腥味,“你受伤了吗?”
“不,”虎杖悠仁摇了摇头,转开了话题,“我没有受伤。倒是你”
他笑着问道,“你现在开心一点了吗?”
“有好很多,”白鸟真理子回答道,“那个,我得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好啊,”虎杖悠仁配合的说道,“你说吧。我绝对会保守秘密的!”
他比划了一下,“如果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我大概快死了。因为家族遗传病,”白鸟真理子解释道,“我试了其他的办法,昨天找了家入医生,看起来是没办法了”
“可能确实是会死吧,”她压了下随之涌起的酸涩,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还有三个月多一点。”
虎杖悠仁骤然想起了昨天下午聊起家入医生的时候,格外心事重重的白鸟真理子。
当时有点情绪异常,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虎杖突然的问道,“有吗?”
“我目前也不知道,”白鸟真理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拜托你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没这么快的。虽然确实挺惨的,但是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或者为我难过只是感觉,是朋友的话,说一下比较好。”
看着沉默下来的虎杖悠仁,白鸟真理子笑了笑,转开了话题。
“说点别的吧,”她尽量让自己的嗓音轻快起来,“为什么你选择成为咒术师啊?感觉你也不像是很熟练的样子,更像是转学进来的。”
“欸,真的吗?”虎杖悠仁指了指自己,“能看出来的吗?”
“是啊,”白鸟真理子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的。”
“为什么啊,”虎杖悠仁唉声叹气的说道,“我还以为已经模仿的很像了。”
他将袖子撩起,给白鸟真理子看他的手臂,“我一直在锻炼,应该区别不是很大吧”
“就是,是气场不太一样,”白鸟真理子顺手捏了捏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哇,感觉确实很结实!”
“气场?”虎杖将袖子放下来,好奇的问道。
“我举个例子吧。就是,如果你是警察,而害死了很多无辜人、在市中心放了炸药包的歹徒就在你面前,”白鸟真理子问道,“你会杀了他吗?前提是如果不杀掉他,那么会有更多人死去。”
她想了想,又换了更专业的词,“在你们这里,应该是坏咒术师吧?那种坏的很彻底的那种你会怎么做?”
看到虎杖悠仁迟疑的神色,白鸟真理子笑了起来。
“我是觉得,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毫无疑问的说出‘杀了他啊’这个结论,”她说道,“虎杖是很温柔的人啊,是很在意他人生命的人。太温柔的人,会被世界的棱角割伤的。”
因此,即使是对只认识没多久的她,也会耐心的安慰开导。
“其他人有自己想要坚守的东西,所以会以此为界限,”白鸟真理子问道,“虎杖的话,界限在哪里?”
虎杖悠仁想起了自己早上和七海建人执行完任务后,他说过的话。
“我记得五条悟那家伙说过,你是因为‘吞食宿傩’只有你能做到,才加入高专,开始执行任务,从事这份工作的。但是现在,这件事白鸟真理子也可以做到了,”七海建人松了松领带,又看了一眼手表,“你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职业了,虎杖悠仁。受刑,坚持继续,或者逃避?”
“但是,咒灵还没有完全”虎杖悠仁的话被打断了。
“咒灵是永远祓除不尽的,”七海建人疲惫的说道,“不要抱着你天真又愚蠢的妄想,虎杖悠仁。如果从事这份职业,过度的仁慈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
他看着身边的后辈,“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问问你自己最想要什么吧。”
看着一脸关切的白鸟真理子,虎杖悠仁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有的,”他说道,“我想要守护身边的人。”
如果不能让所有人都得到“正确的死亡”,那么,至少要让身边的人得到“正确的死亡”。
“那就为此努力吧,”白鸟真理子眨了眨眼睛,“有了固定的目标,往下走也会方便很多吧?”
她顺手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不过,不管怎样,都要好好对待自己啊。你身边的人都觉得你同样很重要,所以千万要珍惜自己。”
虎杖悠仁“嗯”了一声。
而这时恰巧结束了对练,几人纷纷围拢过来,和虎杖悠仁聊天,询问他上午的任务。
喝过水,稍作休息后,下一轮就再次开始了。
白鸟真理子则是坐在了一边的台阶上,把剩余的一点工作收了下尾,继续看着他们练习。
说实在的,在人生的前大半截,她从来没想过能看到这种神奇的画面。
非凡的、如同超能力者的人在和玩偶在打斗着,时不时做出比世界一流体操运动员还要流畅、敏捷又灵活的动作,几人就算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也让白鸟真理子这个外行人感到非常厉害,难以夸赞的厉害。
是想要保存下来的那种奇迹。
于是等到几人中场休息的时候,白鸟真理子就对着下面的几人喊了一声。
“我可以拍张照吗?”她问道。
“随便,”伏黑惠皱着眉回答,然后肩膀就被虎杖揽着,和顺平三个人聚成了一个三角形。
“哈,”虎杖兴高采烈的说道,“我们好啦!哟~”
顺平配合他摆了一个电影经典造型。
“鲑鱼!”狗卷和胖达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那要拍的好看点,”钉崎野蔷薇和真希拾起了边上的武器,摆了一个很酷的造型。
“好,”白鸟真理子笑着回答道,“相信我啦,我可是当过摄影助理的!”
她挑了一个角度,“三,二,一,鲑鱼——”
伏黑惠闻声抬头,看向镜头的方向,却注意到了树下的白鸟真理子。
她神色专注而认真,举着手机,阳光打在树叶上,洒下来的光影掉在她深棕色的头发上,细细碎碎,斑驳而美好。
他刚刚听见了白鸟真理子和虎杖悠仁的聊天,意外觉得她和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很像。
他们像是被生活消杀了所有疯狂细胞的人,普普通通、琐琐碎碎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又把自己心底的那点天真压在心底,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天。
不惹人反感,又带着自己独有的坚持。
七个人的笑容随着按下的拍摄键和阳光一起滞留在了照片上,截住了时间的匆匆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