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慢慢书
时间:2021-06-19 09:47:08

  “……”
  温倾想着只送他到小区门口,距离不算远,要是戴围巾倒显得很矫情怕冷似的,干脆穿上外套换上鞋子就想走。
  韩忱一把将她拉回来,拿起挂在一旁的红色围巾往她脖子上缠,一圈接着一圈,然后将围巾扣好。
  温倾垂着眸子,嘴角忍不住抿起,肩膀以上都崩得很紧。
  戴好围巾以后,韩忱道:“走吧。”
  温倾强装镇定,出门以后强行将大喵撵了回去,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许出来。”
  然后才抬脚跟上去。
  想必是过年的原因,小区里各处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热热闹闹,还时不时有麻将的声音。
  两个人沿着小区里蜿蜒的路一路慢走。
  似乎谁也不着急,但就是这种气氛,换做平时还好,偏偏是在发生那种事过后,两人都不确定对方的想法,原本轻松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夜色下两道朦胧的影子忽远忽近,忽而交叉,忽而平行。
  温倾低着头看影子。
  韩忱觉得,这种事情女孩子一般都会很介意,就算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自己怎么也该给个解释。
  走到接近小区门口的人工水池,那里刚好有一座假山,灯光下假山倒映的影子刚好将她们两人挡住。
  韩忱停下脚步:“小孩,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去KTV喝醉过。”
  温倾抬头,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然后警惕地看着他。
  韩忱一贯喜欢给她讲大道理,甚至于温苑在这方面都远不及他。
  平时就算了,他现在是几个意思?又要端着长辈的身份管教她吗?
  温倾心里郁闷,面上不动神色,想着他要是再拿冠冕堂皇的话来教育人,她干脆直接把他做的混账事儿揭出来,到时候看谁更尴尬。
  下一刻,韩忱唇角微微弯起,倒转一步变成了面对她的角度,俯下身,与她平视,话语里少有地带了点严谨,不似平时的浪荡语气。
  “你应该知道喝醉酒的人,有时候言行会失去意识,这个——你懂的吧?”韩忱有些心虚地看着她,距离有意识和她拉近,不放过她脸上的一点情绪变化。
  温倾没有说话,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这是……想起来了?
  韩忱接着说道:“可能他会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事,但他本身没有那个想法的,能给个改正的机会不?”
  温倾沉默几秒:“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散漫,还带了点委屈:“昨晚的事……”
  此话一出,两个人的脸都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幸好是藏在假山后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韩忱清咳了声,将话说完:“昨晚,哥哥不是故意的。”
  “……”
  “吓到倾倾了吧?”
  温倾退后一步,不敢再和他对视,红云直接从脖颈爬到耳根,不自在地回道:“没有。”
  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够真诚,她也顺杆下爬:“你喝醉了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听她这么说,似乎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韩忱松开她的肩膀,直起身子,语气迟疑:“没吓到就好。”
  他个子高,弯腰的时候能被假山的倒影笼罩,等直起身的时候,小区门口高高悬挂的两盏路灯便毫无阻挡地照在了他的脸上,灯光在他精致立体的侧脸上渡了一层明黄色的光芒。
  温倾抬头,心里咯噔一声。
  刚好有人给韩忱打电话,温倾松了口气。
  韩忱看了一眼来电提醒,眉头紧蹙,犹豫了许久才接起。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在夜里显得尤其突出。
  “韩忱哥,你最近去了哪里?我去你家几次都没人。”
  是赵柔。
  温倾垂眸,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自觉离开。
  韩忱还有东西没来得及给她,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先别走。
  他没有回答,但赵柔还是继续说道:“是不是公司加班?需不需要我给你带点吃的,你知道的,我妈妈做的酸汤鱼最好吃了。”
  “谢谢!”韩忱眉目收敛,语气带了点疏离:“我现在在淮序。”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秒,原本羞答答的声音在韩忱回答之后变得尖锐:“你又去淮序,那么远的地方你为什么就是念念不忘?”
  “乌溪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不告诉我一声就走那么远,你在淮序一个亲人都没有,你回去做什么!”
  温倾眉头下意识蹙起。
  韩忱语气平淡,不见起伏:“我在乌溪也没有亲人。”
  赵柔的语气更加刺耳了:“我难道不是吗?还有我妈,我妈妈对你多好啊,当初那么照顾你,还给你钱!”
  “而且,我说过我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就可以嫁给你!”
  “我不介意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介意别人是怎么看你的,只有我不介意,只有我不嫌弃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发飙发得莫名其妙。
  韩忱眼中情绪复杂,有些难以言喻的痛苦,捏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极力控制住情绪:“还有事吗?”
  “你就不怕我把当初的事情告诉别人?”
  韩忱:“请便。”
  电话那头依旧是疯狂叫嚣的声音,直到韩忱挂断电话,赵柔还是在不停吼叫——“我错了,我不应该威胁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快回来。”
  温倾怀疑她是不是精神状况有问题。
  电话挂断,她的声音没了,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韩忱把手机静音,顺便从兜里把早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
  他像是半点没受到影响,语气不太正经,略显轻松:“新年到了,祝咱们家倾倾新的一年,学业有成,身体健康,越来越漂亮。”
  温倾不是第一次收他红包了,再说,上次连几万块的项链都拿了,一个新年红包再婉拒,感觉有些矫情。
  她干脆直接接了过来。
  “!!!”
  本以为轻飘飘地红包居然被塞得满满的,她随手一拿,险些没拿住!
  “韩忱哥,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塞得这么鼓,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吧。
  他是做慈善的吗?到处发钱。
  “多吗?”韩忱掂了掂红包:“还没有一斤呢。”
  “……”
  你家钱是按斤算的吗?
  简单的一个红包没什么,但是韩忱包得过于隆重,温倾反而不敢要了。
  她打开红包,把多余的钱拿出来,再从韩忱兜里把钱包摸出来放进去,自己只留了两百块在红包里面。
  她这才心安理得地将红包收起来揣好。
  韩忱看着被塞得鼓鼓的钱包哭笑不得。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红包。”温倾从另外一个包里拿出另一个红包,相比韩忱包的那个,她的显得有些单薄,她解释道:“钱不多,心意嘛。”
  原本她还纠结要不要给他,但是听到赵柔的这个电话后,温倾觉得非常有必要。
  韩忱有些惊讶,怔愣着没有去接。
  温倾直接塞到了他手里,然后抬头,半张脸都藏进了红色的围巾里,只留下一双流光潋滟的鹿眼,温倾和他对视着,韩忱一脸茫然。
  她快速说道:“韩忱,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韩忱微笑的脸逐渐僵硬,手掌向她摊开,手心里一个红包。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心下波涛汹涌。
  她看着他,瓮声瓮气地补充:“你还有我。”
  ——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你还有我。
  韩忱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原本麻木的心一下一下被这两句话敲击着,平息的血液有种慢慢奔腾膨胀的感觉。
  他半响才艰难地张开嘴:“倾倾,你……”
  两个人对视良久,韩忱终究无法平静下来,最后附下身子,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像是拥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珠宝,小心且虔诚。
  温倾也抬手将他抱住,听他贴近她的耳畔喃喃自语。
  “倾倾,谢谢你……”
  韩忱不是第一次抱她,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比一般的朋友要多得多,只是一个假装不懂,一个问心无愧。
  一直维持着表面的虚假兄妹情。
  直到此刻,一直被韩忱牢牢扣在心底的情感突然冲破枷锁宣泄而出,温倾的一句“你还有我”,短时间击溃了他的所有防备。
  他可以一直一个人,但如果有拥有温暖的机会,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感觉到温倾的手缓缓爬上他的肩膀,韩忱的唇角微微勾起,心下却在道歉:给哥哥一次放纵的机会,以后哥哥……什么都听你的。
  -
  送走韩忱以后,温倾围巾重新拢好,将脸遮住,淮序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出来一趟她感觉浑身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何小絮之前说过要去同学聚会,日期就定在十五那天,除了初中同学聚会,还有高中同学聚会,这么折腾,她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前段时间刚把黎铭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就每天给她打电话,同学聚会估计他也得去。
  想到这里,温倾莫名地有些烦躁。
  回到家,温苑已经洗好了澡,身上穿着杨雯新给他们俩买的睡衣,手里拿着一张干净毛巾擦头发。
  “怎么这么久?”他朝沙发走了几步,坐下来把电视打开:“你不是把他送到家门口了吧。”
  温倾没说话,自顾自换鞋。
  大喵从一边的房间里朝她走过来停在她脚旁边,胖脸对着门外,喵喵喵个不停。
  “你不会是想跟着韩忱回家吧?”
  “喵~”
  “养不熟的白眼狼。”
  大喵眯着眼看她,喵眼里目中无人:“喵~”
  “……”
  -
  韩忱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嘴上是带笑的,或许是因为之前一直纠结的事情豁然开朗,原本沉重的负担现在想起来,居然有些隐秘的喜悦。
  他就像是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甚至恨不得在马路边狂奔一算。
  年初不好打车,他在小区门口停顿了一会,干脆沿着路慢悠悠地朝家里走。
  刚好白天的时候贺临打了个电话过来,韩忱给他回过去,铃声响了几声就被他接起。
  “韩先生,您老人家的腰不疼了?不需要回来我给你诊治诊治?”
  韩忱语气轻快,直截了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贺临一口水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他还从来没听到过韩忱用这么春心荡漾的语气和他说话:“谁啊?我认识吗?”
  韩忱轻笑出声,笑声直接穿过电话,带了点浅浅的喜悦。
  贺临:“额,您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还有,收起你那风骚的笑声,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
  “……”
  韩忱本来不想说太多,但考虑到他认识的其它几个兄弟几乎都是母胎solo,后期很可能会有很多追人方面的问题必须得请教贺临,他犹豫了下,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算……认识吧。”
  贺临再次咳了几声:“你还真答应赵柔了啊?”
  “怎么可能。”韩忱皱起眉头,原本还有些不悦,想到温倾,眉间的褶皱立马舒展:“是……之前去过你诊室的那个。”
  贺临想了一会儿,每天去他诊室的人没有几百,好歹也有几十。
  过了许久,他才赫然明白。
  “哦!”他拍了拍大腿,肯定道:“你说的是,那个以为自己怀孕的小妹妹?”
  “你不是说把她当亲妹妹看吗?”
  “……”
  “禽兽啊。”
  对于这点,韩忱自认是有些不地道,轻咳了两声,试图给自己辩解:“又不是亲兄妹……”
  “是不是亲兄妹都无所谓!”贺临放低声音,语气神秘地道:“骨科(文),你看过没?”
  韩忱不知道他说什么,骨科他知道,文章他也知道,连在一起,他试探地问:“你不是学妇科的吗?怎么开始研究骨科了?”
  “……”贺临扶额:“兄弟,你知道得太少了,建议你百度百科一下。”
  恰好路边来了辆出租,韩忱抬手拦下。
  上车的时候嗯了一声,将安全带系好,然后道:“先这样吧。”
  贺临笑个不停:“行,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
  挂断电话,韩忱朝司机道:“老城区,谢谢师傅。”
  车辆启程,他想起贺临的话,破天荒地点开手机百度,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个软件,在搜索词条里搜索——骨科(文)。
  内容很快就搜索出来,结果显示,骨科文一般是描述兄妹恋情的网文,来源于微博传闻,男女主角是一对亲兄妹,因为互相暗恋被父亲当场抓住,哥哥不幸被打断腿。
  依赖于强大的网络,哥哥最终选择了值得信赖的德国骨科,腿伤得以痊愈。
  德国骨科使用对象主要是有妹控倾向,或推妹事实的‘绅士’。(以上信息均来源百度百科)
  韩忱:“……”
  他这才知道贺临刚才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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