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韩忱停顿了下，唇瓣微弯，扬起浅浅的弧度：“你喜欢了我五年的事。”
这一切对他而言就像是梦境一般，说出来的时候还透着一丝丝的不真实。
温倾：“……”
老男人，能不能别揪着点把柄就不放人了？
韩忱突然好奇：“小孩，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温倾回想了下，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只要一想起他，胸口就会抑制不住地悸动。
还会忍不住靠近他，抓住一切可以和他见面的机会，偷偷关注他的所有消息。
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曾经和以为淮序大学的姐姐网聊过很久，她告诉那位姐姐，是因为她想报考淮序大学，所以才加她好友了解报考指南。
但其实不是，只是因为那位学姐和韩忱是一个专业，她觉得，这样或许能靠他更近一点，仅此而已。
“想不起来了？”韩忱极有耐心：“那就不想了。”
“虽然倾倾喜欢哥哥这么久，想想有点刺激，但就是……小孩，你早恋啊？”
温倾：“……”
“不过暗恋对象是我，那就没问题了。”韩忱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毕竟哥哥那么优秀。”
“……”
这哪里是‘聊聊’，这分明就是他单方面的自夸。
韩忱默了几秒，突然问：“刚才赵柔的话你听见了，哥哥有点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本来不想吓着倾倾，怕你不待见哥哥，但又觉得，既然想和你在一起，还是得坦诚一点。”
温倾屏住呼吸，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不敢吭声。
韩忱继续说：“赵柔说的话一大部分都是真的，我爸妈还有妹妹死得早，出车祸，保险钱存款全用在他们的医药费上了，只留下一栋没来得及出手的房子。”
“那房子只有我妈的名字，出事以后我舅舅很快就搬进去住，原本他是不打算管我的，那段时间我全靠赵柔妈妈接济给了不少钱和吃的，这才能活下来，你今天看见的那对爷孙，就是我和老爷子当面的模样。”
“不对，”他吸了口气，嘲讽般地笑了声：“甚至更惨。”
温倾意识到他的语气有些不对，但声音依然带笑，她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团悲伤的迷雾中。
“后来，我舅舅不知道听谁说，只要寄养了我，就有权保管我能继承的所有遗产，其中包括我爸爸单位的捐款，还有他欠我妈的几十万债务。”
“那时候老爷子原本想把我带回淮序，但是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儿子，儿媳，孙女相继离世，他落下了一身病，唯恐连累我，只好把我寄养在舅舅家。”
“那段时间，我吃剩饭，做家务，睡走廊，但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是恨，如果舅舅当时把欠我们家的钱还回来，说不定韩星还能活。”
“所以，当我发现他贪污受贿的时候……”
温倾突然接过他的话：“你举报了他？”
气氛突然一片死寂，韩忱逆着光，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立在阳台上，身姿笔挺，只是右手指节的微微颤抖还是出卖了他。
“嗯。”他承认：“我把他告了，判决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赃款不多，之后判十年。”
“其实赵柔说得对，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温倾纳闷，判决十年，那现在差不多也该出来了。
为什么赵柔会说他是杀死他舅舅的杀人犯？
第62章 摘星 韩沉还能记得，舅舅刚入……
韩忱还能记得, 林溯刚入狱那段时间，学校好几个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知道是韩忱举报的, 他们开始明里暗里挤兑他。
那个时候他在乌溪初中最好的尖子班,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尹智直接让他在教室门口罚站, 等所有同学交完作业，填好报名表, 他才让他进去。
脱口而出就是：“今年的尖子班名额里没有你。”
韩忱纳闷：“为什么？我是年级第一名。”
从读书开始, 他从来没掉下过年级第一。
学校老师见到他的时候, 从来都是和蔼可亲, 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尹智笑了，将他的作业退了回来：“你是年级第一, 但我是年级主任。我的班级，不需要你这种六亲不认，爱打报告的学生。”
记忆回溯, 韩忱知道温倾的疑虑，淡淡解释：“只判了十年, 但是他从小被全家疼着, 哪里受过什么苦。进监狱半年就自杀了。”
“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 至于赵柔说的, 我的把柄。
在我还寄养在林溯家的时候, 林方每次打架、考试作弊, 调戏女同学, 都是我告诉老师的，我还学会了录音，拍照留证。
我那样做, 不是为了打抱不平，只是想逼林溯用职权摆平这些事，只有他徇私枉法的次数多了，举报的时候才会有家长出来揭发他的罪名。
我想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永远带着污点活下去。
赵柔知道所有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掩饰过。”
他知道自己天生阴暗，在其他小孩子认真玩耍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怎么算计才能让对方毫无挣扎余地。
只是，他从没想到未来会遇上温倾，她越单纯美好，他越是觉得自己的过往丑陋不堪，越发不敢坦白当初那些事。
所以，毕业那年赵柔把这些事情告诉于周，让他去他的入职单位揭发的时候，他选择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他怕，那个在日记本里写他是一个很好很好哥哥的小刺猬，最后会变得害怕他，厌恶他。
还有温苑、张家玮、谢良山，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知道事实，会变成什么样。
淮序的那几年美得像一场梦，以至于等他再次回到乌溪的时候，觉得天都像是塌下来了一般。
回想起温倾没来的那两年，若说是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
空气凝固，韩忱颓唐地靠在阳台上，一仰头，满天细碎的星光映出他眼角划过的水光。
后面的事，他没有再讲，但是温倾大概也能猜到。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点燃一支烟，吸咬了一口，将烟头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着燃着的烟头和徐徐升起的白雾，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温倾一直不敢说话，她在等，等韩忱给她一个台阶。
良久，韩忱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熄灭，然后吐了口气，故作轻松：“今天你也累了，明天再给哥哥按摩肩膀吧，对了，这个是免费的吗？温师傅？”
“……”
温倾没开口。
“收费也行，哥哥有钱。”韩忱接着又说：“明晚带你去顶楼放仙女棒，玩够了再送你回学校，嗯？”
温倾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听他的语气，像是要挂断电话。
她的呼吸停了一瞬，心往下沉的同时鼓足了勇气，在韩忱提出休息的前一秒，她忽然叫住他。
“哥哥，等等。”
韩忱把手机拿近了些，语气温和：“你说。”
听着云淡风轻，其实他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浑身僵硬，面上的笑容更是凝固。
温倾沉默了两秒，语气有些犹豫：“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忘了问我，知道真相之后，还愿不愿意喜欢你？”
韩忱不说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抿着唇，眉毛紧紧拧起。
他是有这样的想法，但退缩了，他宁愿装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可他越不说，温倾越刨根问底。
“是不是不管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你都会接受？”
韩忱浑身愈发觉得冷，冷得说不出话，他打断道：“倾倾，给哥哥点时间。”
“可我不想等。”
他自以为他的过去会把她吓退，但温倾听完以后，只有心疼和庆幸。
心疼他背负那么多，庆幸他挺过来了。
温倾捏紧手机，语气前所未有的平淡，毫无波动，她板着脸，故作镇定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听不出是好是坏，更不知道她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
韩忱只能坦诚回答：“有这么猜测过。”
如果不是温苑给的提示，他恐怕还不敢向她表白。
果然。
温倾一直疑惑的问题有了答案。
之前他一直拿她当妹妹，虽然经常会有肢体碰触，但都点到为止，既亲昵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但他最近恨不得说句话都要勾引她一下，找着机会就占便宜。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吧。
所以才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试探，只等某一天突破她的内心防线，让所有拒绝的想法都土崩瓦解。
赵柔是个例外。
温倾怕，如果她再不表态，他可能就会放弃了。
反正，除了和韩忱在一起，她好像从来没有别的选择。
反正，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再走一步也没什么的。
“你猜的确实……”温倾顿了一下，坦白：“确实没错，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我来乌溪……也是为了你。”
“刚才赵柔的出现让我重新思考了一下，其实追不追求都无所谓的，我愿意做你女朋友，只要你是真心喜欢我就好。”
韩忱呼吸一窒：“倾倾……”
“我想过，可能是你从小一个人长大，没什么人对你好，所以当有人对你好的时候你就会产生依赖，或许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还会对你更好，从今以后，没有人能比我更对你好，以后有人骂你我帮你骂回去，有人找茬我帮你报警，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吃，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只是你还得等等我，我现在的生活费应该不够养你，不过我可以向我哥哥要！”
温倾说了一大堆，几乎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通通吐了出来，最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竭力地证明她能对他很好很好。
她说了很多，韩忱半点回应都没有。
时间越拖越长，她也越来越紧张，说话从流利变得磕磕绊绊，惴惴不安。
难道他后悔了？
温倾承认，在这一场逾时五年的恋爱里，她一直都是弱势的那方。
但是都到了这地步，如果韩忱退缩了，那她怎么办？
“哥哥，你还在听吗？”
半响——
韩忱轻轻嗯了一声。
她咬着牙，继续问：“所以，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不是我愿意做你女朋友，而是让你选择做不做我的男朋友，温倾把选择权重新递回韩忱手上。
如果他愿意，她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如果不愿意，她也会把他当成亲哥哥，依旧护着他。
依旧是一片沉默，她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
温倾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慌乱：“没事的，就算你反悔了也无所谓，我还小嘛，谁年轻的时候不多喜欢几个人？你别放在心上。”
“你先回房间睡觉，明天咱们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到后面，哭腔越发明显。
“笨蛋。”韩忱低骂了声，一贯清淡疏离的桃花眼此刻光彩夺目，他轻轻笑了一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温倾房间门口。
他轻轻扭开门把手，暖黄色的壁灯光芒倏然洒落进房间。
模糊中，能看见床上影影绰绰的一道身影。
韩忱站在门口，逆着光走进来，声音沙哑迫切，眸中带着浓稠到化不开的迷恋。
温倾吓了一跳，犹豫着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双手支在背后，上半身倾斜着向后靠去。
她的眼睛里带着水汽，喉头哽咽，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强装大度，被他看见这幅狼狈模样，什么理智什么体贴通通化为泡影。
她哑着嗓子，抽抽噎噎：“你过来做什么，就不能让我好好安静一会儿吗。”
韩忱：“不能。”
“……”温倾没想到他居然会反驳，张了张嘴，愣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韩忱走到床上，俯下身，视线仔细地在她的脸上流转，眉目前所未有地舒展，嘴角勾起，荡着春意，美得惊心动魄。
“说好的哥哥追你，怎么反过来了？”
温倾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下一秒，韩忱整个人覆了过来，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庞，指腹磨蹭，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
温倾一时不备，轻易就被他撬开了唇，舌齿交缠，浓重的鼻息声在两人周围流转，气温逐渐升高。
韩忱力度极大，像是要将她彻底揉碎进他身体里，温倾身体放软，两人一点点下移，直到温倾重新被他放回床上。
他单手撑在她身体左侧，指腹在她唇瓣上摩擦，帮她把遗留的银丝擦掉。
温倾唇瓣殷红，娇艳欲滴。
她还有些不确定：“哥哥，你是答应我了？”
韩忱：“好不容易有个小富婆愿意包养，哥哥……喜不自胜。”
温倾松了口气，两人周围严肃沉闷的气氛终于松快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温的暧昧。
韩忱抵着她额头，语气缱绻：“小富婆，要不要验验货？”
温倾一脸懵逼，面色呆滞：“验什么货？”
“看看哥哥各方面符不符合倾倾要求啊，毕竟要包养一辈子的人，还是得谨慎一点。”
各方面？
温倾顺从的模样像一只听话的喵咪，眸子里装满了星辰大海，尤其是刚被疼爱过，表情纯洁又无害。
韩忱看着她，越发觉得喉咙干涸，情难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