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咳嗽声,安慰她:“孤没事,只是稍微有些疼,不碍事。”
“云沉,你能不能划快些?”说完又觉得有些为难人,便走到船尾,想要给他帮忙,“两个人一起是不是能快些?”
“属下一人便可,公主还是进去休息吧。”
云沉可不答应她的请求,先不论她可能是拖后腿的那个,若是他答应了,上岸后他也不用在这里当差了,又得去干那些又远又累的活,简直又苦难言。
楚时瑜给她递了个莲蓬,苏桉楠摇摇头,她这会儿看着这些莲蓬就堵心,哪里吃得下。
“孤可是第一回 伺候人,还不快接着?”楚时瑜替她剥了个莲子,递到她嘴边。
苏桉楠扁扁嘴,颇为委屈的张开嘴,将其嚼巴嚼罢吃了下去,刚吃下去,他又递过来一个,只好又张嘴。
就这么被楚时瑜一路投喂,都没时间内疚自责船就靠了岸。
她搀扶着楚时瑜起身,两人并排往前走,她嘴里还念叨着:“你慢点走,说不定方才被砸出内伤来了。”
第57章 病入膏肓 温软的唇印在她的额上
砸那两下其实没大多事儿, 就当时有些痛,现下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坳不过苏桉楠担心,只能让许褚替他仔细检查身体, 得出来的结论与他相差无几。
许褚对苏桉楠的一惊一乍颇为无奈:“现在可放心了?”
苏桉楠干笑一声, 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七月初七, 乞巧节。
京中会有热闹的灯会,小情侣们正大光明约会的日子。
楚时瑜如今能行动自如, 见苏桉楠自来这里后便没出去过, 于是开口问道:“上回给你的面具还在么?”
苏桉楠不明所以,懵懵地回话:“还在。”
楚时瑜有些紧张, 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心跳加快,语气硬邦邦的:“今晚随孤一同出门。”
“哦, 好。”苏桉楠压根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还以为是他这是在交代什么任务。
夜, 来得格外晚。
楚时瑜从午膳之后便坐立难安,握着书卷的手逐渐收紧, 直到书卷承受不住产生裂痕, 他才回神,将其扔在一边, 询问云沉:“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沉在门外回话:“刚过未时,殿下有何事吩咐?”
“无事。”
他回到原位坐下, 捡起书卷, 没多大一会儿, 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何时了?”
“申时两刻。”
……
楚时瑜暴躁极了,这外头的天色怎么就像同他作对一般,始终暗不下来。他手指敲击着桌面, 越发烦躁起来。刚到申时刚过,他便快步去了云来阁寻苏桉楠,神情有些急不可耐。
苏桉楠正把玩着□□,手指仔细描摹着她的轮廓,想要弄清楚这张脸到底是谁的,她神色专注,并未注意到楚时瑜出现在她身后。
“为何还没准备妥当?”
手上的□□被狠狠戳了一下,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那一丝尴尬被隐藏得十分好:“只是在想这是谁的脸。”
楚时瑜顺嘴回复:“这是云心的脸。”
苏桉楠眼神骤变,紧盯着楚时瑜不妨,等着他解释,可这人说完那句话便没再开口了,她又实在是好奇,于是开口:“云心是谁?”
楚时瑜眉头皱了起来:“此事你问云兰便可,孤如何得知?”
“那你今日还是扮作许褚的样貌么?”苏桉楠惊觉自己问话有些唐突,正巧楚时瑜也还未装扮好,便趁机转移话题。
“不是。”他才不愿意顶着许褚的脸同苏桉楠出门逛乞巧节的灯会,更何况今日许褚也是要出门的,若是两张脸装在同一处了,就稀奇了。
“那是哪张脸?”苏桉楠追问。
“待会儿你出门便知。”
“你这是谁的脸?”
苏桉楠发觉这张脸甚是好看,同楚时瑜假装出来的温润不一样,这张脸眉目便是温润公子挂的,加上楚时瑜平日装模做样习惯了,此时却真真如有一公子如玉的人站在她面前。
“没有姓名,这是孤的画作。”
苏桉楠:……
***
从庄子一路回城,到城中便刚好天黑,将马车行至空旷地停下,尽管这种人人声鼎沸的场合让他十分不适应,却还是耐着性子同苏桉楠往最热闹处走。
“今日是什么紧要日子么?京中为何会如此热闹?”苏桉楠回头,微微踮脚,朝楚时瑜靠近。
这话像是往油锅里溅了一滴水,楚时瑜的心情瞬间翻涌不定:“你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苏桉楠垂下头,脑海里闪过各种节日优惠活动,却无法对应起来:“对啊,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乞巧节。”
苏桉楠看着他,面露疑惑,待她发现面前走过去的全是腼腆害羞的情侣时,脸上泛起一丝了然,回头看了眼与自己距离甚近的楚时瑜,心底起了一抹异样,些许紧张更多的却是慌乱。
“想起来了?”
偏生楚时瑜还故意开口问她,本就心情混乱,此刻更是急躁起来,并不像回答他的话,便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企图甩开身后的人。
楚时瑜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走着,没多大一会儿,身边跟着的云沉与云兰便拿上了大包小包,但凡苏桉楠扫过一眼的东西,楚时瑜全部买了下来,在苏桉楠不知情的情况下。
等前方走不动时,她才停下来,便发现了楚时瑜所为,看着那些并不实用的东西颇为肉痛:“这么一会儿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楚时瑜没应声,云兰叹了口气替自己主子解释:“这都是给姑娘你买的,一路上你看过的东西,公子都叫人包了起来。”
楚时瑜嘴角上扬,朝苏桉楠看过去。
“你……”苏桉楠找不到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想骂人却又有些酸涩感漫上心头,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时瑜开口解救了她的窘迫:“前方便到了你的铺子,不进去瞧瞧?”
苏桉楠反应稍微有些迟钝:“啊?哦,那过去看看吧。”
造成堵塞的原因便是挽朱颜外头排起了长龙,也不知道许泽耀到底又弄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云沉在前面替两人开路,楚时瑜双手护着苏桉楠往里靠近,很快便从围观群众中拼凑出来了所有情况。
不得不承认许泽耀经商天赋是真的不错,民间大型聚会时间并不多,更何况乞巧这种十分受欢迎的节日,出来逛灯会的人只会更多,他便提前替今天的活动做了预热,不管是满减,还是满送活动,他全部搞了起来。更不用说打折了,早些天就已经开始了。
如今外面的人便是排队进去抢购的,这般火热也不知里面该忙成什么样了,苏桉楠便不打算进去打扰他们工作,与楚时瑜慢慢往外退。
突然,余光中闯入一抹身影,苏桉楠下意识转身,整个人埋在楚时瑜怀里,大气不敢出。
楚时瑜像是成了一顿雕塑,站在人群中没了动作。边上的人,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全都消失了,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二人一般。
“喂,你们到底走不走?”有人对于他站着不动的行为表示谴责。
苏桉楠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便紧绷起来,楚时瑜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便偏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站在一名颇为眼熟的女子,花了片刻时间,他想起了此人的名字,柳家的柳绫烟,身边还跟着她哥哥柳绫寒。他的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变了,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柳绫烟身体抖了抖,往柳绫寒边上撤了撤。
柳绫寒拱手:“实在是抱歉,家妹言行无状,还望公子海涵。”
“无事。”楚时瑜环住苏桉楠往边上退了一些,给他们二人让位置。
苏桉楠感受到楚时瑜胸腔的震颤,垂在腰侧的手紧紧拽住楚时瑜的袖角,后颈冒出一茬冷汗。
“这么黏糊糊的,真是腻人。”
苏桉楠露在外头的耳尖已经红透了,看着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碰一碰。
楚时瑜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微微低眸,想告诉她人已经走远了,却不曾想,苏桉楠也恰好抬头。
温软的唇便印在她的额头。
云沉和云兰动作一致,飞快转开头,生怕慢了。
苏桉楠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猝死在这里了,脑海里是系统烦不胜烦的播报声,好感度一路上涨,苏桉楠却无暇顾及,回神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楚时瑜推开了,颇为刻意的挽住云兰的胳膊,几乎是一路拽着她往前走。
谁也没了心情等最后的烟火,苏桉楠只想快点离开,回床上将自己埋起来,一点也不愿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可着马车上只剩下她和楚时瑜,气氛便怎么看都无比尴尬,苏桉楠无法平静面对,便靠在窗边闭眼装睡,垂在外头的手紧紧攥着裙摆,里面那只手揪着帘子不放,憋着气放轻呼吸却无济于事,没一会儿呼吸便乱了套。
楚时瑜看着她恨不得将自己隐形的动作,几次想要开口,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直到马车突然一阵摇晃,苏桉楠头磕在了框上,他忍不住出声询问:“没事罢?”
却没有得到回答,苏桉楠还是方才的姿势,并没有变动,就仿佛她是真的睡着了一般,楚时瑜无奈,却听见她低低的抽气声,一时间竟拿她毫无办法。
片刻后,她又被磕了一次,楚时瑜见她还是一副不愿睁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山不就我,那我便上山。
他主动挪到了苏桉楠边上,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由颈后穿过,轻轻托起她的头,将其移至自己颈窝处,动作透着万分小心,感受到她呼吸急促起来,却得做出一副全然不知得模样,替她调整姿势。
苏桉楠紧闭的眼睛眨了又眨,一只手撑在身侧,并不敢将全身得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却没想马车又是一阵颠簸,着力点没了,整个身体都滑进他怀里,被他揽住。
这下她是半点动作都不敢有,脑海里不停的暗示自己:“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第58章 病入膏肓 孤想知道你的答案
怀中人身体僵硬, 楚时瑜自然能感觉到,但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于是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各怀鬼胎。
一路上安静无比, 两人互相较劲, 一时感觉时光飞逝,等到了地, 苏桉楠才发现自己的尴尬之处, 现下她已经失去了主动的机会,完完全全处在被他支配行为的地步。
暗暗祈祷事情能朝着她希望的方向走, 但是楚时瑜就好像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偏偏和她对着来。
他并未出声叫醒苏桉楠,而是直接将人抱下马车, 苏桉楠虚虚靠在他胸口的手自觉揪住他的领口,用力到领口起了大量褶子, 屏住呼吸知道脸被涨红再也憋不住了,却依旧不敢有动作, 微微移开头, 缓慢往外呼气。
回房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她一直等着楚时瑜体力不支, 却没想,直到躺回自己床上, 甚至都没听见楚时瑜喘息一声。
原本想着送她回来就离开, 这会儿见她直挺挺地躺着, 竟还在装着,莫名生了烦郁,便起了折腾她的心思。
他弯腰替她盖被子, 身体刻意压低,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颈侧的一瞬间,苏桉楠的身体便出现轻微的抖动,眼珠子在眼皮下乱窜,他没忍住轻笑一声,到底不想将她逗得太过了,见她额上冒出细汗便直起身来,轻声道:“孤先走了。”
苏桉楠身下的床单已经被她捏皱了,脑子因为一直紧绷,产生了嗡鸣声,如今她只剩下一个想法,就希望楚时瑜快些走,她快要装不下去了。
楚时瑜为了让她放心,离开的步子刻意重了些,让她能听清楚了。
开门声响起,苏桉楠悄悄睁开眼,又再次闭上,装作不经意的翻身,侧身朝外,眼睫颤了颤,微微开了一条缝,发现他是真的离开了,这才全身放松,瘫软下来。身体歪歪斜斜躺着,嘴里喘着粗气,背后还在冒汗。
***
楚时瑜高估了苏桉楠的承受能力,从这天之后,她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主动上门去寻她也被挡在门外,归结起来,便是一个字,怂。
就这么你追我躲浪费了几日光阴,惊觉回神时,两人却直接略过了试探和好的过程。
皇帝提前回京了。
而且伴随而来的时更加爆炸的新闻,几乎是一瞬间便盖过了楚时瑜失踪的消息,一跃成为京中最热的谈资。
蒋靖柏竟是皇帝的儿子。
所有人都开始谈论这出戏的真实与否,每一个挑起话题的人都仿佛亲临当年,见证了此事一般。
楚时骞不过是被狸猫换太子,才偷来的这么一段人生。
楚时骞看着红着眼眶同蒋靖柏与话家常的蒋贤容,打从心底泛起一股凉意,什么齐家陷害,什么蒙在鼓里,都是他娘的放狗屁,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罢了。
从蒋靖柏的出现,到楚时瑜的遇害,便是这群人谋划好的事情,如今就连京中的舆论也被他们控制在手上了。
齐家这个扶持皇帝上位之后又被无情斩落的臂膀,便是坠落了,皇帝还想着上去踩上一脚,狸猫换太子的污水,全数落在了齐家身上。
传言中,齐家为了让楚时瑜的太子之位稳固,便一再对其余皇子下手,蒋贤容诞下皇子时便遭遇齐家毒手,差点一尸两命。齐家想要皇子夭折便买通了宫中接生的老嬷嬷,可能人至老年,便容易心软,接生婆偷偷将皇子藏了起来,谎称孩子没了。
而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蒋贤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差点疯了,皇帝念其旧日情分,便将蒋家大夫人的孩子接进宫安抚她的情绪,却没想到蒋贤容直接将蒋家的孩子当成了自己孩子,皇帝子嗣艰难,便允他留下了,只是一直不太看重罢了。
如今楚时瑜遇害,皇帝正伤心之际,蒋贤容却是突然清醒过来,闹着说楚时骞不是她的孩子,蒋靖柏才是。
如今齐家已经倒了,想要查清此事便容易许多,皇帝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立刻就从避暑山庄出发,往京城赶,他要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