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心里一定,看来是有好消息,“大爷,可是甘蔗有消息了?”
大爷摇头,“这没有找到,”接着他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这是,萝卜种子。”
楚怡没有接,而是先问了情况,“大爷,这是从哪来的?”
“我问人给的,问的是我们村的看食堂仓库的,这是要扔的陈年萝卜种子,已经有些潮了霉了,要扔了我就让他给我了。”
“能要不?”大爷看着她。
楚怡伸手拿过纸包,不好说得太满,“应该可以。”
“大爷,我用地瓜跟你换这包种子。”
大爷被楚怡这一手弄得一愣愣的,有些被吓到了,他看着她手上的大地瓜,说话都结巴了,“这……闺女,这不值得啊。”
“大爷,拿着吧,这地瓜抗饿。”
大爷眼睛有些湿润,接过了地瓜,楚怡念着大爷几次的帮助,和大爷提了提,“大爷,这地瓜如果有多的话,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多,怎么多,就得靠大爷自己领悟了。按理说大爷做惯农活,不能不知道这地瓜能救命。
就算现在不是种植地瓜的季节,但老农不应该没有种地的经验啊。
楚怡没有多待,匆匆来匆匆走。
大爷看着楚怡走出黑市巷子,才慢慢走回常待的角落里,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地瓜,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怡回到纪家时,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小朋友。
楚芳的儿子,不知道她的外甥来找她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娘让我告诉你,地瓜已经发芽了,长得特别好。”
小外甥在她耳边轻声说。
楚怡摸了摸他的头,“小姨知道了,谢谢光耀。”小外甥叫楚光耀。
“你待会来小姨房间,小姨给你带好东西回去,好不好?”
楚怡从空间拿了鸡蛋还有芭蕉让楚光耀带回去。
楚光耀提着篮子出门的时候,还撞上了他的姑父。
他提着篮子小声叫了声姨父,靠在门边上等纪仲川进门,楚光耀有些怕这位小姑父,他不会对他凶,但是他不喜欢笑,一直板着脸,很严肃,所以楚光耀一直不敢亲近他。
纪仲川垂眸看着才到他腰腹的妻侄,对他缩着脑袋不看人的样子有些好笑,唇角勾了勾。
“提了些什么?”纪仲川知道这个外甥怕他,所以就越想逗他。
他低头和楚光耀说话的时候,也能看到篮子里的东西。
看到篮子里还有鸡蛋,他先是疑惑,转而又像是想通了,但很快又变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光耀给亲小姨投去求助的眼神,楚怡走过去,拍了拍纪仲川的肩膀,“你别吓他了。”
“只是拿光耀练习一下怎么逗孩子,希望光耀不要怪姨父。”
纪仲川伸手揉揉外甥的头顶,一本正经地和楚光耀解释。
楚光耀机灵,眼神在他和楚怡的肚子上徘徊。
他脸上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冲楚怡告别,就冲出去了,“小姨,我先回去了。”
门口就剩纪仲川和楚怡两个,男人倒没有尴尬,他看着楚怡的肚子,手也痒痒心也痒痒的。
刚才楚光耀让他父爱泛滥,他缓缓伸出手,有些迟疑地不敢放上去。
不知不觉,楚怡的肚子就变得跟个小西瓜一样了。
“放呀!”楚怡干脆出声让他放手上去。
纪仲川紧张地喉结动了动,就在这时,楚怡的肚子突然鼓起一个小包,一秒钟不到又消了下去。
“!”
纪仲川深呼吸,“这是?胎动了?”
“是,胎动了。”纪仲川紧张,搞得她也有点紧张,她问他,“你要不要摸摸?”
她回房坐回床上,纪仲川坐在她身前,手放在拢起的肚子上,两人都等着再一次胎动。
“他会很闹吗?”纪仲川突然出声,声音轻柔,像是怕吓到了孩子一样,故意压着声音。
楚怡看了眼纪仲川,摇头,“不会啊,”她的声音还是正常的音量,她刚开个口,纪仲突然就伸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嘘一声,她看向肚子,胎动又来了。
楚怡被他弄得突然紧张,看看肚子又看看纪仲川,他低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的肚子,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
楚怡舒了一口气,笑了笑,跟他提议,“你要不要听一听,他在里面干什么?”
纪仲川抬头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楚怡噗嗤一声,“趁着他今天活跃,你可以试试的。”
平心而论,纪仲川是真的很好的丈夫和父亲,楚怡静静地看着男人贴在她肚皮上的另一边瘦削的侧脸。
最近劳动量大,脸颊都瘦得凹陷进去了。
她刚来的时候,这男人还不是这样。
这总归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只有他在,他们娘俩在这个时代就能有所依仗。
“你,最近能吃饱吗?我看你,瘦了挺多的啊。”
楚怡蜷着手指,有些别扭地问出声。
“还行。”他的脸贴在她的肚皮上,说话的时候安静下来的肚子又猛地跳动起来了。
温润的嗓音像悦耳的琴键一般在她耳边温柔的震颤,楚怡的心也跟着想跳起来。
“看来这孩子喜欢有人和他说话。”
“孩子,我是你爹。”纪仲川一开口就一股傻气。
“……”
因为孩子胎动,楚怡听了一下午某人傻呼呼的言论,夜里要睡觉的时候,意犹未尽的纪仲川还打算再展开一次和孩子的深夜交流。
他没说够,楚怡已经听倦了,她打了个哈欠,说什么也要睡了。
而在她躺下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密集的狗吠声,此起披伏,榆山村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身侧的纪仲川已经坐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带安抚,“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纪仲川出了门。
另一边,村里某条小道上,十来个人,两伙人站着对峙,他们中已经有人去叫大队长了。
气氛诡异地凝固着,谁也没有说话,只剩下旁边几条狗在狂吠。
一旁还立着一根扁担和一对木桶,木桶里面装满水。
纪老二咬牙切齿地看了眼坏事的狗。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天擦黑,纪老二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着火把,挑着水桶就上了山。
为了夜里走山路方便,所以他都会牵自己的狗一起上山。
他是要去偷水的,他没有去山上的水井偷,水井夜里也有人守着,他偷的是水井之前被发现的山涧水。
山涧水是他儿子发现的,反正村里已经有水井了,先被发现的这洼山涧水反而没人管没人顾了。
纪老二想着也不能浪费,偷偷打听到镇上竟然有不少人私底下打听哪里有水卖。
他一听心思就上来了,他就找了一天夜里偷偷摸摸上山了。
在今天被发现之前,他已经卖过一回了。
结果,坏在了狗身上。
狗吠声吵醒了人,狗还挡着他的路。
纪老二看着那条拦路狗,眼神仿佛淬了毒。
第17章 提议(含入V通知) 腰酸
夜里的祠堂一片橘黄的暖光。
纪老二站在祠堂中央,他的狗被人拉着站在旁边。
大队长皱眉看着他,“为什么偷水?”
“给我媳妇娘家挑的,孝敬丈母娘的,不算偷。”
“何况这是深山里的山涧水,都没人要,怎么算偷?”
“这水还是我家小虎发现的!”
大队长听着他的话模糊重点,气得头突突的,直接拍案,“重点不在这,而在于你为什么偷水,偷水!重点在偷!”
“你丈母娘家在哪,我是知道的,中间隔着一个镇一个村呢,走得得走半天,你少糊弄我。”
大队长庆幸在山上挖水井了,不然就纪老二这样的,还得使劲跟他别苗头。
“就算这水你真的是给你丈母娘的,平时我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家家户户缺水缺粮,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吗?属于村里的任何资源都要先紧着自己村里,外村的不能沾染。”
“村里每个外嫁来的媳妇都学了你,补贴娘家,那我们村的人要怎么办?!渴死吗?你儿子你女儿你爹老娘渴死了你乐意吗?!”
大队长瞪着纪老二,眼眶都瞪红了。这股激愤的情绪感染了祠堂里的每一个人,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实在要补贴娘家,不是村里大家的东西,又是你们自愿补贴的,你们怎么来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这水是村里共用的,共用的,不问即取就是偷,在场的每个人都给我听好了,回去了都告诉家里的,村里每一个人都指着那水活命!”
“现在村里用着山上那口水井,以后谁要是私下拿那口井水去补贴外人,按族规处置!”
纪老二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挑拨,“说得真好,原来队长你媳妇是外人啊,你妹妹也是外人啊!”
大队长冷哼一声,“什么才是外人,不需要我多讲,大家都懂。”
“纪老二,这次我不管这水你是不是孝敬了丈母娘,下次不准再犯,但这次总归有错,这两桶水就送到村食堂那边,你辛苦挑下来,我让食堂多给你分两个菜团。”
纪老二呵呵冷笑,“两个菜团唬弄谁?我不稀罕,仓库里没粮食吗?现在人都快饿死了,也不见村里能给大家做什么吃的,天天吃菜团,拔野菜把地头都给拔秃了,过年以来,这么久没吃过一粒米!”
说完纪老二不想在祠堂多待,叫上自己的狗就走。
大队长看着纪老二走出祠堂,想起他刚才的话,忍不住叹气,其实村里的仓库已经空了,去年年底收成并不好,今年又是这样子,恐怕今年也收不上多少粮食。
大队长眼带忧愁地看着祠堂外,夜色黑茫茫的,但大队长知道,外面是一片田地,里面还留着上一季的禾杆。
缺水,连禾杆都枯死了。
“仲川啊,你说村里该怎么办啊?”大队长发现纪仲川还没走,突发奇想听听他的意见。
像今天纪老二这样的举动,会越来越多的。
纪仲川沉吟了一下,“队长有想过种点别的东西吗?”
“现在能种什么?田地都干得裂开了。”
当然不是在田里种。
他的沉默让大队长也正色起来,他看着这个侄儿,“你有办法?”
纪仲川开口,“村里在山上挖了水井,接下来几个月应该不会缺水喝。”
大队长点头,是这样的没错,这几天他都在组织村里架水桥*,不出几日,家家户户都能用水了。
但是,缺吃的。食堂仓库真的空了。
“山上应该还有合适的地方……”
闻言大队长一愣,他听明白了,仲川的意思是说,在山上可以挖水井,那么也可以在山上种东西?
想明白的一瞬间,大队长的心跳得很厉害,他抬手捂住胸口,拼命顺气。
忍住激动,忍住激动,大队长在心里告诫自己,尽管如此,他开口时还是颤了声,“仲川,你说的是在山上种东西吗?”
他在确认。
紧接着他就看见纪仲川点头了。
大队长忍不住想,能种什么东西,牙白菜,空心菜,还有什么……大队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他握了握拳,问纪仲川,“仲川,你说现在都能种些什么?牙白菜,空心菜,这些都不顶饿,不行。”
“还可以种山药。”纪仲川提醒。
纪仲川想起家里杂物房的地瓜,想了想说,“没有条件,我们就创造条件。”
在家里偷偷种,实在不安全,这事得让大队长出面,这样一旦被发现了,还能有理由掩盖过去。
“怎么说?”
“我觉得,地瓜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种的,不过现在天气冷,种了也会受冻没法发芽。”
“但是地瓜可以生着吃煮熟了吃,地瓜里还有水分,实在渴了也可以吃地瓜解渴。”
纪仲川提醒就到这,他不能多说,其他得靠大队长自己想透。
大队长琢磨一番,觉得挺有道理,“就是这播种季节不符,不然可以种一种,你刚才说到地瓜,我想起了萝卜,我们现在可以种萝卜。”
“萝卜吃起来会涩涩的,而且辣喉,得处理过才能吃。”
纪仲川一盘冷水泼下来,大队长脸上的喜悦也没有了,他有沉思起来。
“现在看来,只能先种山药试试看来。”
纪仲川还是把票投给地瓜,“队长,其他也能种,但最好的还是地瓜,水没有了还能拿它扛着。”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啊,大队长准备说些什么,就听纪仲川提出要走。
“队长,更深露重,我先回去了。”
“哎,好,那我明天再找你。”
纪仲川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楚怡靠坐在床上,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一边把外套给脱下来一边问,“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听见些奇怪的声音,脱衣的动作停了停,认真听了一耳,似压抑又似快乐。
听完的他,耳朵渐渐红透。
楚怡一看他这样子,知道他也听到了。
房子隔音不好,谁能想到睡着睡着她就被隔壁吵醒了。
什么时候能分家就好了。
纪家是个一进的院子,面积还挺大的。院子围起来,中间是堂屋,堂屋后还有一间后房,这是家里两个老人的,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四兄弟一人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