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出?他怎么做不出?
一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就动手,下手那么狠,心也那么狠,她真的觉得自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这镇上第一个被丈夫打死的女人。
可再想想,死有什么好可怕的,与其这样憋屈痛苦的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呢……
元母也是劝她太多次了,该说的话早就说了个遍,此刻看着她心碎木然的样子,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哄她好好过日子:“小宁啊,真的,听娘的,别记恨良子。他也只比你大三岁,也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呢。但你相信娘,他不会一直这样的,等他懂事了,你们的日子就一定能和和美美的过了!”
“等过两年,你给他添了孩子,他也做爹了,就一定不会再贪玩了,就会收心了。到那时候,咱们家有船,他带人去出海赚钱,你在家照顾孩子,那小日子定是美滋滋的呀!”
元母说的真好听,说的她自己都激动了,目光期盼欣喜的望着外面,好像已经看到了几年后,元良变得懂事又勤奋的模样。
可江宁听着她的这些话,眼神却是一片死水,波澜不动。
婆婆想去盼望那一天,就去盼吧,她觉得会有那一天,就去等吧……而她,对于那个男人,早就绝望了。
第5章 只要她一日不死 巧巧是第二天下午来的……
巧巧是第二天下午来的,江宁还在床上躺着,头上的肿包明晃晃的,能下床走动但是动不了太久,会天旋地转,估计还要躺几天才能彻底好转。
巧巧关上厢房门,看着江宁头和脸上的伤比昨天还严重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叹口气将手里的药瓶塞进了江宁的手里,小声的嘱咐她:“这个每回事后吃一个就行,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停下就可以了。不过你可要千万藏好了,万一被你婆婆还有那混蛋发现,你绝对要遭殃的。”
江宁自然明白,下了床将药瓶塞进了床底下的破瓦罐里,又拿了破布塞进去之后,才躺回床上,小声的说:“银子等我伤好了能出门,再慢慢还你。”
巧巧一听急了:“不过才几个钱你不用挂在心上,倒是你,看看你这头上的包,没个十来天怕是根本下不……”正说着,厢房门突然被推开,那一声响,吓得屋里的两人心都差点跳出来!
扭头一看,是元良。
只见他穿着一身淡灰色衣裳,双手环胸撇着嘴不屑的看着她们二人,道:“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江宁心狂跳,手心瞬间都是汗,想着幸亏早一步把药藏起来了,若是晚片刻,怕是刚好就被他撞见了!
巧巧也是吓得身上汗毛直竖,深吸口气后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们女人家说两句体己话罢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元良闻言哼一声,瞪了一眼床上的江宁:“什么体己话,怕是说我的坏话吧?”
这个混蛋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巧巧拿着帕子扇了扇风,笑道:“你一个七尺男儿,就别打听我们女人的私己话了。倒是我还想说说你,瞧你把小宁弄成这样了,她得有好几日出不去门,我那儿可是缺了个好帮手呢,你是不知道,你家小宁干起活来可是利索呢!苏大婶她们可没少夸你有福气,娶了个能干的好媳妇儿!”
软和话谁都喜欢听,元良也一样,听了巧巧的话,刚才肚子里的疑神疑鬼已经消失了,脸色也不那么阴沉了,咂咂嘴道:“能干有什么用?还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这算有什么福气?”
江宁听着他这些话,默默的垂下眼,心中冷凝,孩子……只要我一日不死,你就一日别想有孩子。
巧巧呵呵笑着,“哎呀良子,小宁这才嫁过来半年呢,你真的不必太着急,该你当爹的时候啊,那孩子自然就来了!只是,你也真该听嫂子一句劝,心疼点你媳妇儿吧。”
元良翻个白眼,转身走了:“我们家的事儿,我心里有数,嫂子你坐吧,我就不在这儿碍你眼了。”
巧巧见他走了,才擦擦头上的冷汗长长舒出口气,说:“这几日,你也别再出门了,好好躺着养伤,家务事都先丢给你婆婆做,自己可别逞强。”
“我知道的,婆婆对我还是好的。”只是,跟她的儿子比起来,那她就什么算不上了……她想着,又笑笑:“你家里估计忙,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这里没事的,你不用操心我。”
“那你好好歇着,我得空了再来看你。”巧巧说着指了指床下,提醒她收好东西后,便走了。
巧巧走后不过片刻,元良就过来了,站在床边冷声问:“你们刚才关着门,都说了我什么?”
江宁缓缓的坐起来,也不看他,只摇摇头:“真的没说你什么,她只是说我头上的伤看起来怪严重的,问我有没有去找大夫来看。”
元良眯着眼,看着低着头受气小媳妇儿样子的江宁,哼一声:“谅你也不敢跟她乱说什么!”言罢,倒也不再多纠缠,直接走了。
江宁松了口气,用手按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再次躺下,翻个身闭上眼,总觉得药藏在这个床底下不安全……
……
四天后,江宁除了头上的包还没消下去外,脸上的青紫也浅淡了,头也不晕了,除了不能出去做工,做家里的家务活是一点也没问题的。
她刚洗过头,乌黑的长发用布绳随便束着,头发上的水汽打湿了背后的衣裳,正在太阳底下摆弄院子里晒着的小鱼干。
元良在屋子里无所事事,把玩着手里的几个碎银子,隔着窗子看着她腰背纤弱,眼神渐渐眯了起来,片刻后抬手敲了敲窗子:“江宁,进来。”
这句话,像是索命符一样,让江宁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身形更是僵硬着。
“听见没有?”里头元良催着,又抬手敲了敲窗子,脸贴在窗口,眼睛往外瞪着她威胁道:“还不进来,找打是不是?”
江宁不想呆在家里了,这个家只要有他在那就根本就不是家,就是个地狱!
她想伤快点好,她快点逃离,哪怕只有每天短短的几个时辰能逃出去,也好过日夜都困守在这里,不停的被他恐吓,时刻都担心会被他折磨。
无奈叹口气,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提着裙摆进屋去。
一到床边,她就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元良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顺着往里探。
她心中厌恶的蹙着眉,趴在枕上,头发散开遮住了她的眉眼。窗子透进来的光落在枕上,她透过发丝上缝隙看着那光芒中,跳跃的细小尘灰,心中默默期盼着这一刻快点过去。
突然,他一拳砸在她脸前,压痛她的发丝,声音里含着压抑的怒意,“你是猪吗?连叫一声也不会?给我叫!”
叫?叫什么?
江宁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回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至于他口中的那个要求,她不懂,不会,也不愿意!
见她仍然是木头一样,元良气得要死,一发狠就扯起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就掐住她脖子,脸更是凑近她耳旁,咬牙道:“叫啊!猫叫,春没听过吗,不会学吗?”
“我不会。”江宁头发被扯的又痛,脖子也被卡的难受,艰难又平静的回答他,眼眶已经微微湿了。
这个禽兽,他真的不算是个男人……不,他根本不算是个人!
元良一听,火更大,手上更是用力,“连这个都不会,你真是笨的该死!”
不过片刻江宁的脸就憋红了,艰难的张口呼吸着,双手痛苦的揪着床单,明亮的光影正好照进她眼中,她眼睫轻颤着,那张绝美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好痛苦啊……她想着,这么痛苦的一生……能不能短一点呢,活着好没意思啊……
“咳咳……你,掐死我……吧……都,随你……”
她抓着床单的手,也不再用力,缓缓松开,被摧残过的床单又凌乱又可怜,她的眼泪落在上面,一滴又一滴。
元良终究是松开了手,看着她快憋死的样子,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他喘着气满目阴郁的坐在床上,看着她逐渐恢复呼吸后,一脚将她踹下床:“要你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用!跟个死人一样败兴,呸!”
一口唾沫,落在了她的脸上,她闭着眼,感觉到无比恶心,浑身都在颤抖。一转头“呕”一声,吐了出来!
第6章 小镇美人 元良看着地上那恶心的东西,……
元良看着地上那恶心的东西,眉头拧的死紧,恨不得刚才掐死她算了,“真是个没用的女人!”他怒气冲冲的弄好衣裳,将银子一揣,准备离开。
江宁含泪坐在地上,身子气的不停颤抖,看着他大步要走,转过头满目疮痍的看着他:“觉得我没用,你方才为何不掐死我算了?又何必留着我碍你的眼?”
元良闻言,离开的脚步停下来,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忽然嘲讽一笑:“呵……看不出来,你倒挺有胆子的,死都不怕啊?”
他说着,回头走到江宁面前,一手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江宁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身形颤颤摇晃着,满眼的委屈绝望。
他却撇嘴一个冷笑,甩手就是一个巴掌,咬着牙道:“别忘了你是我花了银子娶进来的,你就算是想死,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还有,我劝你你最好乖点别老惹我。不然,我也不打死你,就把你打残了,瘸个一条腿一只胳膊的,也照样能给我生孩子!”
言罢,他将江宁往地上一推,转身大步走了。
江宁摔在地上,却察觉不到疼了,满心满眼都是冰凉绝望,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头树上乌鸦一声难听的尖叫,她才恍然清醒过来,转头看着窗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感觉到热后,才木然的起身擦擦好似流不完的眼泪,去厢房翻出那药吃了一粒。
苦药在舌尖化开,苦涩的味道让她眼泪越发的多,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告诉自己别哭了,再哭眼睛要瞎了……
元母午时回来,手里还提着买来的一壶酒,一进家门发现儿媳已经做好了午饭,一问儿子又出门了,不禁嘀咕道:“他手里也没几个银子了,又去哪儿了……”
转过头,江宁已经摆好了饭,元母看着她神情恍惚的那个样子,蹙眉问:“小宁,你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
江宁缓缓的坐下,拿着筷子低垂着眼眸,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没事……”
元母不信,肯定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儿子又打她了,不然怎么好好的,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儿子也出门去了。想了想,叹口气道:“你要是身上好些了,就不要老在家呆着了,哪怕不去做工,也出去海边转转,捡些海贝什么的,总一个人在家里可别憋坏了,瞧你精神不大好,真叫人担心呢。”
江宁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这一刻明明是清醒的,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明明拿着筷子去夹菜,可是夹到嘴边就是吃不下……她默默的放下筷子,起身回到了厢房,关上了门,默默的躺在了床上。
元母看着她这个样子,只能叹气。
元良拿着不多的银子到了镇上,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下了,要了半斤酒,半只烧鸡,开始吃喝起来。不远处的街尾,那一栋三层小楼,娇娇就在里头。
他喝口酒,满眼阴郁的看着那栋小楼,那一天所受到的屈辱此刻依旧是那么记忆犹新,鸡骨头在嘴里咬的碎碎的,最后一口呸出来。许久后,他摸出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走到很远时,还回头再瞧瞧那小楼,眼里满是不甘心。
手里还剩下一些银子,他算着再过两日家里船租就要收回来了,眼珠子一转,看见前头的赌坊,想了想钻了进去。
……
次日,江宁就出门做工了,出门时元良还在睡大觉,到了巧巧家,巧巧拉着她进屋说了几句话,看了看她的伤无大碍了,这才放她出来忙活。
她一坐下,对面的苏大婶就看着她额头上的伤说:“宁姑娘,你这几日没来,我们可一直念叨你呢,说你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样了,有无大碍,如今见你也算全须全尾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江宁笑笑:“多谢苏婶了,我没事的。”
苏大婶倒是真的可怜她,努努嘴冲她小声说:“你呀也别太傻了,男人打你你不会跑啊?你就站着任凭他打啊?傻不傻?下一回你记着,看情势不对,立马抬起脚就跑,跑的一溜烟儿,看他还打得着吗。”
不等江宁说话,一边另一个大婶就说:“苏姐你说的容易,就小宁这弱不禁风的她跑的掉吗?别还没跑掉,被打的更狠了……”
听着她们在一旁争论,江宁只柔柔笑笑,跑……她又能往哪里跑呢?门前只有大海啊……
下午江宁回来的还算早,进院看了看元良不在家,她心里松了口气,放下篮子先洗了洗头。然后看着院子里的小鱼干晒不到太阳了,就将东西搬到了大门外头,一边整理,一边让海风吹着头发。
齐易南正好出门,他刚住进来,还没在这附近转过,打算出去走走看看,结果一出门一扭头,就看见了江宁。
海边的黄昏,日光格外瑰丽。
江宁一身极浅的青色裙子站在那里,周身洒落着薄薄的微光,她微微低着头,如瀑的青丝在肩上被海风吹起有些凌乱,无暇的肌肤透着莹莹的光,侧脸的线条更是极美。
感觉到有人,她侧过眼去看,一个陌生男人正看向自己,他的容貌真的是江宁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特别是眼睛,深沉古远却又有英气。一身衣着贵重,绣样繁复之极,身姿更是从容挺拔。
一看就知道,他不是这小镇上的人。
晃了神后,她眨眨眼,发现了男人依旧紧盯自己的目光,感觉有些不自在,咬了咬唇缓缓又侧回了脸,低垂了目光。
可即便是侧过身,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人的眼神还在自己身上,她不禁又侧眼看向他,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齐易南却有些晃神,没想到这样的海边小镇,居然还有这样的美人。
容颜至美,眼眸至纯,浑身都好像在发光,特别是她看过来的眼神明明纯粹简单,却又好似会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