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娇妾——金珠玉豆
时间:2021-06-20 09:18:25

  应素文不语,默默的起身回屋。
  午后,是一天中太阳最热的时候,一出门,江宁就被一股热浪笼罩,眼睛也被天上的阳光刺的有些难受。
  青云打着伞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往泰兰苑去。
  待到了泰兰苑门口,早有小丫头在这里守着,略略福身后迎了江宁进门,跟在她身后的青云在想要跟上去的时候,被那小丫头拦住了。
  小丫头笑吟吟的说:“青云姐姐,世子妃说了,想同江小娘说几句体己话的,姐姐就跟妹妹去别处等着吧。”
  青云一听,顿时便脸色不好,望着江宁皱眉,轻轻的摇头示意。
  江宁也不傻,看懂了青云的神情后,便知今日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人都来了,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辈子。
  她也不打算躲,她反而想看看世子妃,因为那架屏风,是要对她如何。
  便摆摆手:“青云,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青云有些着急,可也没办法,也不能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丫头将门关上,被拉着离开。
  江宁在这门口站了片刻,才转过身。
  院子里很静,和前日过来请安时的一堆人来来往往完全不同,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让人觉得,心里空洞。
  她眉目平静,心中有些微惴惴不安,却也不害怕会遭受什么,缓缓的往前走,到了距离门前不远处时,那扇紧闭的屋门轻响,一个脸生的丫头探出头来,轻声的冲她说着:“江小娘,世子妃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您稍等等。”言罢,便缩回去,关上了门。
  烈日炎炎,热的人心慌,她看着那再次紧闭的房门,眉头紧蹙,知道这是世子妃故意的,想让她站在这烈日下吃苦头。想叫她明白,那扇她送去的屏风,可不是她能说换就换的。
  可她已经换了,是绝对不会再拿回去恶心自己的。
  要给她苦头吃,她扛着就是了,更苦的都受过,这点事情,她不怕。
  她抬手擦擦不过片刻,就热出的满头汗,看了看四周,抬脚走向只有一点阴凉的屋檐下,轻舒口气,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肯见自己,但能少晒一会儿,就少晒一会儿吧。
  屋子里,缨穗瞧瞧透过窗子观察着江宁的动静,时不时的进内室禀报。
  得知那太阳已经晒到高窗上后,冷然一笑:“不急,时辰还早,我且再歇会儿。”
  门外,江宁整个身子,已经都被笼罩在太阳灼热的光芒中。
  屋子是西屋,院中又无大树遮挡,不过半个时辰,江宁就再也没有阴凉处可以容身,此刻被太阳晒的内里衣衫湿透,脸颊潮红,满头碎发更是汗湿紧紧的贴在脸侧。
  她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虽然她一向身子康健,可即便是在长海时,也从不敢在暑气正盛的时候,硬晒这么一个时辰。
  她微微有些气喘着站不直身子了,轻轻的靠在墙上,闭着眼低着头,难受的皱着眉,不知道还要多久那扇门才会开。
  又过了一会儿,门终于从里头开了。
  缨穗淡笑着出来,双手交于小腹,看着快要晕过去的江宁道:“江小娘,叫您久等了,现下世子妃午睡已起,您请进吧。”
  江宁咬了咬牙,拿着早已湿透的帕子再一次擦擦汗后,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厅中,摆着两盆冰,比外面凉爽了不知多少,她一进来,便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点,待缓了片刻,福身行礼:“妾身见过世子妃。”
  沈京兰一身闲适的红衣,身姿优雅的靠坐在上首的椅子里,见着江宁这狼狈模样,眸光冷凝如染寒霜:“自你进府,还未同你闲话几句,今日得空唤你来,却不小心叫你等的久了些,望你勿怪啊,毕竟我如今身子重,难免贪睡些。”
  江宁瞧着她,气虚一笑:“世子妃说笑,您的身子重要,妾身不过等一等,无妨的。”
  沈京兰淡淡一笑,果然是乡下来的卑贱之驱,倒能吃得几分苦。转了转眼,道:“关于你的事情,我多少也听说一些,只是不甚详细,今日叫你来,便想细问问,你前头那个夫君,是如何死的?家里可还有人?可曾有过孩子?”
  说罢,看着江宁又道:“这些问题虽私密些,可你毕竟是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的,我身为世子妃自然是要对世子爷身边的人了解清楚的,还望你实话实说。”
  倒没想到,她是要问这些……只江宁,真的很讨厌想起这些事情。
  但,她也无法拒绝,只淡然一笑道:“妾身命不好,父母都早早不在了,嫁人后也未曾有过孩子,至于前头那夫君……是暴毙而亡。”
  暴毙……世子爷回京时,她曾问过随行的侍卫,可是那些人知道的也少,所以她一直都在猜测,这寡妇的来历是不是有些问题?
  以前她是外室,她懒得理会,如今她既然入府,那她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来问,且看她怎么说。
  沈京兰闻言,眼眸微眯:“怎么个暴毙法?”
  江宁闻言,抬眸看着她,语声平静:“被人一刀毙命,尸首分离。”
  沈京兰一听,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待片刻后,拧眉道:“死因为何?凶犯可伏法?”
  这一刻,江宁看着她满是探究的眸子,试图揭穿自己的伤疤,手微微颤着,唇角微冷。
  世子妃啊 ,她是想知道曾经的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堪,多么命贱的人,是吗?
  那么好奇,说是为了齐易南才来了解这些事,说的多冠冕堂皇,还特意提醒她实话实说?怎么,若是她不肯说实话,她还打算找人去查证是吗?
  呵……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非要隐瞒的。
  便眼眸静静的看着沈京兰,道:“他,死因不明,凶犯亦未伏法,成了悬案。”
  悬案?沈京兰不信,继续揪着问:“一个人突然死了,怎么会没有原因?是你不想说吗?”
  江宁闻言,低眉一笑:“不是不想说,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死了,有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说完,抬眸隐隐含锋的看着沈京兰。
  那个眼神,似乎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就戳进了沈京兰的心底!
  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
  江宁不再一味隐忍,就如同世子妃想看她过往的卑劣模样一般,她同样想看世子妃是否能猜到些什么,若真猜到,她是怎样的震惊模样。
  果然,她看到了。
  一瞬之间,沈京兰眸光怔住,脑海里便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她前头那男人是……!
  她咬了咬牙,看着此刻面颊已恢复如常的江宁,压抑下心中的可怕想法,红唇微颤硬持冷静道:“此事,以后我不会再问,你亦不可再提!即做了世子爷的女人,便一心一意对待世子爷即可。你更要记得,在这府里,不可多生事端,否则,便是世子爷,也护不住你!”
  这是提醒屏风那件事,她生气了是吗?
  江宁知道那件事算是过去了,缓缓松口气,轻轻一笑:“世子妃的叮嘱,妾身记下了。”
  沈京兰心中压抑,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江宁福身而去,待人影离开院子后,沈京兰挺直的脊背才渐渐塌下去,满眼无法相信的起身回了内室。
  缨穗疑惑的问:“世子妃,您怎么了?方才江小娘交代的那些,有问题吗?”
  沈京兰晃了晃眼,抬手扶额,无奈又心痛的闭上眼:“他……我简直不能相信他……”
  他竟然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杀了人家的丈夫!
  猜测到这个隐约的事实,让沈京兰无法接受,心里像是有块巨石压着,难受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丈夫,在所有人眼里近乎完美的丈夫,竟然会做这种龌龊的事情?
  胸口一阵阵难受,引得她有些恶心想吐,缨穗见此立即拿过痰盂来,沈京兰吐了几口,身子软了下来,躺下护着肚子,眼中已然带有微微湿意。
  难怪,那寡妇敢恃宠生娇,敢换了她给的屏风,是因为看到那片海,就会想起那些肮脏的事情,所以,不止是那寡妇讨厌那屏风,竟连他齐易南也是!
  一直以来以为自己的枕边人,是那种宽仁和厚,正直忠义的男人,可没想到……竟是虚伪的,假的!
  她心里的信仰,傲气,因为江宁的实话彻底崩塌了,眼泪痛心的落下,紧紧攥着缨穗的手:“若今夜,世子爷来……告诉他,我累了,让他去别处去……”
  缨穗着急:“为什么呀世子妃?奴婢不明白……”
  沈京兰紧闭着眼摇头,“别问了,照做吧……”
  江宁从泰兰苑出来,就看到青云在这里等着,心里一下便松了,扯出一丝疲惫的笑。
  青云早已经在这里等的心慌了,虽然知道世子妃不会对姑娘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是后宅里搓磨人,叫人有苦难言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不担心,但也不敢闯进去。此刻见着江宁出来,她急忙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她全须全尾的,这才大大喘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回到岁宁院,江宁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解暑茶后,才有些感觉双腿酸疼。
  在泰兰苑时,一心只想着应对沈京兰,一点都不敢分心。但还好,最后她没算输。
  倒是沈京兰,那般想知道她过去的事情,如今知道了,心里又是什么想法呢?是更加的看不起自己,还是……会对齐易南不满?
  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只是寻常,若是这件事,对他们的感情造成了什么影响……
  江宁想着,轻舒口气,他们的夫妻感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何必自扰?
  晚上,齐易南一回府,主院的丫头便将他请去了。
  主位上,官年和一身深绿色裙装,乌黑的长发挽着高髻,上面戴着金丝绕珠的精致发饰,眉目温和的看着齐易南。
  “近来炎夏,世子妃有孕味口不是很好,你作为丈夫,要记得时刻去体贴看望,不要只顾着忙公事。”
  齐易南点点头,“知道了。”
  官年和见他如此不愿多说,便知他猜到了自己叫他来的目的,也不再犹豫,就直说了:“素文那里,你得空了也是要去的,不过是些小事,何至于一直冷着她?她向来性子娇憨,脾气直,你都知道的,更何况她身子也还不好……”
  可是官年和话还没说完,齐易南冷峻的眼神就望向她,满目都是无奈失望:“母亲,身子不好不是她可以随意任性撒泼的理由。我知道你心疼她,也不舍得真训诫她。但我不是,我不会一味惯着她,惯的她无法无边,容着她登头上脸。”
  官年和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心境不是很平和,但说话依旧淡然疏离:“一个二嫁女你都容得,为何素文就不能多让让呢?她可是跟在你身后长大的,情分何止寻常?”
  “关于素文,我不想再多说。”齐易南眉头蹙着,站起身来,看着一生都冷静优雅,却唯独在素文身上心软的母亲,亦是无法说出重话:“若母亲真为她好,便该好生收收她的性子。”言罢,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官年和只得扶额,沉默许久后,轻叹口气:“真是冤家……”
  庭院深深,廊下灯笼光线昏黄,齐易南听着草丛中虫鸣唧唧声,一路来到泰兰苑。
  行至泰兰苑门前时,略一停顿,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后,无声一叹,抬脚入内。
  刚走到正厅门前,缨穗前来阻拦,满脸僵硬的笑容福身:“世子爷,世子妃身子疲累,已然歇下了。”
  这个时辰?骗谁。
  齐易南眼神望着缨穗藏不住心思的闪烁眼眸,面容沉冷的依旧抬脚跨过门槛。
 
 
第43章 心凉
  缨穗再次上前拦,话语急了些……
  缨穗再次上前拦, 话语急了些:“世子爷,世子妃真的歇下了,您明日再……”
  齐易南却脚步不停, 只将她阻拦的身子拨开一旁, 不过几步便进了内室,一眼便瞧见坐在窗边, 神色不太好的沈京兰。
  沈京兰已经听见动静,知道缨穗没能拦住他, 心下正烦躁, 抬眼之间见他已经进来, 眉头狠蹙着, 立即垂下眼眸。
  齐易南察觉到她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冷意,眼神疑惑的眯了下, 上前的步子也渐渐缓了:“你怎么了,脸色很差,是今日吐的厉害吗?”
  “没事。”语气有些僵硬, 眼睛也不抬起来看他,反而将脸侧了过去。
  齐易南不知是为什么, 她今日这般冷漠, 但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 还是耐着性子又道:“明日还是请沈医官来给你瞧瞧吧。”
  心里一郁结烦躁, 沈京兰呼吸就有些不畅, 狠蹙着眉头, 用掌心压着胸口, 压抑着那欲作呕的感觉。
  齐易南见她这样,面虽冷,却还是走到她身侧, 抬手想给她轻拍拍背。
  可就在他手想要落在沈京兰背上的那一刻,沈京兰忽然转过身,抬手便将他的手推开,眼神更满是怒意和抵触!
  他的手,一下便僵在身侧,浑身的气息都冷了,凝了。
  连说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深切的凉意:“世子妃,我需要一个解释!”
  沈京兰死死咬着唇,她不想到这一步的,但是她控制不住,她只要一想到眼前自己的丈夫,为了那么一个女人,砍下了另一个男人的头颅,她就觉得失望,痛苦,烦躁,不想见到他!
  她本打算忍着,晾着他,等他离开,她冷静几天,到时候对于他的这种失望烦躁心情会稍减一些,可是他却偏偏来!
  还想碰她?
  她忍不了,深深的吸一口气,抬眸看着冷冷站定的他,唇狠颤着,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杀了那寡妇的男人,却问不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问了这个话,得到了他的亲口回答。那以后,对他,她就永远做不到平心对待了。
  她的丈夫啊,哪怕她对他做不到坦诚,做不到心有灵犀。可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正直忠义,没有污点的男人,能和他相敬如宾的过下去。
  可如今,她眼里的丈夫,却是一个会为了残花败柳而色令智昏,草菅人命的残忍龌龊之徒!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知若这件事被旁人知道,往御案上了折子,到时候必定满府声名尽毁,这叫她怎么平心静气的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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