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倒是想起了江宁,恨恨的咬着牙道:“这一次,世子妃不中用了,姚氏又禁足了,我也……那村妇看来是要捞到大便宜了!”
松儿赞同的点头,却不敢应声。
——
这个道理,江宁自然也明白,她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她已经出了小月子好几日了,自从世子妃卧床不起,拒绝有人去探望后,已经六七天了,齐易南心情不好都是独自宿在闲云院。
江宁过去的也不多,倒是听说应素文去过好几次,只是齐易南只见了她一回。
这一日天降黑时,落雨了,初秋的雨让人感觉凉爽又舒适。
江宁站在廊下,看着细细雨水,迷蒙雨幕,觉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喝点酒,便亲自去厨房做了两个小菜,叫青云去闲云院请人。
雨不大,齐易南没撑伞冒雨而来,一进门脸上湿雾雾的,看着江宁含笑那着帕子过来给他擦脸,他几日以来的郁郁心情,好似轻松了些,轻轻的一笑看着桌上的小菜,问:“你亲手做的?”
江宁点头:“今日有空就去做了,还备了你爱喝的花雕酒,我陪你喝两杯。”
齐易南净过手后坐下,眉头轻挑:“你会喝酒?”
江宁娇羞一笑坐在他身边,素手拿起酒壶给他斟满,到了自己后倒了半杯,这才眸光潋滟着娇柔道:“虽然不会喝,但想来总不至于一杯就醉了吧?”
齐易南摇头一笑,眸光竟带着些期许:“倒还真想看看你能喝几杯,醉了又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天生酒量好,千杯不醉呢?”江宁说着,拿起酒杯至唇边,浅浅一尝辣丝丝的,进入喉中有些烧,不好喝但也不难喝,放下酒杯转眸去看他,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淡笑,便笑问:“怎么了?”
齐易南笑笑不语,抬手一杯酒下肚,转头看着如今在自己身边柔情似水的女子,心里叹着自己也没能护好她,她跟着自己也没少受委屈,就只是不挨拳脚罢了,流的眼泪……兴许比在长海时还要多。
心里愧疚怜惜弥漫开来,看着江宁的目光越发柔软,他拿起酒壶给她酒杯加满:“今夜你就放开了,看看几杯能醉。”
江宁笑着点头,也想尝尝醉酒的滋味,酒入喉中,她被这独特的味道烧的张着口,却在下一瞬被酒中的醇香熏的有些上头。
雨渐渐落大,桌上的菜用了没多少,都凉了。
江宁五杯小酒下肚,已经晕晕乎乎的站不起来了,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桃子,齐易南抬手摸了摸,烫烫的,滑滑的,十分舒服。
江宁感觉着他的手在脸颊上流连,抓住他微亮的手贴在脸上,舒服的叹口气,微眯的眼眸望过去的时候,眼尾勾人,清纯又魅惑的摄人心魄。
“水备好了吗?”齐易南有意看着她醉,灌了她五杯,他却只喝了三杯,连晕都不晕,此刻看着她宛若一汪水的样子,他难忍心动。
“备好了。”青云说着,默默的退下,关上了门。
江宁恍惚间,身子一晃就被他抱了起来,头更晕了,靠在他肩上双手无力的攀附着,嘴里糯糯道:“怎么了呢……”
“带你沐浴,帮你醒醒酒。”他说着,抱着她进了净房,四方的浴池里早就蓄满了微温的水,他一手搂着她腰身,以防她腿软跌下去,一手有条不紊的解着她衣裳。
江宁脑子里清醒的知道他在做什么,可就是身体不受控制,无力不说,更是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手臂,说出的话却更是软糯:“我们难道要一起洗吗?”
齐易南眸光已烧起,拽下她身上小衣,脑中却忽闪现出一黑一白的场景……他心中一闷,微声一叹:“你醉了,我若不帮你,你会呛水的……”
池子里,他似乎真的是想帮她沐浴醒酒,只帮她清洗着身子,却不做什么了。
江宁微微睁眼看着他,见他方才眼底浮起热度已然消退,晕乎乎的脑中逐渐清醒,他,竟心不在焉……她都这样坐在他怀里了,他竟想着别的事情?
是还在想着世子妃那些事吗?
江宁迷蒙的双眼中,掠过一丝不甘,又在瞬间后压制下去,转过身坐在他腰间,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一咬。
不许你在我这里的时候,还想着别人,特别是那个女人!
她有意的招惹,齐易南根本招架不住,本来这段日子以来憋闷郁气的心情都难让他心情松动,但此刻她一上来,他就不禁倒吸一口气,脑中一切思绪皆回到她这里,水声碎响,他一把扯过架子上的布巾裹在她身上,打横一抱大步进了内室。
他宛若青葱少年般着急。
她却不肯让他轻易得逞,红如云霞的面庞上,那双醉眼水光潋滟的浮动着,双手无力却还是抵在他身前,细眉轻蹙语声绵绵的问他:“我是谁?”
“你是阿宁。”他哑声说着,试图往前一分。
江宁还不许,细眉微蹙凝视着他,“对,我是阿宁,你是在我这儿。”
“所以我不许你在我这里的时候,还想着别人,谁也不行!”
那一刻,齐易南头一次看到她眼中真切的,坦然的,霸道和妒意。
自从要了她,这么久了,她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完美的将她所有的情绪包裹起来,只流露出想让他看见的那些柔软,温情,美丽的一面面。
何曾见过她这样,真实的,毫无遮掩的显露出她的不悦。
他眼眸轻闪,愣怔片刻后竟然低沉一笑,眸光中浮起了愉悦,薄唇一勾,语声低哑焯烫:“这就跟你赔罪!”
一早,天还未亮,庆云就匆匆跑来,说谢铭有急报。
齐易南瞬间折起身子起床,迅速穿戴的同时,看着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江宁,道:“近段怕是要再出一趟远门,你若在家呆的无聊就出去逛逛,银子不够用就找梅姑。”
江宁揉揉眼睛就要起来:“我帮你收拾东西……”
他摇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必,庆云大概已经准备好了。”他说完就匆匆走了,也不知是多紧急的事。
江宁复又躺下,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窗外还未大亮的天色,许久后轻轻的叹了一声,翻过身子继续睡了。
齐易南出门几日后,悠宁病了,江宁听说孩子咳的厉害,日夜哭闹不安,想着不说姚氏如何,至少悠宁也是齐易南如今唯一的孩子,她自然要去探望,便带着让青云专门出去买的小玩意儿,去了主院。
主院大门开着,院内许多丫头忙碌,能听见一些细碎的说话声音,江宁站在这门口等着,不确定官年和是否会见自己,毕竟自她进府以来,每每见到她,她都十分冷淡,一眼瞧的出不是很喜欢自己。
站在主院的门口等了许久,明乐才过来迎了她进去,她松了口气笑笑,跟着明乐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
院子很大,清幽又雅致,种了许多据说名贵的矮松,形状各异十分优美,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来之前青云说过,说夫人不喜奢靡华贵,性子也冷淡,不爱多说话,叫她做好受冷脸的准备。
她眼神轻颤,深吸口气,挺直了脊背跨入厅中。
第66章 抬举 跟着明乐进了诺大的厅里,官年和……
跟着明乐进了诺大的厅里, 官年和正在哄着哭闹不止的悠宁,连一眼都没有看过来,江宁深吸口气缓缓上前行礼:“妾身见过夫人。”
官年和这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心情不是很好的说了句:“起来吧。”
江宁起身, 看着她耐心哄着怀里又哭又咳的悠宁,孩子咳的小脸通红, 嗓子也不利索,便问:“夫人, 悠宁这看起来是痰咳, 可以给她多拍拍背, 痰咳出来她会舒服些的, 应该就不会这么闹了。”
官年和闻言侧眸看着她,“拍背?怎么拍?”
江宁轻笑笑:“这不大说的清楚, 夫人让妾身试试,您看了就知道了。”
看着江宁不似作伪的神情,官年和将悠宁送进了江宁的怀中, 悠宁一岁多了不大见过江宁,一时不愿意让抱, 哭着挣扎起来。江宁让青云拿出买来的小鸭子荷包, 上面还挂着铃铛, 在悠宁面前晃着, 悠宁看着新玩意儿哭声停止了一下。
江宁趁着这个机会坐下, 轻柔的让她趴在自己腿上, 开始轻轻拍着悠宁的背, 可不过片刻,悠宁就对那小荷包不感兴趣了,就又哭着咳起来, 江宁见此温柔的哄着:“悠宁乖,小娘帮你拍拍背,拍拍你就舒服了。”
可小孩子只管跟谁亲近就愿意跟谁,她觉得江宁陌生就不想靠太近,眼见着悠宁咳的厉害了还哭着,官年和就有些怀疑了,问:“孩子哭的太厉害了,你这法子能行吗?”
“夫人别急。”江宁说着,听着悠宁喉咙里咳嗽的声音,找准机会手掌三分力在悠宁的后心一拍,下一瞬,悠宁咳的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痰来,青云立即拿出帕子擦。
官年和见此,倒笑了一下:“还真拍出来了……”
江宁接过水来给悠宁喂了一口,孩子嗓子里舒服了些,不是那么难受了,也就不哭了,只是抽泣着转过身就抬起小脚走向官年和要她抱,官年和抱起孩子,明显孩子喉咙里的呼噜声少了许多,不禁问江宁:“这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江宁笑笑:“长海那边风大,小孩子容易咳,但孩子太小药难喂下去,大夫就琢磨了这个法子,一日多拍几回,再加上喝药,总会好的快一些。”
官年和点头,冷淡的眉眼看着江宁也似乎不是那么嫌弃了,淡然一笑道:“那即如此,你便将这法子教与乳母吧。”
“是。”
在主院呆了一天,江宁一直都在教乳母拍背的手法和力道,可乳母似乎是过于谨慎,力道总不够,拍的不是很好。江宁便等着天黑后悠宁入睡了,才回到岁宁院去,说次日再去照顾。
洗漱完毕,她坐在镜子前,想起今日在主院里听到小丫头的议论,说前几日应素文一直在学着管家,可是却连认真看完一本账册的性子都没有,夫人对此还训斥了她几句。
江宁眼眸便幽幽亮了,现在世子妃不肯出门见人,躲在屋子里养身体。至于姚氏,她禁足不得出门不说,而且梅姑说过,齐易南的原话是过一阵子,悄悄的将姚氏挪去静心庵修行,不到一年不准回。应素文,又是个没耐性的。
如今夫人既要管家,又要照顾大小姐,时常还要出门赴宴难免分身乏术,自己若借此机会表现的好一点,说不定夫人会愿意抬举她也说不定……思及此,江宁决定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早些过去。
官年和对于江宁主动来照顾悠宁,且照顾的很好这件事,感到十分的满意,毕竟江宁哄孩子还是有一套的,不过两三日悠宁就对她十分的亲近,咳疾也好了许多。
她转过头再想想自己宠爱的侄女儿,一本账册都看不明白不说,悠宁病了这几天,她不说来照顾了,都没来看两眼,官年和也难免有些失望。
这一日,江宁带着悠宁在院子里玩小木马。
官年和在厅里处理府中杂事,好不容易得空歇了,心烦的叹口气,觉得自己都到了卸下担子清闲度日的时候了,居然还要来管家里这些杂事,日日不得安宁,真是累坏人。
想着,身子轻轻的靠在椅子里,清冷的目光望着院子里咯咯直笑的孙女,和一旁心性沉稳的江宁,眼眸微闪,问张姑姑:“你觉得江小娘如何?”
张姑姑笑笑:“江小娘么,若抛开出身,倒是个不错的。您看她将大小姐照顾的多好,性子和善,说话也软和,待人也极真诚,是个实在人,不是那种花花肠子多的。”
官年和轻轻挑眉,倒也认同:“毕竟出身简单,见识也少,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眼很正常,只是性子看着柔弱,却不柔弱。你看前一段那些事,她竟也没吃什么亏。”
张姑姑笑道:“只要没有害人之心就是好的,真要是个面团,世子爷也看不上。”
官年和想着,是啊,虽然是个出身不好的妾,可只要人靠得住,不生幺蛾子,那也不是不能用。更何况,这个国公府,杂事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若再不提一个能用的来帮着处理,她早晚要累死。
夜色落下,江宁回到岁宁院,进了内室坐下后,看着青云将厚厚的一沓册子放在桌上,她长出口气。
果然去照顾悠宁多露脸是对的,夫人今夜竟就准许她学习打理家事了,只要她能在三日之内看完这些府中诸事的账册,记住那些主要的事项花费支出,来龙去脉,夫人便会指一位得力的姑姑亲自教她。
江宁明白,管家权,就是脸面。而如今夫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她就一定要牢牢的抓住。
青云看着她回来连口水都不喝,就要开始翻这些册子,不禁笑道:“小娘,管家一事可不容易,您是得用功些,可好歹先卸了妆发再看,这样一会儿脖子就会累的。”
江宁闻言笑笑,“倒也是,那你叫小冬备水吧,我干脆洗漱完再看。”
“嗯,奴婢这就去。”
三日之间,江宁废寝忘食的看那些账册支出,不懂的地方就跑去问梅姑,在梅姑的帮助下顺利的熟悉了这账面上的东西。每日里厨房所用多少,大项小项,每月府中几等的丫鬟小厮,月钱几档所费多少,园中修缮耗损工匠所用等等一切杂事,她都记了个大概。
待这一日到主院,张姑姑亲自来问她,她对答不说如流,至少也是没有错处的,官年和对此甚为满意,觉得至少她是用心学了,比素文是强多了,便指了协助她打理家事的黄姑姑开始着手教她。
黄姑姑为人爽利,行事稳重干脆,说话嗓门有些大,但是个缝人就笑的性子。江宁虽然在国公府根基浅,也不懂什么细处规矩,但只遵循一个道理,就是与人相交,先敬为上。
第一日跟着黄姑姑学管家,她提前问过青云,黄姑姑有一对双生孙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送了黄姑姑一对长寿金锁,黄姑姑自是喜笑颜开接下,教她时自然也格外耐心。
——
泰兰苑。
沈京兰近几日身子格外不好,越来越萎靡没精神,话都懒得多说了。
红乔端着小厨房刚熬好的红枣粥进来,放在桌上后看着双眼无神的沈京兰小声道:“世子妃,方才听说,夫人那边抬举了江小娘,给她协理管家之权,已开始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