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晏闲
时间:2021-06-21 09:39:23

  付六眸光寒烁,一句滚出去还没斥出,一颗心脏砰砰跳的张济就滚不出去了——
  因为华蓉强拦下因败了兴致、不想再在华府多停留一息的客人,霸道得近乎撕破了平日的柔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衣香鬓影堵上门来。
 
 
第47章 云裳莞唇始笑,眼里透着……
  华蓉和张济到栖凰院的时间可谓前脚后脚。
  付六看见一个头戴折巾脸庞白净的男人踏足华姑娘闺阁, 当即沉目,未等开口肃斥,那厢十来位小娘子前前后后的过了来, 领头的正是华蓉。
  华蓉未语三分笑, 边行边扬声向垂花门内道:“姐姐是如今华府的一家之主,客人要散, 也该来告辞一声以全礼数,希望不曾打扰到姐姐。”
  她的话才说完, 就与张济对了个脸着。
  一个在槛内一群在槛外, 书生气的表哥一脸懵然无措, 面对突现眼前的这些位秀面胭容, 才下腹的三口酒烧起的热意顷刻一散,下意识侧身回避。
  华蓉瞧见了他, 她身后的小姐们自然也得看得真真儿的,面面相觑。
  姑娘家院里明晃晃站着个外男,这、这成何体统?
  甘采和半怔之后, 可算找到了帮阿蓉出气的机会,指他尖声道:“不得了, 阁下什么人, 怎在华大姑娘内庭里站着?怨道她避着人连面都不露一面呢, 原来……”
  “闭嘴!”
  付六管她是哪家侯爷的孙女, 厉声喝斥, 华蓉眼珠转了一转, 顺着付六的话和气道:
  “是啊, 这大抵是误会吧,我表哥平日最知节守礼不过的,连集贤院那位出名的荀夫子都赞表哥人品, 若事出无因,绝不会擅闯女子闺阁。”
  这番解释真是别有意味,她表哥知礼,何人不知礼?她表哥出现此地不是事出无因,那么又是谁叫他来的?
  院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云裳在轩中早已听见,怒极反露一个冷笑。
  在她对面,云长卿听着含沙射影的话蹙眉,那华二姑娘到底知不知何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当着如许客人的面,不说撇清,竟一个劲儿往嫡姐身上泼水——若是云家出了这样的东西,不用老太太出面,早被教礼嬷嬷收拾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帮忙,却见对面的姑娘十分沉得住气,容色未露丝毫慌张,一对灵秀的眸子青白分明,深潭般静敛不测城府。
  云长卿沉吟:“华姑娘……”
  “家丑外扬,教阁下见笑。敝府尚有些家事要处理,招待不周了,请。”
  清软的声音带出些许果决,云裳目光向那只盛着翡翠头面的蝠彩檀匣一点,周身透出不疏不亲的清冷,似雪地中一枝傲独的白梅:“走时别落了东西。”
  这时窗外又传出嘈杂声:“……表哥何必遮掩,难不成上回姐姐托我向表哥求字也是胡说么?其实江南风气开放,姐姐这般举动若在外头也没什么……”
  ——你、表妹胡说些什么呢!”
  ——“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如何是我胡说?这且是撞见了的,我不曾见到的时候呢?表哥心里头有私,何苦栽在我头上……”
  云长卿越听越不像,她平素是不喜揽事的清静性子,但那些话连她一个外人都不能猝闻,谁想到这才及笄的小姑娘还要将帮手往外推,倾身想说什么,云裳抬手止住她。
  她没正眼瞧人,眉宇间蒙了层淡漠,“我娘命苦无福,我也承不起你们老太太给的福,回去告诉她,且长命百岁的活,挣个长长久久的寿禄,我爹和我,都等着她来磕头认错呢。”
  云长卿被大逆的话惊得眉心跳,又见这小她三岁的姑娘淡淡哼一声,仿佛对小孩子拙劣的把戏不屑一顾,一双翦水眸中却有伤意。
  “井蛙之辈少见多怪,总拿闺名说事有何意思,江南学宫便布,男女同窗、共争骑射的事得多且多,又如何了?京城繁华形胜江南,论及治学却如此泥古自封,他们想压制南学……”
  云裳的眼里蓦见水光,想起生死未卜的师兄师姐,心里几乎咬着牙道: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云长卿听不懂最后一句话,却不妨碍她在这姑娘身上察觉到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劲势。
  那是难能出现在一介女子身上的英气,云长卿不由想起前几日她问小叔父,华家那姑娘如何。
  云扬当时只怅惘喟叹一句:“咱们云氏阖族也寻不出这样的姑娘了。”
  他说,云家不配。
  云长卿直到此时才明白小叔父话中的意思。
  ——游蛟得云雨,非池中之物。
  ·
  张济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是落进火里烤的蚂蚁。
  当母亲告诉他华大姑娘请他到栖凰院时,张济是不敢置信的,向母亲再三确认,得知大姑娘读四书章句有不解处,想请教他这集贤院的高才,这才心花怒放起来。
  若说为人,张济堪誉木讷,要论长相,他也不过算个中庸平整,可说华大姑娘因他的才情而青睐于他,读了满肚子书史的张济当仁不让,觉着这十年寒窗刻下的苦都有了甜头。
  他单名为济,入泮时也曾立下济世之愿,此志至今不改,但若能得红袖添香,岂非锦绣双全,夫复何求?
  母亲倒是了解他,生怕他紧张,走时非灌了他三口酒。
  也对,那样一位令他日夜揣在心里不敢轻亵的凤凰仙人,不饮酒壮胆,他如何敢正目瞧她的天姿丽色?
  可张济没想到前头开宴的表妹会忽然过来。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这些十几年来生在后宅长在后宅的姑娘们见多了阴私事,兼之方才华云裳赶客的事对她观感不好,没用华蓉影射几句,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玩味起来。
  “表妹!”
  张济加重声量,有些不理解素来谦和柔顺的表妹到底要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给华大姑娘写过诗集,那不是表妹说他的字好,自己问他要的《玉台咏》吗?
  张济抹开满头虚汗,甚至开始怀疑,今日真的是华大姑娘叫他过来的吗……
  付六已经开始考虑灭口的事了。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华蓉留给华姑娘自己处置,其余的,甭管侯家孙女公爵娘子、御史的千金还是皇姻的郡主,如果她们同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付六寻思:王爷能不能摆平后事?
  付六此时盯着这处无法离开去请示,在脑海飞速思考利弊,好像只要权衡出个结论,他就能毫无顾忌地动手。
  不知情的甘采和仿佛恨自己活得太长,占着自以为的理添火:“这么说来,张公子对华大姑娘并无心意了,那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酒气上脸活似个红烧虾的张济断然否认。
  小娘子们不关己事笑得不行。
  华蓉嘴边也露出阴毒的笑意,盯着表哥涨红的脸,一字一字问:“那么表哥敢对天发誓,你对姐姐没有一丝爱慕之心?”
  张济不认识似的看着她,“我问心无愧,为何要发誓。”
  华蓉步步紧逼,“表哥不说,如何取信于人?表哥若说谎话,你的亡父便魄不能上碧霄、魂不得落黄泉,表哥敢说吗?”
  “华蓉你发什么疯!”
  “我只问你敢吗!”华蓉毫不示弱地回言,左右她的生辰宴已毁,她苦心经营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柴薪烧旺,釜鼎沸腾,只等猎物下锅了,她不信逼不出来华云裳,撕不下她那张脸皮!
  “找死!”
  “在这里闹什么——”
  “我对天发誓——”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窃蓝推门而出的同时,付六一只手钳住华蓉的颈子。
  看热闹的姑娘们同时后退一步,甘采和哆嗦着唇角说不出完整的话,“你……”
  你还敢杀人吗……
  华蓉喉咙间“咯咯”发响,脸色一刹那灰白如土。她感到骨头在一寸寸发紧,好像下一刻便要折断,呼吸越来越憋闷。
  当着摄政王手下的面说出这番话,她不是没有考量。她原打算让摄政王以为华云裳是个水性扬花的人,男人不都是占有欲极强的么,这样一来,谁还能做华云裳的靠山。
  可她没想到,一个区区下属居然敢直接动手……
  她可是太后亲封的文孝县主……她爹是上柱国大将军华年……
  华蓉痛苦极了,眼前渐渐开始模糊,她明明还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没看到那女人匍匐在她脚下痛哭……
  凭什么华云裳的命就这样值钱……
  窃蓝被付六的突然发作愕住,轻咳一声:“付先生。”
  她虽然恨不能亲手了结这作妖的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小姐的院子里杀人。
  付六随声放手,华蓉像一滩烂泥倒在地上,捂着青紫的喉咙拼命咳嗽。
  窃蓝冷面道:“姑娘吩咐,将这闯院的登徒子捆起来以待发落!今日让诸位小姐受惊了,请先回府,来日姑娘亲自设宴致歉。”
  这些姑娘是真的被摄政王身边人的大胆给吓着了,愣愣看着两个府院拿着粗麻绳,将张济捆个瓷实。
  张济没一丝挣扎,他此时薄酒已醒,任凭捆缚,目光却始终定在窃蓝背后那扇门上。
  没看到想见的人,他眼中的光芒一丝丝熄灭,忽当着所有人的面掷地成声:
  “我张善之对天起誓,今日是我酒后误至此地,由始至终绝无半点肖望华大姑娘之意,如有谎言,我张善之……愿受五雷轰顶之殛!”
  说到最后,这心窍不甚灵光的书生声音有些抖,却依旧坚持说完。
  站在门里阴影处的云裳眉心微动。
  “哎哟!”忽从月洞门外传来一声“讨债的孽子”,王姨母不知打哪儿扑进来,上来便从府院手里抢儿子。
  她是掐着华蓉交代她的时机点姗姗而来的,却在院外听见儿子发毒誓,且是成心违背的毒誓,吓得脸上一层粉都掉了,干哭道:
  “你胡说什么!呸呸呸,不灵的,老天爷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你这孽障要是出事,叫为娘我该怎么活!这究竟是怎么了?”
  张济脸色灰败,用一种陌生的神色看了他母亲一眼,终是没质问出口。
  “怎么了,要问你自己。”
  雕花门扇大开,云裳终于款步走出来,一双黑眼仁冷静得摄人,神色堪称如冰如雪。
  “别急着哭,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她命人将这母子二人一同捆下去看好了,可怜王氏来龙去脉都没搞清楚,杀鸡般的号叫还没出口,就被人用布团子堵实了嘴,推搡而去。
  云裳挺直纤秀的脖颈,站在廊上向下扫视一圈,眼光掠过谁,谁家小姐便莫名心虚般避开眼睛。
  她们但听这位华府大姑娘清冷道:“怎么,我华家的戏台子这样好看,让诸位都流连忘返了?真想留下来,行,我下帖子到诸府,华府空屋子尚有几间,好戏目尚多着呢,诸位慢慢观赏如何?”
  她的语气不见得多讽刺,声量还不及华蓉方才一半高,可正因是这么有商有量的样子,才像一把软刀子割人的耳,加上那对艳美却染了凌厉的眸子,让其中有幸出入宫闱的小姐错觉,那东宫凤鸾阁的都不及这没出阁的华姑娘威严。
  谁也留不下去了,华蓉趴在地上没力气起来,嘶声道:“别走,都别走,她与我表哥私相授受,我有证据……”
  她的嗓子足像哑了弦蒙了灰的破琵琶,模近有隐约听见的姑娘,脑壳疼地想:你表哥自己都发毒誓辟谣了,你还不依不饶做什么,我一个外人都看出这府上是谁做主了,怎么还闹?
  云长卿站在云裳身边,不同于后者的面无表情,云家长小姐怜悯地看着匍在地上的人。
  她本是今日最美丽瞩目的姑娘,可此时金钗委地,衣裳覆土,怎么看都像个末路之徒。
  末路之人到了末路只有破罐子可摔,见众人都不睬她,华蓉抠着青石砖用力嘶吼:“搜院,我要搜院!你屋子里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是县主,我命令你——”
  “你命令谁?”付六的靴底重重碾上华蓉的手背,女子半声呜咽断在嘴里,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裳听了却不惊讶,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疲惫,她垂眸看着下头,声音意懒心灰:“你还当自己是华家人吗。”
  勋贵人家最忌讳的便是查抄之事,人先自侮而后他人侮之,华蓉一番疯话,等同于将华家的面子里子通通踩在脚下,当着众多外人自打耳光。
  云长卿深以为然,哪里有正经做妹子的人开口要搜姐姐院子,迫不及待给自那姐妹安个私通的罪名?下一刻却听身边女子轻吐一个字,“搜。”
  云长卿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忙道:“姑娘不可,贵府的颜面……”
  云裳莞唇始笑,眼里透着寒凉,“今日之后,华府颜面何存?”
  她给过华蓉承认悔过的机会,既然她非要把事情做绝,就别怪自食其果。
  她背身发号施令:“非但要搜我的院子,这位文孝县主的院子也落不得——你不是要剖白给众人看吗,今日我给你这个公道,就当我代父亲送你的成人礼了。”
  云裳的亲卫言出令行。
  华蓉听到“父亲”二字,眼神有一瞬闪烁,随即不顾身上痛楚,更恶毒地瞪向那永远清高韶丽的背影。
  “姐姐可否忘了,年年八月初三父亲在哪里?年年我的生辰,父亲他在哪呢?”
  ……在场的小姐们不想知道聿国公在哪,她们现在就想回家。可华云裳说要留下她们做个见证,天知道她们有多后悔方才跟着华蓉过来起哄架秧子。
  看华云裳这一整套严明整治下来,华府全然在她掌控之中,这哪是东风压倒西风,分明是一枝独秀啊。
  加之有摄政王保着,一会儿若真搜出什么阴私被她们听进耳朵里,她们这条小命还能保住吗?
  奈何想走不能走。
  搜院很快有了结果,华云裳屋里一干二净,搜翠琅轩的奴婢却从华蓉的箱橱紧底下找到了一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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