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晏闲
时间:2021-06-21 09:39:23

  “你说师兄们赴京乘的那艘船……沉了?蔺师哥、小晴师姐、还有阿湛都在上头?”
 
 
第46章 别怕,一切有我呢。
  “太后娘娘特赐文孝县主照殿玉如意两柄, 金镶珍珠层层牡丹玲珑簪一对,贺文孝县主及笄之喜!”
  藩王入京后宫中设宴不断,大朝会有大朝会上的风起云涌, 小闺门也有闺门中的锦绣。婉太后忙着为太子笼络他几位皇叔巩固地位, 不忘在八月初三这日赏华蓉一份体面。
  华蓉借了华年财大势粗的光。
  可别管这份儿礼怎么来的,体面就是体面。华蓉在自己的生辰宴破天荒上了艳妆, 一身嫦娥色幅裙广袖,打扮得宛如花蝴蝶。
  她当着请来的众多名门淑秀面前, 欣然拜谢太后娘娘赏赐。
  “阿蓉果然深得太后娘娘赏识呢, 瞧瞧这水头, 非内库不能寻出。”
  兴平侯家的小孙女甘采和艳羡不已, 其余交情远的近的小姐们,也都乘兴送上许多漂亮话。谁让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华蓉如今的靠山可是太后。
  不知谁戏谑了一句,“不如点出贵妃醉酒吧, 正好应景。”
  此言一出,厅阁有瞬间寂静。
  一个姑娘家及笄, 何以会与贵妃应景?华蓉心里打个突, 太后娘娘如此不遗余力的抬举她, 她不是没猜测过背后原因, 可她心中只惦念芝兰玉树的谢公子, 黄梁再好, 哪里是她想做的美梦。
  说笑之人奚家四姑娘, 难不成她听说了什么风声……
  王姨母听不出弦外之音,就觉着贵妃醉酒这出戏喜庆,没等华蓉拦阻, 忙迭迭地摇着丰腴腰身叫小戏班装扮起来。
  她生怕别人不知自己是文孝县主的姨母,此日在外甥女的生辰宴上极尽卖弄,一应琐事都亲手包办,许多矜贵姑娘背后偷笑,她也不知。
  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华蓉无法撂脸子,淡笑道:
  “哪里的话,我又不住在东院,如何配得上这出戏。”
  轻描淡写一句话,祸水引到了华云裳头上。宾客们听了,自然谈论起华府未曾露面的大小姐。
  “是啊,妹妹及笄,怎么也不见华大小姐露面?”
  “呀,莫不是嫉妒自家妹妹又是封君又是得赏,没脸面出来吧。”
  “还是一府当家人呢,我们这么些来客登门,她这主人家一点子规矩都没有……”
  “你们说摄政王当真看上她了?”
  华蓉施施然听她们议论够了,才不紧不慢露出谦和的神情,“不要这样说家姐吧,她兴许有事,来,咱们开宴。”
  一声“开宴”未了,忽见府内总管华山沉面而来。
  老管家在众多娇客的讶然中揖手道:“大小姐吩咐,今日华府闭门谢客,请诸位贵客先回吧。”
  亭台笙竹才响,满席佳肴方置,所有人闻言都惊呆。
  哪有大喜的日子,礼收了菜没上,张嘴就赶人走的道理?
  甘采和疑惑地扯扯华蓉袖子,为她庆生的好友也都转头看着寿星。华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捏紧指节问华山:“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华山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
  云裳确实有事。
  一院之外莺莺热闹,却鲜有人知今日非但是华蓉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可老天爷却在她成人这日,将一盆掺了冰的冷水兜头盖脸砸下来。
  她的师兄师姐们乘的是商船,太湖无风无浪的,偌大船只怎么会说沉整艘就沉了?明明不久前小晴师姐还寄信说,不日便可上京来瞧她的,怎么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窃蓝望着姑娘雪白到透明的脸色,担忧不已,这是老爷十五年来头一回没陪在姑娘身边庆生,谁料就传出这样的噩耗。
  “小姐忘了学宫的菡湖,黄姑娘是会水的,” 她竭力安慰,“兴许他们这会儿已经上了岸,只是消息滞后没到京城……”
  云裳动了动冰冷的唇,发不出声音。
  黄晴师姐会水,可蔺师哥是地道的旱鸭子,那年她青梅醉酒,缠着蔺清非要在水边数青.蛙,醒来后被蔺师哥打趣了整一个月,说他可是拿命来给她消遣。
  还有谌让,他还不到十四,是公认将来可接掌稷中字宫的天才少年,如今消失在且深且广的太湖……
  窃蓝加重语气:“小姐!有琴先生还在京城,您振作些。”
  云裳被她一语喊回魂,是啊,大师兄还在,她不能自乱阵脚。
  云裳使劲揉了揉脸,让窃蓝去驿馆找师兄商议。有琴颜却并不在,想必同样接到了消息,出门想办法联络江南当地的情况去了。
  云裳得知后隐忍地抿了抿唇。南北学宫的分庭辩礼举行在即,中原九州的文才清儒都在关注,这个时候江南入京的船沉了,说是意外,恐怕连意外自己都不信。
  那么是谁做的手脚?云裳思索,会是无涯书院吗?不,同样为誉满天下的杏坛清所,北学不至下作至此。
  难道是东宫?太子自从小冠礼上重夺监国之权后,颇受民心爱戴,谢璞助他在太学上立名是势在必得,如此一来,唯一的障碍自然就是代表南学上京搏位的诸人。
  或是临安王容明晖?他盘踞江左已久,不会愿意放任南学北上,治世在能人,纵鸟入林相当于失去揽才收为己用的根基。
  前番以姑苏云家为首的江南世家举族迁往京城,应当了引起临安王的不悦与警惕,如果她是临安王,最不希望的就是稷中学宫的人在辩礼上取胜,在京城扎稳根基。
  甚至还有婉右相、太后娘娘、以及旧太学隐而未见的既得利益者……
  这些如云雾缭绕的势力盘根错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云裳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确定一点:不论背后黑手是何许人,都不可能是摄政王。
  北学已然依附太子,没有人比容裔更想让南学顺利入主国子监。
  兜兜转转,她身背后唯一能信赖的人竟成了他……
  云裳又拿手背用力一揉眼睛,似小孩子受了委屈不愿别人见着一般。她皮肤娇嫩,力气稍重便在眼皮上留下两道粉色的浅痕。
  明目睁开,又是那稳如泰山的稷中小师叔。
  她定神吩咐窃蓝,让阿爹留给她的府卫分散出去打探情况,邻院的戏乐唱词随风飘来。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呵,广寒宫……”
  亲如手足的门窗生死未卜,云裳闻声一肚子急火,冷眉道:“华府今日闭门歇乐,让她们散了!”
  华山过来接令时多斟酌了一句,“太后方遣人给二小姐赐了礼,这时候散席恐怕……”
  不提婉太后还好,一提云裳眼前便似出现她的师兄姐们身陷湖心漩涡的幻境,按住自己气抖的手,“华府不是皇宫内苑,在这里,我做得了主。”
  华山便领命而去,这厢花厅里的人听见逐客之言,没一个心里舒服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氛一时间诡异地凝住。
  华蓉一身华裳之下脸色青白,强忍怒火,逼着眼泪染红眼圈:“姐姐这是何意?她若对我有何不满,做妹妹的退让千步万步都是该当,可在场皆是我下帖请来的小姐千金,身份尊贵,姐姐操持府内庶务,便是华府半个主人,如何能如此无礼行事?”
  随着她的话音,众人都有些可怜被长姐欺负的华二姑娘。甘采和更为好友打抱不平:
  “她华云裳以为自己是谁,连太后的脸面都敢驳,是好日子过得不耐烦了吗?华公爷在家时最疼阿蓉,若这会儿有公爷做主,她可还敢这么强横?”
  华山一虎脸,露出几分昔年随老爷征战的杀伐气,“小姐慎言。”
  兴平侯娇惯养成的孙女下意识后退一步,勉强撑着脖颈道:“我、我说错了吗?”
  好好的及笄礼搅成一团乱,回院子换衣的王姨母听闻后这还了得,赶忙便要过去给蓉姐儿撑腰杆子。
  来递话的问春跟在华蓉身边多年,最懂姑娘的心思,平素颇有些看不上没有自知之明还顺杆爬的王氏,心道你老的腰杆能撑几两重,出去不够给我家姑娘丢人的,面上丝毫不显,快速语道:
  “姑娘说旁的不管用,这时便要靠张济公子的本事了,也算完却您老的一件心事。”
  问春在王氏耳边密语少许,王姨母且惊且疑,喃喃道:“这、外头这么多客人看着呢,妥当吗?他这一步迈出去,可就不好回头了啊……”
  问春深笑:“正是这么多人有头有脸的小姐们看着呢,姨母想,张公子进了那院儿里,您这个身份娇贵的儿媳妇还跑得了吗?华国公又不在家,做主的还不是您这长辈。再说,张公子抱得美眷,说不定将来还能给您挣个诰命回来呢。”
  王姨母听见“诰命”二字,双眼直放绿光,她左思又想,终于咬牙点头:“都说拼着一身剐,敢把天王拉下马!姑娘,我懂得了,你这就让你们姑娘放心。”
  ·
  “要不还是走吧……”
  花厅里乐阑人寂,大家都觉扫兴,有人想到华云裳背后站的是摄政王,而华蓉倚靠太后之势,她们自家姐妹斗法,不想参合进去,便准备回家去。
  华蓉默默掉泪,那姿态从美嫦娥变成病西施,看着便使人同情。甘采和来了脾气,高声道:“姐姐们别走,好像我们被赶出去了似的。她华大姑娘不是有话吗,那叫她当面与我们说个明白!”
  问春这时候从里院出来,冲华蓉隐蔽地点一点头。华蓉挂着泪珠的腮边露出一抹阴笑,才要开口,忽听二庭外两声唱礼:“摄政王礼到!云府大小姐到!”
  一群要走没走的人闻声发怔。
  那云家不云家的倒不要紧,怎么从不凑热闹的摄政王也给华蓉贺生辰来了,他扬言要娶的,不是华云裳吗?
  惊疑间两位来客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在前的姑娘端庄娉婷,是姑苏云家的长孙女云长卿,而后头那个走路无声手捧一个木匣的男人,正是容裔身边的付六。
  华蓉不待他开口,彬彬有礼地福身:“王爷的礼是送给姐姐的罢,姐姐此时正在她屋里,我遣人带贵使过去。
  转头周到道:“倒是劳烦云家姐姐玉趾了,前些日子云老夫人微恙,我原不过侍奉了一回汤药,尽小辈应尽之责,区区生辰怎劳挂怀……老夫人回府后可将养得好些了?”
  小姐们心中哦了一声,原来摄政王是给没名没分的那位送东西,反观这一头,华蓉却得了姑苏云家的青眼。只是这声“哦”还没落地,付六和云长卿同时摇头。
  付六冷淡的眼神如吐汁的毒蛇在华蓉脸上舔过:“不,王爷这份庆生礼,是专门为二小姐备下的。”
  云长卿则淡然道:“祖母为华大姑娘备下及笄礼,特命长卿送来,烦请带路。”
  华蓉被当面打了脸,面上讪讪的不好看。
  众人则又是糊涂又是好奇,不知摄政王唱的哪一出。等云长卿往栖凰院去后,撺掇着华蓉接过那匣子,“摄政王送的是什么好礼?”
  华蓉虽也不明白,但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又拾回几分脸面,看付六一眼,矜矜地接过木樨匣。
  染着蔻丹的指甲将那巧扣轻轻拨开。
  一阵血腥气袭鼻而来。
  “啊!!”
  尖叫声响彻华亭,华蓉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便扔了盒子,仍不免绞着胃袋几乎要呕吐。
  “天爷啊!是手指!”
  “是女人的手指,还带着血……”
  在场的小姐们脸色惨白,甘采和方才头凑得最近,此时直接扳着桌角大吐特吐。付六含着未曾一变的笑意,看着华蓉一字字道:
  “姑娘瞧,新鲜出炉的礼物,那血还没凝呢。这是傅婕姑娘在猪溷中,遥祝华二小姐及笄快乐。”
  华蓉脸上血色尽失,身子大幅晃了晃,付六没有理会她,转身向栖凰院中去。
  ·
  栖凰院此时有客,正是云府的嫡长孙女云长卿。
  她与云裳两人虽有表姐妹的名义,却是头回见面,无甚话说。云裳之所以在焦头烂额中接待了她,要归功于日前云家人抬着月支氏离开华府时,云扬请求到枇杷树下祭奠故亲。
  韶白说她看得真真的,这人在树下垂袖三躬到底,没有一丝敷衍。
  彼时云裳从始至终没露面,除了月支氏亲自在她面前低头道歉,她不屑其他人廉价的同情。云扬也没想要打扰她,走前却被一个婢子叫住,传姑娘的话问他:“你可还记得我们夫人的模样?”
  斯文的读书人想了想,说:“她笑起来有双温柔的眼睛,声音很好听。”
  因着这一句,云裳可以不迁怒年长她几岁的云长卿。
  云长卿有着书香世家养出的姑娘身上那种独一分的清持,谢过丫头奉上的小叶蛾眉。
  她不知江南沉船之事——此事此时绝大部分人都不知晓,即便知道子,也难以将华云裳这深宅的小姐与稷中学宫的关系联系到一处。云小姐款语轻声地为云裳介绍,月支氏亲指送来的这套传家翡翠头面,言语间吐露出祖母隐有后悔之意。
  簪缨之家的女孩儿成年时,家中长辈往往会在及笄礼上赠其一套翡翠首饰,寓意女孩儿如玉石之冠,亭亭和顺。
  老太婆低不下这个头,便送来此物讨和。
  云裳没有瞥过去一眼,在她看来,这比云扬的三鞠躬更廉价。
  且她一心挂着同门生死,恨不得将一身福禄都分给他们,再收什么生辰贺礼,无异往心上扎刀。
  庭院垂花门外,唯独知道太湖出事的付六止步二门,不曾逾矩一步。他两手空空地来,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传进纱窗内女子耳中:
  “请姑娘安心,主子已向江南水陆总督海天青下令,加派人手全力搜寻。主子说——别怕,一切有他呢。”
  屋内云长卿惊讶地发现,先前镇定远胜同龄人的姑娘倏尔红了眼眶。
  仿佛收到了全天下最好的及笄礼。
  此时在栖凰院外,却见张济脚步发飘地走来,双手不知往哪里摆似的揖拱:“小生张济,请姑娘妆安,不知姑娘叫我来……姑娘有何吩咐,小生愿赴汤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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