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弟子们表情茫然,不知发生何事。本以为姜昭节必胜,可结局翻转,赢的居然是看起来无力还手的苏斐然?
将留影石翻来覆去地看,才终于发现端倪。
“原来水灵力还能这么用!”
用处从来都在那里,端看你能否想到,
苏斐然走下论武场不久,何多多便赶过来:“听说你赢了大师兄?”
苏斐然点头:“听说你输了二师姐。”
“我输给二师姐不是很正常嘛!”何多多嘴硬。
“我战胜大师兄也很正常。”苏斐然道。
何多多:不想和你说话。
和何多多分别,苏斐然收到消息,来自柳弱水,约她明日相见,谈不恃阁三长老的调查结果。
为避免修士在战斗中消耗过大,影响接下来的论武效果,每场论武结束都有一日休息,苏斐然不需要休息,正好可以赴约。
回到洞府时,姜花花和韩述都在院中。见她来,姜花花便凑上前说:“师……母!你这个师……师父还是师爹什么的……”
“韩述。”苏斐然纠正。
“这个韩述太弱了吧!”姜花花满脸嫌弃。
苏斐然扭头,便看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韩述,回头又对姜花花说:“你为何与他战斗?”
姜花花睁大眼睛:“不是你让我和他多切磋的嘛。”
苏斐然颔首:“既然是切磋,他为何这般模样?”
姜花花没太明白:“我总是打败他,所以他就这副模样了啊。”
“切磋目的在交流,不在争胜。”苏斐然道:“交流意味着有来有往,你不给他出手机会,不叫交流。”
“哟呵。”姜花花双手抱肩,上下打量她:“你还摆起师母的架子了——其实就是心疼他了吧。”
苏斐然点头:“是,我心疼。”
姜花花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那边韩述抬起头来,感动得泪眼汪汪:“苏……苏……”
苏斐然在他身旁蹲下:“为何不躲?”
韩述可怜兮兮:“我想躲……可我不了解她的招式……躲不过……”
苏斐然将他脸上浮尘一点点擦净,微笑:“多打几次便了解了。”
韩述:说好心疼我的呢?
苏斐然起身离去,韩述连忙勾住她袍角,努力眨眼:“我好疼……”
“忍着。”苏斐然轻轻两个字。
旁边姜花花重重“哼”了一声,冲他扮个鬼脸:“装,我叫你装!”
“我没有装……”韩述面色苍白,艰难爬起时,羸弱的身姿左摇右晃,“我是真的很痛……”
姜花花回他:“呵呵。”
瞟韩述一眼,她赶上两步对苏斐然道:“我还有事情找你。”
苏斐然回头:“何事?”
姜花花忸怩片刻,说:“我看到你和姜昭节的比武了,你最后战胜他那一招是什么招数?”
苏斐然答:“折射。”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刚刚试过,只靠折射根本做不到,肯定还有别的!”姜花花直勾勾地看她:“你能教教我吗?”
苏斐然沉默片刻:“不能。”
“不能?”姜花花怀疑自己听错:“可你不是师母吗?为什么不能教我?”
“我的功法,非单水灵根不能学。”苏斐然答。
“哈。”姜花花讽刺地笑:“你的功法可真挑,双灵根就学不成?还是你根本不想教我?”
苏斐然内心:的确不想教你。
不知姜花花是否看出其中意味,她点点头:“好吧好吧,你是师母你说了算——可我不知道你这个师母有什么用,什么都不教我!”
苏斐然:很巧,我对自己的师父抱有同样想法。
次日,苏斐然前往赴约。柳弱水仍手捧热茶待她,微微一笑:“请坐。”
“调查结果?”苏斐然开门见山。
柳弱水抬手,水镜上现出几字,转眼消失。
答案在意料之中。目的达成,苏斐然欲走,柳弱水在她身后轻声:“苏道友不妨稍坐。”
苏斐然收回刚迈出的脚步,立刻坐回:“我有几问,请教柳掌柜。”
柳弱水笑起来:“我猜苏道友这几问,价格昂贵。”
“我没钱,你可以不答。”苏斐然问:“柳掌柜的双腿因何残疾?”
柳弱水喝口热茶,眉目似水雾氤氲,答:“宿疾。”
“多病同是宿疾?”苏斐然问。
柳弱水放下茶盏,微笑:“苏道友对在下颇为好奇。”
“柳掌柜身上颇多秘密,引人好奇。”苏斐然又问:“韩述说是柳掌柜指点他前来寻我。柳掌柜此举何意?”
“当时苏道友恰在附近,又是合欢宗弟子,足以提供庇护。在下不过随口引见。”柳弱水反问:“莫非他为苏道友带来许多麻烦?”
“不曾。”苏斐然微笑:“他助我谈情悟道,还要多谢柳掌柜引见。”
柳弱水面色不动:“原来苏道友和姜道友已经分手。”
苏斐然佯装惊讶:“我以为多宝阁无事不知?”
“苏道友归宗后,多宝阁便不能及。”柳弱水垂眸:“否则在下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看来多宝阁果有触及不到之处。”苏斐然了然,似随口一问:“既然我还合欢宗后,多宝阁便不能查探,那么不恃阁三长老这般隐秘事情,柳掌柜又从何知晓?”
柳弱水避而不答,只温声含笑:“苏道友对在下似有疑虑。”
“不错。”苏斐然坦承:“有些事情至今未能打通关窍。”
柳弱水探指,空中现出杯子,杯中盈出热茶。招手,热茶飞至苏斐然身旁。他微微颔首:“想必苏道友有很多话说,不妨先饮。”
苏斐然收回目光,一口饮尽茶水,放下茶杯便咄咄出言:“秦妫曾与我言,她与家人有约在先,多宝阁寻她正为催促她履行约定。但既然是家人有约,没有道理又经多宝阁寻人。”
柳弱水平静道:“苏道友心中已有猜测。”
苏斐然问:“只待柳掌柜解答。”
柳弱水点沉默片刻,叹息:“你所想不错。有人花钱,请我帮你小忙。”
借出噬魔法器,提供大笔灵石,不算小忙。
自秦妫离去,苏斐然便有此一问,只是事情繁多,一时未及思考。至最近收到秦妫或者说秦嬴消息,得知她解决家中事务,即将回归修真界,这疑问再度涌现,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答复,肯定心中所想。
苏斐然抬眼看向面前之人。柳弱水端坐时如闲花照水,看不出半点破绽,苏斐然明知他有诸多漏洞,却无从察知,只能继续搁置。
起身离开时,她动作一顿。
柳弱水询问怎么,苏斐然却摇头。她只是忽然想到,有些事情本来不该在意,有些问题也不应需要回答,过去的明明过去,她却执着于一个推测。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为何。
走出多宝阁时,迎面遇见江氏兄弟,苏斐然立刻藏身,目睹两人走入多宝阁。
接下来几天,苏斐然每隔一日都将对战一人,但并没有遇到足以匹敌的对手,连胜六场,共胜七场,与二师姐持平——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二师姐粟横波打败姜昭节,同样获得出场无败绩的成绩。
最后一场,苏斐然对战粟横波。
围观弟子们都激动起来。曾经期待姜昭节和粟横波的一战,以为首座弟子将在二人中产生,可这念头在第一场战斗时打破。苏斐然战胜姜昭节,意味着她同样有与粟横波一战的实力,这推测在接下来的连胜中更加清晰,到第七场战斗结束时,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
二师姐,九师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八场战斗赌局已开,苏斐然方形势大好,但赔率仍处高位。虽然这段时间她表现出众,但远不及二师姐积威。
苏斐然对赌局不感兴趣,仍每日到藏书阁报到,维持论武场、藏书阁、洞府三点一线的作息。第八场战斗前的休息日,苏斐然自藏书阁归来,赖在她洞府中的韩述便说,宗主有请。
苏斐然来到主峰宗主住处,迈入房间第一步,便有无处下脚之感。屋中满是毛绒绒,宗主斜卧榻上,裙摆垂坠落地,身上也窝满了毛绒绒。头上顶着一只小金鼠,颈间窝着小白狐,怀里抱着大肥猫,脚边趴着小狼狗,耳中听着咩咩叫,眼里看着孔雀毛。
手上也没闲着,宗主揉搓着何多多的脸蛋,脸上明晃晃一排字:肉乎乎的好好摸!
何多多艰难地从宗主手中挣扎出来,大声道:“大师姨!我有事要和你说啊!”
宗主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继续撸猫:“你说吧,什么事儿?”
何多多顶着生无可恋的表情说:“就是怀孕的事情嘛……我师母坚决反对……”
宗主捧着大肥猫揉来蹭去,挤出功夫搭理何多多一句:“你想怀孕做什么?”
“为了悟道!”何多多理直气壮。
“母道?”宗主好奇。
何多多额头划过黑线:“不是!”
宗主认真:“那就是孕道?”
“不是!”何多多黑脸。
宗主奇怪:“那是什么道?”
何多多支支吾吾:“不知道。”
“不知,道?”宗主惊奇。
“大!师!姨!”何多多扑上去抢过她的猫。宗主连忙挽救:“好好好,我知道了!”
她抢回大肥猫,一通顺毛,回头对何多多说:“你如果想,那就去吧,小三那边我去说。”
“太好了!”何多多立刻扑上去,在她怀里一顿蹭:“大师姨你真是好人!”
宗主一本正经地捏她脸蛋,还没捏几次,满怀感激之情的何多多就抽身而退,跑了。
宗主捏脸的手滞在半空,叹息一声垂落,伤心之情溢于言表。但很快她又将何多多抛到脑后,逗弄颈项间的白狐,引他伸出舌头来舔,舔又舔不着。
几次三番后,她终于想起苏斐然,托着下巴端详她许久,问:“你是谁?”
第86章 二师姐 论武第九场
“我是苏斐然。”苏斐然答。
“啊。”宗主表情无奈,将苏斐然的头发揉成鸡窝,“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我难道不知道你是苏斐然?我只是想听听其他有趣的回答!”
苏斐然想了想,没想到什么是有趣的回答。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宗主又在她头发上揉了几揉,重又靠回榻上,陷入柔软皮毛之间,沉醉地深吸一口气,连指尖都不愿动弹一下,声音慵懒:“你打败了小姜姜?”
苏斐然反应了一下小姜姜是谁,应声。
“不错不错。”宗主随口说着,又陡然坐直身体,合掌道:“对了,你的事情,小五和你说过吧?”
“师父说,是谷先生将我托付合欢宗。”
“没错!”宗主眨巴眨巴眼睛:“但我想问——你知道你是谁吗?”
苏斐然:“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宗主托着下巴思考:“但我知道谷天机是什么人,她可是如今修真界唯一天衍术修至圆满的人,将你从贤门偷出来,肯定有她的道理。”
苏斐然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贤门?”
“哦,小五没和你说吗?”宗主道:“谷天机来信时说,你是她从贤门偷出来的,和你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她和风迎微是情人,你们又是从贤门出来的,说不定——”她恍然,惊喜道:“莫非你是风迎微的孩子?”
苏斐然面无表情地问:“风迎微和谁的孩子?”
“哦。”宗主显而易见地失望:“风迎微不像是能和哪个男人生孩子的人,可她和谷天机又生不出孩子……哎,那你到底是谁呢?”她陷入沉思。
苏斐然以为宗主会知道许多,事实证明这是错觉。宗主她只是脑洞很大。
很快,宗主又想到一个可能:“或者你是曲望道的孩子?谷天机千方百计把你偷出来,就是为了牵制曲望道?”
曲望道,贤门现任门主。
苏斐然提醒:“贤门的人想杀我。”
“啊。”宗主又是一声叹息,终于失望,摆摆手说:“反正你很重要!谷天机这么重视你,说明你很有用!”
得出废话结论,宗主心满意足又靠回去,捏捏大肥猫的小肉垫,冷不防肩上白狐三只尾巴甩过来,痒得她一声喷嚏。揉揉鼻子,带着鼻音说:“你和小五提到贤门和世家联系的事情?”
进入正题,苏斐然点头:“意外得知。”
“不是意外吧。”宗主漫不经心道:“前些日子小姜姜不是出事了吗,我听说剑门那个小小姜姜失踪了好一阵子才跑回来,对外说是回家探亲?”
五大宗门常互通有无,宗主知道姜羡出事,实属正常,但这段话的含义不限于此。苏斐然定了定神,答:“是。”
“你们这些小家伙啊,”宗主点点肩上白狐的小鼻头,不知说兽还是说人:“总觉得只要不说,就没人知道。可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不知道呢?”她转向苏斐然,微微笑开,“他们可能只是不想说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