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佳话——八月薇妮
时间:2021-06-22 09:51:12

  金钗儿转头道:“小楼,你可真真体贴。”
  白少楼手一颤,差点变了脸色,便忙转头看前方:“当然了,大概过几天,姐姐就是我的大嫂了,我自然要对你好些。”
  这句话细品,其实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金钗儿却笑道:“有那么快么?”
  白少楼道:“当然,昨儿我见了大哥,他说才去探望过你,言语之中甚是维护,将来姐姐嫁了,大哥一定百般疼爱。连我们这些亲兄弟姊妹只怕都不知为何物了。”
  金钗儿心花怒放:“小楼,你可真会说话,哄得姐姐这么开心。你放心,等我成了你们大嫂,一定加倍的疼你。”
  白少楼低头,牙都要咬碎了,定神迈步上了一块青石:“姐姐来看,这些锦鲤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来了,大概知道姐姐又回来了,还想着你喂他们吃的呢。”
  金钗儿忙迈步往前,探头看去:“让我瞧瞧!”
  就在她俯身的时候,白少楼后退一步,看着金钗儿娇袅的身段近在眼前,他的双眼里泛出许多怨毒,心想:“你这贱婢,你去死吧!”
  猛然抬手,少楼用力推向了金钗儿的后背!
  就在白少楼的手几乎贴在了金钗儿的背上之时,那小丫头忽然脚下一转,回头道:“小楼,我……”
  白少楼双眼圆睁,手底下却落了空。
  他心头一颤!知道坏了事,但已经刹不住脚了。
  少楼身不由己冲向前,垂死挣扎而无用,最终“噗通”一声,跌入了湖中!
  水花四溅,白少楼落水,好不容易冒出头来,他吓得惊呼:“救命!”
  眼前,金钗儿蹲在青石上,低头看着白少楼,有点疑惑地:“小楼,你怎么跳到水里去了?”
  白少楼尽力的扑腾,水花四溅,已经喝了好几口水,咳嗽道:“快、快去叫人,我不会游水!”
  金钗儿皱眉,思忖道:“你刚才好像要推我,总不会你是想把我推下去的吧?”
  白少楼本来还想搪塞,见她说破,一时怒气上升,竟不再掩饰,便尽力地骂道:“你这贱婢,还不快拉我上去!”
  金钗儿瞪大了眼睛:“你、你骂我?”
  她觉着匪夷所思:“我自问没招你惹你,你为什么竟想害我?”
  白少楼似乎知道指望不上她了,奋力地往岸边扑腾,想要自救。
  谁知金钗儿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极长的一根树枝,悬空点着他道:“你快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不然我就把你戳到水里喂锦鲤去!”
  “你这恶毒的贱婢,”白少楼又怕又怒,骂道:“你自然做得出呢,好!你且动手,爷不怕你!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金钗儿越发震惊:“至于么?要到做鬼的地步?”她见白少楼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知道这少年体力不支,倒是不能再耽搁。
  这地方是白少楼选的,没有人在,一时也找不到奴仆,本来是这少年想要害她……如今却反身受其害。
  不过金钗儿自诩自己将是“大嫂”,大嫂嘛,自然要有大嫂的样子,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于是便伸出树枝:“诺,你握紧了,我把你拉上来。”然后再细细地算账,敢谋害大嫂,真是反了他了。
  白少楼微怔,在水中看了金钗儿一眼,总算伸出手去握住那树枝。
  不过他看着金钗儿探身的样子,心中怒火中烧,竟不顾自己安危,手上用力,就要将金钗儿拽下湖里!
  金钗儿只觉着一股大力从树枝上传来,心中暗叫不妙。
  她本觉着自己是大嫂,就该照顾小辈,没想到这个小叔子并无尊老的孝心,而且还想寻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你你这小兔崽子……”金钗儿惊呼了声,一只脚已经离地,金鸡独立似的,身形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的时候,有一道身影箭一般跃上了青石,他从后将金钗儿搂住,顺势握住她的手跟那根树枝。
  身后之人的怀抱大而宽厚,踏实而可靠,有一点淡淡松柏的气息,不由地让金钗儿又想起昨晚上梦见的那些场景。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一时有些心跳加速。
  正在此刻,耳畔又响起白梼浑厚的声音:“上来!”
  白梼的怀抱是有形的,将她环抱其中,但这声音却是无形的将她萦绕其中,大有画地为牢之势。
 
 
第4章 撒娇的蛇蝎美人
  白梼来的及时,稳住了金钗儿身形后,便又将白少楼拉了上来。
  那少年见大哥来了,也不敢再执拗,乖乖地握住树枝,爬了上岸。
  整个人湿淋淋地坐在青石上,因为偷鸡不成反蚀了米,便悻悻然的,又气又恼。
  白梼上前检查他的情形,问是否呛了水之类,可见很是关心。
  少楼给他温声两句,不由悲从中来,便抽噎起来。
  白梼皱皱眉,又回头看向金钗儿。
  金钗儿站在原地,此刻她手中还握着那根树枝,对上白梼的眼神,忙向旁边扔掉。
  “大哥,这可不是我推他下去的。”金钗儿辩解,又看向白少楼,匪夷所思地问:“你哭什么?是你自己害我不成掉下去的,你还有脸哭呢!”
  她是女孩儿都还没哭,这小少爷也太娇了。
  白少楼含泪的眼睛瞪向她道:“是,是我想推你下水,我就是想你死,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早该死了!”
  金钗儿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你说什么?你还敢嘴硬?我怎么恶毒了,你倒是说说看。”
  少楼才要开口,白梼喝道:“小楼!”
  白少楼又生气又是委屈地,望着白梼道:“大哥,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要给她害死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金钗儿恨不得上前给他两个耳光:“少在这里胡说,是你自己害我不成落了水,我好心要拉你上来,你反而还要贼心不死的害我,现在又在颠倒黑白……大哥,你可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人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怎么大哥是这样温厚的好人,你这个弟弟却这么居心叵测呢。”
  少楼不等白梼回答,便站起来,怒视金钗儿道:“你还敢骂我?”
  金钗儿说道:“我骂你又怎么样,难道我骂不着你?你刚才还花言巧语地说我将来做了你大嫂将如何如何,现在当着大哥的面儿反而换了一副脸孔了?我从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人,两面三刀,小人行径!”
  少楼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大哥你听听她……这等粗鄙之语,这是好人家的女孩儿能说出来的吗?她在外头这几年,恐怕不知道已经……”
  白梼怒道:“你还不住嘴?”
  少楼忍了又忍,终于不敢言语。
  金钗儿却不依了,她走前一步瞪着白少楼道:“你不要随便诬赖好人,仗着我不记得过去的事儿了就这么编排我,什么叫粗鄙之语,我说说就是粗鄙,就不是好人家女孩,你试图杀人,难道就是世家公子的做派了?”
  白少楼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给她这几句挤兑的无地自容,便吼道:“你是好人?你敢在这湖边这么说?你当然忘了,那我告诉你……当初你就是在这湖边,把大姐姐的花狸猫扔了进去,看它活活淹死,扔了猫你还不足兴,你还……”
  金钗儿呆若木鸡。
  白梼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忽然上前一把掐住了白少楼的后颈,少楼顿时无法出声,白梼握着他的脖子,像是擒着一只小鸡般,将他从青石上拽了下地。
  金钗儿回头看着他两兄弟,唇颤动了两下,终于道:“站住!白大哥,他、他在胡说八道对不对?”
  白梼不语。
  这种沉默让金钗儿害怕:“白大哥!”
  少楼还想再说两句,奈何给白梼捏着脖子,无法出声。
  金钗儿的心跳的急促,忍不住叫道:“你一定是胡说的,我才不信呢!哼,他们都说我……我脾气是极好的,待人更是和善,大家都喜欢我……”
  “喜欢?只怕……”少楼虽然无法说完,脸上却还是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白梼本要押着弟弟离开,听金钗儿说了这几句,便道:“钗儿,你还是先回去吧。”
  扔下这句,两人便先出了院门。
  金钗儿呆站了半晌,慢慢地从青石上跳了下来,只是她心里气闷的很,本来是绝对不会相信少楼的一个字的,可是白梼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她回头看看身后那已经恢复了宁静的湖泊,想到白少楼的话,自己居然还往这里扔了一只猫?听他的意思好像还扔过别的更了不得的?
  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不是个善良温柔的人,而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金钗儿呆看着那片水,正在出神,身后却响起一声低呼:“姑娘!”
  回头,却是丫鬟新燕,提着裙摆,快步向自己走来。
  新燕匆匆地走到她身旁,端详着脸:“姑娘,在这里发什么呆,快随我回去吧。”
  她本来是不知道金钗儿在此处的,是跟随大爷的一个人过去给她递了消息,这才急忙赶来。
  金钗儿回过神来,看向新燕:“燕姐姐,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新燕一惊:“姑娘、怎么突然问这话。”她的神情稍微地有点躲躲闪闪,不大自在。
  “我……”金钗儿看出了她微妙的神情变化,屏息问道:“我难道是个大恶人?”
  新燕勉强笑笑:“姑娘,这儿风大,您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若是受了风就不好了,不如先回去吧?”
  金钗儿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新燕定了定神,道:“其实之前伺候姑娘的人,早在您出事后,便都各自打发了,有的嫁了人,又的去了庄子,还有的……”
  若是留着那些人,给老太太看见,自然会触景伤情,因此府内太太做主,一一地开发了。这倒不是谎话。
  新燕避而不答,高明地迂回说道:“奴婢是老太太那边新调过来的,具体如何是不知情,但老太太从来最喜欢姑娘,您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金钗儿疑惑地看着她,一语中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新燕忙低下头:“奴婢真不敢。”
  金钗儿看着她谨慎到近乎小心翼翼的形容举止,想到当时自己问起鸡腿的时候,她竟慌的立刻跪了地。
  当时金钗儿以为,是因为老太太喜欢她,而府内规矩严,所以如此,现在看来,恐怕是另有隐情啊。
  难道自己真的是个人见人怕的?
  不,不可能。
  她抬手揉了揉心口,想到会有人狠心把可爱的小猫咪扔到湖里去活活溺死,她简直十万分不适,要是那个人是自己……她简直两眼发黑,不知将如何自处了。
  且说白梼拎着少楼出了院子,幸而这边人少,他把少楼扔到别院,让人拿衣裳给他换。
  白梼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刚才在湖畔少楼的一番话,也唤起他昔日的记忆。
  不错,金钗儿确实向湖里扔过狸花猫,但这种行径并不是让白梼心寒的。
  真正让白梼觉着十万分不适的,是金钗儿在自己的行径给发现之后的反应。
  当时白梼赶到,质问她为何这么做。金钗儿却满脸的无辜,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说自己并没有扔,是跟她的丫鬟做的,恶而不认,信手诬陷,天衣无缝。
  偏偏她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叫人不忍心再为难她半分,甚至扪心自问,这么可爱的女孩儿怎么会干那种凶残恶毒的事呢。
  后来,白梼才知道,这扔猫事件,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
  少楼换了衣衫从里走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给白梼捉了现行,便只低着头不言语。
  白梼却并没有想要再责怪他,只淡淡地说:“今日来客众多,老太太跟家里众人正高兴,你能不能省心些。”
  少楼低头:“大哥,我错了。”
  白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的心情我难道不知道?我让你别轻举妄动,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过了这阵,我自然给你一个交代。”
  这两句话说的非常隐晦,但少楼却隐隐听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他抬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希冀:“大哥你是说……”
  白梼抬手制止了他:“你知道最好,在那之前,不要去触怒她,不要坏我的事。”
  少楼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大哥,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又不忍心……或者给她迷惑住了呢。”
  白梼不语。
  少楼慢慢地蹭到跟前,讨好地看着白梼:“大哥,你觉着她是不是真的失忆,还是又演出来的呢?”
  白梼回想在金钗儿房中,她毫不遮掩地轻薄自己,以及那听似的挑逗之语,果然像是“禀性难移”。
  可想到她刚才湖畔询问自己的情形,又不像是演戏。
  然而毕竟是有前车之鉴,当初发现她虐待那只狸花猫,当着面她还能梨花带雨矢口否认呢,何况四年过去了,保不准她在外头遭遇了什么,或者又学了些越发歹恶的招数。
  白梼便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过一阵子,她自然会露出马脚。”
  说了这句后,白梼看向少楼:“只是你今日轻举妄动,按照她的脾气,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难保她告到老太太那里去。”
  少楼道:“我、我自然不怕她。”
  白梼说道:“今日宾客盈门,又有很多是冲她来的,如此闹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对府里又有什么好处?”
  见少楼哑口无言,白梼才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行事还是这么冲动?”
  正说到这里,外头忽然有小丫头来,说道:“大爷,老太太那边儿派了人来传您跟二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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