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许的小芳未必会送,可其他的该有就会有。
此刻的六皇子已然是穷途末路,一个人生活在一个随时会被灭口的环境,自然高尚不起来。
那点儿微弱的忠诚和亲情,就在恐惧中消磨殆尽,余下的只有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
六皇子是普遍的黑化反派心态,就有点儿被全世界辜负了的调调。
六皇子:“反就反!”
平心而论,王润受挫终究是少数。以他家世,配上他的聪明,自然是自带光环,令自己获胜的概率更是向上提升。
好似越红鱼这样的硬骨头,终究是少数。
王润觉得自己现在虽然啃不下,可是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这月十五,夏日炎炎,禹都却自有肃杀寒意流转,令人为之而心悸。
本来被软禁的六皇子举三千甲兵,攻入皇宫,斩杀胤帝,亲手弑父。
此一举动,被称之为禹都之乱!震惊世人!
大胤那岌岌可危的表面和平彻底被撕碎,各地早就心存不轨的军阀们纷纷跳出来对六皇子进行指责。在他们的如毛声中,六皇子顿时成为了那极无耻的逆贼乱党。
当然这些地方豪强内心深处究竟有何打算,也是值得去细细去品了。
如此种种,更是在王润意料之中。
所谓忠心,早在那些地方豪强心里面死了,可是他们却是无法从嘴里面说出来。试想谁想给自己下属这样子一个坏榜样?
那么王润也是十分好心,特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使得他们释放内心真实的感受。
六皇子举兵杀入皇宫之际,对其他皇族也是心生怨怼,更对他们生出提防。十一皇子满府被屠,成为太子没多久就死于刀下。
据闻只有年幼的锦安公主带着一封胤帝临死前所写的血书,如此急匆匆的跑出京城求救。
残存的皇族剩下多少难说。
至少起兵谋反的六皇子,是已然没机会被侍奉为君了。
如此心思,也是当真令人感慨啊。
六皇子此刻内心已经疯狂,却仍然还有一丝天真的妄想。他妄想自己可以获得成功,并且让人承认自己的正统。毕竟他这个皇位,是在王润的支持下谋夺的。
只要王润支持,自己又娶了卢家女,这一切仿佛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他实在想得太多了。
第120章 120 随你把她怎么样
王润又不是慈善家, 自然绝不会真想扶出一个中兴之君。
六皇子实在是个老实人,他不该觉得贵族就一定要脸,而且会言而有信。
六皇子还想着娶小芳, 然而此刻卢家却变了脸, 放出风声,有意将女儿许给安阳王的长子萧重。
卢芳与萧玉锦是当世两大美人儿, 那么对于卢家而言,卢芳就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
这么重要的资源, 又岂能浪费在六皇子这样子的废物身上。
更何况之前之议, 也不过是私底下说说。
现在六皇子弑父夺位, 其位不正, 此刻还说卢家欲许女儿给自己,别人会觉得他脑子不好。
别人听来, 也觉得六皇子可能真的疯了。
当然这事儿放在小芳身上,小芳也不是很愉快。
之前安雪采对她加以染指,坏她名声, 还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然而这一次,卢芳则完全被充作棋子, 用以引诱六皇子上钩。
卢家的美人儿为之气结。
作为卢氏最尊贵的女儿, 卢芳内心想嫁的当然是王润。也许她对王润了解不深, 可王润的光环与地位就在那儿, 似乎也是自己可以得到最好的东西。
然而此刻卢芳却是失望了。王润尚未成婚, 已有了一位情人, 且对卢芳并不热络。这些也还罢了, 关键是王润还将她充作棋子,用以诱六皇子入彀。
镜中的美人儿眼眶发红,脸颊上泪水未干。
“姑娘不必担心六皇子, 无论如何,家主也不会将你配给此人,更不会容他伤你分毫。若论风评,安阳王府的萧公子却是要好多了。据说他样貌英武,为人敦厚,行事也很踏实。只怕,只怕比王公子还强些。”
侍女小心翼翼说道。
卢芳不觉咬住了唇瓣,心尖儿也流淌了几分酸意。
“萧公子行事检点,不好风月。可是王公子身边,却养了个商云裳,常年相伴,宛如夫妻一般。王公子心思难测,只怕是,会冷落了他的夫人。”
当然王润看着对卢芳也没有什么情意。
卢芳当然知晓自己贴身侍婢说的是实在话,可侍婢却不明白她的心。
她只是觉得委屈,委屈中还有一些害怕。
因为王润寻父亲商议,父亲也并没有反对,甚至还顺从了王润的计划。她虽是世家女儿,却好像一件货品一样,用以待价而沽,又或者收回再卖。
自己并不喜欢六皇子,就算对王润生出了一丝绮丽心思,也只是认为王润是最好。对于一个骄傲的姑娘来说,卢芳当然会想要一些最好的东西。
那些心思凝结在卢芳心头,使得卢芳更加难受。
萧重也许不错,可如果安阳王府发生什么变故,这桩婚事也不会作数。
因为卢家最美丽的明珠,总要落在一个配得上她的地方。
王润不是辜负了她的情意,而是伤害了她的自尊。
不过这些话,卢芳也没说出口。有些话若是说出来,无非是损及一些感情,并不会让卢芳日子更好过。
在这一刻,她忽而有些羡慕萧玉锦。安阳王府或许也有一些套路,可终究给了萧玉锦选择权力。
可在卢家,父母虽然最看重她,却不见得能有这样的情意。
当然卢芳跟萧重定亲之事,可就没有遮遮掩掩了。
这看重不看重的,态度上还是可以看出来。
之前卢氏打着为你好名义,私底下跟六皇子唠嗑,其实并没多少真心。
可不似现在,卢氏居然这样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
这给予六皇子狠狠一记锤击。
安阳王给自己儿子定了这门亲后,就开始为国尽忠了。
也许安阳王内心之中终究是涌过一丝欢喜的,因为老皇帝非正常死亡,就好像砸开了套在安阳王身上枷锁,使得他可以放飞起来。
安阳王也是施展拉人围殴的老技能了。
这大胤皇族困于禹都,六皇子杀父杀弟,可却逃出了一个锦安公主啊。
这锦安公主是纪皇后之女,平素又得老皇帝喜欢,原本也是尊贵无比。
传闻锦安公主逃出皇宫时,身怀血书一封,内容不知。当然这血书内容本也不重要,有这个玩意儿就够了。只要有这个东西,那就方便看讲故事。
那么安阳王便师出有名了。
老皇帝临死之前咬破手指写在内衣之上,嘱托女儿,请安阳王入京救驾,斩杀恶逆。
那安阳王敢不奉诏?
他忠心如斯,立马施展召唤大法,号令各地军阀举兵擒贼。
安阳王就有抢占先机之心,先占尽扯旗领导的名分再说。
他心知肚明,六皇子不过是个疯狂的皇子,这皇子并没有太大本事。胤帝算计折磨着自己子嗣,碰上六皇子这种心理素质不行的,使得六皇子崩溃发疯。
只需数千兵士进城,就能平息此乱。
甚至无需他们这些地方军阀起兵,只要大胤皇族能推出一人,收拢京畿之地可控之力,就能将这个荒唐的六皇子推下去。
现在安阳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分明是杀鸡用牛刀。
他当然要拿起石头砸苍蝇,因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自己会后悔。
野心催生出火焰在安阳王眼中闪闪发光。
他本是个极擅长忍耐的人,就好像南安王造反时,安阳王非但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还意思意思谴责两句。
安阳王就像一只善于忍耐的老狼,总是匿于暗处,窥测可循机会。
王润:我不信你忍得住。
故而安阳王一系列动作传到王家时,王润也不觉微微一笑。
这位被赐姓的新贵固然谨慎老辣,可终究是有弱点的。
安阳王到底没有绷住。
所谓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安阳王终究是淡定无能。这也跟大家人生目标不一样,因为王润不想当皇帝,可是安阳王想。
沸水入壶,激出缕缕茶香,充盈于斗室之中。
王润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内心的算计就像铜炉上的沸水,咕咕冒个不停。
他虽不想当皇帝,可也不愿意安阳王太过于称心如意。
安阳王颇有雄心,上位了定想唱遏制世家,巩固皇权之类老调子。
王润托着脑袋,内心啧啧,这些都老套得腻味了。
说实在的,安阳王并不是最好的人选。王润其实是想搞他,之后再换个识大体懂大局的人当皇帝。
当然王润也做两手准备,万一搞不掉呢?
这万一搞不掉,也最好令安阳王损失惨重。再来,这卢家女儿不是许给了萧重?这颗卢家的明珠,就会成为世家渗透新朝廷的契机。卢家也知晓这一点,故而默许了
那些念头在王润脑海里翻腾,使得王润双眼透出深邃的异色。
他也迷恋这种感觉,因为整个世界变化都存在于王润的脑海之中。
这种感觉令王润更自负,更得意,
一双素手奉上了茶水,犹散缕缕茶香。
不过王润却没有立刻去饮。
这热茶新泡的滋味最好,可王润却并没有去饮。他这个人矫情,不爱喝热茶,总是放凉了在吃。他本来还爱以冰水浸茶,慢慢的浸出了茶味。只是王润近些年身体并不怎么好,方才不再用冰水浸茶。
他瞧着眼前的商云裳,眼底也不觉透出了一缕光辉。
这段日子商云裳态度很平静,王润都不知晓她是怎么想的。
这一波大胤皇族内撕,怎么说也是有些损耗。
商云裳虽已背离家族,抛却姓氏,难道就当真一点儿都不介意。
毕竟王润曾答应她善待大胤皇族,搞事情时却兴奋得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在王润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胤根基已腐,却总归有个名头。若不将这道光环打破,这些地方豪强总是会束手束脚的。
商云裳温婉如昔,瞧着好似跟平时一样,并没有责备王润一句半句。
王润淡淡一笑,眼底却透出了几分探寻。
他并不觉得自己洗脑得那么彻底,商云裳当真一心一意的跟随他?
王润虽然是自负,可是心尖儿却生出了一缕狐疑。
他慢慢的按上了商云裳的手,一脸真诚:“阿裳,这禹都之事,我也没想过会是如此。”
这话算不得真,也不算全假。
王润只是让六皇子篡位,可没让他弑父。他种下一颗恶种,这颗恶种究竟应该如何去长,王润一向便是任由其自由发挥。他也不是猜不到,只是不愿意去费心。
就是这种冷冰冰的恶意,才使得如今禹都乱成一团,血流成河。
他不算什么好人,性子可以说是淡漠之极。
直到此刻,王润心底方才有一些小小的愧疚。
而这份愧疚并不是因为王润有所谓的良心可以刺痛,而是他多少对商云裳有些情分。
就算是这份歉疚之意,只怕也没多重。
因为王润兴奋考虑自己那些计划时,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所以商云裳也并没有责怪他:“大厦将危,避无可避。所谓禹都之乱,终究会有。只有天下太平,百姓方才可以少吃些苦头。”
王润沉吟:“我也只愿天下一统,百姓安宁。”
这么一吹,这逼格也是提上来了。
商云裳温和的瞧着他,她知晓王润也并不会真的共情上底层百姓,对他们产生可怜之情。
宅人的世界是狭隘的,王润知晓许多事情,可都是从情报中采集到。隔了一层的讯息,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就算王润肯出去走走,商云裳也不肯定他能不能长出良心。
王润却有些迟疑。
王润自然不缺被他带起节奏愿意跟他走的人,他本应该这般想商云裳。
可王润是个谨慎的人,这使得他不好意思把自己看得那么高。
他瞧着眼前温柔的面颊,忽而眼中流淌一抹利芒,仿佛要看透商云裳的心事。
不过转瞬间,王润面色又柔和起来。
“对了,你妹妹如今在王家。”
王润言语很亲切。
他口中的妹妹,自然是逃出禹都的锦安公主。
要不怎么说安阳王编故事。他倒是想,可却并没有逮住这位传说中的锦安公主。
王润收藏了这位在逃公主,当然也是有些不怀好意。
禹都皇室虽然只是个空壳子,锦安公主也不过是个工具人。这既然安阳人拿这个工具人做筏子,这工具人也有工具人的用处。
这位小公主是从禹都逃出来的,很受了些惊吓,到现在都还在瑟瑟发抖。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逃出来,其实是有人刻意安排。
一个骄纵、无害的公主逃出来,总是比一个有点儿能力的皇子好些。
当然此刻王润发觉这位锦安公主还有点儿别的妙用。
他发现商云裳偶尔提及越红鱼时,眼睛会微微发亮。这样的亮光,是很久没有从自己情人眼里出现了。
既是自己心爱之物,王润也不大愿意让商云裳飞走。他是个体面人,也不想玩什么小黑屋禁足之类游戏。
那么锦安公主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细想起来,当年就是纪皇后肚里怀了这个,方才令那时候温润如玉的太子发狂。一个人一颗心有了破绽,就容易被人所趁。
对于王润而言,锦安公主是老道具了。
当年纪皇后肚皮里的那块肉已经长大了,应该继续很有用。
王润嗓音也很煽情:“她是个天真、单纯,又幼稚的女孩。一个人能够天真,只是因为命好罢了。因为她生下来就只需受宠,无需背负什么。纪家已失锐气,纪皇后也无进取之心。陛下老了,比起那些儿子,自然更喜欢一个简单的小女孩儿。”
王润眼里充满了怜惜。
一个人最怕就是比较。还是同样的父母,长女生来就在不公、惶恐之中度过,可是次女生来便受尽宠爱。在大女儿受尽人性拷问时候,这对冷酷的父母却对小女儿展露了罕有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