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你上班后不要在吃泡面了,无论多忙,记得好好吃饭。”
宋秋寒叮嘱过林春儿便办了入住,栾念公司晚上几个同事聚餐,说是去一家当地有名的炒菜馆子,条件简陋,但好吃,邀请宋秋寒一起。他应了。收拾好后便跟着栾念出门了,栾念公司除了栾念,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市场部负责人涂明,一个是市场部的普通员工卢米。馆子是普通员工找的,说是前同事业余开的,要支持一下前同事。五人找了一个长桌坐下,卢米点了菜,几人便喝起了酒。这家餐馆是旧时味道,并没有太多花样,但每一道菜都好吃。宋秋寒拿起手机给林春儿发了定位,对她说:“以后带你来吃。我也有私藏餐厅了。”
林春儿回他:“好呀。”
餐馆的门吱吱呀呀响了,有人进来,在门口跺掉脚上的雪,而后传来带笑的声音:“卢米!”
卢米跳着去迎接她,栾念回过了头。
宋秋寒察觉到栾念神色变了,刚刚还笑着的人,突然敛了笑意。
那女子身着紧身高领毛衣,修身牛仔裤,一双黑色齐膝皮靴,气质极好。她见到栾念,也愣了一瞬,而后坐到那个空位上,说道:“没想到栾总也来了。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在您的公司工作过。”
“的确没印象了。”栾念冷着脸,并不看她。
“之桃是原来企划部的员工,与我们卢米关系很好。离职后在冰城开了一家活动策划公司,我们最初招标的那家公司太坑了,后来卢米找到她,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涂明介绍到,而后对向之桃说道:“公司人太多了。”意思是人太多了,栾念不记得她正常。
向之桃一直笑着点头,而后端起一杯酒:“感谢栾总、涂总还有卢米给我们这个机会,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一口杯白酒,她仰头干了,面不改色。
宋秋寒前一天才听栾念说过那个体验生活的女人的故事,这会儿见栾念一丝笑意没有,便知晓向之桃就是栾念说过的那个女人。有意思。终于轮到他了,他拿起手机,在四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栾念偶遇了空号。”
群里炸锅了,谭勉要求宋秋寒拍照片,宋秋寒只得拿手机,假装在拍菜,拍了一张向之桃,丢到群里。
“呦,原来栾念喜欢这一款。真欲啊。”谭勉回道。
栾念自始至终没有拿起过手机,也没再动过一筷子,向之桃正与卢米说起陈年趣事,两人笑的开心。栾念站起身来:“我和秋寒去下一场,你们继续。”
“还有下一场?”宋秋寒假装不懂栾念的用意,拆他台。
栾念看他一眼:“脱衣舞,看吗?”
“看。”宋秋寒站起身,跟栾念出了门。
“是你的空号女人吗?”宋秋寒笑着问他:“眼光不错。”
“没你的林春儿好。”栾念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走吧,回酒店。头疼。”
他不再说什么,宋秋寒也不好再问。与他一同回了酒店。
陈宽年今天一句话没有,这倒也稀奇。宋秋寒给他打电话,听到他那边很吵闹,便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在参加party!”陈宽年喊道:“好多美女!不说了!”
宋秋寒眉头皱了皱,发给他:“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什么?分手吗?放心,我绝不回头。”陈宽年按了电话,又干了一杯酒。想起宵妹昨天在她房间说的话,每一句都伤人。
“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与我一起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我与那些女人们不一样,在你眼里我就是清水。”
“你从前龌龊,以后也定然改不了,你我过去这段日子荒唐了一下,也挺好,双方都增加了经验。你打卡了清汤寡水的女博士,我尝试了纵横情场的浪子,都不亏。”
“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趁感情还不深,分手。”
他没因为分手难受过。确切的说他就没认真谈过恋爱,三两个月的关系,他说断就断了,生平第一次认真谈恋爱,万万没想到遭她这样的误会。他一觉醒来便觉得,成年人,分个手怎么了?不就是游戏人间么?
宋秋寒电话又打进来,他接了:“怎么了?”
“你现在回家。”
“我不回。”
宋秋寒顿了顿说道:“你但凡还有一点留恋,现在就不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刚恋爱多久,信任还未建立起来,遭遇这么点小事就闹分手,以后呢?如果你今晚酒后失德,跟另外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你以后还要面对她吗?那你们就彻底回不去了。我只劝到这,其余的你自己想。不要一味任性。”说完挂断电话。
过了半晌,收到陈宽年的消息:“我回家了。”
宋秋寒笑了笑,回他:“冲个澡,明天清清爽爽去找宵妹。林春儿说她昨天哭了许久,今天又喝多了,如果对你没感情,何必这样?”
“不。”
陈宽年不想找宵妹,他不想找宵妹,也不想讲话。到了家冲了澡,就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发觉还是睡不着,于是发给林春儿:“你干嘛呢?”
“伺候酒鬼呢。”
“给我看看她醉成什么样?”
林春儿拍了一张:“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真行。”
陈宽年下了床,穿好衣服,叫司机送他去林春儿那里。进了门,走进宵妹房间,看她睡的香,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林春儿感觉莫名其妙,下楼送他之时问他:“你干嘛来了?”
“关你屁事。”
“你是不是想跟她和好?”
“不想。”
“不想你大半夜站她床前看她?装鬼呢?”林春儿戳戳他胳膊:“你是不是傻?你活到三十多岁,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你你看不出来?没有你会因为那几张照片生气?你好好解释,好好把过去的关系都处理一遍,成不成?”
“我一般结束了关系就把人家联系方式删了。如果不是她找上门来,我都不记得还有这号人了。怎么处理?”陈宽年蹙眉说道:“根本原因在于我们并不彼此信任。”
“那你就与她说清楚啊。你能不能与她坐下好好聊聊你的过去,还有你规划的你与她的未来?”
“暂时不了吧。说实话,我知道在她心里我不够好,我也的确不够好。这种关系不会长久的。”陈宽年拉开车门:“你别跟她说我来过,分开了就分开了,她那么好,值得更好的。”
林春儿被陈宽年气到了,她将车门挂上,把陈宽年拉到一边:“她喝多了,说后悔与你分手了,是我藏起了她的电话;在苏州的书店里,她写给未来的明信片,写给的是三年后和七年后的你们!她已经在憧憬与你结婚生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了!你现在说这些,那你当初招惹她做什么?”
陈宽年愣在那。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过去不够干净,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所以他并未完全与宵妹坦诚自己的过去,只讲过那只言片语。他从未想过,宵妹也像他一样,去憧憬过他们之间的未来。
陈宽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混蛋。
“你还不跟我上来?”林春儿走了几步,然后跺跺脚:“要冻死了,你快点!”而后上前拉他衣袖:“你快点啊,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好好的。我岁数大了,可禁不起你们这么闹了。如果两个人都爱着对方,那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谢谢你林春儿,我平常总是打趣你,那是因为真的把你当朋友。我从读书时候起就喜欢与你做朋友。”
“我知道。感谢你曾为我做的一切。”林春儿朝他笑笑。
第64章 是真的怜惜
林春儿说谢谢陈宽年为她做的一切。
陈宽年笑道:“不值一提。”
陈宽年这个人就是如此,他绝不是坏人。那时林春儿的母亲在省医住院,林春儿周末去护理母亲,在医院走廊里碰到陈宽年。他揪着林春儿衣领问她:“你来医院干嘛?”
“我亲人病了。”
“哦哦哦。”
他哦了几声,跟在林春儿身后,一直陪她到病房门口。那时省医住院部普通人都要住十人病房,只有极少的四人病房、双人病房以及单人病房。林春儿进了病房,坐在母亲床边,问她:“昨晚还是没睡好吗?”
母亲点头,小声说道:“出院了一个,进来的这个,哭嚎了一夜。没什么,住院嘛。”
陈宽年并没有走,他站在门口听了会儿,而后转身上了楼。彼时他母亲任省医的副院长。他上楼求了母亲很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母亲都不答应,她一向公正,并不愿开这个先河。
陈宽年拉着母亲的衣袖:“林春儿你记得吗?就是我们班班长,你还说过这女孩大有可为的。是她的亲人啊!”
“住四人间或两人间,比十人间贵。”
“贵就贵啊!”陈宽年对金钱没有概念:“贵多少?”
“四人间每天贵六十,两人间每天贵八十。你不懂,好多人住院已经花了好多钱了,这六十八十对他们而言是天文数字了。”
“您别跟他们说钱的事,我有。”
“……我服了你。”
林春儿的母亲当天便被转到了四人间,她迷迷糊糊跟在移动床边,问护士:“不是说四人间要排队吗?”
“嗯,排到你们了。”护士说。
“可我们并没排队啊。”
“那我不知道了。”
那是林春儿第一次接受到陈宽年的善意,她也是很久以后,听护士聊天才知道他的母亲是省医的副院长,而她在医院碰到陈宽年那天,母亲便被转了病房。
她在下课后叫住陈宽年,将他带到无人角落,才开口问他:“陈宽年,你是不是帮我亲人转病房了?”
陈宽年挠挠头:“雷锋做好事不留名,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我问你,是不是你?”
“是。我问过我妈,不违反规定,是按规则办事。”
“转病房为什么我爸去交钱的时候,没多要?”
陈宽年耸耸肩:“好人好事做到底。”
林春儿红了眼眶,她那时并不知友情是这样的,好多感谢的话都憋在口中,一时之间无法开口。陈宽年见她眼睛红了,忙摆手:“你可别哭啊!宋秋寒要是知道我把他最好的朋友弄哭了,肯定跟我急。你可别害我。”
“哭个屁啊!我问你,你垫付了多少钱?”
“不多。”
“你给我个数,等我以后赚钱了还给你。”
“我不要。你以后对我好点啊,别整天跟老师告我状,就成了。”
林春儿点头答应:“好的,我再也不告你状了。谢谢你陈宽年。”林春儿不愿与陈宽年确认金额,她会偷偷去问。她欠着的钱早晚会还的。
“别客气了,朋友。虽然你挺烦人的,但我真把你当朋友。咱们班好多女生特矫情,我不爱跟她们玩,就爱跟你玩。”陈宽年拍拍她的头。
“那你能替我保密吗?别跟别人说我家里的事。”林春儿并不愿别人知晓她母亲常年生病的事,她总觉得这件事与学校无关,也只有班主任曲老师知晓。
“宋秋寒也不能说?”
“不能。”
“好吧,那这保密费可就大了。这么着吧,你现在请我吃一根雪人吧!”
“两根。”
“真大方。”
而今林春儿想起这些还觉得很温暖。
她在进门前对陈宽年说:“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她半夜找水喝,我就不过去了。”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在乌镇又不是没听到过你们大战三百回合。”林春儿笑出声,陈宽年脸更红了:“你这人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口无遮拦?”
林春儿耸耸肩:“叫我雷锋。”
她进门便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另一间屋内是痴男怨女,也不知这一晚又要迎来什么狂风暴雨。她塞起耳机,想起宋秋寒要她跟他走的模样,手捂着嘴笑出了声。过了许久,拿起手机来买东西。她没与男人同居过,搜肠刮肚的想男人到底需要什么,一样一样来买:电动牙刷、睡衣、脱鞋、袜子、内裤,只是到内裤尺寸之时,她吃不准,便胡乱买了大号。还有剃须刀、剃须膏、男士洗面奶、以及避孕套。
宋秋寒电话进来之时她刚刚付完款,接起之时也不知怎么了,竟有点慌乱。
“在做什么?”
“在想你呀。”林春儿笑道。
宋秋寒低低笑出声:“我后天就飞回去,你后天是不是要出差?几点的航班?”
“十二点多一点的航班,去上海。”
“那我早班机回去,到酒店换行李,然后去接你一起去机场。”
“不要,那样你太辛苦。”
“我不辛苦。在飞机上可以补觉。我们可以一起在机场吃顿简餐,然后各自离开。”
“感觉这将成为我们的恋爱日常了。”林春儿说道:“新奇的恋爱体验。”
宋秋寒顿了顿,问她:“你想不想听栾念的八卦?”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朋友都介绍给林春儿认识。
“想!”
宋秋寒便将栾念的故事细细讲了,听到林春儿哇了一声。
“你哇什么?”
“就觉得那女孩真酷。”
“……你不觉得栾念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