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陆软软垂头，屏幕上的暗光跳跃在眼底。
她半边脸掩在阴影处，认真权衡了一下，拔掉嘴上糖棍，手指搭在键盘上，打算对屏幕上的代码图形进行重新延展。
霍景闻从来没见过陆软软如此小心谨慎，心底惊讶，脸上却没有显露，漫不经心的问：“还没有结束啊？”
“我做个安全加固。”陆软软手指如飞，意味不明的笑道：“以防万 一……宝贝，你再忍忍。”
霍景闻眼底缓缓打上一个问号：“忍什么？”
陆软软手上动作未停，贴心的解释了一句：“你的alpha今天很忙，不能给你还债的机会，万一你空虚寂寞冷，想坐上来，算了，允许你自己动。”
她的语气里饱含了无奈。霍景闻长睫没来由动了动。
被她这么一打岔，没空继续追问。
霍景闻皱了皱眉，低头扫了眼她鼓鼓囊囊的包臀裙，耳朵悄无声息的红了下。
他抽回视线，闷不吭声的笑了下，学着陆软软之前的口吻，哑声道：“你想着吧。”
第51章 051 脑癌
隔天, 虚拟智脑提前进入公测试用阶段。
根据星际科研产品安全性检测规定，在正是投入使用之前需要进行为期7天的安全测试，由联邦政府挑选出一百名志愿者参与产品试用。
科研院方说是测试, 其实虚拟智脑进入试用期, 便已经代表研发成功，即将投入生产。
这则消息一经放出, 几乎震惊全星际。
不仅是学术界，政界、社会各界都受到了大小不一的影响。虚拟智脑项目是历届联邦政重点扶持的科研项目, 原本官方做足了8个5年计划的准备, 没想到研发团队令虚拟智脑提前至少20年与公众见面。
这意味着, 星际即将被推入虚拟时代新纪元。
消息上报当天, 总统、议长、，亲自莅临科研院, 代表联邦政府感谢慰问虚拟智脑全体工程师。
霍景闻前程原本早就被霍老爷子安排好，这回虚拟智脑提前研发成功。
他本人居功至伟，此次事件后, 头衔势必将会提前再往上提一提。
原本这个事情知情人都能明白，但是令人意外的是, 陆软软这回在研究项目上表现出来的能力过于突出。
政界话语权最高的那位星际领导人在星际卫视直播里, 直接表达了对陆软软工作能力的肯定。
并授予其“年度最具创新科研工作者”称号。
一天之后, 陆软软这个名字一跃成了联邦星际家喻户晓信息技术工程师。
哪怕祁言、陆路都是在电视上, 才得知混账女儿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
心中各种复杂, 可想而知。
就在全星际都在为虚拟智脑研发成功, 狂欢庆祝的时候。
陆软软却出奇的平静, 她一反常态的按时上班，每天坐在光脑面前，对主架构数据进行重复演算。
霍景闻是在三天后, 发现陆软软的异常状态，他忙完手上的交接工作，刚向院长递交了婚假申请。
回到办公室，陆软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光脑屏幕开着，上面分布着各种图形演散。
霍景闻轻手轻脚的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瞥了眼算式，仔细看了十分钟，霍景闻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解出来。
他有些好奇，抽出一支笔，刚打算继续推算。
下一秒，耳廓边传来她刚睡醒的沙哑询问声：“怎么不叫醒我？”
霍景闻笔尖倏然一顿，在图形纸上划出长长的深痕。
熟悉的铃兰花香从身后压过来，霍景闻的心口一颤，敛住悸动，低低嗯了一声：“想让你多睡会。”
霍景闻一边说，一边冲光脑上满屏看不懂的图形架构以及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的岔开话题：“为什么忽然想做这种图形架构？难不成想按在虚拟智脑分支上？”
陆软软打了声哈切，头噌在他的颈边，像是还有些起床气，睁着双花瓣般琉璃的眼睛，迟缓的转了一圈，眼底疏懒淡去，回道：“用在主架构上。”
“？”霍景闻眼底掠了丝诧异。
虚拟智脑主架构已经搭建完毕，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很多年都不可能进行大方向改变，如果强行加入这种计算模式的话，内部数据全部需要重做，工程量巨大不说，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霍景闻不由失笑，摇摇头：“除非你打算重新创建新型智脑。”
陆软软没吭声，身体贴上霍景闻的后背，握住男人持笔的右手。
“主架构原本就用了这种算法。”陆软软就着他的手，在A4纸上，列出一长串公式。
长卷发随着她手臂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贴在霍景闻的面颊上。
感受到男人是手指发抖，她捏紧了些，一本正经的教他：““E型粒子转换算法”只能解决图形构建的关卡位置的数据纽。主框架一开始我就加入了眼前这种算法。”
霍景闻长睫颤了颤，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整体架构上，他只能看出“E型粒子转换算法。”，类似光脑上的数据计算方式，应该是另外一种思维模式，哪怕是霍景闻，一时半会竟然看不出门道。
“宝贝，集中精力，我教你演算方法。。”
霍景闻张了张嘴，声音低了些：“我没必要知道这个……”
陆软软没等他讲话说完，唇贴在霍景闻的耳廓边，吐息喷洒在他苍白的肌肤上。
男人耳朵敏感的布上一层热度，他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拽开衬衣纽扣，释放在空气中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两下。
黑暗中，陆软软眼神暗了暗，含住男人的耳垂：“今晚想不想还债……想就好好学着。”
鼻端萦绕着铃兰花香，霍景闻心浮气躁，没空探究陆软软今晚反常的举动。
难耐的交叠双腿，神思不属的嗯了一声。
男人光洁额头上布着的一层汗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滚落。衣襟半敞，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勾引，又像是禁欲。
陆软软眯着眼，忍下心底冲动，强行将心思放在了笔下的公式上。
她时间不多了，必须让他记住这种类似福尔摩斯密码的架构算法，因为只有他会用这种方式，她才能放心离开。
她要让他有希望的活着，这才是她送他的真正礼物。
*
虚拟智脑进入公测后，霍景闻与陆软软的婚礼提上日程。
男人选好了日子，七天后陆软软生命最后一天。
他含笑对她说，婚礼定在水球星度假海湾。
语气颇有兴高采烈的意味，不停跟她讲，婚礼的日期是爷爷花重金请先生算过，六月六，大吉。
陆软软认真问他，能提前吗。
男人坚定的摇了摇头，他说，软软啊，我想让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这个日期吉利。
陆软软不忍心破坏他的长长久久的婚礼日期，于是又一次妥协。
哪怕她明白，那个日期是吉时，也可能是她的忌日，。
其实生命还剩下十天倒计时的时候，陆软软便隐约的察觉到生命的流逝。
就像是一种信号，她的脸色见天的苍白起来。
然而虚拟智脑测试进行至今已经第三天，不久前张媛动过的那串数据病毒，像是不存在一般，祁艺彤出乎意料没有将之引爆。
在所有人的狂欢下，陆软软冷眼旁观，守株待兔等待的机会迟迟不来。
等来等去，却是等到了一通来自体检中心的电话。
陆软软之前与霍景闻领证时，按照联邦结婚办惯例，进行婚前基础体检。
医院方打来电话，通知她体检报告里头有一项癌症指标显示阳性。
叮嘱她过去做具体检查。
陆软软接电话的时候正好与霍景闻试穿礼服，只能含糊其辞的应付过去。
谁知道隔天，医院方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将她的癌变的情况通知了祁言。
霍尔私立医院。
祁言拿着检验报告，从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出来，整个脸成了灰色，看上去比陆软软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像病人。
“你这种情况还有办法治……医生说，脑袋里的血块是九年前车祸留下来的血块发生的癌变，如果及时手术的话……”
祁言想到之前医生对他说的“节哀”。
神色一痛，敛去眼底情绪，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慈爱笑容。
“软软，听爸的话，住院吧。”
陆软软对于自己的死亡没有丝毫意外，她就是没想到不是祁艺彤设计杀她，而是按部就班，癌症死亡。
她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恰好撞上祁言悲痛难忍的眼睛，陆软软心里跟着有些伤感。
上前两步，伸手将眼前伟岸的omega抱入怀中。
语气显出几分亲昵与任性：“抱歉，爸。手术成功几率只有千分之一，我其实就想在生命最后安安静静结一次婚，您能原谅我吗？”
“您别担心，九年前车祸我脑袋里就有了血块，它卡在脑血管上。我依然健健康康活过9年。医生都说你女儿是医学奇迹，哪怕现在血块癌变，这九年已经是女儿偷来的快乐。爸，我们乐观一些，说不定还能创造另一个奇迹呢。。”
陆软软弯了弯唇，狐狸眼坦承的与祁言对视。
有那么一刻，祁言忽然觉得女儿也许早就知道死亡与离开，那双眼睛里跳跃着坦然与豁达。
他蠕动了下嘴唇，鼻头酸涩，像是情绪崩溃，抱住陆软软的肩膀，泣不成声。
陆路从公司赶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即便知道了结果，她站在一米开外的走廊上，语气依旧有些不确定：“软软？女儿？没事的对吗？”
陆软软拍了拍祁言颤抖的肩膀，扬起脸，冲陆路笑：“嗯，妈。能有什么事，我想回家跟您一起吃个饭。。”
陆路眨了眨睫毛，见泪眼模糊的祁言冲她点头示意。
像是确定了最终答案，陆路闭了闭眼睛，她脚底打着摆子，往前踉跄了两步，牵起陆软软的手，什么也没问，颤抖着嗓音说：“好，咱们母女回去，吃饭。”
陆软软生病的事情，祁言和陆路帮忙瞒了下去。
霍景闻没想过身边睡着的女A，即将死亡。
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她给自己涂了个口红。
霍景闻从后背圈住她，语气不悦：“女A突然打扮自己……意味着什么，嗯？解释一下。”
“你想听什么解释？”
陆软软妩媚的笑出声，狐狸眼似笑非笑，视线一寸寸的掠过他的脸颊。像是要将他的样貌记在心里似的，炙热而直白。
霍景闻心口一窒，避开视线。
然而女Alpha却没有给他躲开的机会，趁他失神，歪头，戏谑的将唇形印在他的腺体上。
“宝贝，喜不喜欢？”
“陆！软软！”霍景闻咬着牙虚张声势的喊她，身体不自觉往后退，背脊撞上身后化妆桌，台面上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歪倒一边。
霍景闻撑着她的肩膀，喘着声：“别闹，爸妈在楼下等着咱们去婚礼现场彩排。”
陆软软倾压上去，叼着他的唇，将他挤在化妆台前，看了眼镜子里醉眼迷离的男人，挺了挺kua：“宝贝，种完草莓就走。”
“不行……呜！陆软软！大白天的，你过分了。”
第52章 052 虚拟智脑出事了
产品安全监测的第六天夜晚, 虚拟智脑出事了。
参与测试的一百位志愿者，当天像往常一样，登录手环, 操控精神力幻化的虚拟人物, 对最后一处虚拟试炼广场进行安全体验。
由于之前测试没有遇见任何问题，志愿者进入虚拟世界后, 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守在一边记录数据的监测员直到临近深夜才发现异常。
原因是测试的100个人, 一整天都没有从虚拟世界中退出来。
当晚负责记录数据的检测工作者, 急慌慌通过智脑终端与志愿者进行联系, 得到的结果是, 所有人的精神力统统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陆软软与霍景闻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的消息, 研究院那边此刻已经乱成一团。
两人作为虚拟智脑项目的主架构、总工程师，科研产品出现事故，且牵扯到一百个人生命, 问责几乎是首当其冲。
电话打来的这天晚上，陆软软和霍景闻身处水球星海滩酒店, 明天是他们的婚礼。
婚礼地点映定在水球星最美丽的一处海湾海湾, 霍景闻亲自选的地点和时间, 布置却是陆软软自己来的。
她将婚礼现场定在海湾的沙滩边, 白天有蓝天和碧海, 火红色的烧云、金黄色沙滩, 夜晚陆软软准备了“lh”的烟花与篝火。
就连婚礼的礼花上都被她拖人换上了"lh", 两人名字的缩写。
陆软软对霍景闻说：“我要让你抬头就能看见爱情。”
因为她能给的只有这么一次。
挂断研究院紧急电话，陆软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情绪，意料之中的陷害, 比她预计晚了六天。
陆软软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摊在沙发上，抬眼看向落地窗外一望无垠的海面，唇角掠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恭喜你啊，统统。】
系统：【什么？】
【明天女主就要自寻死路 】。陆软软：【你开不开心？】
【……】系统没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爆发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我能开心吗？你的任务失败，我难道会独善其身？烦了，毁灭吧。】
陆软软慢悠悠的哦了一声：【语气这么激动，不太像你。演戏不能用力过猛。】
系统一噎：【你听不懂人话？】
【你本来也不是人。】陆软软语调松懒，把系统气的要死。
她停顿了片刻：【统统，今晚也许是咱们最后一次聊天了，放轻松。】
系统深吸一口气 ，没吭声。
陆软软兀自低笑，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你呢，说话总是这样，前后矛盾，又喜欢用毫无逻辑的话给我洗脑。你们系统对我抱有很大的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