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添才说:“明天就到了,到时候我和班长,一起开车去接嫂子。”
他们几个人大概都没有意识到,自从嫂子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们提起一团长的次数,少之又少。
和杨晨光一起吃了顿饭后,江山和熊添才就开车往另外一座城市赶。京城开过来的火车,就是在那个城市停靠。
杨晨光看着江山他们风风火火的背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我也一定要把工程公司发展壮大,以后也买辆车,接送嫂子他们也方便得多。
“大兄弟,跟你打听个事!”
杨晨光飘忽的思绪被人打断。
“什么事?”
说话的人直接坐在杨晨光对面,问他说:“大兄弟,刚才那俩人是不是一个叫江山,另外一个叫熊添才啊?”
杨晨光刚准备说是,突然又想起之前嫂子去工地上跟他们闲聊的时候说的话。
他们这些退伍之后没有回老家的人,家里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问题。
有些人是家里太穷,回家种地也收不回几颗粮食。
有些人是家里不重视的孩子,人还没退伍,家里就把他们退伍的安置费给分好了。
当然也有人是想留下来,闯出一番天地再回去。
了解到大家伙的情况,嫂子就提醒杨晨光说:“你记得跟兄弟们提醒一声,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手里有钱了,记得捂紧一点,不要被老家人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走了。这方面也是一门学问,你们相互探讨一下,看看怎么样才能守得住自己的财!”
以前没有和江山合作之前,杨晨光就知道江山和熊添才的情况,知道他们俩都是以前一团长军校实习的时候在高原部队,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战友。
两人比他们工程队任何人都惨得多,一个被戴绿帽,一个被远亲霸占田地。
官司就算打赢了又如何?那种老家,有必要回去吗?
眼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江山他们老家的人。
杨晨光懒洋洋地问:“你谁呀?打听这个干什么?”
那人说:“我是江山和熊添才的老乡,我们是一个镇上的。刚才那俩人真的是他们对不对?”
如果不是江山脸上骇人的疤痕,他根本认不出这俩人。因为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而且整个人都变了。抬头挺胸那气场,跟大老板似的。
杨晨光讥讽说:“你老乡能当大老板吗?刚才那俩,是粤城来的大老板!不是你什么老乡!”
丢下这话,杨晨光就走了。回头得赶紧告诉江山他们,老家的势利眼要找上门来了。
火车快到站的时候,祁正提前把行李架上那一堆东西放到车门口。
车停下来,祁正又飞速地把东西搬下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让许疏桐粘手。
离开柳城的时候,祁正可不是这样的,她手里至少还有一个轻便的袋子。可是回来这一路,祁正简直把她当成玻璃娃娃,吃饭的时候都恨不得亲手喂她。
这个男人不对劲!
没事献殷勤,绝对有事!
到底是什么呢?
许疏桐正琢磨的时候,江山和熊添才一路奔跑到站台,三个人肩扛手抬,愣是把地上一堆的东西全部拿完,她依然是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出站。
走到楼梯的位置,祁正对许疏桐说:“桐桐,前面是楼梯,你慢点,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
神经大条的熊添才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问祁正:“团长,嫂子脚扭了?”
万万没想到,团长竟然非常幼稚地瞪他:“你的脚才扭了!”
许疏桐:……
上车后,祁正还一再叮嘱江山:“开车开慢点,平稳一点。”
现在的路可不像后来那样,乡村公路都有柏油路,两个市之间,都是清一色的石子铺的路。
车开出市区,路就变得坑坑洼洼,没开多少会儿,就颠了好几下。
祁正从身后拍了一下江山的肩膀:“你下来,我来开!”
还别说,祁正开起来确实稳多了,没怎么颠簸,可是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楞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
回到阔别一个多月的家属院,既便现在是上班和上学的时间,还是有不少家属过来和许疏桐打招呼,顺便送上一些吃的。
有新采摘的桃子、荔枝,也有新鲜的蔬菜。
许疏桐也没让大家空着手回,她把田嫂帮忙买的一些京城特色的零食,分给大家。
大家伙拿着东西离开时,都忍不住说:“一团长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冰冰地站在旁边,搞得我都不敢和小许老师多说一句话。”
“我觉得一团长大概是心疼小许老师,毕竟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肯定很累。所以冷着脸,让我们赶紧走。”
“有道理!”
江山和熊添才帮忙把东西搬到屋里,刚幻想晚饭吃点什么时,就被一团长毫不留情地轰走。
回到久违的家里,许疏桐特别放松,她坐在茶台边,对正准备劝她回床上躺着的祁正勾勾手指,“小正正,你过来。”
媳妇儿是不是也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多了个宝宝?
祁正再次紧张得咽口水,然后乖乖地上前。
“桐桐,怎么了?”
许疏桐把手勾祁正的后颈,往自己跟前一带,“小正正,我想要了。”
祁正的脑子里再次炸开一朵烟花。
桐桐,三个月很关键的!忍一忍!
第69章 忍不住想逗他
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再从邻市火车站回到家属院几个小时的时间,许疏桐如果还没有想明白祁正种种异常的原因,那她就不是许疏桐了。
看到她走得快, 他满眼担忧。
看到她走楼梯, 他恨不得背她。
看到她喝凉水,他立刻给她兑热水。
平时开车恨不得开出飞机速度的他, 竟然慢慢悠悠地开了三个小时的车。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觉得她怀孕了吗!
为什么祁正会这样觉得?
许疏桐很快就想明白,大概是火车快出发之前, 田嫂突然出现的原因。
田嫂怎么突然有这样的误会?
或许是因为她离开京城的那个早上太困的原因吧!还有就是, 她早餐也没什么胃口, 甚至出门之前, 还干呕了一下。
几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再加上她年轻已婚的身份, 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怀孕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许疏桐可不觉得自己怀孕,她根本就是对北方的气候容忍度到了极限, 所以身体出现不适。
离开京城的那天晚上,睡到半夜, 她的喉咙突然特别干, 连续灌了几杯水都没有用, 这也导致了她后半夜根本没法睡着。闹钟响之前的半个小时刚刚睡着, 所以早上起来才困得不行。
又困喉咙又难受, 早餐当然吃不下。
干呕也是这个原因, 和怀孕没关系。
想明白原因, 许疏桐就觉得紧张过度的祁正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他。
倘若是平时她这样主动,祁正早就上下其手。
可现在呢?祁正双手撑在她坐的椅子扶手两边, 生怕碰到她。
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好几下之后,祁正说:“桐桐,刚坐车回来,还没洗澡呢,要不先洗?”
许疏桐又用力勾住祁正的后颈,让他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又娇又媚又撩地说:“老公,一起洗呀。”
后来祁正总结了一下,他觉得这个澡是他这辈子洗得最漫长的。越洗越热,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同时,想到三个月的禁期,他突然觉得日子很难过。
许疏桐洗完后,也疲了,没有再逗祁正,把头发擦干就躺回床上。
等她醒来,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在这段时间里,祁正把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归类好,他们换下来的衣服也用洗衣机洗好,晾晒在院子里。
当然也给京城的田嫂打了报平安的电话,在电话里,祁正有些不太确定地问:“田嫂,桐桐真的是怀孕了吗?”
田嫂说:“根据桐桐表现出来的症状,很有可能是。等桐桐缓过来,你马上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祁正算了算,按照桐桐的生理期,下周就该来例假。
如果下周没来,就带她去医院。
一觉醒过来,许疏桐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新鲜的空气,不干不湿的气候,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以后拒绝京城那边的工作,也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她对京城的气候,实在是适应不了。
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祁正用之前家属们送来的材料,正好做了一顿晚饭。排骨莲藕汤,油炸小河虾,清炒空心菜。
小河虾连皮一起吃,又脆又香。在京城,许疏桐也吃过这道菜,味道远不如柳城吃的香。
一方水土一方人,同样,每个地方的虾,味道竟然也不一样。
吃过晚饭,许疏桐才注意到,门口的走廊上,放着几个包装得很好的盒子。
“这是什么呀?”
祁正说:“整理东西的时候才知道,那个人塞进来的。咱们也不缺他们的东西,索性送人吧。”
那个人,指的就是祁景之。
许疏桐点头表示赞同:“行,送给谁呀?”
“你看着办吧。对了,我一会先去师长和政委那里,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
许疏桐当然不可能让祁正空着手去,在京城的时候,她就已经让田嫂帮忙买好礼物,她从祁正收拾好的东西里拿出两件东西,让祁正带走。
东西塞到祁正手里,许疏桐才注意到,他看着她,笑得像个二傻子。
“你干嘛?”许疏桐莫名其妙。
“等我回来!”祁正没有解释,飞快地出门。
这一路上,祁正神采飞扬。他是真的高兴,不是因为自己快要当爸爸,而是因为他的媳妇和政委家的沈阿姨一样,会细心地帮丈夫准备送人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桐桐已经融入他的生活,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丈夫,而不是临时搭伙过日子的人。
祁正刚走,他家就迎来了小客人。
方红姐家的大儿子张奔,带着自家的弟弟妹妹和邓姐家的晶晶一起来的。
许疏桐也没把他们当小孩,而是把他们当成正儿八经的客人,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分京城带回来的零食,还给他们倒水。
“谢谢张奔,把我的院子照顾得这么好。”
张奔露出少年特有的腼腆笑容,他说:“许老师,不用谢,我很荣幸能够接受你交给我的任务。”
晶晶立刻告状说:“许老师,你都不知道张奔哥有多小气,他来浇花浇菜,都不让我们进来,说怕我们调皮捣蛋。我们都很乖的好不好!”
张奔的弟弟妹妹们也跟着抗议。
张奔一本正经地说:“许老师给我安排的任务,我当然要做好!”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许疏桐,等着她对这件事情做定论。
许疏桐笑盈盈地说:“我分别给你们都安排了任务,张奔是负责帮我看顾院子。晶晶负责教英语,张康和张媛学英语,你们三个的任务完成了吗?”
话题一转,晶晶和张康兄妹俩顿时变得有些紧张。
许疏桐当然也没有让孩子们为难,选了几个简单的单词和句式考核了一下,让他们顺利过关。
在许疏桐的引导下,四个小客人又聊到了过去这一个月,家属院里发生的事情。
暑假,最大的事情就是高考和中考的结果。
非常遗憾,今年他们家属院三个参加高考,四个参加中考的,都没考出好成绩。
三个高考的,全军覆没。
四个参加中考的,只有一个考上了市里的普通高中。
七个孩子,只有之前准备离家出走去赚大钱,被许疏桐和祁正从围墙下面揪回来的徐兴国没有郁郁寡欢,因为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复读的准备,等着明年再战。
其他六个孩子,自从落榜之后,几乎都没见他们出过门。
张奔有些气愤地说:“外面那些人说,咱们大院的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所以成绩才会那么差。”
晶晶撅着小嘴,特别生气地说:“之前那些说闲话的奶奶们,又凑到一起,胡说八道。他们说,咱们家属院的哥哥姐姐们之所以高考中考没考好,都是因为他们的妈妈只顾着赚钱,不顾孩子。”
张康跟着说:“我也听到那些奶奶这样说了!而且还有当面指责高考落榜的哥哥家的妈妈,说她掉进钱眼里,儿子都被忽略,能考上大学才怪。”
说起来,这些家属,要么是在服装厂上班,要么是在食品厂上班。实在走不开的,也在家里做剪裁手套的活,每个都赚有一份工资。
晶晶和张康听到的只是表面,许疏桐却知道,大家心里多半都开始有想法。遇到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可能还真的把责任推到邓姐和方姐身上。
当然还有她,多半也逃不过。
毕竟之前有几个嫂子就联合起来,想请她帮忙给准备中考高考的孩子们补课,她拒绝了。
别人怎么议论,许疏桐心里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是孩子们都没考好,这一点让许疏桐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遗憾。
特别是张奔反馈的情况,外面的人,居然说他们大院的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就在许疏桐琢磨这事的时候,徐兴国也来了。
少年嘻嘻哈哈的样子,确实看不出来他是个中考落榜生。
许疏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看来你这心态调整得还不错,怎么没跟其他小伙伴们传授一下经验?”
徐兴国耸耸肩说:“他们怎么能和我比呀?我都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们却一个个想着上好大学,上好高中。”
许疏桐问:“考试之前不是都有模拟考吗?学校也应该会根据模拟考,给大家排名。基本上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识,怎么会都考不好?而且一个个都像是发挥失常的样子?”
徐兴国说:“模拟考的时候,好像大家的成绩确实都还不错,就是突然考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