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桐点头,笑着说:“方燕姐,你现在真的成长了很多,连这都能看出来了!那咱们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方燕立刻把旁边的笔记本打开,拿起笔,一脸正色:“许老师,你说吧。”
关于食品厂后面的事情,许疏桐没打算亲力亲为,她也相信方燕姐妹俩能够把事情办妥。
她两个月没有来过食品厂,她们不仅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看到服装厂那边蒸蒸日上,她们不急不躁,按照她之前提点的那样,把精力投入在开发新的食品中。
经过一遍又一遍的改善,她们现在做的辣椒酱和酱菜,已经成为很多人餐桌上必备的下饭神器。
部队后勤部门也和食品厂签署合作协议。
能够沉淀下来,把基础工作做好,做扎实。后面这些事情,自然就不再需许疏桐来操心。她只需要提点一番,给方燕指出一条路,方燕姐妹俩肯定就会在这条路上高飞。
两人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许疏桐终于把该说的都说完。她这才意识到,方红姐不在。
一问才知道,方红姐去乡下了。
因为辣椒酱销路特别好,方红觉得以后辣椒的需求量会很大。她去乡下找村民,让村民开垦荒地种辣椒。不会占用种水稻的水田,还能增加农民的收入,只不过农民都有些不太放心,怕自己辛辛苦苦开荒种出来的辣椒,最后没卖出去。
方红姐非常理解农民的想法,她今天带着协议去了村里,直接和村委签合同,给农民们一个保证。
服装厂,给很多城市女性提供了就业机会。
食品厂,带动农民发家致富。
方燕刚准备提出送许疏桐回大院的时候,邓翠华推门进来,“不用了!我送许老师就行。”
看到邓翠华,方燕赶忙问道:“邓姐,你那边事情都解决了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邓翠华撩了一下昨天刚做好的卷发,微微一笑说:“解决了!那场面,看得我真是太痛快了!”
知道许老师往京城打电话之后,司机小吴立刻开车回了服装厂,找机会告诉邓翠华。而且之前许老师也跟小吴说,这批羽绒服是捐给边防高寒部队。
邓翠华当然是松了一口气,同时腰杆子瞬间硬起来,说了很多故意刺激那些人的话。
就在郑汉生的手下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谁敢抢军用物资!”
所谓的从省城来的小领导,瞬间脸色发白。
可想而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邓翠华不由得再一次对许疏桐竖起大拇指:“许老师,你做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第一批小批量的送人,也算是做了广告。第二批捐给高寒的边防部队,算是咱们当军属的一片心意。军里来运衣服的干事说,回去给咱们厂里发一个‘拥军优属’的牌子。以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许疏桐正琢磨着,可能要养精蓄锐,积攒实力至少半年,才能跟郑汉生叫板。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送上门来。
第二天,消息灵通的袁刚就打电话来告诉许疏桐,郑汉生旗下的分公司倒霉了!
昨天来闹事的,是郑汉生非常重视的建筑公司。昨天来的那个人说得没错,他们公司承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程项目,是一座跨江大桥。
这座大桥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一旦建成,会成为重要的南北交通枢纽。
承接工程的,有好几个建筑公司,郑汉生旗下的拿到了大头。
据说昨天晚上,京城的交通建设部门直接和项目负责人打电话,撤掉郑汉生的建筑公司的资格。
另外还特别指出,五年之内,绝对不允许该公司承接国家项目。
工期这么紧,也耽误不得,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是谁给推荐了柳城的一家公司。上面的领导看了柳城晨光建筑公司的概况,又了解这个公司做过的项目,立刻打电话让公司的老板杨晨光去面谈。
许疏桐还真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杨晨光的建筑公司居然也会在这件事情中受益。
刚刚挂掉袁刚的电话,紧接着又接到杨晨光的电话。
杨晨光的声音非常激动,“许老师,我现在在省城,今天一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交通部门的人找我。十几分钟之前我刚刚来的交通建设部门,一个处长简单地跟我说了让我来的原因。说是一会领导们开完会,还会再找我,仔细了解公司的情况。我抽空给你打个电话,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回答领导的问题?”
许疏桐说:“杨总,别紧张,领导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需要弄虚作假,也不需要夸夸其谈。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和领导们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后来,杨晨光也确实是按许疏桐所说的去做。领导问他以前没有大型的桥梁施工经验,怎么能保证自己能做好?
杨晨光说:“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得比别人好,我只能保证,我们一定严格按照图纸、严格按照各项标准施工。”
最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取代郑汉生旗下的建筑公司,成为经济开放后,最重要的桥梁工程项目的施工方之一。
公司刷新了漂亮的履历,从此以后,晨光建筑工程公司,成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业务也不仅仅只是在省内,开始遍布全国。
许疏桐后来还感慨,她明明是最精通杨晨光从事的行业,结果最不需要她出力的,却是晨光公司。
袁刚还在电话里提醒许疏桐,当心郑汉生的报复。
许疏桐淡淡一笑:“他也得有这时间来报复我才行!你之前不是调查过,郑汉生为了吞并别人的公司,做了很多下三滥的事情吗?你现在马上联系苦主,让他们趁这个机会,把对方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不过呢,成功率应该不会很高,受害者未必会站出来。”
郑汉生是个非常高明的人,他把那些人的公司捏在手里,肯定也是因为掌握了对方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有一个算一个!我这就去处理。”袁刚说道。
许疏桐说:“这件事情,你不要亲自出面,让别人来处理就行。”
“我明白!”挂断电话,袁刚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许老板是担心他被郑汉生盯上,所以才提醒他。
这么全心全意为员工着想的老板,值得追随。
许疏桐不知道袁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开始准备晚饭。
吃完晚饭,她还得去给孩子们考试。据说最近这帮孩子有点骄傲,因为在学校遥遥领先其他同学,有点松懈了。
今天,许疏桐出的卷子是难度很高的题,挫挫锐气。
果然,一套数学题做下来,没有一个分数是达到优秀程度。
许疏桐直言不讳地说:“今天之所以让你们做这套,是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考不好的卷子,在有些学校,却是普通的难度。柳城在省内的高考成绩排名都挤不进前三,你们就算考了全市第一,在省里的排名又如何?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为这一丁点的成绩就沾沾自喜。万一你们的运气不好,高考的时候,又出现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情呢?难道还要再复读一次?”
孩子们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自然也不敢再沾沾自喜。
从教室出来,迎面就看到在门口等她的政委的家属沈阿姨。
前两天,政委刚好去京城参加一个干部学习班,沈阿姨说:“小许,你送的羽绒服特别好,老唐说,现在他是学习班里的人羡慕的对象。”
“能用上就好!”
一路上,许疏桐发现沈阿姨欲言又止,她直接说:“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到我家去说吧。”
其实唐政委和沈阿姨也是从京城的圈子走出来的人,他们年龄比祁正的父亲那代人小十几岁。只不过他们的父母都离开得很早,都是靠父辈的战友照顾着长大。
所以对京城的消息,沈阿姨也很灵通。
沈阿姨给许疏桐倒了杯水后问:“小许,听说京城那边你也送了几套羽绒服,怎么没给祁正的父亲送啊?这是你们缓和关系最好的机会呀。”
许疏桐说:“为什么要缓和?”
沈阿姨:……
许疏桐说:“沈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没必要。我就是不想委屈祁正。”
沈阿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是的,祁正过去确实受了很多委屈,可他到底是长辈,如果你们这样僵下去,恐怕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机会。”
许疏桐眼神里立刻闪着八卦的光芒,她问:“祁景之又开启第三春了?”
沈阿姨有些好笑地拍了一下许疏桐的手,“你这孩子,口无遮拦。哪有这样说长辈的。”
“总不能因为他比我们早生三十年,他做的错误示范,我们就不能议论吧?”
好吧,沈阿姨表示,无法反驳。
沈阿姨说,周春月和周晓舟母女俩离开祁景之后,确实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很快,就有人把这对母女从泥潭里拯救出来,现在她们俩光鲜亮丽,比之前混得还好。
祁景之发现被自己丢弃的女人,竟然过得这么好,心里也很不舒服。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有人趁虚而入,并且取得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听到这些,许疏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祁正现在可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祁景之竟然只顾着他的风月海棠。
这种父亲,要来干嘛?
许疏桐的眼皮突然不太正常地跳动。
边境线的丛林深处,祁正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之前困扰他的梦魇,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第76章 重逢
“祁正, 你要是不好好地回来,我就嫁给别人,你的孩子就要叫别人爸爸。”
脑海中的这句话, 把犹如梦魇般的错觉驱散。祁正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就对用错愕的眼神看着他的几个战士说:“我们不能继续走这条路了!”
两个小时之前,经过侦察, 祁正发现敌方的踪迹。他立刻带着几个战士,往另外一边走, 声东击西, 最主要的是保存那个营所有官兵的安全。
边境, 并不像外面以为的那样太平。双方都在博弈, 稍有不慎,就会变成挑衅的一方。
祁正心里非常清楚, 如果不把敌方引开,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团长,为什么不能继续走这条路?根据我们之前的勘察, 这条路是最保险的。”
祁正总不能告诉他们,因为他心里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一下地图, 说:“前方的这片水域, 其实我们以前并没有真正的勘察过, 而是听边境的老人描述的。万一老人的描述有误呢?还有, 这片水域和对面很有可能有联系, 我们得小心谨慎。”
很快, 祁正就在地图找到了一条新的路线。
可是这样一来, 他们就会走进原始的丛林里,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
许疏桐很早就醒了, 心跳莫名加快,她感觉浑身不舒服,于是便起床穿衣服,出门透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家属院门口,晨光熹微,突然,好几辆军车从营区疾驰而出。
许疏桐看得很清楚,师长就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里,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是出事了吗?
许疏桐突然感觉两腿发软,扶着旁边的树才能站稳。
“嫂子!你怎么在这?身体不舒服吗?”陆绍青突然出现在许疏桐跟前。
看到陆绍青,许疏桐微微有些诧异,心里也隐约有答案。
“小陆,你怎么这么早?是不是师长让你来的?”
陆绍青诧异的表情,让许疏桐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果然,陆绍青说:“是的,师长说,让我来早一点,听嫂子的话。”
看来祁正真的出事了……
许疏桐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告诉自己:祁正虽然情况危急,但是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她的到来,一定可以改写他的命运。
他们是相互温暖的人,他丢下她,让她下半辈子怎么过?难道又回到孤零零一个人的状态。
不要!
许疏桐回到家,就把自己锁进书房,拿起图纸,写写画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胡思乱想。
军部的某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紧绷神经,听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
一团长为了一个营不被暴露,带着五个战士,声东击西。
接下来又面临着更加危险的情况,他们一行六人,被敌方追击。
在危急的情况下,祁正又做出新的部署,他一个人绕道引开敌方人员,让五个战士脱离困境。
五个战士今天凌晨四点,从原始森林中走出来,到了有信号的地方,终于和总部联系上。
现在,一团长的情况不明。
京城那边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情都很沉重。
这个任务非常特殊,敌我双方,一触即发。
我方不可能被动挨打,必须做出前期的部署。
做这些事情,还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因此,必须派有实战经验和熟悉丛林的官兵完成任务。
倘若祁正不够机警,那个营被敌方发现,必定会让我方处于被动的状态,国际舆论压力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战友们都安全了,祁正却不知所踪。
会议室里的几部电话,此起彼伏,京城和军区的电话,不停地打过来。
许疏桐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还是忍不住。
有时候,她想:人活着回来就行,那怕是受重伤,也会好起来的。
再到后来,许疏桐甚至想,缺胳膊少腿,她也能接受。
低头发现,刚刚画好的图纸,上面有水渍,许疏桐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许疏桐用力把眼泪擦掉,咬牙告诉自己:哭有什么用!祁正能被你哭回来吗?
在煎熬中,过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三个早上,许疏桐一脸苍白地坐在院子里,等到师长和军里的领导到访。
收拾一番,许疏桐坐上领导的车,去火车站。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从火车上下来后,又被停在站台上的车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