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打碎他的骨头。”男孩昂首挺胸地站在,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怎么样才能打碎她的骨头呢?”
“自然是羞辱,无法忍受的耻辱。”男孩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兴奋地大声道,“那就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吊在月都的墙头,让所有人看看不听话的人,是什么下场!”
……
如果有一百次机会,她会选择将她凌迟一百次。把于言那里所有的酷刑,统统让他“享受”一遍。
“说起来,那时候那几个黑沙的金铃姬,也是你的人吧。”尉迟重光的声音已近嘶哑,他身前的衣领已然被鲜血濡湿,脸上却是残忍的笑容,“你猜猜,被我杀掉了几个呢?”
“尉迟重光,是你自寻死路。”绮月心中的怒火已近临界,手中丝线一勾,下一个瞬间,便能剜掉他的脑袋.
男人的速度更快,他掌风如刀,竟是生生凭借蛮力将绮月手中的五色丝,寸寸震断。
“咳咳。”尉迟重光按住脖子上的伤口,咧嘴一笑,“真好,差点就死了。”
“你这个疯子。”绮月失去武器,还要再出手。
却见他身体放松地倚在身后的圆柱上,笑着看她,“你是看到……绛云的水音铃了吧。”
绮月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母亲真的是自缢而亡的吗?纵然是羞辱折磨,母亲那么多的苦难都忍了过来,为什么会那么果断的自杀,把她一人留在月都苟延残喘。即便是母亲当真因羞愧自缢而亡,可是她从未见到母亲的尸体,为什么?
而让她开始怀疑一切的,正是一直被母亲贴身带着的那枚独特的月色铃铛,出现在了玄素的身上。
第24章 要她 被野猫挠了一爪子罢了
“水音铃乃是母亲贴身之物,你如何知道。”绮月脸色微冷,周身肆虐的杀气让周边的温度都凉了不少。
“贴身之物?”尉迟重光挑了挑眉,“你母亲的衣服可是本王亲自脱的,本王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你!”绮月盛怒之下,就要再出手,面前的男人却笑着瞧她。
“绛云夫人是不是自杀的本王不知道。”尉迟重光仍然像小时候一样聪明,轻而易举地就能将她变成囊中之物,让她奈何不得,“但是本王将她从墙头上带回来的时候,她可是活得好好的,那枚水音铃也还给了她。”
绮月目光微凝,以尉迟重光的骄傲,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如果当真如她所说,当年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水音铃又为何会流落出去,便成了一个难解的谜题。
如果那时候直接问玄素的话……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不知道为什么,绮月并不是很想再见到那个笨和尚。
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见,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如果,他真的和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尉迟重光一直紧盯着面前的少女,自然不会错过她眉眼间那一瞬的动容。
他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小月亮,你在想什么?在本王面前,你的小脑袋里,只准想着本王。”
尉迟重光俊俏的脸上笑容满满,绮月抿紧了唇瓣,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如果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去月都走一趟才行。
少女身上的杀气渐弱,尉迟重光忍不住凑近了她,一双桃花眼迎上她冰冷的目光:“怎么,你又改主意不杀本王了吗,那可真是可惜了。”
“野王殿下,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难为妾身绕着园子转了好一圈呢。”景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中,她身姿婀娜地走了过来,仿佛不曾看到绮月一样。
尉迟重光站直身子,离开了绮月,从善如流地道:“夫人怎么寻到这来了。”
“哟,殿下那脖子上,可是受了伤?”景夫人一眼便瞧见了尉迟重光脖子上的伤痕,那血口可不小,又在那么致命的位置。
“被野猫挠了一爪子罢了。”尉迟重光满不在意地道,说话间余光瞥了一眼低头乖巧站在一边的绮月。
说来也奇怪,小月亮在这弥城倒是有些意思,下人们认识她,但纡身边的这些女人,却一个个的都没见过她似的。
“野猫?”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怎么可能是野猫挠的,但既然野王自己都这么说了,景夫人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倒是府中招待不周,伤了殿下。”
“无妨。”尉迟重光冷哼道,“走了,本王也透完气了。”说着便一伸胳膊,径自将绮月揽入怀中。
绮月刚要挣扎,男人温暖的胸膛却贴上了她的脊背,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慢悠悠地道:“小月亮,你若是再不老实,就永远别想知道你那位美人母亲的死因了。”
绮月的身子微微一僵,终究还是停下了挣扎。
*
回到宴上,众人已是酒过三巡,东倒西歪,或躺在身边美人的怀中,或趴在桌案上,或左拥右抱倚背而坐,各有不同。
纡眼眶微红,却依旧坐得笔直端正,琴夫人与玉夫人二人各坐一侧,正乖巧地为他沏茶。
景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怪不得出来寻他们二人,原来是没了去处,绮月心中暗道,看来自己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呢。
“殿下方才去了哪里?怎么独自与美人快活去了,也不叫上我们一起。”边上一名月氏臣子看起来与尉迟重光的关系不错,眼下喝得是脸色涨红,半醉半醒地上来伸手正要拽住绮月的衣袖。
绮月微微皱眉,尚未开口,却见尉迟重光将自己往身后一拽,与那醉酒的臣子隔开了,笑着地对他道,“薛大人有些多了。”
“是的是的。”马上便有与这薛大人交好的臣子上来,满头冷汗地将他拽开,两人一同跪在地上,“任军不胜酒力,出口妄言,还望殿下恕罪。”
“既然不胜酒力,那便早些下去休息才好。”尉迟重光面色不变,那臣子却越发畏惧忐忑,足可见其在月氏积威久矣,“怎么,可是纡城主没给你们安置好吗?”
纡本就乐得看他们内斗,眼下见祸水东引到了自己头上,当即不得不出声道:“景儿,还不快去为诸位大人安置好。”
“是。”景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心中再如何气不过,也只得福身应下。
“说起来殿下要的千年赤桐木已经为您备好了。”纡朗声道,“明日殿下回去月氏,一同带回去便好。”
赤桐木是弥城独有的树种,又称长生木。若是以赤桐木与千年玄冰打造雪玉床,据说可祛百病,续命健体。这东西绮月只知道纡的藏库里还有最后一棵,没想到竟然会愿意给月氏。
也不知月氏付出了什么好东西,让他连棺材本都愿意拿出来。
“多谢纡城主。”尉迟重光拱手一礼,继而抬起头道,“除此之外,本王还想问纡城主讨要一物。”
“殿下但说无妨。”纡朗声道。
“本王要……”尉迟重光眉眼弯弯,用力将绮月推在地上,右手一指,“她!”
“不可能!”纡骤然发怒,拍案而起,桌上茶盏摔碎在地,溅起清脆的响声。
霎时,门外豁然起了一阵骚动,数百余名弥城守军蜂拥而入,将所有月氏人团团围住。
第25章 月氏 本王从不强迫女人
“呦,这么多的人呢。”尉迟重光老神在在地环顾四周,勾唇一笑,“看来纡城主就没打算让本王好好回去。”
“赤桐木你可以拿走,她不行。”纡站在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尉迟重光。
他昂首以对,分毫不怵,“赤桐木本王要,她,本王也要。”
尉迟重光话音刚落,殿外便有一名将士打扮的男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将士大声道,摔倒在大殿上,“西南急报,月氏大军竟是越过云山三城,眼下已压至边界,正停在我们弥城的外头休整呢。”
纡脸色大变,目光沉沉地望着尉迟重光,“野王殿下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就允你的人手包围我月氏使臣,不能我月氏大军压境?”尉迟重光慢条斯理地为绮月梳理长发,一面缓声道。
纡的脸色却显然没那么好看,“野王殿下深谋远虑。”
“多谢纡城主夸奖。”尉迟重光微微一笑,“城主殿下如此待客,本王亦不过是回礼罢了。”
绮月被他牵扯得头皮发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尉迟重光倒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什么如此待客。月氏大军压境又不是眼下一时之事,说的却好像是纡先冒犯于他一样。
不过眼下在座众人如何不知,不过是迫于月氏的淫威,不敢反驳他罢了。
尉迟重光为她梳好一头乌黑靓丽的青丝,慢条斯理地道,“本王的小月亮,长这么大了,仍然如昔年一样好看。”
“大人,就……”景夫人低伏在纡的脚下,她心中惶恐,害怕这个月氏的疯子真的踏破弥城,忍不住开口道。
却被纡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殿中。
绮月抬头看着纡,他打完景夫人,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那眼神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小月亮,我们回家。”尉迟重光一手抚着她的脸庞,硬生生地将绮月的脸掰了回来,面含微笑地道。
绮月避不过他的目光,但无论如何,这一趟月都,她是非去不可的。
尉迟重光说罢,便将人往怀中一揽,全然不顾纡的脸色,径自搂着人便往门外去。
只见那殿外早已被纡安排的人手团团围困起来,围得是水泄不通。尉迟重光视若无睹地走过去,将士们不由得被他的气势所挟,纷纷推开,竟是就这么让他走出了一条路来。
绮月离开殿外,便听到殿内响起一阵茶盏砸碎的动静,清脆入耳,让人难以忽略。
“看来这位纡城主,倒是挺舍不得你的嘛。”尉迟重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却狠狠一捏,绮月痛得忍不住轻咬贝齿。
而此时的殿内,月氏人已纷纷跟着野王离开。纡的脸色气得红一阵白一阵,摆手挥退了殿外的将士。
分明是自己设计埋伏,却被那竖子反将一军。此事若是说出去,他在这西疆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再者,那个小贱人,竟然就那么跟尉迟家的那个小子走了,若非她有意,单凭那小子,又怎么带的走她。
“大人,别恼了。”琴夫人娇柔乖顺地靠近上来,伏在纡的脚边,“大人若是当真喜欢那位绮小姐,只再找一个便是了。”方才景夫人惹恼了大人,或许如玉儿姐姐所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左右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使女……府中这种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了,也不知道大人怎么如此在意。眼下那使女被月氏那个野王带走了,倒是个好命的人。
琴夫人心中嫉恨于绮月,只道自己或是能借此良机讨好大人。
谁知只见剑光一闪,琴夫人的项上人头“啷当”落地,死时还是美目圆睁的样子,似乎全然没料到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躲在角落里的玉夫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以免惊叫出声,引得纡的注意。
“废物。”纡甚至没有看她的尸身,长剑回鞘,面无表情地道。
而与此同时,尉迟重光与绮月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到弥城的城门口。
远远地便有一名将士迎了过来,单膝跪落在尉迟重光的面前,“见过殿下,东西已经到手了。”
“回月氏。”尉迟重光冷声道,说罢便把身边的绮月往身前一推,对她道,“上去。”
绮月被他用力一推,脑袋正好撞在马车的车壁上,疼得闷哼一声。尉迟重光也跟着她坐了上来,这辆马车并不大,因此两人难免有些拥挤。
尉迟重光掰开她的嘴,将一枚丹药塞进她的口中。绮月重重地咳了几声,只觉得头晕脑胀,手脚无力,只得蜷缩在角落里,半点都不愿与这个男人有所接触。
“你放心,本王从不强迫女人。”尉迟重光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本王只是对你不大放心。小月亮,我不会再让你跑掉的。”
绮月甚至没有抬头看她,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
马车行了几个日夜,绮月已记不清楚,左右她一直被关在马车里,又日日昏睡,除了“人有三急”的时候,都不曾下过几次马车。
等到马车忽而停下,外头传来热闹的声音,她才恍惚感觉到,已是到了月都了。
月都,顾名思义,月氏的王都,也是西疆最繁华鼎盛的城池。
“想看一眼吗?”仿佛是觉察到她的想法,尉迟重光故意对她道,“十多年过去了,月都早已和你离开时不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
绮月的唇边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转过身去。
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月都的城墙上,吊着西疆第一美人,她的母亲绛云夫人。
先代月氏王不治身亡后,王位传由大皇子尉迟阙京。阙京感念弟弟昔年辅政有功,封之亲王,冠号为“野”。
不过这些都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天下有哪个王会封自己的亲兄弟一个辅政亲王的名号,纵然是他们兄弟情深罢了,若是心甘情愿,尉迟重光又为何会以“野”为号。
绮月幼时看不懂月氏这两位皇子间的关系,后来自然就看明白了不少。
马车的行进停了下来,绮月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尉迟重光拦腰抱起。
“殿下,您回来了……”
传来女子娇媚甜美的嗓音,却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