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怎么指使都行……听着还怪有煽动性的,霍清无声的轻轻抬了抬唇角,戏谑的轻声反问:“我管理手下很毒的,你不心疼?”
“心疼个屁啊,心疼他干啥?”周是茗一听可能有戏,眼前一亮的同时忙不迭的说:“你只要让他去你那儿,你想怎么祸害怎么祸害,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虽然不大应该,但这句话还是把霍清听爽了。
“行吧。”想到能‘折磨’周放忍让那张清冷孤傲的小白脸愤怒,恼火,她心中忽然就升起类似于战斗的欲望,这才松口答应了下来:“那你去问问你…阿忍,如果他想来那就来吧。”
自己可以吩咐人事部给周放忍开这个后门。
但至于他敢不敢来帆卓,那就看他自己了。
“害,他有什么不想来的,我都不用问,等有空了直接跟他说一声就行。”
周是茗自信满满地说。
结果三天后,她就被打脸了。
“不去?”周是茗瞪大了眼睛,一脸见了鬼了的样子盯着面前的周放忍:“你为什么不去?”
周放忍面无表情的吃着餐盘里半生不熟的牛排,就回了两个字:“不想。”
“靠你不是在投简历么?我给你走后门让你进帆卓你还不乐意,你神经病啊?”周是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叉子,忍不住骂人了:“你脑子生锈了么?是不是不知道帆卓是什么集团了?”
……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恰恰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去。
周放忍想着自己前几天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霍清发去信息结果发现被拉黑那一瞬间的心情,耳根几乎比消息前的那一个红色叹号的标志都要红。
不但愤怒,而且羞臊。
他鲜少示弱,也鲜少被人看不起,生活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结果这些挫败的滋味,都后知后觉的在霍清身上尝到了。
所以周放忍不可能接受周是茗为他安排的好意去帆卓,他当然知道这个赫赫有名的公司是谁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弱就会让一个人变的软弱,尤其是男人。
周放忍宁可找一个可能规模没那么大的公司混够了实习经验,也不愿意去帆卓面对霍清,他冷漠的回答一句:“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周放忍,我警告你别闹小孩子脾气啊,我好不容易说服清清她才让你去的。”可不明真相的周是茗完全理解不了周放忍的脑回路,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难得端起了‘姐姐’的架子,严肃的说:“你本来不换专业还要考境外大学爸妈就不满意,是我说了你长大了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他们才勉强能接受的,结果你回过头来就摆出这种不珍惜机会的态度,周放忍,你指望谁能相信你啊?”
这番话就有点戳心了,周放忍听完动了动唇角,到底没说什么。
其实虽然周是茗大他几岁,但从小到大在两个人的关系中都是周放忍更显得成熟可靠,他深知自己要是没有个正当缘由就拒绝这个好机会肯定不能被理解,但是……他和霍清的关系所有人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指望有人来理解他呢?
周放忍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清隽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他心里宛若有两个小人在战斗,一个劝他‘去就去吧,左右不过是被霍清那女人嘲笑一番,但周是茗和爸妈就没话说了’,而另一个小人却在张牙舞爪的说‘去个屁,他宁死也不想舔着脸凑过去被霍清嘲笑!\'。
周放忍难得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可此时此刻,怨恨的小人在蹲着挠墙。
他就是很幼稚了。
少年抿了抿唇,微微侧头躲过周是茗咄咄逼人的眼神,唇角微动刚想破罐子破摔的说‘我就是不去’时,眼神却微微一顿,逐渐变冷。
大下午的,这人均四位数的餐厅里人并不算多。
可不远处桌子上有一个男生,却牢牢地吸引住平日里绝对不舍得把眼神分配给陌生人的周放忍的视线。
不是因为那男生有什么特殊的,是因为……他手腕上那块十分招摇的手表。
一块刺眼又熟悉的手表。
J家男表,限量款,血贵到普通人根本想都不要想,可能整个江坞就这么一块。
周放忍看着看着,脸色渐渐发白的同时下颌骨也绷紧了。
“喂。”无意间抬头的周是茗看到,就有点被他这脸色吓住,登时一愣:“阿忍,你怎么了?胃疼?”
……
周放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少年长长的手指在暗处紧紧的抓住桌布,几乎揉搓成了球也要嘴硬逞强,虽然他真的,有点被气到胃疼了。
但周放忍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分开不过短短这么几天的时间,霍清居然就有了新欢了。
这种堪称无缝衔接的速度,让周放忍啼笑皆非的同时也觉得很难堪——尤其是看到那个被他拒绝了的礼物,此刻堂而皇之的戴在别的男人手腕上的时候。
能把送给一个‘小情人’的东西顺理成章的转送给下一任,霍清这操作是该说她废物利用到精明呢,还是真的没心没肺到一定地步了?
周放忍脸色越来越差,都没注意到自己盯着不远处那男生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了。
就连周是茗这个粗线条都察觉到了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也是一头雾水。
她只能看到几个男生在不远处那桌言笑晏晏的吃饭而已。
“阿忍,你怎么回事啊?”她小声问:“那边有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这次周放忍倒是回的快,轻挑唇角很轻易就勾勒出一个刻薄的弧度,冷冰冰的说:“我不认识那么丑的人。”
……
这怎么莫名其妙还人身攻击上人家了呢?
周是茗一面糊涂,一面也因为周放忍这突兀且少见的小学鸡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她根本不知道,周放忍此刻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在少年的心里,霍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她不是说自己只喜欢帅哥的么?结果这种姿色的就能打动她被收成新欢了么?
那女人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不就全成了纯粹骗他的谎话?
怕是夸他好看也是骗人的。
周放忍忽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他只不过是,无足轻重到被人单方面拉黑几天后就能轻易抛弃,轻易放下的玩意儿罢了。
这餐算是彻底吃不下去,少年沉着脸站起来:“我先走了?”
“咦?”周是茗一愣:“你去哪儿?”
“你不是让我去帆卓么?”周放忍忽然笑了,清隽清透的眼底恍若凝固着一汪冷冷的清泉,竟有一股‘明明在笑却让人毛骨悚然’的错觉。
他声音很轻很平静:“我去看看啊。”
现在就去呢。
第十五章 悖逆
周放忍表面淡定无波心里怒火滔天离开时,拒绝了周是茗要给他的车钥匙:“我不开车?”
“不开车?那你打车还是坐地铁?”周是茗一懵:“这离帆卓有一段距离呢,你开车多方便。”
“不用。”周放忍摇头:“你一会儿吃完直接开回去吧。”
说完,他不顾周是茗一迭声的询问怎么这么着急,转身利落的离开了餐厅。
饭只吃了一半,周放忍却感觉自己已经饱了。
他当然不能开周是茗的车,因为他压根就不打算去帆卓找霍清,这个时间眼看着到晚高峰了到公司堵人有什么用?堵到镜花水月一场空么?
周放忍拦了个车,直接报的是洞庭苑的地址。
一路上,之前在餐厅另一个男生带着腕表的画面就宛若梦魇一样,不断的在他脑海里闪回……他连自己手上这块表看着都碍眼了。
抿了抿唇,周放忍干脆烦躁的把手表扯下来扔进随身背着的书包里,正巧车也开到了洞庭苑。
“小伙子,这条路不让车进。”司机抬了抬下巴,指向通往洞庭苑小区大门的一条幽长夹道,不住感慨:“有钱人这小区我们想开进去都得收费的,劳烦你走一段吧。”
“没事。”
这里周放忍也来过不少次了,每条路都几乎‘心知肚明’,他没说什么,直接扫码付了车钱。
从夹道到洞庭苑门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周放忍修长的手指碰了碰裤子口袋里的门卡,眼眸微垂,长长睫毛下情绪内敛又隐忍。
他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
洞庭苑进小区进楼门都需要门禁卡,这卡是霍清之前给他的。
可他们之前‘吵架’的时候,自己忘记还回去了不说,现在还要靠着这张卡来登门找事。
没错,其实就是找事。
按照他们两个之前对彼此的关系定位成‘炮友’的话,那迄今为止,他们应该算是好聚但是不好散,但也的确是散了。
霍清单方面的把他拉黑,不联系,那就说明不在需要自己这个人了。
所以自己现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或者,是不是极度的师出无门?
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的周放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一点,在门禁卡刷开小区大门的时候,脚步就不禁一顿。
他忍不住懊恼的蹙了蹙眉,又想嘲讽自己真是矛盾——一面耻于和霍清低头,可另一面他又该死的想要问问霍清……自己就这么不重要么?
不重要到才分开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她就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是玩伴么?
那个男生比他还要好么?
起码从颜值上来看不是的吧?
……
周放忍一路走一路焦灼的想,可一点也没深思过自己的愤怒来源于何处。
他此刻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因为这件事儿想要见到霍清,甚至想要……撕碎她。
见不得光的念头阴暗又残忍,可直到走到霍清所住的那栋楼底下,远远的遥望见她那辆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周放忍才发现这丝念头居然还能野蛮生长,肆意到无法克制。
因为他不仅见到了车,还见到了人。
霍清170的个子在女人里算是高挑,身材又很单薄清瘦,哪怕穿着很普通的商务套装都抓眼的厉害,细细的腰肢上方蝴蝶骨突出傲人,铅笔裙下两条踩着高跟鞋的小腿细长白腻,在微黯的夜色里刺眼的紧。
可更刺眼的,是她旁边扶着她手臂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身西装,看起来和女人身上的衣服莫名登对,离得远了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能看到嘴巴张张合合。
霍清大概是喝多了,脚下走路都发飘,晃晃悠悠的只能让人扶着,从车旁边走到楼门口这一段路也不稳当,走了一半竟然找到旁边的垃圾桶吐了。
而那男人脸上的表情既焦灼又担忧,大手不住的拍着霍清微微弯腰而更显纤瘦的后背。
周放忍只感觉胸口的一口浊气似乎卡住了,憋闷的嗓子里直接冒火,烧的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下意识的攥成了拳。
瞳孔微微一黯,少年忍无可忍的走上前去,一把格挡开那男人还想继续拍打霍清后背的手臂。
“霍总,您还好吧……”旁边的男人猝不及防,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有些诧异的抬头,就看到周放忍线条凌厉的半张侧脸。
少年模样清清冷冷的,身上的气质配合着此刻暗沉下来的天色竟然毫无违和感,莫名让人感觉后脊梁骨发凉,阴风阵阵。
男人有些讶异的问:“您是?”
周放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压根懒得理他。
少年只是从书包里拿出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手下稍微有些用力的扯过迷迷糊糊的霍清半圈在怀里,然后直接拿着瓶子粗暴的给她灌下去。
霍清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冷水,手舞足蹈的‘唔唔唔’挣扎,醉意横生的脸上也能看出来不乐意极了。
然而女人的力气和男人相比就是天壤之别,饶是她螃蟹一样的挣动,两只手腕也被周放忍一只手控的严严实实的,强迫她不断的喝水漱口,把已经吐过的不舒服渐渐消除……
虽然有些粗暴,但多少也算帮她‘解酒’了。
霍清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就感觉自己腰身被一只大手箍的生疼,她秀眉微蹙,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迷迷糊糊的看着周放忍,不悦的嘟嘟囔囔:“狗崽子,你来干嘛?”
周放忍和那个男人同时愣住了。
“真烦人啊你可。”而醉大发了的霍清还浑然不觉,犹自口无遮拦的说着:“又是来跟我睡觉的啊?小屁孩……”
周放忍不得不伸手捂住她的嘴,白皙的耳根都红透了。
他侧头扫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男人,阴恻恻道:“你还不走?”
“啊,这、这就走。”男人磕磕巴巴的说着,低着头递上手里拎着的公文包:“这是霍总的文件,我这就走了。”
这男人是霍清的下属,此时此刻就算再傻也知道周放忍和自家老总是什么关系了。只是他可无意窥探老板的隐私,甚至唯恐避之不及,说完就脚底抹油一般忙不迭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