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周放忍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其实这半年间没少听霍清如何吹自己手腕狠辣,雷厉风行,可直到今天看到她手下的人这么怕她……才隐约知道一二。
正想着,手心就被恼人的猫咬了一口。
周放忍侧头,只见霍清水亮的眼睛愤愤的瞪着她,两只小手直扒拉自己捂着她脸的大手,看着好像要喘不过来气儿了。
心头微微一动,周放忍解放了她小巧的巴掌脸,干脆弯腰打横抱起了走到都直晃悠的女人。
霍清也没挣扎,被公主抱了就乖乖享受,刚刚一顿折腾已经散下来的发丝掉落在白腻的脸上,肩颈上,臻首靠着少年单薄的肩胛骨,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了。
恐怕她也只有在醉了的时候才这么乖。
周放忍微微有些感慨,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傍晚的光景等电梯的人还是比较多,住在洞庭苑的人通常都是社会顶层的精英,衣冠楚楚行为举止都相当得体,看到一个男生抱着醉醺醺的女人的画面,虽然面上不显,但余光都隐隐约约带着好奇心的打量。
尤其是霍清还一直‘作妖’。
“臭弟弟,你他妈还来干嘛啊?”酒醉的人就爱说胡话,周放忍两只手都抱着霍清没办法捂住她的嘴,便只能硬着头皮听她胡言乱语:“你不是很牛气的走了么?还来干嘛?”
周放忍:“……”
“哦,我知道了。”女人嘻嘻笑着,纤细的指尖带着挑逗意味的轻点少年的喉结:“你是不是想让我包养你了?”
等电梯的地方还是挺安静的,众人听到这种‘虎狼之词’,都禁不住的频频望过来。
周放忍觉得如果这里有一条地缝可以让人钻进去,那他必须要把这货先扔下去自己在跳进去不可。
“霍清。”明知道醉鬼听不懂人话,但少年还是忍无可忍的咬牙道:“你能不能闭嘴?”
“干嘛闭嘴啊?”果然醉猫是不可能老实的,霍清一歪头,十分无辜的说:“你不就是来跟我睡觉的么?”
每次,都是。
。
这电梯是没法等了。
周放忍觉得自己如果再被这群人围观下去容易原地升天,他绷紧的下颌线动了动,干脆在众人的‘目送’下抱着女人扭头走向安全通道。
行吧,他宁可爬楼梯。
等爬到四五楼的时候,在等电梯也未尝不可。
少年身形虽然单薄,但到底还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女人就很喜欢他的身体,喜欢精致不累赘的手臂线条,并非那种肌肉块的力量感,而是精瘦结实的美观。
抱着霍清这种纤细的纸片人爬几层楼,还是轻轻松松不费力的。
周放忍的怀抱很踏实稳妥,霍清就也能继续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
喝醉了不耽误她吐黑泥,小声的絮絮叨叨都差点给少年听的忍不住笑了。
可笑的同时,又觉得……或许霍清在这个时候反而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心里想的话,不像是平常她总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逗他哄他的手段多的是,可就是没有一丝真心在。
此刻的霍清,神志不清,说话难听,一句一句纯稚的抱怨都是在骂他,却显得有那么点真实——
“小白脸……你以为小白脸谁都能当啊?”
“要不是,呃,看你脸长得好看,老娘才不忍你那臭脾气呢周放忍。”
“送你个礼物,也能扯到包养,谁、谁包养男大学生包养你这种刺猬?”
“事儿精,嘴里也没一句体贴话。”
“我要是想砸钱养人,干嘛不找个乖的?”
……
周放忍面无表情的听着,愈发觉得自己在霍清眼里,就是除了颜值以外一身缺点的事儿逼了。
这女人,还真是有点没良心。
少年忍不住低头用唇堵住她的嘴,漱口水清冽的味道弥漫时,听到她低低的呼痛,心里才稍微解气了点。
等终于到了二十三层,打开门把霍清抱进去的时候,少年额角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和累这个字毫无关联,纯粹是……纯粹是被这女人磨蹭的!
霍清可以说是毫无酒品可言,喝醉了骂骂咧咧的说胡话也就算了,被自己亲了之后还上下其手的四处点火,边弄,还边招人烦的吃吃笑着挑衅——
“你怎么又亲我?自己先滚了现在又滚回来了,小白脸,你是不是男人呀?”
。
周放忍觉得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话,简直对不起霍清这一路上各种的煽阴风点鬼火。
眼眸更加暗沉了几分,周放忍解开了自己的扣子就低头亲她。
“唔,不要。”霍清身上还有酒气,她嫌弃的扭来扭去:“先洗澡。”
呵,她这即便醉了,似乎也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呢,也真够上道的。
周放忍本来绷紧的唇角不禁带上几丝笑意,手下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他轻声问:“帮你洗行么?”
之前的相处中霍清喝醉的模样很稀有,但偶尔也曾经被周放忍撞见过一次,所以他也是干过这种事的。
这种,类似于‘伺候’她的工作。
醉酒的人都有一个昏昏沉沉的上头过程,撒完酒疯就是蔓延开来的惫懒疲倦,霍清此刻便是。
她阖着眼,实际上也并不在乎周放忍同她说什么了,只是感知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烦人大蚊子,就秀眉微蹙的‘嗯’了一声。
周放忍垂眸,静静的看着一头长发散落在沙发上的女人,她一张巴掌脸小巧精致,染上醉意后带着两抹绯红,娇憨明艳。
身上分明都是酒气,却莫名让人觉得香气馥郁。
这是霍清身上自带的味道,别处哪里都寻不到。
周放忍修长的手指在她唇瓣下方缓缓摩挲,讨人厌的流连,直到女人觉得痒了不悦的嘟唇,他才拿开,指尖依旧萦绕着缱绻的滑嫩触感。
“姐姐。”他低声,有些恶作剧的叫着平日霍清清醒的时候怎么逗他自己也不会叫出来的称呼,带着笑意:“你可真够作的。”
宛若一团引诱飞蛾的烈火。
分明知道有毒,可还是情不自禁的会越陷越深。
-
宿醉过后就是日上三竿也沉醉不醒。
霍清昏昏沉沉睁开眼睛时除了头疼欲裂以外,更鲜明的感觉就是身上也疼——渐渐回神,才发现这种痛感其实挺熟悉的。
霍清一下子就清醒了,鲜明的感觉到头下枕着的手臂。
女人忙侧头一看,入目就是少年高挺的鼻梁和光洁的下巴,他漆黑的头发有几缕盖在白皙的眼皮上,软趴趴的凌乱着,就像沉睡中的小王子一样养眼。
只是这‘王子’薄薄的唇带着一丝稚嫩的殷红,唇角还隐约有着一丝破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咬的。
但周放忍一看就是,睡得很熟,甚至是睡意正酣。
霍清看了半晌,昨天晚上的记忆碎片式的回笼,断断续续的也记不太清楚,但现在摆在眼前无法否认的事实就是自己和周放忍,又不知道因为什么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了。这种不管是作为之前的关系还是现在的关系,理论上都不会出现的画面。
还是在她家里,她家的床……
所以周放忍为什么会来她家?还好死不死的碰到她喝酒了,喝醉了,就一逞shouyu了么?简而言之,这他妈不就是趁人之危么?
霍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顿了下,纤细的指尖还是不客气的掐上了少年的水嫩的脸蛋,异常用力,带着泄愤的意味。
——于是很成功的就把他掐醒了。
周放忍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女人里瞳孔似乎凝聚着两团火,亮晶晶的明艳。
“小屁孩。”霍清眉目艳丽盛极,即便是宿醉过后的素颜在瞪着人时,也会给人一种压迫感,她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含混的哑:“你这是什么意思?”
。
少年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他这副‘心虚’的模样,更是让霍清的火气窜的厉害了。
“你哑巴了?说话。”她怒道:“你怎么在我家?准确来说是在我床上,周放忍,你之前不是很牛逼的走人了么?”
她话说的难听,甚至是有点刺耳,周放忍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干脆一把子捂住了她的嘴。
“又过来了,然后,”他顿了一下,侧头看着霍清的眼睛:“情不自禁的把你上了,这个答案可还满意?”
……
艹,霍清发现她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要是流氓起来啊,可真是没下限的。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霍清嫌弃的拨开他的手踹了他一脚:“饿了,做饭去。”
周放忍含混的笑了下不说话,颇为‘乖巧’的起身下床去做饭了。
他知道自己对霍清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刚刚的情况他如果说别的理由,这女人有可能会更加生气,但如果自己索性承认是对她是‘情不自禁’的话……她就该得意了。
这女人是个猫科动物,需要顺着毛慢慢哄的,不能逆着摸。
果然,霍清心情没那么糟糕了。
她慢慢悠悠去了洗手间洗漱,直磨蹭了快半个小时,才从洗手间出来。
周放忍早餐都弄完了,见她出来,就招招手示意霍清过来吃,女人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发巾卷着,纤细的脖颈白皙玲珑,一张巴掌脸像水洗过的百合花……只是她本人就没这么‘清纯’了,走过去不客气的坐下来直接动筷。
她私下吃饭的时候一点都不讲究,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赶着时间争分夺秒吧,霍清吃饭速度很快,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大快朵颐的同时还不忘含糊不清的问:“你到底昨天找我干嘛来了?”
周放忍:“……”他很想让她在吃饭和说话之间选一个做,但想了想还是忍住。
沉默的抽了张纸巾帮着霍清擦了擦唇角,周放认唇角轻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到霍清猜测着问他:“是因为你姐跟你说来我公司上班的事儿么?”
很好,这恰好给他找了个理由。
周放忍默认般的‘嗯’了一声。
“哦,那你是来找我谈事的,碰巧撞到我喝醉了……”霍清咬着吃粥的木勺子,素白的脸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依旧妩媚,含着戏谑的瞧着他,慢吞吞的调戏:“就情不自禁的‘趁势而入’了,周放忍,合着你前几天白清高了?”
周放忍没说话,沉默着低头吃饭,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一样任由霍清讽刺,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怎么都不反击。
霍清一开始觉得损他损的挺有意思,可这种单方面的‘吊打’渐渐就无趣,以至于嘲了几句过后她就烦了。
女人干脆单刀直入的问:“喂,别装死,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想跟我和好?”
“嗯。”周放忍本来是带着一腔质问的气势来的,可在昨天的旖旎欢好中这股子愤懑忽然就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烟消云散了,此刻只余平和。
他想,人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于是在霍清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周放忍坦荡的面对了自己的欲望,定定的看着她问:“行么?”
他如此干脆倒是让霍清愣了下,因为她知道,周放忍其实是个别扭的作精,是要哄的,结果这次……难不成是因为坦荡面对欲望了?霍清半晌才问:“你是昨天晚上痛快了?”
周放忍笑笑:“可以这么说。”
禽兽。
霍清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不过说实话,她也欣赏少年这种扭捏不做作的态度,对自己胃口,于是她耸了耸肩:“那随便吧,不过这次事先说好,我不喜欢不听话的。”
找个合得来的床伴如果还要整天给自己气受,那她宁愿继续素着。
虽然肉很好吃,但也不是非吃不可的东西,霍清可不想在重复前几天自己被气到嘴角起泡的回忆了,不值当。
“我知道。”周放忍声音很轻,眼神又静又冷的望着她:“你喜欢乖的。”
霍清莫名感觉自己脊梁骨发毛。
“之前你要送给我的表呢?”周放忍盯着她不放,故作若无其事的说:“给我吧,我收了。”
……
这她哪里给的出来啊喂!
周放忍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唇角本来还算和煦的笑意渐渐变冷,声音阴戾又柔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