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长相思。
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①
她那琴曲绵绵有意,语声更是娇娇含情。
曲毕,但见那男人半垂着眼眸,手指在榻几上有一搭无一地轻点,勾唇笑了。
小簌簌瞄着他的态度,一看人笑,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终于渐渐地平稳了下去,而后方才大胆了几分,去了榻边。
屋中宫女搬走了琴椅,不知何时就剩了他二人。
簌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他身旁,颤巍巍地问道:“殿下还生妾身的气么?”
萧珏随着她过来,侧过头去,垂眼上下打量了打量那白净净,粉嫩嫩的香软小人儿,未语。
簌簌又朝人靠近了一丝丝,小手一点点地拉起了他的衣袖,气如幽兰,小脸儿也朝人靠了去,声音软的仿若小猫一般。
“殿下别声簌簌的气了行么?夜深了,簌簌来了,殿下赐否?”
她一点点地,那张小脸儿已经凑到了他的脸庞,颤着娇柔的小身子,巴巴地看他。
他不动,她不敢放肆。
俩人咫尺距离。
萧珏长睫如扇,缓缓开合,眯了她两眼,终是懒懒地抬了手,捏住了雪腮,问着,“长记性了?”
小簌簌小嗓子柔柔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那男人又问:“以后怎么做?”
“乖,乖乖的。”
“还想不想住别院?”
“不,不想了。”
“孤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殿下不喜欢,不喜欢不乖的。”
“你乖不乖?”
“簌簌乖。”
“嗯。”
萧珏拖着长长的尾音,沉声应了声后,松开了她的小脸儿,而后起了身。
簌簌跟在他的身后,微垂着头,小脸儿烧红着随他进了卧房。
夜,屏风上映着一高一矮,两只人影。
男人的伟岸有力更显得那小人儿娇弱的不堪一击。
一次结了,她汗湿着小脸儿,眸子也是湿漉漉的,半丝力气也无了,裹着被子,身子尤在哆嗦,余波阵阵回荡,羞的满面娇红。
旁屋是那男人的浇水之声。
好一会儿,小姑娘方才感觉腿渐渐地不那么颤了。
她缓缓地转着眼睛,也终于暗暗地松了口气。
好在自己没失宠,但坏在时间耽搁的太久,眼下明日便要回太子府,而后再两日,那男人就要走了,现下他刚刚被她哄好,俩人之前的矛盾刚过去,那随他同去之事她也说不出口,或者说是,根本不敢说!
这般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簌簌听到脚步声,却是那男人回来了。
小姑娘思忖了一会儿,小手在被窝里颤着,被逼无奈,终是横了心,开了口。
“殿下就要离京,簌簌几时方能再见殿下?”
萧珏敞着怀儿,倚着床榻坐下,侧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话,“一年?”
小簌簌心中哭了,暗道:一年以后你见不到我了。
簌簌有直觉,萧珏若是走一年,自己必死无疑,便就算是不死,也绝对没好。
她说什么都不能和那程妤呆在一起。
如此,便是再害怕,再不敢,她也得抓住这来之不易,更极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簌簌暗暗攥了攥手,再度张了口。
“殿下,可否,可否带妾身同去?”
萧珏扯了被子刚要躺下,手微微一顿,转眸看向了她,显然是没想到她能说这样一句。
簌簌小脸儿更红,心口也更“扑通”了起来,眸子很是真诚地望着他,但见那男人不时唇角一动,脸上露出了一抹讥笑,继而一边躺下,一边问道:“孤带你干什么?”
确实,要是簌簌是他也会问这样一句。
人带她干什么呢?的确是没理由。
但对她来说理由充分,自己是为了保命啊!
这般想着,便开口给了他理由,糯糯地道:“妾身可以陪伴殿下,伺候殿下日常起居,也可以和殿下聊天解闷,还可以......”
还可以和他云里雾里。
但最后这句话,她当然没说出来。
“左右殿下也要带侍女的,便也带着簌簌,好不好?”
小姑娘说完后,更紧紧地盯着那男人的脸色。
萧珏不紧不慢地转过了头来,谛视了她须臾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语声很是温和。
“孤若是想带你,不用你说,记住了么?”
簌簌怔怔地望着他,知道这话还有后半句,便是“他若是不想带她,她说也无用。”
小簌簌缓缓点了点头,长记性的很,知道这话题就此进行不下去了,而后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便就想着这事儿。
她该怎么办呢?
簌簌不知道,但思前想后,自己除了和他去,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是以第二日回了太子府后,她也没再去找萧珏,更没再与他提及这事,只做了一件事,便是悄悄地收拾了东西......
第61章 不乖(中) 不乖(中)
时间便是这样, 有时你越希望它慢点过,它过的便越快。
那三月初六很快就到了。
于簌簌而言简直是猝不及防。
小姑娘回了太子府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藏在了柜子里。
府内住了三晚, 萧珏还宠幸了她一次。
浴室中水汽升腾, 仿佛有一团火一般,那男人让她伺候沐浴, 但她还没等伺候呢,便被他堵在了墙角, 堵住了唇, 继而整个人都被他束缚在了臂膀之下。
她便就在那被他抵在墙上弄了一次。
接着第三日, 簌簌没见到他。
第四日一早, 她与众人送完那男人后,立刻便叫巧云通知了备车, 而后也没知会儿太子妃程妤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府,更是让马夫直奔了码头。
簌簌虽位份不高,但不得不说, 整个太子府的下人都知道她受宠,何况她以太子忘了重要的东西为由, 哪个马夫敢怠慢, 不仅不敢怠慢, 马夫赶着马可谓为她发足狂奔。
所以, 簌簌与那男人几乎是脚前脚后到了码头。
抱着包袱下了车, 簌簌抬头一望, 不由得心惊。
太子出行, 何其壮观。
整个码头士兵林立,被围的水泄不通。
非但如此,远远地望着, 那出行的船只极大,极为雄伟,船身房屋两层,各层皆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屋顶,在三月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泛着金光一般,瞧着甚是奢华,除此之外,甲板上也很是宽阔,船身周围皆是以红栏相围。
此时俨然是那男人刚刚上船不久,船上士兵正在搬运物品,甲板上尚且人影憧憧,忙忙碌碌。
簌簌没见过这样的船,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她抱着包袱,小脸儿微白,小心口就更不用说,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翻腾不止,但早就没了退路,此时却是说什么都得硬着头皮按计划行事。
思着,小姑娘抬手使劲儿擦了下小脸儿,鼓了勇气,抬步朝那大船而去。
而后不及接近,她自然是被林立的侍卫霍地拦下。
“什么人?!”
虽意料之中,但簌簌那小胆子,还是怕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面上从容,故作镇静地开了口。
“我是太子府的顾昭训,殿下有重要东西忘了拿,我特来为殿下送些东西。”
那士兵自然是不认识什么顾昭训,即便看她这幅倾国之貌断她没有说谎的可能性大,但也不敢放人。
“顾昭训稍后,容小的禀报。”
他去禀报萧珏那便坏了!
小簌簌心中着急,但面上依旧沉静,唤住了人。
“你禀报李将军便可,我去去就来,恐时辰不足。”
那李将军是萧珏的心腹,簌簌料定这些士兵都是直属李将军,也料定此时带兵护着码头的人就是那李将军,更料定,李将军其人应该是在这附近当值。
果不其然,她话刚一说完,便看到了远处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腰中悬剑,正在巡护。
人从体量和侧脸上看,就是李将军。
从安庆府回京,沿途两个多月,那李将军护送,不见不见,簌簌当然也与他见过数面,是以小姑娘十分确定,那人就是他。
的确。
护卫听了她的话后彼此相视,而后便有人提醒他将军所在。
那护卫看到了人,便跑去禀明了此事。
远处的李将军听闻朝这头望过来。
他望过来的同时簌簌也朝他望了去。
同样,簌簌确定李将军其人也记得她,认得她。
那是自然。
李将军当然记得这位顾昭训。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的相貌最为好记,一种是长得特别丑的,一种便是长得特别美的,何况还有那两个月的沿途护送。
李将军远远地便认出了人。
小簌簌没一会儿便见他朝她走来。
近了,那男人极为恭敬地微一颔首。
“顾昭训有何物交于太子。”
小簌簌水灵又无辜的眸子瞧着他,酝酿了酝酿,眼圈就红了,小声音娇柔软糯,带着一丝丝的哭腔,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只是一些小东西,李将军让我亲自给殿下送去行么?这一别,便要一年,我.......”
她说完那句,眼中滚动的金豆子便落了下来。
这美人落泪,谁受得了?
何况还是太子的女人。
顾昭训受宠,李将军也有耳闻。
况且他又不是不知,她是太子不远万里之遥带回来的女人。
她这一哭,谁担待得起。
李将军立马微微颔首。即便这小姑娘的品级远不如他高,但太子的女人就是太子的女人。
男人旋即便答应了。
“顾昭训莫要哭。太子在二层,眼下距离开船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昭训快些去吧。”说着已经命人给簌簌让了路。
小簌簌心口狂跳,暗地里乐开花了。
她便知道,她哭对那萧珏未必好使,但对他的部下肯定好使。
心里头笑了,但面上端的稳稳的,还是那副痴情难过的样子,道了谢后,拿帕子擦了擦泪,抱着小包袱便进了去。
此关过了,簌簌知道自己便能如愿上船,成功了一大半。
她更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赶紧上了去,而后当然是没上二楼找萧珏,在众人抬东西上船的混乱中,溜进了船舱。
小簌簌心惊胆战,进了船舱后便寻了个隐蔽之处钻了进去,抱着她的包袱,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叨咕着阿弥陀佛,各路神仙都来保佑她,自己千万千万别被发现。
甲板之上碌碌的脚步声还很大,但渐渐地越来越小,这一盏茶的功夫对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了。
她此时此刻最盼望的便是开船。
只要开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便安全了一大半,小命基本是保住了。
至于萧珏........
生气是肯定的,但他总不至于会杀了她.......
簌簌觉得自己简直是饮鸩止渴。
但她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就算萧珏是一杯毒-酒,她现在也只能先饮了。
小姑娘藏在那,惴惴不安。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口突然一个激灵,感觉到了船在动。
簌簌激动的使劲儿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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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一直在外巡护。待时辰差不多,他去了船上与太子告别。
太子人在二层,正与卫青梧说话。
李将军上来后瞧着那顾昭训不在,微微一怔。
与太子有关之事,他当然格外注意,适才在外巡护,并未见那顾昭训出来。
不过李将军也未以为意。
毕竟那小姑娘一来,掉几滴眼泪,太子把她留下了,带着走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眼下他上来没见人,心中自然多多少少有困惑。
不过若是说她回房歇了,倒是也没什么不正常。
太子女人的事儿,他问不大好,主要是也没甚怀疑,便没问。
但出来的时候,那卫世子过来送他。
俩人私交甚好,这般也要一别一年多,便笑着随意聊了几句。
李将军这时方才提了那事,问道:“殿下把顾昭训留下了?”
卫青梧闻言一怔,笑道:“什么意思?”
李将军一听便糊涂了。
“什么什么意思?”
卫青梧剑眉一蹙,拍了一下人的肩膀。
“李将军没喝,便多了么?哪来的顾昭训?呵呵呵......”
这一下子可是把那李将军弄得哑口无言了。
但船缓缓使动,时辰已到,他却是也只得下船。
然他哪里能想得到那小姑娘的真实目的以及用心呢!
原本李将军心中已确定了是太子留下了那顾昭训,顾昭训方才没下来的。可眼下那卫青梧的意思却是根本就未见到过顾昭训。
这其中的缘由李将军参不透。
他第一反应,是不是顾昭训没找对路,把东西给了别人代交,自己下来了,而他还是疏忽了,没看到。
第二反应是,莫不是那顾昭训在船上出了什么事儿?
总归半点没想到那真正的原因。
李将军下了船后叫来了护卫询问,“你等可看到顾昭训出来了?”
答案当然都是否定的。
李将军一听不由得心底发冷,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又亲自登门去了太子府上问,得来的结果是人不在府上,太子妃根本就不知道她去了码头!
而同她去码头的侍女却说太子留下了她。
如此李将军彻底懵了。
这人没下船,但也并未见太子!
太子妃不知道她出来,侍女又......!
李将军怕极了,生怕人是出了事,回去立马飞鸽传书,与太子细说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