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抬了一个箱子进来。
那箱子很眼熟,簌簌很快便认出了是昨夜他几人来庄上时马车上拉的三个中的一个。
不时,那男人将其打开,小簌簌猝不及防,顿时眼睛便直了!
不为别的,她怎能想到那箱子里头金光闪闪的,竟然全是金银珠宝!簌簌感觉眼睛都要被刺瞎了,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没见过这么多钱,当然也断不出这里头能有多少钱。
但眼下这一见,也是了然。
看来,萧珏和他之间的交易成了。
她看不出来,但那天潢贵胄却是打眼儿一瞧,便瞧出了个数。
这箱子之中的东西,大概能值一千多两白银。
小簌簌有些蒙,话都不会说了。然接着她更诧异,那西域商人没把钱给萧珏,竟是给了她,望着她“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堆话,簌簌的眼睛一眨不眨。
她听不懂,且还没从适才的震惊中出来,只水灵灵的美目缓缓地转向了萧珏求助。
只见那男人眸光深邃,语声也是平平常常,只道:“还不谢谢这位官人。”
簌簌一脸茫然,但自然是听了萧珏的。
男人这般说,她便把头又转了回去,微微一礼,道了谢。
那西域人听不听得懂簌簌不知,但动作簌簌看得清楚。
他也是微微点了头。
接着簌簌便听萧珏朝她吩咐道:“去烧一些热水来。”
簌簌呆呆的,立马应声,而后便赶紧去了。
她打了水回来,扇着扇子在厨房里烧。
然这边烧水,那边耳朵当然是在仔细着屋中萧珏和那西域人的动静。
可再仔细也没什么用,她一句也听不懂。
不时,水烧好,簌簌泡了些茶端上来,返回屋中之时,正好看到那西域人两眼发光,往怀中揣了一张纸,而后又和萧珏说了几句,也没喝她端来的茶便告辞了,只是临走之时,视线又落到了她的脸上,看了好几眼,还向她微微地点了下头。
人和她点头,簌簌便也还了一礼。
接着她是目送几人出门且离开她的小院的。
这一连串的事儿,不过持续了一盏茶多的功夫,簌簌当然断断反应不过来,尚且没从这诡异中出来。
确定人走了后,她来到了床边,自然是又想问萧珏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对方怎地这么轻松就肯掏钱?还那么多!
但没待张口,那男人先说了话。
萧珏一如既往的模样,眸光深邃的仿佛幽深的湖水,眼神示意了那珠宝箱子,让她把东西放起来,话说完之后,便不紧不慢地喝茶。
簌簌这般一瞧,便姑且没开口,应了一声后,如他吩咐,先去藏他们的宝箱了。
小姑娘力气不大,那箱子她当然是抬不动的,但宝物本来也是要分开放,便索性先拿出了一些出来,分别包了几个包保存,最后将那大箱子推到了两人的床下。
大功告成之后,天儿已经黑透了。
晚膳,簌簌得了机会,又提起了这事,小心翼翼地问着,“殿下是怎么和那西域商人说的?”
只见那男人缓缓地转眸眯向了她,面色有些沉了下去,凉薄与不耐之色愈发明显了起来。
“女人有的时候话太多了,不是一件好事。”
小姑娘这般一听,小手都抖了,怂怂的,立马便给人夹菜放到了碗中,殷勤道:“殿下尝尝这个。”如此算是作罢了再度相问的想法。
她当然会看脸色。
今日她问过一遍了,这是第二遍,那男人全然没有要和她说的意思,想来再不识趣,再问下去,怕是人就要翻脸了。
这一夜,小簌簌躺在他的身侧,眼睛缓缓地转着,许久都没睡着,想的都是这事儿,除此之外,便是兴奋于他们有了钱!
莫名其妙地就有了钱!
第二日,簌簌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干活,而后,没一会儿,便听说了一个消息:那西域商人走了,早上天还没亮就急急地走了。
早膳时,簌簌自然是将这事儿说给了萧珏听。
那男人什么都没说,面色淡然,只唇角微微一动。
至此,他筹谋的这事,才算是彻底结束。
其实萧珏弄到这笔钱,倒是也没做什么,靠的是算计人心罢了。
自从那夜,这几人阴差阳错地出现在这桃花庄,萧珏便打了这主意。
他来的第一日便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此地闭塞,三面环山,群山高崖相阻,山路难行,一面水邻近瀑布,水流湍急,不可行舟,他手中一无钱可用,二无人可用,腿伤极重,能不能复原尚且两说,眼下起居日常以及行走,都离不了那小姑娘,出去,对他来说,可谓比登天还难。
倘若一味地等待,一年两年可能,十年二十年也不是没可能。
萧珏不可能等。。
但他姑且还没法子。
直到这几个西域商人的到来,事情方才有了转机。
那夜,他们三言两语,萧珏便知道了这几个西域人是来中原做什么的,所为生意不过是幌子,其实他们是为了一笔宝藏。
西域民间确实是流传着中原有着一笔巨额宝藏之说,此乃是前朝的一位西域异姓王死前留下的讯息,因此中原之中不乏有西域人前来寻宝,只是如今几十年了都没人找到。
关于宝藏一事,本来已风平浪静了多年,少有西域人再踏足中原来寻,但近两年,此风却是又在西域民间传开,且越演越烈。
所以这西域商人会拐进了这闭塞的桃花庄也实属正常。
而萧珏想让他们留下点钱,也可谓是极为简单,但他不能行动,只能靠这小姑娘替他去办。
然这天下间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萧珏并不能完全信任这小姑娘,且并不觉得她便肯定不会背叛于他,不会离开他,丢下他,跟着那西域商人离去。
所以那夜他方才故意说了那些让她走的话,一来是为试探,二来他工于心计,也是在引导她,让她感恩,让她对他有愧疚,让她记得,他是为了救她才落得这番下场的。
结果很是让他满意,那小姑娘心无城府,且比他想象的更纯净。
那场交谈过后,她又观察了她许久,方才信任,方才放心她去办事,让她去见了那西域人。
至于他到底和那西域人说了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
他确实是在和他做一笔交易,只不过是一场他设计他的交易。。
他与那西域人说自己因为中了毒箭,将命不久矣,最多还能活半年,死前想把娇妻托付给一个可信的好人,为她要了一千两白银。
那西域商人看到那小姑娘的容貌,别说是一千两,再多些也可,自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最后,他特意给那男人看了他手上的扳指,将话题引到了那宝藏上,也点明了自己知晓宝藏的下落,这枚扳指便是昔日一次阴差阳错,从那得来的,只是那处仿若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林,他进得一次,却无缘再能进得第二次。
那西域商人如何能不识货?
如何能不认得这枚扳指上的花纹,乃和王家皇家沾亲带故?
但又如何能想到他的真实身份?
认定了此乃前朝已故的王家留下的东西,对他所说的藏宝图深信不疑。
但那西域人也并未立刻给他送钱来与他达成交易,显然还是谨慎的。
萧珏知道,其势必会根据他所讲述的种种,去适当验证,去那梨花庄询问孟郎中他是否真的命不久矣。
那孟老头彼时说他的腿恢复不了了,且说那箭上有毒,甚至让他截肢保命。
那小姑娘没信他的话,还对其医术满是质疑。
萧珏工于心计,断定那西域人前去询问,那老头不论是出于什么心里,都不会说好话,一定都会说他是活不长了。。
对方下午送了钱来,便是证明。
萧珏待他把钱送到后,便给他画了那藏宝图。
那西域商人拿到了东西,果不其然,迫不及待地第二日一早便匆忙离去。
如此能寻得宝藏,还即将得到一位绝世美人,这笔买卖如此划算,他有什么理由不做?
只是他想不到,他没机会回来了.........
第69章 照顾 照顾
六十九章---照顾
萧珏到底用了什么法子, 簌簌永远也不可能想到。
小姑娘后边便也不想了。她沉浸在另一事中。
一想起那金光闪闪的珠宝,她的小心口便“扑通”,激动的觉都睡不着。
那男人没有意思和她说那事的具体情况, 簌簌也便不问了。
只是她夜里想了许久, 也没想明白后续该如何?
翌日早膳之时,簌簌也便问出了口。
“殿下, 钱我们现下是有了,可是下一步要怎么办呢?怎么找人替我们出去传消息, 又要怎么传方才能既不暴露殿下身份, 又能让人明白, 还能联络上卫大人呢?簌簌想了许久都毫无头绪, 不知要怎么办?”
小姑娘语声软软糯糯的。
她确实为此事发愁,说完没一会儿便等来了那男人的目光。
萧珏转了视线过来, 对上了她的眼睛,没说话,却是上下缓缓地打量了她两眼, 最后眸子停在了她鼓-胀的胸-脯上,开口不紧不慢地道:“孤瞧着首先, 你应该去把这衣服换了, 挑一件宽松的来, 然后, 再把那稍微缠一缠, 嗯?”
小簌簌怔怔的, 很是认真地听, 但听那男人说完那最后一句,小脸儿顿时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况且, 他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胸上游移,却不是在说让她缠一缠她的胸,又是什么?
簌簌垂了头去,立马没话了。
不时膳后,小姑娘扶着那男人回去。
萧珏坐在了床上后,瞧着她,眼神示意,又道了一遍,簌簌方才知道人说的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她羽睫微颤,思忖了思忖,恍惚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红着小脸儿,也便听了话,依萧珏之言,去找衣,换衣去了。
俩人这房子不大,何况这不过是个小村庄,也没那么多雅致的家具,是以换衣的屏风是没有的。。
不过簌簌做了类似的隔断,说白了便是个小帘子。
她取了衣服过去,也依那男人之言,缠了胸。
这自己弄的过程中,便别提脸烧成什么样了。
而后妥当了,她方才出了来,再度来到萧珏身边。
男人本有一搭无一搭地把玩着玉佩,见她过来,视线自然是便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簌簌此时已经大概知道了萧珏的意图,接着果不其然,所猜不错,那男人瞧过了后还没完,却是让她去李婶婶家借墨汁。
待东西借回来,那太子爷也是开门见山,让她在脸上点几点。
簌簌这时还有什么不懂,点完了之后,照着镜子,镜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小麻子。
“殿下.......成么?”
小姑娘水灵灵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中的那个丑丑的自己,小嗓子缓缓柔柔的唤着,整个人憨憨呆呆的。
她倒是不怕丑,只是有点没想到萧珏会让她扮丑......
男人瞧了几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小姑娘自己倒是也有意识,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招摇,引人注目,爱惹是非,一直用泥土,把小脸儿涂的花里胡哨的,然她不知,便就是那般,她也能吸引得了那西域的商人。谁还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涂的?
萧珏让她对着镜子望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地开口。
“从今日起,你每日黄昏都出去走走,在街坊中听听这庄上的家长里短,了解每一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然后给孤寻个合适办事的人出来。这人必须是个男子,人性子越老实越好,有出去的经验,且急需钱财者为最佳人选,明白?”
簌簌连连点头,“嗯,嗯!”
萧珏所言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她当然懂。
接着还没完,只听那男人又道:“还有一事。”
萧珏说到此的时候目光注视了过来,脸色也变得深沉了去。
“你每日归回时辰,不可晚于戊时二刻,否则,孤会生气,记住了么?”
簌簌与他眸光相对,亦是连连点头,柔柔地答应。
此时天一天天变长,戊时二刻基本刚好在天黑的边缘,萧珏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许她天黑才回来。
别说他不许,就她那小胆子,天黑了,不回来她都害怕。
簌簌乖乖地道:“簌簌都记下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萧珏眯了她两眼,眼睛从她的小脸儿上不紧不慢地又落到了她的胸前,最后道:“今日做个样子而已,倒也不用一直裹着。”
小簌簌如何不懂他在说什么,无疑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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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白天里相安无事。
簌簌忙忙碌碌,一如既往,对那男人嘘寒问暖,照顾有加,温温柔柔的,始终在他身边儿忙前忙后,为他端茶倒水,宽衣穿衣,把她伺候的很好。
那男人也是如故,高高在上,且很是冷漠。
到了黄昏,俩人用过膳后,小簌簌知会了人后,便按照他白日里的吩咐,出了去,接触起这桃花庄的人来。
此时正是好时节,春暖花开,黄昏之际的庄上确实是热闹,街坊邻里之间集聚一起,吃着瓜子,聊着家常。
女人圈里从来都不会没有话题。
小簌簌融的倒是快,尤其是她今日可谓是以“真”面目见了人,倒成了话题。
“原来是个小麻子。”
“哎呦,白瞎这双眼睛了。”
“不妨事不妨事,也不算丑。”
那些女人的嘴是都极为爱说,总是叽叽喳喳地不停,但倒也没什么坏心思,接着反而开始安慰起她来,还告诉了她几个去麻子的祖传秘方。
如此第一日,她当然是毫无所获。
簌簌谨遵那男人的话,天儿刚一擦黑儿便回了去,见到萧珏也是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交代着自己今日在外的所有事儿。
那男人也是如故的冷漠。
第二日按部就班。
小簌簌碌碌整整一天,洗衣做饭,持帚洒扫,除此之外当然就是照顾伺候萧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