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对她还是老样子,他的腿也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而且簌簌知道,他还是极疼。
便就是因为知道他疼,实则这段时日,他对她的态度好与不好,簌簌都没觉得怎样,反而更尽心尽力,一片坦诚真挚地照顾他。
每每他一唤她,她便小狗腿一般,殷勤的很,去的极快,伺候人吃饭喝水,穿衣等等,几乎什么都为他弄现成的,把人服侍的很是舒服,便就差一点没喂他了。
晚上上了床后,她也是一如既往,基本都是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转眼一过就是半个多月。
这日如故,小簌簌只记得自己钻进了被窝,然后就一下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般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恍惚觉得有人推了她。
簌簌憨憨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一脸茫然,也不知是真的有人推她,还是什么错觉。她反映了半天,直到听到身旁那男人深沉的声音.......
“孤要解手。”
“是。”
簌簌顿时精神了,一下子便起了来,穿了衣服,继而下了床去匆匆点灯,又匆匆地去取来夜壶。
俩人一个碌碌,一个倒是始终慢条斯理的。
小姑娘返回后,那男人只披了衣。
她怕人冻着,又给他裹了裹衣服,也到底是给他系上了两个扣子,继而小心翼翼地将他那有伤的腿抬下,为其穿好鞋子,护着他那受伤的腿,扶着他慢慢地起了来。
待那男人终于站好了,她又去帮他解裤子,甚至和他站到了一侧,一手提着夜壶,另一只白嫩柔滑的小手便触碰他那里,很自然地要去帮他扶着,这时,头顶传来了那男人的声音。
“手没残。”
这一句话顿时搞的簌簌的小手一滞,本正一心盯着那男人的那处,满心满脑地都是他不方便,她什么都帮他做了,瞬时反应过来。
无疑小姑娘小脸儿“刷”地一下子红了,也是瞬时彻底清醒了,扬起脸来,唇瓣颤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尴尬又羞赧地瞅向那男人的同时,小手自然是讪讪地收了回去。
萧珏居高临下地眯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睨着人,不紧不慢地接过了那夜壶。
小簌簌心肝乱颤松开了手,而后,还不赶紧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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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尴尬,让簌簌第二天看到那男人时还脸红。
但萧珏倒是好,一贯地脸不红不白,便好像没那事儿发生似的。
午膳是一碗清水面,小姑娘依旧伺候的极为到位,将面吹得不热了方才端给萧珏。
而后她亲眼所见,那太子爷吃的很勉强,每一口都很难下咽的模样,面只吃了小一半而已,汤倒是都喝了。
眼下俩人在这桃花庄也算是停留了快一个月了,但膳食方面,那金贵的爷显然是还没适应,而且怕是也适应不了了。
将面碗递给她后,那男人开了口,寻问她黄昏听家长里短,寻合适人选之事。
小簌簌摇头,虽然半个多月了,但这几日天儿不是很好,黄昏之际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实则小簌簌这家长理短,半个月也就听了七八天而已,也暂无所获。
萧珏眯着她,抬手扣住她的脑勺把人往自己近身一揽,桃花眸注视着她,教道:“那便用些方法,嗯?”
小簌簌红着小脸儿,软声点头,“簌簌知道了。”
萧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雪腮。
“乖。”
第70章 渐变(上) 渐变(上)
簌簌明白萧珏的意思。
萧珏让她每日出去听家常, 实则也不仅是找人那么简单。他也想详细地了解这村庄挨家挨户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随时用人。
眼下已经快半个月了, 毫无所获, 她势必应该想想法子。
是以这日天儿好了,黄昏十分大家都出了来, 又集聚到了一起吃瓜子,闲聊, 簌簌便大着胆子, 试着引导了话题。
她从西边儿数第一家宋家开始询问起。
女人们七嘴八舌, 本就愿意唠旁人家的事儿, 聊得甚欢,只是
簌簌一连问了四五户人家, 听了情况,都没找到合适人选。
亦日如故,小姑娘白日里伺候萧珏, 洗衣做饭,到了傍晚, 便又去听新的。
几日下来, 东边儿一共十三户, 被她问遍了, 便就差第一户李婶婶家, 和她自己这户了。
当天晚上, 这两户她本想跳过去。
但那些女人岂会同意, 打趣地问她极多问题,她们尤其对萧珏感兴趣。
“那男人生的也太好了。”
“瞅着不像普通人啊!”
“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众人七嘴八舌,簌簌瞧着是躲不掉了, 便随便编了一个,只道萧珏本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自己是他的丫鬟。
她一次陪着公子乘舟出游,不想出了事,船沉了。俩人大难为死,漂到了此,但公子的腿受了伤,现在正在养伤。
至于李婶婶家的情况,她都知道,没有合适的人,簌簌便很想一代而过,再去从西头挨家挨户地说起,然没待转了话题,却被旁人抢了先。
那人没提李婶婶家,却是道:“你们谁还记得郭煜那小伙?”
簌簌一脸茫然。
反正她不知人是谁,但旁人可是都知道。
那提话题的人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几乎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
接着,也便有人答了话。
“郭煜啊,不就是郭老太太的孙儿,记得啊!谁能不记得,怕是十里八村都知道他吧!”
小簌簌一听郭老太太,小心口有了点变化,因为自己和萧珏眼下住的房子,不就是人家郭老太太的!
当下她倒是也来了很大的兴趣,等着听后续。
后续来的很快。
有人笑道:
“哈哈,那小伙生的可俊呢,还带着一股小野性!但别看他看着野,人却憨憨的,看谁都笑,还特别愿意脸红,是个好小伙。”
“是啊,他还帮我抬过东西呢!可热心肠了。他得有二十五了?”
“估摸着是吧。”
“你才来庄上不知道,邻村的姑娘喜欢他的可多了,都想嫁他呢!”
“是呢,是呢”
“但是好怪啊!”
簌簌正听得认真,突然听得人说怪,当然是更来了兴趣,只听她人接道:“是啊,真是怪,自从去年在山上打猎出了事差点死了后,醒来,他人可就变了。”
“是啊,都不笑了呢!眼神也变冷了,也不知遇上了什么?”
“是呢。”
“其实若不是他要走,郭老太太也不会搬闺女那去。”
“这般走,得有一年多了吧,也不知还回不回来。”
“那还回来什么,外头天大地大,不比庄上好多了。”
“说的也是。”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簌簌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羽睫微颤,唇瓣嗫喏两下,她自是什么也插不上。
这般时辰过得极快,转眼天儿便黑了下去......
小簌簌一见,立马便回了。
她进了屋自然是先跑去看萧珏。
那男人躺在床上,瞧着百无聊赖,虽然没沉着一张脸,但一看心情就不怎么好。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过去,断不敢招惹,但倒是也理解。
“殿下.......”
她柔声相唤,继而把今日听说的事儿都和萧珏说了。
“簌簌觉得,明日就差不多能有结果了,不过,这村上一共就三十多家,要是没有合适的,又该如何?”
萧珏没说该如何,只凉凉地道:“你还是先把剩下的事儿做完再去想旁的,听懂了么?”
小簌簌对着他略有些不耐烦的目光,憨憨地连连点头。
“嗯,是。”
翌日,一大早,簌簌便又开始了忙碌。
她一面忙,一面时而偷瞄床上那穷极无聊的男人。
萧珏从小养尊处优,吃喝玩乐,此时一直躺在床上,常人怕是都接受不了,他一个身份这么尊贵的当朝太子,往昔乐子那么多,此时这般天差地别,还要忍受疼痛,肯定更烦。
簌簌倒是真的理解,正想着,这时听到外头一声稚嫩的小狗叫,记起了她院中拴着的小狗。
说起这小狗。
还是她黄昏的时候去左邻右舍混熟悉,人送她的。
这将近一个多月来,小簌簌倒是很适应这里的日子。
她跟着李婶婶学种菜外,还跟她学着养了两只小鸡。
黄昏这几日的功夫,又和那些女人混熟了开来。她娇娇憨憨的很可爱,也无是非,是以人缘倒是不错,前两日有人家的狗下了崽子,便给她抱了一只来。
那小狗的毛儿是黄色的,簌簌给它取名叫三毛,至于为何排行老三,因为按照得来的顺序“大毛”“二毛”这两个名字,她已经分别给了她的两只小鸡叫了。
三毛来到后,起先她在屋中养了几日,而后便学着别人家过日子的样子,把那小狗拴在了外头看家。
这小狗欢实的很,瞅着也颇厉害,可谓尽职尽责,往往听见声,看见了陌生人,便开始“汪汪”,但终归是太小,长得也有几分呆萌,淘气一点的小孩都吓唬不住。
非但是吓唬不住,或是因为生的可爱又有些过于尽职,引起了不少熊孩子的注意,经常能遇上特意来捣蛋逗它的小孩们,常常吓不走人家不说,还被气的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每每这时,小簌簌便要着急忙慌地拿着小木棍出去,帮她的小狗赶走那些熊孩子。
“它能看什么家,它也就能吓吓像你这样的。”
萧珏常冷冰冰,不耐烦地如是说着风凉话。
小簌簌每每听到,都抿抿唇也便罢了,倒也不还嘴。
此时见那男人无聊,她给三毛洗了个澡,而后晒干后,便给那男人抱了来。
小簌簌虽穿着粗布衣服,但小脸儿巴掌大,雪白雪白的冰肌玉肤,螓首蛾眉,那双眸子亮晶晶的,清澈又无辜,长长翘翘的羽睫忽闪忽闪的,樱唇不涂也是娇艳红润,两排雪白的贝齿好像磨过一般,身上又始终香香的,那副可人的模样便不必说了。
这小美人儿此时怀中抱着一只呆萌的小狗,俩人一起构成的画面可想而知。
她来到床边,软声唤了那天潢贵胄。
“殿下.......”
萧珏转了眸去,一脸的骄矜深沉,但看到那小人儿那副模样倒是也驻了目。
他从容不迫,又仿若漫不经心地上下地打量了她两眼,方才开口问道:“怎么?”
小姑娘将怀中的三毛递给他。
“若不让三毛陪殿下解闷吧。”
萧珏剑眉缓缓蹙起,这才注意到她怀中还抱着只狗。
男人一声讥笑,“它陪不了孤解闷,孤对它可不感兴趣,倒是你能。”
那话说着的同时,桃花眸也是很赤-裸地看着她,一贯他往昔要睡她时的眼神。
小簌簌一听,一看他那眸光,小脸儿“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唇瓣嗫喏,没说出来话。
她是出于好心,要是她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有这么一只小狗陪着,一定很欢喜,哪知这男人.......
簌簌捏了捏小手,咬住唇,瞅了他两眼,脸上的那抹羞赧一清二楚,打住了话题,软软地道:“簌簌去做晚膳了。”
说完,烧着小脸儿抱着她的小狗走了。
萧珏倚在那,长睫缓缓开合,上下慢慢打量,眯着她出去的背影,唇角动了一下。
晚膳又是水煮面,不过这次里头有鸡蛋。
簌簌端来床边,一面给他吹着,一面满脸欢喜,柔柔的小声音,开口告诉着他,“殿下,大毛下蛋了,可好玩了。”
萧珏瞄着那小姑娘的脸,以及她挑起面条的小手,和那一系列的动作,倒也也觉得她颇为有趣。
她给她养的鸡狗取名字,还都犯一个字,却是不知怎么想的。
当日那碗面,萧珏吃的比平时多了些,而后接着也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怎么,夜里,萧珏做了一个滑稽的梦。
梦中,他的腿也受了伤,也躺在这间小破屋中,也有那小姑娘照料。
那小姑娘也给他煮了清水面条吃。
不同在于,那个梦中的他好像是失了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小姑娘的声音软而空灵,眨着清澈纯净的眸子,很好奇地看他。
“名字竟然也不记得了,那我给你起一个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四毛!”
“来,四毛吃面!啊!”
深更半夜,萧珏感觉被呛了,咳着醒来,一脸“惊吓”,俊脸黑的可想而知。
那梦中的女孩,软糯的声音尚回荡在他的耳边,尤其是那“四毛”二字。
萧珏缓了好久,而后转眸瞅了眼身旁睡得憨憨的小姑娘,突然哭笑不得。
滑稽,荒唐,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一个梦!
第二日,那小人儿与往常一样,早他一会儿起来。
他睁开眼睛之时,洗漱用水已经备好,就在床边儿。
厨房中忙碌的小姑娘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小脸上沾着一点白面,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殿下醒了。”
一句问候之后,便扶他起了身。
萧珏坐在床上。
小姑娘取来衣服,服侍他穿上,而后矮身在他身前,小手麻利地给他系扣子,穿衣服,继而为他束发。
除了净齿与洗脸没代替以外,旁的真真儿是面面俱到。
她基本每日都如此,当真是给这男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萧珏微微仰头,半阖着眼眸,也习惯了,根本不伸手,任由她为他弄好了领口。
这些一切就绪之后,小簌簌乖乖地提醒着,“就用膳了殿下。”
说完本人就要走,但却猝不及防,一下被那男人的大手揽了过来。
她生的柔弱纤细,那男人孔武有力,一只手臂就把她整个人都拽到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