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她说,只听那男人又开了口。
“你知道孤这次被陷害,是谁的杰作?”
“簌簌,簌簌不知道。”
小姑娘声音更软,更有些颤抖了,然后听萧珏道:“便是他与箫奈俩人一手策划。”
“啊!!”
萧珏说了前半句,簌簌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如此!
那男人的语声语调还是如此,很随意,也很不放在心上似的。
“殿下!”
但簌簌更慌张了,可刚要说话,刚要尽可能地解释,却又被萧珏打断。
那男人抬头,朝她微微一笑。
“那郭煜是南祁的摄政王,但原本是我大晋的人,且本来就出生在桃花庄,巧吧。”
“南祁的摄政王!”
簌簌要解释的话又被震惊了回去。
她,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南祁的摄政王!
萧珏知道她不知道。
小姑娘犹被惊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萧珏又是微微一笑,而后身子缓缓向前了去,睇视着小簌簌,道:“不过那也没什么,他就算是南祁的皇上于孤而言也没什么,几个萧奈,几个郭煜,孤都不怕,孤唯独怕你。”
“唔?”
小簌簌被他说的浑身一震,又是极为不解。
“殿下何意?”
但见那男人点到为止,轻勾了下唇角,身子又退了回去,再接着就又转了话题,没回答她的问话。
“母后找人算了日子,明年五月初二是个好日子,彼时前朝之事消停了,你也正好诞下了孩子,那时大婚,你觉得如何?”
一提大婚,簌簌的小脸儿又烫了,声音也变小了,软软地道:“殿下安排便好。”
这一句话说完,又想起了郭煜之事,此时趁着机会,她也不想和萧珏之间有什么误会,便说了去,因为她知道,她说不说,其实萧珏也都知道了。
“簌簌,簌簌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假死那次,一次是前几日........”
她简单说了假死逃跑那次,简单说了,他说他是她义兄,但她对他全无印象了等,至于第二次,他与她说的话,涉及他骂了萧珏,她自然是没有转述给萧珏。
簌簌说完就垂下了头,因为感觉无从解释似的,毕竟她真的对他毫无印象,半分都不记得,但她又总是觉得他不是个坏人。所以,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是以,她只是说了“义兄”与“她不记得他了”这两点。。
萧珏听完之后,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真乖。”
俩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上,好似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有手下来报,那男人要走了,拍了拍她的小脚,簌簌方才想起来,他的腿一直搭在他的身上呢。
小姑娘羞赧地缩回来,最后也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第103章 禅师 (重要剧情不可跳)面具人身份……
萧珏从簌簌的房中出来后, 去了书房,邻近地方,远远地只见卫青梧携着双手合十, 微微颔首的高僧法智, 正在门口相候。
萧珏近了,那高僧缓缓一礼。
“老衲见过殿下。”
萧珏微一抬手。
“禅师进来说话。”
几人随着太子入了书房。
萧珏坐在桌前, 有人给那高僧搬了凳子,送了茶来。
屋中唯他二人与卫青梧, 加之金玉四人。
金玉将那帕子包裹着的两枚碧玉扳指送到法智禅师的手中。
萧珏缓缓地开口。
“事情的模样, 想来禅师也已经知道, 这种匪夷所思之事, 着实让人费解,孤愿闻其详。”
法智禅师微微颔首, 接过那两枚扳指,仔细地看了看,而后放下, 双手合十,面向太子, 恭敬道:
“沿途之中, 卫世子已把事情全貌讲于老衲。先有人见得此人与殿下生的一模一样, 后又发现, 他就连手上的扳指都与殿下的一模一样。他能在这世上凭空出现, 亦能凭空消失, 但接着便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个世上再无他的踪迹,再也找不到此人。不错,一个人在这世上, 怎么可能半分踪迹都无,所以殿下,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他所习,也并非什么普通的隐术那么简单,老衲大胆猜测,其,所用的,乃是经书中所载的一种上古禁术——婆娑蛮咒。”
金玉急道:“婆婆娑蛮咒?那是什么?你说他不是这世上的人,是什么意思?那他到底是哪个世上的人,又,又,又到底是何人?”
禅师再度微微颔首,继而接着说了下去,回答了金玉的问话。
“婆娑蛮咒,乃古经中所载的一种禁术,相传可穿越时空,但无人尝试,也无人愿意尝试,因为其修得本就极难,没有十年以上的潜心向佛,与强大的意念是不可能修成的,且就算是习得了,却也只是个刚刚开始,因为如若想以此穿越时空,每穿越一次,都有死去的风险,且就算是无事,每穿一次,也都是以折阳寿为代价的。而就算是穿越了过来,往往也就只能停留区区的半-炷-香-功-夫,故而没人觉得这值得,是以,此被佛家视为禁术,古经上也只是有记载而已,无人习得成功,也无人觉得这能是真的。至于那面具人到底是谁?老衲觉得,他,就是殿下您自己。”
那法智的话说完之后,萧珏便扶额笑了。
高僧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道出了那句“阿弥陀佛”。
太子不信。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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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阁
手下七夜禀了梁王下狱,那陷害萧珏的计谋失败之事。
郭煜脸色煞白,猛然间暴怒,一拳砸在了桌上。
七夜亦是脸色苍白。
“主人,此事绝无暴露的可能,却是不知那萧珏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郭煜狠狠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箫奈身边的亲信,有他萧珏的人!”
“这!主人,接着意欲何为?”
“调兵!”
郭煜缓缓地攥着手,眸光阴冷的仿若千年寒冰,将这两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
他不可能让他得到他妹妹。
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惜一切代价!
七夜领了命,但刚下了去,牧凌便进了来。
“主人,卫青梧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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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书房。
男人的手在桌上缓缓轻点,眼睛望着桌上的一只金蝉,目光仿佛又穿过了它。
送走那高僧后,金玉与卫青梧皆是缓了许久。
再回来,看到太子,彼此相视一眼。
太子其人,喜怒不形于色,你也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适才归来之时,俩人交流了几句。
金玉不知道信是不信。人已经蒙了,想不信,又有那扳指为证,想信,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总归,他已经迷糊了。
但卫青梧,却是信的。
然他们都知道,太子不大可能信。
卫青梧一直见证着这事的发生。
他真的是信的。
他甚至看懂了另一个太子为何第一次出现时没带面具,便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怕自己不能受那匿名信件的指引,去人市,所以方才特意故弄玄虚,用他的脸,引起太子的注意。
金玉返回时人还没怎么从这事儿中出来,以至于进来许久后还呆呆愣愣的,直到看到太子的目光朝他射来,问道:“刚刚护卫过来报什么?”
金玉这才想了起来!
适才与太子和法智高僧、卫青梧进书房说那面具人之事前,有护卫来报了一事,他给耽搁了,还未与太子说。
金玉立马躬下了身去,笑的尴尬又小心,“属下该死!属下这脑袋混了,竟然给忘了,殿下恕罪,是这样,郭煜方,怕是要动兵。”
“动兵?”
萧珏的手指缓缓地停了,动了动身子,不紧不慢地靠到了椅背上,笑了。
“你让他动。”
金玉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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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法智大师刚回了房。
屋中尚且未点烛火,黑漆漆的,只凭月光方得半点亮光。
他进来,便感到脖颈上一凉,一把剑逼在了他的颈部。
“阿弥陀佛。”
黑暗中持剑人张了口。
“禅师不用担心,主人请教禅师几个问题而已,劳烦禅师同我走一趟。”
“可是,郭煜,郭施主?”
那持剑人微微一怔,语中尽是困惑,“禅师怎知?”
“阿弥陀佛。”
法智并未多说,只道:“郭施主不找老衲,老衲也会去见郭施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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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阁
郭煜脸色阴冷,负手站在屋中。
四下一片死静,夤夜,屋中也并未点烛火。
许久,门外响起了七夜的声音,“主人。”
得了许可,七夜推开了那门,也在门口点了灯,室内方才亮了起来。
“主人,法智大师来了。”
“阿弥陀佛。”
郭煜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双如狼一般狠厉的眼睛落到了老和尚的身上。
“请大师过来,并无恶意,不过是有些不解之事,求大师解惑。”
他说完这话,示意了七夜看座。
法智微微颔首。
“老衲知道郭施主想知道什么?”
郭煜听他之言微微抬头,“禅师认得我?可是卫青梧途中与禅师提及了我。”
法智回道:“是,也不是。”
郭煜显然更惑了,冷冷地问道:“何意?”
“阿弥陀佛,老衲没料到太子会去寻老衲,本以为会先见到郭施主。太子没有前世记忆,没有经历过那重生机缘,且其生性多疑,不信神佛,他,是不大会信婆娑蛮咒的,即便他知道,也看到了那枚前世的他不慎遗落了的和他一模一样的扳指。”
“你说什么?”
郭煜眼尾泛红,但可谓咬着牙槽,攥着拳头,问出的这句。
法智颔首,“阿弥陀佛,郭施主想知道那面具黑衣人是谁,老衲已经告诉了施主,他是施主恨之入骨的人,他是前世的萧珏。”
说罢,他将那婆娑蛮咒的等等说与了郭煜。
“郭施主,没有异于常人的执念,是修得不了婆娑蛮咒的。”
“呵呵呵........”
郭煜听罢笑了,眼中噙着珠光,呵笑了。
“你说他不惜折寿,习得什么上古禁术,弥补他前世的所作所为,一直在保护妹妹?你是说他后悔了?呵呵呵.......禅师,我问你,后悔有什么用?后悔我妹妹能复活么?后悔我妹妹便不冤了么?后悔便能弥补他犯下的错么?后悔他便不是个衣冠禽兽了么?!迟来的深情尚且不如那随地可生的杂草!”
“阿弥陀佛,郭施主被仇恨迷失了眼睛。有时人看到的,不一定便是事情的真相。郭施主便没有想过,今生他大权在握,尚且有梁王这等劲敌。前世,他失忆,流落民间四年,回去后,真的还能如日中天么?萧珏其人,最怕的是暴露弱点与软肋,生在皇家,无牵无挂者方才能放手一搏。可桃花庄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人,彼时身不由己,他怕护不住她,更怕暴露软肋。桃花庄最安全,没人知道他的软肋在哪最安全,不接不见,不是不思不念,而恰恰,是一种保护。”
郭煜的手在颤动,红着眼睛,眼泪早流了出来,狠狠地道:“你这和尚是收了萧珏多少好处!!如此为他说话!!”
“阿弥陀佛,老衲并非是在为太子说话,是想劝郭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活着总是好的,放下仇恨吧!其实,郭施主早便知道,他带走了女施主所有的东西,带走了女施主的尸体,更知道,他曾重回过桃花庄许多许多次,但郭施主仍不愿去想,不愿去承认是自己误会了他,因为女施主离世后,仇恨是郭施主活下去的唯一动力。郭施主是知道动兵的代价的,亦是知道,自己是赢不了太子的。动兵是求死,郭施主何苦呢?佛祖怜惜郭施主,给郭施主这世人难遇的机缘,是希望郭施主能好好活着,不是想让郭施主挑起战争,轻贱生命。郭施主再为女施主想一想。女施主虽然不记得郭施主了,但郭施主若是死在了太子的手上,她会难过的。如若她什么时候记起了那五年。她的丈夫杀了他的哥哥,郭施主让她的余生怎么活?”
法智禅师便就点化他至此。
夜晚,微弱的烛光摇摇曳曳,那个狼一般的男人已经蜷缩在了地上,双肩轻颤良久良久........
法智双手合十,微微一礼,转身缓缓离去........
第104章 稀里糊涂(捉虫,修改作话) “你倒是……
雨过天晴。
窗外的海棠花上挂着水珠, 缓缓滴落。
屋中的小簌簌不知昨日的那一下午、这一宿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萧珏终于解禁,从宫中出来了。
他来了竹苑, 问了她好些话, 还与她说了大婚之事。
那些话他问的稀松平常,态度随意, 更好似有一搭无一搭的,但簌簌很在意, 很紧张, 也很害怕。
毕竟与旁的男人有关, 还和她逃跑之事有关, 她担心萧珏会旧事重提,是在试探她, 会和她生气。
是以昨日,那男人前脚走了,她后脚就着急忙慌地招呼了小太监去打探。
小太监在太子书房转悠了一下午, 一直到天黑,就知道太子在见卫世子和一个老和尚, 至于里头说了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
等返回去, 正想回禀良娣, 好家伙, 良娣睡着了。
簌簌是睡着了, 稀里糊涂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从怀孕, 她特别嗜睡,如今五个多月了还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她可谓是惊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