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以理服人[快穿]——嬴天尘
时间:2021-06-26 08:54:43

  他答得坦然,并未刻意掩饰心思。
  只因这些时日相处以来,萧致已然看出这位太子殿下是个不拘俗礼的人物。根本不会在乎他这点小心思,反倒不喜手下的人虚言伪饰。
  原不为果然并未追究,只略一点头,示意让他先完成今日的“诊治”,而他自己,则是施施然离开了皇帝寝宫。
  走之前,还顺便顺走了半碟糕点。
  ……姿态很是熟练。
  带着被顺走的半碟子白玉糕,原不为大步踏出了寝殿大门,殿外阳光正好。
  他扬起脸,让自己的整张脸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金色光辉中,微微一笑。
  迎面走过来的小胖几恰好看到这一抹真实不虚的笑容,不由呆了呆。
  “皇兄!你下朝了?”
  他唤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原不为面前,圆滚滚的身躯仿佛携带着一阵小旋风,看着便精神十足。
  原不为略一颔首:“你来看望父皇?”
  齐煜连忙摇头:“不,我是来找皇兄的。皇兄现在有空闲吗?”
  原不为有些惊讶,带着这小胖几一并向外走。还顺手拿起一块糕点投喂了一波,动作十分自然。
  齐煜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多了一块糕点。他懵逼地眨了眨眼睛,面对皇兄这难得的好意,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犹豫了足足好几息,他才眼睛一闭,以一脸赴死的表情嚼了几下,囫囵一吞。
  ……当场去世。
  ……不愧是太子皇兄,谋杀不用毒,可怕Orz。
  旁边还偏偏传来原不为的声音:“如何?这是经过我指点后,御膳房做出的新糕点。这些人倒也有几分天赋。”
  他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有一丝骄傲。
  齐煜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强行捧场:“皇兄你还会做糕点?真厉……”
  “不会。”原不为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但我知道怎样的糕点才美味。”
  作为一个带美食家,只需要寥寥数语点拨一番,那些御厨自然便心领神会了。果然很快就淘汰了原先那不合格的糕点,做出了美味度超级加倍的新点心。
  齐煜:……emmm皇兄你怕不是对美味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眼看自家皇兄兴致勃勃,似乎还想要再投喂一波,齐煜求生欲瞬间爆炸。
  小胖几闭起眼睛,仿佛回味了片刻,这才一本正经地叹道:“果然还是皇兄有眼光,以前御膳房的水平确实不行。经过皇兄这一番点拨,真是脱胎换骨啊!”
  ……吃下去简直能让人当场升天。
  “只可惜,我方才在母后宫中吃过了……”说着,他遗憾地摇摇头,还念念不舍地望了那剩下的糕点一眼。
  这小胖几拙劣的演技当然瞒不过原不为。他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便如齐煜所愿,将剩下几块糕点都解决了。
  机智地又一次躲过了死亡,齐煜不由暗中为自己的聪明睿智点赞,这才说起了来找原不为的原因。
  小胖几有些苦恼地微微皱起眉毛,悄悄靠近原不为,低声道:“皇兄,我总觉得母后这些天有点奇怪……”
  皇帝中毒昏迷,宫中后妃不管内心如何想,表面上个个都是一脸哀容,但周皇后的表现却明显有不少异样。
  她的悲痛是真,担忧也是真,但在这份担忧悲痛之下,却分明还有几许掩饰不住的恐惧、不安,与惊疑。
  而素来对于情绪感知极为敏锐的齐煜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自幼在后宫中长大,和皇帝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皇后这位生母对他却是极好,齐煜自然也想要为她分忧。
  潜意识中的直觉让齐煜找到了原不为。或许在他看来,这位无所不能的太子兄长,定然能解决一切的困难吧?
  听他细细数出了周皇后的种种不对劲之处,原不为勾了勾唇:“你放心,母后无事,她只是太过担心父皇了。”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身为枕边人的皇后或许早就察觉出来了,只是她从未想过这对父子已然到了生死相争的地步。如今骤然发觉这个真相,必然十分难安。
  虽然不清楚是原不为对皇帝下的毒,但如今皇帝昏迷,想必皇后也在担心,太子会不会趁机对其出手吧?
  齐煜对此懵然无知,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原不为垂下眼眸,轻笑一声:“你只需告诉她一声,萧太医已经对父皇身上的毒有了头绪,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父皇便会苏醒过来。”
 
 
第18章 暴君18
  等齐煜转头将这话转告给周皇后,原本在自己宫中呆呆出神的周皇后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激动地抓住了齐煜的手:
  “他真是这么说的?煜儿你没骗我?”
  齐煜一只小胖手都被抓疼了,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疯狂点头:“当然是真的,皇兄就是这么说的。”
  直到被周皇后松开,他还有些后怕。
  但周皇后却顾不得他了。
  得知消息,她已然招呼宫女装扮一番,直奔皇帝寝宫而去。
  齐煜不懂太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周皇后却明白了。既然皇帝马上就要醒来,那岂不是代表着太子并无加害之意?
  她一下子放宽了心,再也不必在这对父子之间犹豫挣扎了。那张愁容满面的脸上顿时便绽放出美丽的笑靥来。
  ……
  皇帝寝宫中,原不为与萧致的一番对话并未掩饰,清清楚楚传入了皇帝耳中。
  他心头惊怒交加,偏偏整个人却动弹不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几欲呕血!
  直到两人离开,皇帝心中仍是惊惧不安,意识在黑暗中来回晃荡,却如无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出去的路。
  其实这段时间太子反常的表现,早就让皇帝有所猜测,可能他中毒昏迷,本就与太子有关。
  但皇帝一直在自欺欺人,强行忽略这个可怕的猜测。
  唯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还有机会重新苏醒,而不是被心存不轨的太子不明不白地直接害死。
  但如今,他却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不、不,怎么可能?太子怎么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想到太子这段时日以来的变化,皇帝心头涌出一个不妙的猜测,“难道,他也是同我一样的来历……不不不,千万不要吓自己!同一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巧合出现两个穿越者!”
  强行平复思绪,皇帝努力分析:“……说不定,这本就是他的真面目,以前的他只是在故意演戏,以此麻痹我而已。”
  毕竟,在那段没有他这个外来者介入的历史中,如今这位看似淡泊无害的太子,才是真的心思深沉,手腕狠辣!
  心思一定,皇帝又冷静了下来。
  不愧是原本青史之上便留有其名的一代帝王啊!分明他已经对其百般提防,想不到还是中了这人的招……
  一股浓郁的不甘冲上心口,但皇帝却只能躺在床上,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沉沦,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生死已然掌握在太子一人手中。
  好在这十年的帝王生涯终究并非虚度,皇帝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代与他曾经所处的时代相比,终究不同。以子弑父,以臣弑君,在这些古人眼中,几乎是十恶不赦之罪!
  结合以往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先例,皇帝冷静下来之后,暗中揣测,他最终的结局多半是被太子强行退位,软禁起来,做个太上皇罢了。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立刻要了他的命,凭借他远超过这些古人的见识,或许还有机会……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但皇帝实则也不敢担保太子究竟会如何选。
  随着时间流逝,意识越是被困在这茫茫不可见的黑暗之中,他心中的绝望便愈发浓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来。
  不知过去多久,床榻边突然传出一道轻响。紧接着,周皇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喜极而泣。
  “陛下……”
  “太好了,陛下有救了……”
  “果然,我就知道宣儿不会那么心狠手辣,他不是那样的人……”
  “只希望陛下醒来,莫要再那般敌视宣儿。若真不喜,将他远远封出去便是了……”
  她语无伦次,絮絮叨叨,但终究还是讲出了话里的重点。
  以往本是有些惹人厌烦的声音,此时却将皇帝的意识从黑暗边缘拉扯了回来,让他几乎已经绝望的心中又生出了希望,一下子迸发出无限的欢喜来。
  ……是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
  从皇后口中得知自己还有最多半个月的“刑期”,小黑屋中的皇帝骤然生出了希望,开始一天一天数日子,前所未有地期待着“出狱”的那一天。
  每一天,他都在重复着“从满怀希望到渐渐失望,再重新充满希望,期待第二天早早到来”的不断循环。
  这样的日子,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与之相比,原不为倒是如鱼得水。
  重新组建的皇城司一日日高速运转,充当着他的耳目,将许多大臣们奏章里不会提到的事情都呈现在他面前。
  原身齐宣多年从军,或许是为了避嫌,一向不会深入过问朝中政事,只大略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
  原不为通览过大臣们的奏折、朝廷的邸报,以及一些不对外公示的税收数据之流,再结合皇城司呈递上来的情报,立刻便对整个北黎的境况了然于心。
  这偌大北黎,表面看上去鲜花着锦,前不久更是将羯胡人狼狈地赶出中原,就连皇帝都差点被吹成了一代中兴之主,仿佛已经开创了中兴盛世。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若是以长河为界将天下划分为南北两半,北方中原之地经过羯胡人多年高压统治,几乎被榨光了全部的力量。
  羯胡人生性蛮横,只知纵马抢掠,不善生产经营,占领中原之地后,哪怕仿照中原皇朝建国称制,号为大燕,却也没有真正改去骨子里的蛮夷习气。
  多年统治下来,北方之地早已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为奴为婢。哪怕是曾经的地主豪强,也被羯胡贵族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一切……他们的所作所为,相当于一伙强盗大摇大摆闯入别人家中,被赶出去之前,还将房子里的东西都破坏了一遍。
  哪怕重新夺回中原,北黎所接手的也是一摊彻彻底底的烂摊子。
  至于南方膏腴之地,问题同样不小。
  南方本就繁华,国库大部分税收都来自于此,称得上是整个北黎的钱袋子。但当地的地主豪商众多,江南世族林立,与南方出身的官吏士绅关系千丝万缕,组成了一股难以撼动的势力。
  从一开始帝室南下,为了尽快站稳脚跟,取得南方势力的支持,皇帝就对那些南方地主豪强、世族勋贵作出了诸多许诺;此后,为了筹措军费,反攻北上,又不断对江南世族进行妥协,将太多不该给的权力放了出去。而这权力一旦下放,再想收回便困难重重了。
  如今的南方,勋贵、世家、地主、豪绅,各方势力已是盘根错节,颇有几分尾大不掉的趋势。
  朝堂便是整个天下的缩影,厘清这些情况后,那些在一般人看来过于繁杂的政务,朝堂上文武百官之间的矛盾摩擦,在原不为眼中便洞若观火了。
  出身北地的勋贵、朝臣,早就被羯胡人夺走了一切,随着皇帝一路南下之后,为了利益,他们不得不与南方势力相争,想尽办法从南人口中夺食。
  而在南方处处受排挤的他们,多年来最渴望的便是夺回中原,重归故土。
  因此,这些人是朝中最坚定的主战派。
  为此,哪怕是曾经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都一改往日作风,投身军中。
  十年下来,这些出身北地的勋臣之后,已成为了军方最不可撼动的一股势力。
  至于南边,则恰好相反。
  南方本是歌舞升平,一群豪绅世族每日里过得不知多么逍遥。结果皇帝带着一众北人南来,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被北人夺走,大量本土利益被北人瓜分,每年还要丢出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投入战争,即便夺回中原,又于他们何益?
  如此一来,那些江南世族自然更倾向于主和,在他们看来,只要每年给些银子,安抚住那些羯胡人便是了。
  ——彼辈蛮夷,无德之人,莫非还能久居中原,窃取社稷神器?不过一时得意而已。待其势衰,收复中原易如反掌。
  这两派之间矛盾由来已久,哪怕如今中原已被收复,矛盾的根源已经不存,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依然未曾缓解。
  ——尽管没有了主战主和之争,但朝堂上还有更多的利益之争。
  家中世代居于江南,被视作文官之首的苏丞相,就是南方推出的代言人。
  而原身齐宣,多年来战功赫赫,受到军方上下拥护,已然成为军中一杆旗帜。
  “这么说来,皇帝如此倚重苏丞相,甚至因此对苏名佑的许多恶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纯粹是出于对苏丞相的信重,多半还是以此制衡太子吧……”
  看过这个世界的史书,原不为也大概知道,史书上那通篇的话总结下来,所谓帝王之术,不外乎制衡二字。
  对此,原不为不置可否。
  若是手腕高明的皇帝,运用好制衡之术,的确可以将朝政掌握在自己手中。但当今这位皇帝明显并非如此。
  他就像是一个读书不求甚解,只了解一些皮毛便加以实用的书呆子。自以为通过苏丞相等江南世族的力量制衡了逐渐壮大的军方势力,但实际上,他手中许多权力早已被悄然腐蚀,江南世族暗中披着皇帝这张虎皮,发展愈发兴盛。
  皇帝与大臣之间的博弈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只看谁更高明。他企图利用臣子,臣子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位皇帝呢?
  如此看来,真正靠拢在皇帝身边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两拨。
  一拨便是真正的心腹,也就是这段日子被原不为查出来的那些人。这些人南北两派都不靠拢,是独独被皇帝捡漏捡去的,平日里为皇帝办一些不方便显露在明面上的脏活,隐藏在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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