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如何看待此案？”
她上来是找顾今朝聊案子的事儿的，这案子表面上似乎是破了，可有嫌疑人承认了杀人事实，尸体却跑了，这事儿她可从未遇到过，而且，宋大人是什么人害死的，现在还不得而知。
见她问自己，顾今朝却是勾唇笑了笑，把话抛给了她，“阿雪如何看待此案？”
“我？”
月色之下，李昭雪红衣似火，格外明艳动人，不知为何，顾今朝又想起了那个身骑雪狼的小姑娘。
她们似乎有一种惊人的相似，李昭雪六岁前失忆，那个身骑雪狼的姑娘，也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莫非……
“大人，我觉得桃子和管家可能不是杀人真凶。”
见她突然说了此话，顾今朝低眸看她，“阿雪此话何意？”
“桃子说她推了老夫人一把，老夫人头着地死了，他们害怕别人知道老夫人是被她推在地上摔死的，所以挪了尸去庵堂，可大人您不觉得奇怪，老夫人的尸体怎会诈尸不见？我相信桃子和管家说的话，若人真是桃子所杀他们没有必要藏着尸体，更没有必要编造老夫人诈尸的事来混淆视听，毕竟，若他们想杀死宋大人，还有更好的法子，利用老夫人的尸体来做文章太冒险，管家临走之时说的话大人是记得的，桃子杀死老夫人已经承认了，他没必要不承认吓死宋大人，所以，我相信他们说的话，桃子是误杀了老夫人，而老夫人的尸体也是无故失踪了，那个怪圈是他人所画。”
“阿雪的意思，他们两个是替死鬼？”
李昭雪摸了摸鼻子，这宋家的事儿从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很麻烦，“我推测可能有三种可能，第一，管家和桃子被真正的凶手利用，那个真凶才是杀死老夫人的人，老夫人手中的怪圈也是那个真凶画的，当然，杀人动机和吓死宋大人是一样的，真凶的目标是宋家人，而真凶利用老夫人诈尸的事来混淆视听以达到隐藏自己的目的，第二个可能，老夫人可能没有死，所以我们找不到她，第三个可能，老夫人死了，尸体被真凶利用继续害人！”
“没有死？”
顾今朝饶有兴趣继续听她说下去，李昭雪点了点头，“没错，这世上没有鬼神，所以我相信这三个推测中的一个是真相，老夫人被真凶藏起来了，第二，她没有死，为何如此断定呢，因为从今日在灵堂一事，我发现管家和桃子父女虽有点小聪明，可他们算不上狡猾，否则，今日管家也不可能自作聪明想出这一招苦肉计来骗我们上当，相反之他的演技太拙劣，当场就被我们拆穿。”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真凶还在暗处窥视他们，这父女两无形中给人当了替死鬼。
见她分析的头头是道，顾今朝顿了顿，而后问道，“苏姨娘醒了吗？”
“还没有，她身子很虚弱，我刚刚去看过了，人还在昏迷之中，不是装的，确实是被吓到了。”
“被诅咒吓到了？”
他的话刚落，下面院子传来了周天的大嗓门，“师父，师父……”
当周天看到李昭雪和顾今朝站在一起，他立刻尴尬笑呵呵的，“师父，原来你在上面约会啊，那我不打扰了，我一会再来。”
听到这话李昭雪无语了，这个周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父母官，油嘴滑舌，说话也不修边幅，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官是如何当的，莫非是靠顾今朝的关系？
她对顾今朝的背景了解的也不是很熟，只知道他家是京城的，少年一战成名就成了大将军，这些事儿还是崔放告诉她的，其他的她一无所知。
“周大人你可别胡言了，我和大人在谈论案子的事，什么约会？”
李昭雪有些生气，顾今朝却是没反驳，只是眼神戏谑的看着她，“阿雪要下去了吗？”
“大人，我没有轻功，我还是老老实实从梯/子/下去吧。”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顾今朝却是一把拉住了她，“你身子不方便，若不介意我带你下去。”
她正说她介意，谁料，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今朝一只手拉入了怀中，而后众身一跃，轻飘飘的下了地。
见他竟带着自己下去了，李昭雪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等她下了地她还是满头雾水，刚刚她飞起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顾今朝用轻功，果然是身轻如燕。
见她惊愕的眼神，顾今朝怕吓到她了，虽不舍怀中人儿带来的感觉，却还是轻轻放开了她，李昭雪则立刻后退几步，“多谢大人了。”
“日后别爬那么高，小心摔下来。”
顾今朝眼神深邃的盯着她，却并未再多言什么，李昭雪有些懵，这是在关心她？
那等候在那的周天可是把顾今朝的体贴都看在眼中，真是不容易，他那冰山师父竟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难得啊。
他呵呵一笑，“师父，你看把李姑娘吓的，你刚刚该抱紧一些。”
李昭雪：“……”
这周天在说什么鬼话？
“周大人你别胡言。”
周天见她生气正想解释，顾今朝则捂嘴咳嗽一声看向周天，“少废话，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对待周天顾今朝又是一张冷链脸，周天这才赔笑道，“师父，真是活见鬼了，我这么多人把宋府都给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尸体，就差这耗子洞没找了。”
顾今朝扫视四周一眼，“还是寻不到？”
李昭雪却觉得不太可能，“怎会寻不到，若是尸体这么热的天早就臭了，有没人闻到特别的臭味？”
周天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臭味？”
“没错，人腐败后的臭味很是刺鼻，可有？”
面对李昭雪的询问，周天不停摇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没有，要是有一早就被人发现了，这宋府上下这么多丫鬟奴仆，难道一个个鼻子都不灵？不可能的，人言可畏，这尸臭的味道是真的没闻到。”
听到周天的话，李昭雪心里也有了推测，这五月的天气炎热无比，若没有闻到尸体腐败的臭味，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老夫人她没死，没死自然不可能腐败，可她若没死，她为何要把自己藏起来，宋老爷是不是她吓死的？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二她死了，她的尸体被真凶藏在了温度极低的地方，只有如此才能盖住尸臭味。
可到底会是哪一种推测？
顾今朝不急不躁，似乎早就猜到了周天的人会寻不到，“其他可有什么线索？”
周天忙小声道，“师父你放心，徒儿这正和你说呢，如今宋老夫人的事是查明白了，那丫鬟桃子说是她杀的老夫人，可这没尸体也麻烦，这事儿可以先搁置着，但宋老爷的事儿还没完，我已经派人对这宋府上下，除了那个还在昏迷的苏姨娘外，其他人的口供都在这了，宋府一共有十五个丫鬟，十二个奴仆，加上主子宋青，宋玉两兄弟，对了，还有个满月的宋四公子。那孩子才满月就不做什么口供了，这些人的口供我都看了，他们在宋老爷死的那段时间都能有人证明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那时候大家都在歇息了，宋青有丫鬟小翠为证，不过，有一个人没有人证。”
见周天已经把事都办了，顾今朝勾唇笑了笑，“看来你还学到不少本事，谁没有人证？”
“宋玉，宋二公子。”
闻此话，顾今朝和李昭雪对望一眼，他微微蹙眉，“你说宋玉？”
第43章 怪圈诅咒 病秧子
“是的师父, 宋家二公子宋玉。”
顾今朝对宋玉的印象还停留在今日中午他突然出现指认管家之事，他身体看起来很差，“为何他没有人证？”
周天忙解释, “是这样的, 宋玉自从去年身子不好后便从私塾回了宋家养病, 他这人说来也奇怪，性子古怪不喜人伺候，伺候他的丫鬟和奴仆都被他给赶走了，他一个人住在别院中, 宋大人出事之时他说在屋子里面歇息, 可无人做人证, 后等宋大人出事后他才来的。”
闻此话，顾今朝微微蹙眉，“为何那么晚来？”
“宋玉说他昏睡过去了, 还是宋青的丫鬟去叫的他，他才知道自己爹出事死了。”
李昭雪算是听懂了, “也就是说宋玉一个人住在别院, 没人知道他晚上有没出去, 他也没有人证。”
“李姑娘说的在理，师父，我询问丫鬟，其实，这件事宋玉还是有点嫌疑，在出事之前, 宋玉去见过宋大人，这一点，管家可以作证。”
“他什么时候去见的宋大人？”
周天想了想, “大概是亥时，亥时见过宋大人，亥时半刻离开的。”
“亥时？”
李昭雪和顾今朝相互对望一眼，两人都对这宋玉很是好奇，李昭雪忙道，“大人，不如我们去见见宋二公子？”
“阿雪的意思？”
李昭雪觉得，这找宋玉很有必要，“他不是得病吗，正好我是大夫可以去帮他看看，顺便问问案子的情况。”
还有一点就是，她觉得很奇怪，宋玉为何会在亥时去见了自己父亲，他父亲没过多久就出事了，出事的时候为何这府里的人都没有声响，她有私下问过管家，管家表示什么都没听到，宋大人住的屋子外面又没人把守，所以当天晚上那间屋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他们继续深入调查。
听到李昭雪会医术，那周天很是高兴，“李姑娘，你还会看病啊？”
李昭雪蹙眉，“怎么，周大人身子不舒服？”
周天有些尴尬，“那倒不是，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治这相思病啊？”
“相思病，周大人有这病？”
周天哈哈大笑一声，“我可没有，我是问你能不能治，若我师父日后有个什么，那也好……”
“闭嘴，再胡言小心我奏明皇上，把你贬到苦寒之地去守边疆。”
“哎，师父，别啊，徒儿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看这……”
“闭嘴，继续去找老夫人的尸体，若再找不到你这乌纱帽也别戴了，阿雪，走。”
“哎，师父，师……”
见顾今朝走了，周天这才闭嘴，身后的衙役实在看不下去了，“大人，您这是何必啊，这顾大人不是和您同朝为官，为何您如此……”
低声下四？
周天冷哼一声，“如此什么？”
身后的属下只好小声的道，“太掉面子了，您好歹也是我们东城的大人啊，您这……”
“你小子懂什么，当年在军营之时你可不知我师父的厉害，若没有他就没有我周天现在，你说我对他能不尊重？”
一听这话，那属下却是不敢多言了，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大人，这顾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您如何惧怕他？”
是了，是惧怕。
“惧怕？”
周天眼中划过一抹古怪神色，一改刚才的逗比形象，他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目光幽远看向顾今朝离去的方向，“那不是惧怕，是尊重，他是本官师父，日后看到他给本官把头放低点，明白吗？”
“小的明白，明白。”
“那老太婆的尸体还没寻到？”
“大人，整个宋府上下都寻过了，都没有寻到，不过，还有个地方倒是没找。”
一听这话，那周天忙抬眸，“什么地方？”
四更，月色正好。
当顾今朝和李昭雪来到宋玉住的别院之时，却是突然看到了……
一道院门口，有一个丫鬟提着一盏红灯笼正准备从里面出来，见到那丫鬟，李昭雪见过她，这不就是昨日宋大人死的时候，扶住那苏姨娘的丫鬟吗，她怎会在这？
“姑娘，你在这干什么？”
那丫鬟见到她和顾今朝竟来了这里，忙上前对他们恭敬施礼，“奴婢红儿拜见顾大人。”
李昭雪想起来了，是了，这丫鬟是苏姨娘的丫鬟没错，原来她叫红儿。
顾今朝扫视她手中的食盒一眼，“这么晚了你来这里作甚？”
丫鬟忙解释，“启禀大人，我家夫人让奴婢送点吃的给公子，顺便来看看公子好些了吗？”
听到这话，李昭雪有些吃惊，“你家夫人已经醒了？”
她被诅咒吓的够呛，竟醒了？
可既然醒来为何无人通知他们？
丫鬟忙摇头，似乎怕两人误会，“没有，从前夫人就对二公子很关切，二公子不喜欢人伺候，有时候晚膳也没吃，夫人担心他身子，这才每晚让奴婢送一碗公子喜欢的花生汤圆来。”
听到丫鬟说的话，李昭雪忙道，“你家夫人和你家公子年纪差不多吧，她们关系很好？”
不好的话，为何苏媚儿会让自己的丫鬟来照看宋玉？
可她觉得奇怪，苏媚儿是一年前嫁到宋府的，如此年轻就成了宋玉的二娘，他们之间怎会关系好？
那丫鬟笑了笑，“我家夫人年纪确实不大，才十五岁。”
“十五岁，宋玉呢？”
“宋二公子已经十七了，只是这一点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身子虚弱了一些，老爷又常年不在家，所以，夫人就让奴婢多照顾公子。”
听到丫鬟的话，她没想到这苏媚儿对宋玉不错，这倒是让她觉得很新奇，毕竟一般这样的豪门大院，这种关系是很难处的，更别说那苏媚儿还生了个小儿子，这对于宋玉和宋青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家公子如何了？”
顾今朝这话让丫鬟嘴角的笑也渐渐淡下，“不吃不喝，在屋里难受呢，大公子也才刚刚离开，劝二公子想开些。”
顾今朝正想继续问，谁料，院内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红儿，是谁来了？”
说话间，那宋玉却是走了出来，他走路有些虚浮，红儿忙上前扶住了他，“二公子，是顾大人和李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