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色,那宋玉的脸色很是苍白,似乎常年和不见阳光的地狱为伍,他的眼神浑浊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是顾大人,请问有事?”
宋玉脾气古怪顾今朝是听说了的,“宋玉,本官有一些事要问问你。”
听到这话,那宋玉点了点头,态度却是很冷淡,“进来吧。”
他如今的表现和今日去哭自己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他就像失去了全天下一样,哭的崩溃,可现在的他又有些冷漠了。
或许,这就是宋玉性子古怪的吧。
两人进入院内,发现院子里面竟种满了很多曼陀罗,花开了散发一阵阵奇怪的香味。
曼陀罗?
李昭雪捂住了口鼻,这宋玉搞什么鬼,曼陀罗的香味闻多了可对身子不好,他怎么种这么多?
怀着满腹疑问,她随顾今朝走进了这宋玉的屋子,屋子里面也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李昭雪揉了揉鼻子四处打量,这是什么香?
屋内布置的很古朴,也很简单,有很多书,看的出来他平时没事就爱在家里看出。
“大人请坐,屋子简陋不要嫌弃。”
宋玉语气依旧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顾今朝拂袖坐下和他对视,“你昨晚子时到丑时之间在做什么?”
“子时?”
宋玉淡淡道,“这件事我已经和周大人解释过了,当时很晚了,我应该在昏睡。”
“昏睡,你点了什么香?”
显然,顾今朝也闻到了屋子里面有香的味道。
宋玉也不掩饰,“是安神的香,我睡眠不好,自从生病后白天睡多了,这晚上就夜不能寐,需要一些香才能睡着。”
听到这话,李昭雪忙起身去寻找香在哪,她得看看那是不是安神的香。
顾今朝忙继续追问,“那你可有人证?”
“没有,我一个人住何来人证?”
顾今朝见他面容沉稳,确实和前两次见他完全不一样,“你是最后见到你爹的人,你去屋里之时,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你父亲可有清醒?”
他知道宋玉是最后一个见过宋大人的人,那么,他去说了什么,宋大人当时是昏迷的,他在那里究竟做了什么?
宋玉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爹还是昏迷不行,我就是陪他坐了一会,说了一些父子之间的话。”
“什么话?”
见顾今朝竟问这事儿,宋玉有些不高兴了,“顾大人,这和案子无关吧?”
“自然有关,你和宋大人说了什么?”
宋玉和他目光对视,良久他才收回了视线,而后用力咳嗽了几声,谁料他越咳越大声,最后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没事吧?”
顾今朝递了一杯茶水给他,宋玉伸手接过,“多谢大人,老毛病了,无碍,我就和爹说了一些家里的事,想让他快点好起来把祖母的事查清楚。”
“查你祖母的事?”
“是,整个宋家因为祖母一事闹的人心惶惶,我心里自然也是害怕的。”
顾今朝微微蹙眉,“你这一年都住在宋家,今日本官见到红儿来给你送吃的,你和你二娘关系不错?”
提到苏媚儿,那宋玉脸色有些难看,他尴尬点了点头,“二夫人她对宋玉不错。”
闻此话,顾今朝挑眉看他,“你叫她二夫人?”
第44章 怪圈诅咒 怪脾气
提到苏媚儿, 宋玉明显有些不自在,他捂嘴咳嗽一声,“是, 二夫人, 他是我父亲娶的女人, 自然是二夫人,我还比她小一岁,让我叫她二娘,不, 我和我哥断然叫不出口。”
闻此话, 顾今朝和李昭雪对望一眼, 他喃喃道,“阿雪,你帮宋公子看看身子如何?”
“是, 大人。”
见李昭雪要给自己看病,宋玉有些吃惊, “李姑娘会看病?”
李昭雪忙起身挽起了袖子, “略知一二, 宋公子,让我替你把脉瞧瞧,没准你的病我能治。”
说着她就朝宋玉的方向走,可宋玉却似乎不太想给她看,“我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年前不甚入水, 寒邪入体身子不太好,小事就不麻烦李姑娘了。”
李昭雪还是不死心,“没关系, 我替你看看。”
“不必了李姑娘,我已经好多了,多谢。”
宋玉很坚持不让她看,李昭雪也不好强求了,可就是因为不让她看病,她心里对这宋玉多少是有点怀疑的。
从他的脸色来看确实是身子不好,既如此,为何不让她看?
他想掩饰什么?
顾今朝却没有强求,“既然是小病那就很快便好,宋公子,也就是说在宋大人出事之时没有人证明你在昏睡?”
听到这话,宋玉明显有些不悦,抬起头冷冷瞥了一眼顾今朝,那眼神让人觉得很冷,“大人此话何意,莫非你怀疑我爹是我……”
“本官什么都没说,只是例行办案罢了。”
宋玉明显不太乐意继续下去了,“大人,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打扰,告辞。”
“恭送大人。”
宋玉甚至都没有起身来迎送,等他们离开后,宋玉的院子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门关上后,宋玉背靠着院门脸色惨白,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痛苦的捂住胸口,期待着这场噩梦能尽早结束。
李昭雪听到了身后砰的一声关门声,她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大人,你我这么不受欢迎还是头一次。”
那个宋玉未免也太着急了。
顾今朝停下步子笑了笑,“阿雪如何看今夜之事?”
李昭雪想了想,“大人,这宋玉房间里面的香很奇怪,那是一种混合的香料,多点可以让人沉睡,不过,点多了可……”
“点多了如何?”
“会让人产生幻觉。”
“幻觉?”
“是,若是平时心里所想,又得不到的,就会在幻境中出现,可如此一来人的身子就会更快消瘦,直到油尽灯枯。”
听到李昭雪的话,顾今朝让她把这事儿记下,“你说的对,宋玉是有些古怪,他是个教书先生,一次意外落水后,这身子就不好了,落水,苏媚儿一年前嫁入宋家?”
这两个人莫非……
“师父,原来你在这啊,让徒儿好找。”
周天笑嘻嘻的走了来,还很客气和李昭雪打了招呼,“姑娘,你也在啊?”
“周大人。”
“周天,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周天忙施礼,“查到了,师父,这宋玉是一年跌落在湖中才生病的,对了,说来那天也好巧,是他爹大喜的日子。”
“大喜?你是说……”
“是啊,娶苏媚儿的日子,宋大人虽念过五旬,可这新夫人才十六岁,真会享齐人之福啊。”
见周天一脸憧憬的样子,李昭雪白眼,“周大人到那岁数也想娶个年轻漂亮的夫人?”
周天一听忙摆手,“那我可不敢,再说我没那本事啊。”
“好了,言归正传,为何落入水中?”
顾今朝一板一眼的样子让周天害怕,不过他倒是觉得自从这师父身边有了女仵作,师父比从前有趣多了,至少没像从前那样一句玩笑都开不得。
“听闻这宋玉和宋青两兄弟是反对这桩婚事的,毕竟这苏媚儿做宋大人的女儿都差不多了,可宋大人呢坚持要娶宋大人,这不才多久就怀孕了,师父,不得不说这宋大人那方面的本事还真大啊。”
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生儿子,这不是本事大是什么?
听到周天的话,顾今朝倒是觉得奇怪,宋青兄弟既然反对苏媚儿嫁进来,为何现在又和平共处了?
“是吗?那宋青对苏媚儿如何?”
周天想了想这才回禀,“那管家说这宋青对苏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毕竟他们生母才死了三年,这宋大人又娶了个漂亮的女人回来,这事儿谁都受不了,宋玉也是,宋玉脾气古怪更是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闹?他如何闹?”
“听说是去了苏媚儿的房间,把房间的东西全部都砸了,吓的苏媚儿跑到宋大人怀里哭了一场,还要回娘家呢,后宋大人罚了宋玉去跪祠堂,这才清静了一些,不过没过多久宋玉也就接受了苏媚儿。”
“为何又接受了?”
“听闻是苏媚儿怀孕了,他竟就不针对她了,和平相处,宋大人这一年很少在家,所以,这矛盾也少了。”
听到这些话,顾今朝没有多言,周天见他不吭声,“师父,莫非这宋玉有嫌疑,徒儿想了想他如今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又曾经对宋大人心怀不满,会不会是……”
“是什么?”
顾今朝扫他一眼,“没有证据,这些都只是揣测罢了,宋玉脾气古怪不和人接触,明面上看他确实嫌疑很大,可这不能说明什么。”
“大人说的是,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从根源查起,老夫人的尸体才是重点。”
“老夫人的尸体是重点?李姑娘,不对吧,这老夫人不是桃子杀的吗,她都承认了,老夫人的尸体没用了吧?现在我们要查的是宋大人是被谁吓死的。”
“自然不可能是老夫人作祟,老夫人她……”
“公子,属下回来了!”
李昭雪的话被身后回来的惊鸿打断了,三人忙转身看着他,“惊鸿你回来了?”
惊鸿被派去调查那几个法师了,终于回来了。
“公子,属下回来了,是周天?”
见到周天惊鸿很惊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了,看他一袭官服,“你在这当官?”
周天见到惊鸿也很高兴,“是惊鸿啊,我就说你小子怎么没在师父身边伺候,你去哪了?”
“周天,你都当大人了还是矜持一些。”
“那在师父面前自然还是徒儿的,你小子去哪了?”
周天和惊鸿是朋友,只是因为各自奔前程很久没见了,惊鸿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他。
寒暄几句后,惊鸿这才恭敬施礼,“公子,属下跟着那几个法师去了城外,结果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法师。”
听到这话,三人很是吃惊,顾今朝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人?”
“是一群江湖骗子,他们从宋府出去后便各自散开,似乎是怕被人盯上特意散了,不过属下让人盯着那叫铁青的头目,只是母亲暂时也没有别的消息,老夫人的尸体应该不是这伙人带走的,属下检查过棺材没有撬动的痕迹,也没有机关,很明显,老夫人是被人打开棺材带走的。”
听到这话李昭雪心里也有主意了,“既然灵堂那里没有机关,也不是这伙江湖骗子带走的,那老夫人的尸体是在哪不见的?宋青当日可是说老夫人的尸体一直都在棺材内没有动过。”
这样的话实属让人瘆得慌,大半夜的谈这种事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忽地,有一阵风刮来,吹拂着树叶飒飒作响,明明是夏天的夜,却让人觉得这风很阴冷。
周天打了个哆嗦,“哎呀这咋越说越玄乎了,这世上可没什么鬼。”
他是在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他不相信鬼神之说,要有鬼找就找上他了。
“师父,这宋府不简单啊。”
表面上就这几个主人,一堆仆人,可出的事一件比一件玄,这幕后真凶到底打什么主意?
顾今朝捏了捏眉心,“既然没有被带出去,那尸体必定还在这宋府中,只是被我们忽略了罢了,或者……”
“哎呀,我知道了!”
周天突然一惊一乍的,“师父,会不会这老夫人她根本就没死?”
这话一出,惊鸿有些惊诧,“老夫人没死?”
“没错,其实下午我就在想这件事情了,老夫人不可能诈尸跑了,唯一的可能要么就没死,要么她被人藏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吓死宋大人的真凶,想利用老夫人的事来隐藏自己,师父,你说我推测的对不?”
惊鸿却觉得不符合逻辑,“周天,你这话我不赞同。”
周天挑眉,“那你小子说说。”
惊鸿一本正经,“你说这老夫人要是没死,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被人害了她不出面,还吓死了自己的亲儿子,把宋家搅和的鸡犬不宁,这不可能。”
“这怎没不可能,没准这老夫人才是厉害人物,对了,那管家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说宋家还会死人,他的口供还和那天一样,他没有害宋大人,只是说老夫人是女儿误杀的,他们没有想害宋家人,这一切都是诅咒干的。”
“诅咒?”
两个人说的话顾今朝都听了进去,现在这些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既然宋家的事出现了那个诅咒怪圈,他要把这件事查个明白。
“好了惊鸿,你还要去查一件事,一日后我要见到卷宗。”
听到这话,惊鸿忙施礼,“公子请吩咐!”
天边划过一道金色曙光。
天色亮堂后,顾今朝准备和李昭雪去寻尸体,他们不相信这宋府能永远藏住尸体,询问了官差他们寻找的踪迹后,李昭雪却是犯了难。
“到处都寻遍了,可尸体却消失无踪,大人,你说尸体会在哪?”
顾今朝站在灵堂内再次检查了棺材,和惊鸿说的一样没有被撬动过,尸体是被人带走的,“阿雪,你了解尸体,若她真死了,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