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归去闲人
时间:2021-06-27 09:38:26

  莫俦趁夜出了随园,谢珽起身回住处时想起一事,问陆恪,“三叔哪天到京城?”
  “三天之内,必定能到。”
  “好。派人探探诚王的防守,有些事情,须从他嘴里挖出实情。”
  “遵命!”陆恪应命而去。
  谢珽回到屋里,阿嫣小憩醒来后沐浴盥洗毕,这会儿已经换好了寝衣,睡得香甜。床榻旁灯火都剪灭了,只有帐外留着灯烛,隔着帘帐漏进去,给她脸上镀了柔和光芒。比起后晌的疲惫,她这会儿的气色好了许多,脸颊柔润,长睫静阖,嘴角都微微翘着,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他放了心,匆促盥洗后换衣上榻,搂着她睡了。
  ……
  翌日清晨用过饭,夫妻便前往太师府。
  侍卫已经递了消息过去,夫妻俩的马车缓缓行至时,长房婆媳和楚元恭夫妇、兄长楚密夫妇、弟弟楚宸在府外等着了。至于老夫人,她身上有一品的诰命,与谢珽和阿嫣相当,又是做祖母的长辈,自然要摆着款儿在厅上慢慢啜茶,等孙女和孙女婿来拜见。
  青石巷道延绵,两侧高树白墙,熟悉无比。
  阿嫣即便芥蒂长辈的偏心,对于这座自幼长大的府邸,终究有着别样的深情。血脉牵系,终究是斩不断的,出阁前母亲的殷殷叮嘱,弟弟的依依不舍,至今记忆犹新。
  这一路走来,她瞧见熟悉的街巷草木,角门仆从,心中已有些按捺不住,待瞧见远处翘首而盼的双亲兄弟,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姐姐!”楚宸最先瞧见,欢悦奔过来。
  阿嫣眼中朦胧,唇边却勾起了笑意,不待马车停稳便掀帘探出身子,口中忙叮嘱,“当心些,别伤着。”
  七岁的男孩儿才不怕,蹦蹦跳跳满脸欢喜。
  谢珽唇边也勾起笑,蹂身出了车厢,待车停稳时扶着阿嫣下来。
  众人含笑相迎,各自见礼。
  母亲吴氏也泪汪汪的,又怕让谢珽瞧见了不太好,背过身去擦干净,拉着女儿上下打量,连连道:“可算是回来了,身量高了不少,脸上也养得圆润了些,好,好!快进去见你祖母吧。”说着话,又赶紧让姑爷进门。
  阿嫣搀着她的手应了,目光落向楚元恭。
  祖父过世后,因着母女看重男儿,不太管她的心事与感受,这座府里最疼她的其实是父亲。
  当日仓促替嫁,父亲并不在场。
  此刻重逢,楚元恭一袭锦衣满身儒雅,那双眼睛竟也有点泛红,却还是笑着道:“女儿回来是喜事,红着眼睛做什么,你瞧宸儿多高兴。姑爷这是头回来府里,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路上想必没少颠簸,快请到府里坐吧。”
  “岳父请。”谢珽躬身相让。
  这一身岳父叫出来,多少消了楚元恭的隐晦担忧,忙笑道:“请请请。”
  一行人簇拥入府,甚是亲热。
  长房的薛氏瞧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却也不敢表露,只陪着笑跟在后面,一路走至花厅。
  那里,老夫人已经坐着了。
  她固然自居身份,却也知道谢珽这般铁腕纵横,论能耐根底,楚家是万万不能的。瞧着一群人走近,她也起了身,拄着拐杖往外走了两步,在谢珽与阿嫣跨入花厅时,笑吟吟道:“可算是盼到你们回来了。”
  “拜见祖母。”夫妻俩并肩行礼。
  楚老夫人乐得脸上几乎开花,一手一个扶起来,请谢珽落座看茶,惯常的客套过去后,又笑道:“阿嫣这孩子年纪尚小,在家里时就娇养着不太懂事,性子也笨笨的,嫁过去后没给王爷添麻烦吧?”
  她这原是客套自谦,谢珽却不愿苟同。
  楚家长辈之偏心,他早已探明。
  今日过来,老夫人也一味的吹捧夸赞谢家,待阿嫣则不似预想中热络,可见有些念头根深蒂固,偏心偏得浑然不知。
  把个小姑娘打压得那样沉静寡言。
  他搁下茶杯,嘴边仍是淡而矜持的笑,摸着阿嫣的指尖握在手里,抬眉道:“阿嫣很聪慧,也十分懂事。她年纪虽小,却颇有见识和担当,眼光也独到。书画音律上才华斐然不说,处置王府后宅的事也手到擒来,为同龄人所不及,我和家母都很喜欢。祖母说她笨笨的,怕不是有什么误解?”
  老夫人还当他是客套,笑道:“王爷这是过赞了,她哪有这么好,全赖亲家高看罢了。”
  谢珽抬眸,嘴角的淡笑悄然抿了下去。
  “当日楚嫱逃婚,抗的是圣旨,打的却是汾阳王府的脸面。阿嫣孤身远嫁,独自担起楚家背信弃义的过错,算是帮楚家逃过了一劫,担当不逊于男儿。我还以为,老夫人会念着她的好,心怀感激。”
  笑意敛却时,脸上归于冷硬,他虽语气平淡,细品时却藏了些许责问。
  楚老夫人微微一怔,笑得有点尴尬。
  谢珽屈指扣桌,续道:“楚嫱在道观里清修悔过,还安分吧?”
  此言一出,老夫人与薛氏同时色变。
 
 
第66章 惩治   楚嫱一颗心跌进冰窖,差点晕死过……
  楚嫱当然不在道观。
  她这会儿正舒舒服服的在府里养着。
  楚老夫人原以为, 那晚楚安跟阿嫣透露了求情的意思之后,孙女儿会为府中脸面考虑,在谢珽跟前求个情, 免去尴尬。毕竟是成婚未久的夫妻, 谢珽既携礼回门,想必能听了枕边风。届时, 她顺水推舟再求个情,没准儿还能求个宽限, 让楚嫱早点谈婚论嫁。
  若不然, 京城里的高门贵女拖到十七八岁再寻摸婆家, 慢慢议婚, 着实有点晚了。
  哪料谢珽竟会这样问?
  老夫人和薛氏下意识瞥向了阿嫣。
  阿嫣恍若未觉,目光只在盘中糕点上打转, 逡巡一圈儿后,挑中香软嫩白的银丝卷,取一块来品尝。因那银丝卷做得确乎好吃, 甜而不腻,她又取了一块送进嘴里, 还颇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般置若罔闻, 分明是故意的!
  老夫人几乎气得倒仰, 却也不敢在这儿跟阿嫣念叨, 只讪讪的笑了笑道:“嫱儿近来抱恙, 因道观在深山里, 地气比别处寒凉, 她怕过了病气给道友们,便先搬回府里来养着。等这病好了,还是会送回道观里去的。”
  “病得重吗?”谢珽道。
  楚老夫人怕他怪罪, 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当时病得不轻,人都快迷了,这两日请了郎中调养,已经好些了。”
  谢珽抬眉,那双湛若寒潭的眸子望过去,不悦而洞察。
  楚老夫人不知怎的,心中竟自一凛。
  她这辈子命好,嫁给了先太师,莫说那几位皇子,便是先帝和宫里的皇帝都曾见过。按说谢珽一介异姓王侯,身份不及京中的皇子尊贵,比起年过半百的帝王更是差得极远。然而此刻,被那双阴沉沉的眼睛盯住时,她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无端心虚起来。
  那是种凛然的威压,冷厉而决断。
  终究是沙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男人,握着强盛兵马主政一方,很不好糊弄。
  楚老夫人脸上皱纹微颤,才想描补,就见谢珽收回视线,淡声道:“不如请来一见。”说罢,见阿嫣还在摆弄银丝卷,探手过去,将她挑好了正要下手的那枚抢走。
  阿嫣微愕抬目,正对上他的眼睛。
  她立时会意,不等祖母拒绝,便向身侧的玉露道:“堂姐既病着,只怕未必愿意见客。玉露,你跟着嬷嬷去吧,若堂姐身体尚未痊愈,不便前来,便先代我问候一声。”
  这话说得良善,实为派个眼睛盯着,免得嬷嬷去请人时通风报信,让楚嫱有备而来,甚至出言推诿。
  那可就没劲透了。
  当日替嫁时,她强逼着祖母入宫请罪,修改圣旨婚书,早已将偏心祖母和长房的人得罪干净了。哪怕先前存着和离回京的心思,也从没指望靠祖母和长房的庇护来过日子。如今楚嫱既不思悔改,明目张胆地跑回了家里,还妄想让她求情,再得罪得狠些也无妨。
  玉露应命而去,老夫人脸色微沉。
  阿嫣不在意,只瞧向父亲。
  就见楚元恭低低头喝茶,岁月风霜雕刻后微微下垂的唇角,却悄然勾起了笑意。
  看来这口气,父亲也憋了许久。
  只是碍着孝字当头的祖母,又不宜与兄弟侄儿闹得太僵,并未摆明罢了。
  ……
  东跨院里,楚嫱这会儿锦衣玉饰,对着镜子用心梳妆。
  这一年余,她过得属实难熬。
  临阵逃婚之后,楚嫱在外面躲了五日,确信魏州来迎亲的队伍早已远去,太师府又没有旁的动静,才悄悄溜回了府里。不出所料的,被楚元敬一通怒斥,还当着二婶吴氏的面喊了人拿来鞭子,扬言要打死她。
  素来疼爱她的祖母满面怒容,听着她的苦苦哀求,竟也无动于衷。
  楚元敬当时气狠了,既怨她不知好歹,将天降的高枝美事拱手让于旁人,又恨她自私任性,置全家人的安危和自身前程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盛怒之下,下手便格外重,两鞭子落下去,打得楚嫱衣衫破裂,鬼哭狼嚎。
  母亲薛氏瞧着不忍,忙上前抱住,挨了两鞭。
  楚元敬余怒未消,又碍着吴氏在场,想着一顿打完了能给个交代,便将她扯开,接着扬鞭打人。
  吴氏哪能瞧不出他的心思?
  遂舍了楚嫱,只管哭哭啼啼的跟吴氏讨情面,说楚嫱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样的事确实不对。但她一个姑娘家,自幼娇娇弱弱的养着,哪禁得起这样的狠手,若真打出岔子,那是在要她的命根子。木已成舟,阿嫣风风光光嫁去了王府,这大概也是天意,求吴氏帮着说清,饶过楚嫱这回。
  吴氏在旁听着,脸就有点软了。
  其实当日皇家赐婚给楚嫱,她心里是暗自羡慕的,觉得同为先太师孙女,楚嫱能得此姻缘,不过是仗着嫡长罢了。真论起相貌才情,阿嫣比她出挑得多。后来楚嫱逃婚,阿嫣得了这姻缘,往后能以王妃之身撑着二房,其实正中她下怀。
  只不过遭了算计后,母女骤然分离,女儿孤身远嫁前途未卜,毕竟是做母亲的,再冷心肠都会难过。
  瞧着楚嫱挨打,她只觉得活该。
  起初她也无动于衷,只将水往老夫人头上引,说替嫁之事,伤的是太师府的颜面,如何惩处,该看老夫人的意思。
  楚老夫人在宫里战战兢兢的求情,气都还没消干净,当时也不肯维护。
  薛氏没法子,又跑回去苦求楚元敬。
  屋里闹得兵荒马乱,楚嫱虽不至于皮开肉绽,那鞭子打下去,也肿起了一条条青痕,见没人肯说情,索性借痛装昏,晕了过去。
  这才逃过剩下的毒打。
  之后闺中养伤,等青肿和痛楚消了些,便遮遮掩掩的跟薛氏问起婚事,心里还打着静观其变的主意——倘若阿嫣嫁过去后处境极差,她便装死不应,逃过这场劫数;倘若阿嫣处境不错,汾阳王府没传闻中那等险恶,她便可喊冤叫屈,只说是被阿嫣设计夺了婚事,才仓促失踪。
  反正圣旨婚书皆是她的名字,她若想闹,也不是没法子。
  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她楚楚可怜的透露了这意思,却被薛氏的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婚书上换人了!
  圣旨另颁,婚书另写,汾阳王妃那个位子,跟她已经没了半点关系!
  那一瞬,楚嫱呆若木鸡。
  没过多久,送嫁的楚安回府,转达了汾阳王府的意思,要府里重惩楚嫱,方可平息谢家的不满。连同她前阵子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都逼问不休。楚嫱被这态度惊得够呛,熬不过楚元敬的怒责,将一切都交代干净,连同那位魏州来的孙姐姐如何说了汾阳王府的实情、劝她别去送死等话,都尽数吐露。
  楚元敬听罢,气得倒仰。
  连夜让人去寻孙姑娘,那位却早已辞了亲戚,走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楚家就算是傻子,都该明白背后缘由了。于是祠堂罚跪、抄女戒女则,又寻了个道观将她送去,连同婚事都搁置了。
  毕竟汾阳王府手握重兵,惹不起。
  楚嫱便在道观里慢慢熬日子。
  先前阿嫣修书回府,她也拐弯抹角的探问过,得知阿嫣在王府过得还行。不过她知道阿嫣的性子,惯会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说的话未必可信。且当日逃婚后,退路尽被斩断,她心里实在难以接受与王妃之位擦肩而过的事实,暗里难免盼着那位孙姐姐所言属实,汾阳王府确为龙潭虎穴,阿嫣所嫁非人。
  直到前天晚上楚安自客栈回来。
  那时她才知,阿嫣所言非虚,谢珽果真不是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毫无人性。而今日迎接阿嫣回府时,她也特地让贴身丫鬟去府门口窥看谢珽究竟是何模样,没多久丫鬟回来,眼睛都直了。小丫鬟没读几本书,夸不出溢美之词,翻来覆去就只三句话,长得很高,身材很好,脸上极为俊美!
  楚嫱听罢,几乎掐破手心。
  虽然未见其人,但看丫鬟这反应,可见谢珽此人的风姿相貌,必定极为出类拔萃。
  当初的一时冲动,或许真的令她错失了飞上高枝的机会,错过了极出色的夫君,还搭上了后半生的荣华。
  楚嫱心里五味杂陈起来。
  懊悔有之,不甘有之,嫉妒有之,不忿有之,甚至隐隐生出些期盼。昨夜辗转反侧时,她就在想,替嫁之事闹得那样难看,谢珽能接受阿嫣,想必是看了太师府的颜面。那么她呢,原本该是她汾嫁为阳王妃,与谢珽相伴一生,如今谢珽来了楚家……
  明知希望微渺,她还是按捺不住,半是忌惮半是期待的梳妆起来。
  直到外头响起了扣门声。
  丫鬟过去开了门,嬷嬷同玉露缓步进来,一瞧见镜前金钗美服的楚嫱,嬷嬷立时愣住了,有点气急败坏地使眼色。倒是玉露强忍着笑,端然道:“王妃听闻大姑娘病了,特地命奴婢来瞧瞧,而今看来,气色倒是很不错的。王爷想见见姑娘,还在厅上等着呢,既是梳妆整齐了,这就走吧。”
  旁边嬷嬷情知要露馅,就想阻拦。
  玉露轻咳了声,轻抚衣袖。
  自打嫁进王府之后,她跟着阿嫣受过刺杀惊吓,也见识过演武劝桑的场面,平素陪在阿嫣身边招待魏州的高门女眷,看惯朱衣华盖,早就不是当日太师府后宅里的小丫鬟了。且汾阳王府虽未设女官,京城里王府的派头楚家都是见过的,王妃身边管事的女史皆有品级,等闲官妇都不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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