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如果哪天你想不属于我了,我就杀了你。”他却没说如果哪天他不想要她了会怎样。
会怎样?能怎样?亲他都亲了现在难道想跑路不负责任吗?
韩淼淼冷下脸,倔强地上前抱住季无休。
少年人腰肢劲瘦有力,韩淼淼双臂环住,倔强地昂头看他,眼神坚定又挑衅,却一言不发。
季无休:“!!!”
韩淼淼理直气壮:“看什么看?亲都亲了,你难道还不给我抱吗?”
季无休:“……”
韩淼淼大声道:“哇哇哇,你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你不会想要玩弄我的感情吧?”
季无休:“……”
韩淼淼原地撒泼耍无赖,双手用力,环抱地更紧了,“我不管,亲了就要负责,你要是不负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季无休低头看着怀里撒娇耍赖的少女,眼神变得柔和又温柔,他顺了顺她的头发,像哄孩子的语气道:“我,会负责……”
韩淼淼昂起头,撅起嘴巴:“那你亲亲,亲亲我就相信你。”
怀中的少女昂着巴掌大的一张脸,柔和的日光洒在她白皙光滑的脸上,她卷翘浓密的睫羽轻颤,微微撅起的嘴唇如晨露下的桃花般光泽而又饱满。
季无休本是装得一副高冷如霜、狂拽炫酷的霸道样子,但禁不住耳根发红,心跳加速。活了一千年的人,初临□□,仍局促的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年。
晨风携过,少女颊边一缕青丝被拂起,挂在她秀挺的鼻梁,微微骚动。
感觉到脸上有点痒,韩淼淼晃了晃脑袋,季无休心尖颤动,抬手想要帮她捋过去,可尚未触及她的脸,就见她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张开,他浑身一僵,犯错的小孩一般立正不动了。
韩淼淼微怒,她一把撩开脸上的头发,拉下季无休的脖子,垫脚,利索又霸道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与昨天季无休给她的十分不同,不是那种蜻蜓点水式的一碰就过,而是十分用力十分霸道的一吻。
方厨子过来送早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大妖魔和韩淼淼之间气氛的转变,很微妙的转变,不是他这般细腻的人根本察觉不到。
虽然他们仍是平常那般相对坐着,但就是有一种古怪而又缱绻的奇妙气氛。
内心产生了这种感觉,他就忍不住地多看韩淼淼两眼,这一看不得了,他脱口而出:“淼淼,你嘴怎么破了?是上火吗?那我得做些败火的膳食了。”
这边关心完韩淼淼他本能地看向季无休,却一眼,在季无休嘴上也发现了同款伤口,他强按捺下内心的惊愕,退出了大殿。
季无休脸色不太好,韩淼淼偷偷看他,想到了自己方才的莽撞与粗暴,她想认错,但又拉不下脸,于是便用了女朋友专属的道歉方式,内疚而又霸道地说:“这个,这个谁让你不配合的?你别臭着一张脸,受伤的又不止你一个,我也受伤了。”
看他仍旧一脸的生气小猫样,韩淼淼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哎呀……”她挪到了季无休旁边,指尖运了股治疗的灵气摸上他的唇角,哄道:“乖哦,乖哦,不疼不疼哦。”
却一个抬眼,对上了少年漆黑如墨,隐晦不明的一双眸。
韩淼淼的心突突一跳,少年翻身压来。
……
一顿酒足饭饱后,韩淼淼摸着肚皮,打量起了季无休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虽然那头秀发如流水一般披散着也是挺美,但总归显得不是那么利落,不太精神,她总觉得如果把他那头秀发用玉冠束起发来,则更能体现出他的毓秀英姿。
季无休这人向来不喜欢拘束,束发、穿鞋,他都不爱,但面对韩淼淼提出的这个要求时,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得到允许的韩淼淼美滋滋地从储物袋中翻出十来个做工精美的玉冠,殷切地询问季无休的意见。
季无休微不可查地瞪了瞪眼,有些不敢置信,她是从何时起打他头发主意的?
韩淼淼注意到了季无休微妙的表情变化,打着呵呵道:“呵呵,这些可不是给你准备的啊,我,我是想自己用的。”
季无休:“是吗?”这般说着,却是扬起了唇角。
他随手一指,韩淼淼便精神抖擞地给他束起了发。
少女柔软的指尖时不时擦过头皮,带来一阵阵颤栗的酥麻感,这种感觉硬是要形容的话很像猫被撸时的感受,很舒服,让人变得放松懒散,不知不觉中收起了利爪。
季无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倏然想到他不爱束头发并不全是因为不喜被拘束,而是童年见惯了天后给季怀谦束发的一幕幕,那时他便是无人问津的,他终日披散着头发,像个小疯子般游荡在厌恶他的人群中。
——
与季无休这边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的甜蜜氛围不同,修仙界,养好了双臂的季怀谦则表现得十分苦大仇深。
他尝试提剑,却发现剑虽在手中但并不能运用自如,明明是天下第一神剑的血祀剑,此刻在他手中却变得形同废铁,威力全无。他眸中写满了仇恨,神情都扭曲了,“季无休我此生绝不放过你!”
少年人不甘的怒气掀起一阵罡风,震得殿外云絮飘飞,枝叶飞落。
听着那牙齿都要被咬碎了的恨意,尊贵的华贵天后心疼地抱住了儿子,无声垂泪。
她此刻心中有悔有恨,悔就悔在自己曾对那杂种太过仁慈,却不想正因为自己一时的仁慈,留下隐患,害的谦儿承受这般断臂之痛。恨就恨在季翔那个狗杂种,搭上她灵凤一脉居然还不满足,背着她与那畜生妖魔勾勾搭搭,居然还有了野种,她当初真应该趁着母家势力还在将季翔拉下天帝之位,而不是一时糊涂选择原谅,现在却因为当初的原谅日日恶心自己。
季怀谦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扑在天后怀中,愤恨哭道:“母后,母后,儿臣恨季无休,恨季无休啊!”
天后原本端方的面容笼上了层阴翳,恨恨地道:“吾儿大可安心,季无休的命,母后自会为你讨来。”
季怀谦却突然道:“外门有个小子韩盛奕,前些日子修为连连突破,自诩为在我之后的第二个奇才,昨日我与他谈了话,才知他之修为之所以能这般突破,全是因为吃了季无休炼的丹药。”
韩盛奕这个名字天后有些印象,目下听季怀谦这么一说,她顿时起了疑心:“季无休?那个韩盛奕可是叛徒?”
季怀谦摇首,并将从韩盛奕那里听来的消息给天后详述了一遍,最后道:“我有一计,还望母后成全。”
天后神色一变。
季怀谦阴狠狠道:“据韩盛奕所言,季无休很是在乎那个女子。巧了在秘境中儿臣也曾见过她一面,季无休却然很着紧她,只要我们将她骗来,挑拨她与季无休的关系,利用她,必能重伤季无休。”
对于从季无休身边夺走什么季怀谦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有百分百成功的经验。
第41章
虽然恋爱了, 但季无休依然没有被美色所惑,照旧每日早出晚归,像个勤恳的上班族, 生活很是规律。
曾前韩淼淼从不过问他的事儿,但是现在, 她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总觉得自己得对季无休的生命安全负责,她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搞那些危险的事情。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在她的笔下季无休只有在关键节点才会被拉出来溜一圈, 其他时间他都处于待命状态, 原来在她的笔触及不到的地方,他是这般繁忙的吗?那还真是辛苦。
这一日季无休照例要出门, 韩淼淼拦在了他身前, “要走可以, 带上我。”
季无休揉了揉她脑袋, 温和笑道:“别闹, 我尽快回来。”
韩淼淼坚持拦着殿门, 但还是选择了退让,“那好, 你说你每日都出去干嘛了?”
这句话一出口韩淼淼顿时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强硬, 听起来像质问一般,不像做人家女朋友的,倒像是亲娘。而亲娘嘛,都是唠叨惹人嫌的。
意识到这一点韩淼淼顿时态度一转, 凭空捏来了块锦丝手帕, 沾了沾眼角莫须有的泪,泫然欲泣道:“季郎可是不知, 你日日早出晚归,奴家心里担心得紧,且奴家白日里一人守着这偌大空房,好生辛苦,呜呜呜……”
季无休笑出了声,“你没事吧你?”
浑身都在演的韩淼淼:“……”直男吗?女朋友都这样了该做什么不知道?
她收了手帕,楚楚可怜道:“我担心你。”
季无休一怔,从前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他是死是活都无人过问。短短四个字,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心中一暖,他拍了拍她的手,郑重保证:“安心,我会平安归来。你不是说修仙界的糕点好吃吗?我给你带。”
季无休离开了,却把洛云秘境留了下来,韩淼淼带着小醋包去秘境里玩,小醋包放虎归山,一路追逐着仙鹿仙兔跑没了影,韩淼淼也不闲着在秘境中采灵植用于炼丹。
在多日的相处中,韩淼淼也和她的无脸师傅混熟了,她知自己的师傅是开天辟地魔修第一人,只可惜多年以前去修仙界布道,却被季翔忌惮他之不受天劫的功法,从而被迫害,肉身消弭,灵魂则融入了他呕心沥血写出的功法书中,成为了字灵。
“师傅,这秘境中真有你说的赤心草吗?”这洛云秘境如今对韩淼淼而言简直混得比自家的后花园还熟,不过这赤心草她还真是从未见到过。
比砖头还要厚重的术法书发出一道属于青年人醇厚似酒的声音:“传闻洛云秘境中生有赤心草,此草入药,可快速修复人体创伤,专治季无休的特殊体质。”
韩淼淼叹了口气,季无休体质特殊,修为越高,所受的伤就愈难恢复,且很是古怪,她修为低时为他疗伤效果显著,如今她修为猛增,再去给季无休疗伤时,效果却大打折扣,明明是道微不足道的小伤,有她在,却还是得养上好几日。
“去里世界吧。”雷玉所在的空间被韩淼淼称为里世界,寻常时候她害怕打扰雷神他老人清净从未踏入过,如今情况特殊,就容她失礼这一次吧。
里世界跟韩淼淼上一次来没甚区别,只是通往雷玉的路更加顺遂了些,韩淼淼边走边试探,“神尊,雷神神尊,您在吗?”
脚下是厚重到凝成实质的云层,走在上面如履平地,可是不知怎么,韩淼淼走着走着脚下飘忽一轻,要不是她及时稳住,差点一个跟头栽过去。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左脚突然消失了一样。
她疑惑地去看自己的脚,又上手摸了摸,却见完全并没有什么大碍。
雷神没有应她的话,她一路走到雷玉下,伸手摸了摸那触感冰凉的雷玉,想到那时明明畏惧雷电的季无休只为了她的一句雷玉可美容养颜便主动要求雷玉考验,她的唇角就禁不住弯了弯。
那时他就对她心动的吧?经过考验,获得雷玉,不仅打开了心结,更是杜绝了季怀谦毁掉洛云秘境,祸害生灵的可能。不愧是她男人,简直厉害到没变。
突然,一道亘古缥缈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小道友,你又来了。”声音里似乎还带了些愉悦上挑的尾音。
“是,神尊,弟子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尊可是哪处有赤心草?”韩淼淼直入正题,怎么说呢,毕竟对于神,她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神,是用来崇拜的,不是用来闲聊的。
那声音却道——
“小道友这般急着走么?”
韩淼淼乖巧又尴尬地挠了挠耳朵,“倒也不是,只是我聒噪惹人烦,怕扰了您清净。”
那声音却猛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哈哈哈,小道友严重了,老夫守在这秘境之中数万年了,见过的人从未见过第二面,你是头一个呢。”
韩淼淼:“……”尴尬到抠脚,救命啊,虽然自从到大她就一直属于好学生那一挂的,但她是真的不善于跟长辈相处啊。
雷神这么一笑,韩淼淼只得更尴尬地挠头干笑。
雷神却话音一转,突然唏嘘道——
“小道友快要离开了吧?不知你离开后,这个世界又当如何啊。啧啧,世事难料,还真是有趣得紧呐。”
韩淼淼:“???”离开?这个世界?她何时说要离开了?
“神尊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我没要离开啊。”好好的干嘛要离开?这里还有一个她挂念的季无休,那个世界有什么,她银行卡里的几个零吗?
雷神却道——
“小道友能来这个世界是因为被某人以性命为祭召唤而来,只要达成你们的约定,你自可离去,怎么?难道这不是小道友心之所愿吗?”
韩淼淼连忙否认:“不是啊,我必须要走吗?”她突然想起那日原主所说,只要她帮她爱一爱季无休,完成她的遗愿,她就能回到她的世界。
所以说,这坑爹的规定是,只要她不爱季无休,她就必须得一直呆在这个世界,只要她爱上季无休,她就必须滚蛋?!
如果是这样,这绝壁是惩罚吧?
雷神沉吟片刻,苍然回道:“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天道,这是她与天道达成的契约……”
接下来的话韩淼淼听得浑浑噩噩,因为对季无休动了心,所以她的身体对她发出了即将离开警告,先是腿,紧接着便是整个人。
这不是季无休的劫,这是她的劫啊!
只有当她真的动心,只有当她真的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她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同时,也会离开季无休。
这是一个爱与不爱的选择。
她会不爱季无休吗?
若是在一开始,她一定会坚定的、掷地有声地回答:“会!”,何止不爱他,就是恨他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现在,经过多日的相处,季无休俨然已经成了她心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爱就如覆水难收,只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深刻,绝不会因为权衡过利弊就及时止损。
可她如果不爱季无休……
如果不爱季无休,就算是留在这个世界也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