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怡米
时间:2021-06-28 10:09:01

  阿笙见到大圆,惊讶地捂住嘴,小跑过去,抱住大圆的脖子。
  大圆松开嘴,伸长舌头“哈、哈”地喘着,看起来很兴奋,但头部的伤还未痊愈,还是有点蔫。
  宝珊也走过来,拥住儿子和大圆,嘴角翘起弧度。
  “汪!”大圆拍了一下地上的风筝,像在提醒什么。
  阿笙拿起风筝,眼睛放光,“娘,风筝!”
  没想到陆喻舟会记着这件事,宝珊心里叹息,揉揉儿子的头,“娘陪你去花园放风筝。”
  阿笙点头如捣蒜,拍了一下大圆的脖子,“大圆,我们走。”
  大圆蹦跳着跟随小主人去往花园。
  晌午时分,一只信鸽落在花园墙头,宝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继续陪儿子放风筝。
  信鸽是齐冰养的,定是齐冰寻到了她们母子。
  没一会儿,她看向小桃,“阿笙渴了,去端杯水来。”
  小桃转身离开。
  宝珊抬起手,信鸽落在她的小臂上,跗跖上缠着一张纸条。
  取下纸条,宝珊放飞信鸽,随即将纸条放进袖管里。
  小桃端着水过来时,见宝珊和阿笙有说有笑,没有起疑,“夫人,水来了。”
  宝珊看向阿笙,一本正经道:“喝点水。”
  阿笙不想喝水,当触及到娘亲的眸子时,还是听话地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等回了房,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大致意思是以后信鸽每日晌午会落在花园的墙头一次,让宝珊提前备好纸条,方便接头。
  燃了纸条,宝珊坐在圈椅上思忖着事情,想要让齐冰帮忙联系上慕先生。有慕先生出面要人,相信陆喻舟不会翻脸不认人。
  夕阳熔金,陆喻舟回府时,衣摆和锦靴全是湿的,看样子是亲自淌水了。一进门就径自去了湢浴。
  厨役提来几桶水倒进浴桶里,小桃捧来干燥的衣裳和鞋子放在椸架上,没敢多留,走出来对宝珊道:“主子看起来心情不好,夫人还是进去看看吧。”
  宝珊坐在桌前喝茶,没打算去关心。
  湢浴里,陆喻舟靠在桶壁上,闭眼凝思,原本,季筱曾许诺要捐出白银千两修缮堤坝,可闹出玉佩和姐妹花的事后,季筱彻底翻脸,说做生意赔了本,拿不出千两了,只能捐出三百两。
  三百两也的确不是个小数目,但修缮的任务迫在眉睫,必须立马补充上其余的钱数,这就只能靠继续筹款。
  可七八百两银子并非小数目,哪里能在短时间内筹到。季筱背后的势力还未查明,又出了这件事,陆喻舟单手捏着鼻梁骨,胃部隐隐作痛,“宝珊。”
  坐在外面喝茶的宝珊指尖一紧,起身走进去,“大人有何吩咐?”
  氤氲水汽中,男人侧过脸,“明日随我去趟临城。”
  不敢直视水汽中的男人,宝珊低头盯着鞋尖,“去作甚,还要带上我?”
  陆喻舟也不相瞒,“去跟临城的富商们喝酒,我最近胃不好,你不是懂医术么,负责照顾我。”
  “阿笙怎么办?”
  她每次都是这样,就跟他要趁她不备,残害她的孩子一样,对他丝毫没有信任感。陆喻舟面色并不好看,“府中有侍女和嬷嬷,不必担心孩子的安危。”
  想着还要与齐冰交换纸条的事,宝珊沉住气,问道:“何时出发?”
  若是一早就走,她得像个法子推拒掉。毕竟,侍医很好找,不是非她不可。
  陆喻舟闭闭眼,回答道:“晌午过后。”
  那就不会耽误正事儿,宝珊心里稍宽,“好,我去准备一下。”
  然而,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男人道:“过来帮我搓背。”
  宝珊僵住,怎么又要帮他搓背?
 
 
第42章 外室(中)
  陆喻舟口中的临城, 就是宝珊之前住过的地方。
  马车抵达在一座小宅前,宝珊掀开帘子下车,对端坐在车厢里的男人道:“我去去就来。”
  陆喻舟面色淡淡, 看着她消失在府门口。
  车夫上前道:“需要小人跟着夫人吗?”
  “不必。”陆喻舟闭眼靠在车厢上, 阿笙在他手里, 宝珊不可能弃儿逃跑。不过,兴许她会借机跟身边人讲出身世之事,托她们去寻慕先生。对于这一点, 陆喻舟不是很介意,因为她们父女早晚要见面, 身为慕先生的入室弟子, 不可能不讲这个情面。
  其实,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对宝珊的感情,既想占有, 又想让她认祖归宗。
  走进院子, 两名女暗卫迎了上来, 不出陆喻舟所料, 宝珊将身世简短地说了一遍,在两人肃然的神情下, 交代道:“请务必帮我尽快寻到先生。”
  两人本就是慕时清的属下,闻言点点头,其中一人道:“姑娘若是不愿跟那人回去,奴婢誓死将姑娘带离这里。”
  宝珊拍拍她的手背, 摇了摇头, 走进屋子打包东西,当她拿起陆喻舟的玉扳指时,犹豫了一下, 还是放进了包袱里。
  这个时辰,齐冰还未回府。宝珊没有料到陆喻舟会让她回府一趟,否则也不用冒险在晌午时给齐冰传纸条了。
  对于陆喻舟的“放水”,宝珊有些不解,回到马车时,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大人不怕我托人给慕先生传送口信吗?”
  陆喻舟未睁眼,语气平平道:“我若想控制她们三人,早就控制了。”
  宝珊捏紧包袱,原来,他早将她身边人的底细查清了。
  陆喻舟握住她冰凉的手,合在双手之间,“我也在派人寻找先生,相信很快就会有他的音信。你少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惹我生气。”
  说道“生气”二字时,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似能捏碎她的手骨。
  秀眉一拧,宝珊抽回手问道:“大人为何要帮我寻先生,不怕先生来了之后质问你吗?”
  陆喻舟笑了一声,“我并非想让你一直做外室,等先生来了,我就把你定下。”
  他睁开眸子,懒洋洋地道:“给你名分。”
  宝珊冷目,没有搭理他,且不说他总是出尔反尔,单说缃国公世子夫人这个身份,她一点也不想要。再说,自己是官家的眼中钉,他敢冒着砍头的危险娶自己?
  宝珊压根不信他的话,只当他在调弄情趣。
  马车驶入拥挤的街市,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前停下。
  “在车里面等我。”简短交代一句,陆喻舟下了马车。其余钦差已经抵达,见陆喻舟走来,迎着他一同进了雅间。
  看着门庭若市的酒楼,宝珊满眼淡漠,拆开包袱,拿出针线开始给阿笙缝制头衣。
  酒桌上推杯换盏,等散席时,陆喻舟感觉胃部火辣辣的疼,好在几名富商同意共同捐款。
  他回到马车上,一身的酒气让宝珊有点不适,向一旁挪了挪,见她如此,陆喻舟晃着身子将她拽至跟前,“嫌弃?”
  酒气喷薄在脸上,宝珊别过脸,“我手里有针线,别误伤了大人。”
  “你很想用针刺穿我的喉咙吧?”
  宝珊推开他,谁料醉酒的男人极为难缠,马车还未行驶,他就迫不及待地褰她裙裾。
  愤怒一触即发,那根引线的绣花针被刺入男人的手臂。
  陆喻舟“嘶”了一声,面色阴沉地拔下绣花针扔出窗外,将女人按在长椅上。
  后背硌在硬硬的椅子上,宝珊失去平衡,差点跌至箱底,被男人紧紧桎梏住,本以为他的报复会是亲吻,没曾想却是故意往她脸上喷薄酒气。
  这个举动有些幼稚,不符合陆喻舟有仇必报的性子。宝珊怔了一下,将手伸进包袱里,胡乱摸索起来,当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时,五指一蜷,拿起来砸向他额头。
  陆喻舟坐起来,手捂额头,面色阴沉的能滴水。
  宝珊向后靠去,手里握着“行凶”工具。
  认出她手里的玉扳指是自己的所有物,原本阴沉的男人稍霁了脸色,“怎么,还知道睹物思人?”
  只当他是喝多了,宝珊把玉扳指丢进他怀里,“大人想多了。”
  陆喻舟戴上三年都不曾戴的玉扳指,掀开窗帷在日光下打量,这三年,手指的粗细未变。
  那只握笔的手再过好看,怎就生在了这人身上,宝珊凝了一眼移开视线,团起刚刚起针的头衣。
  看见她手里的黑布,陆喻舟一边透风散酒气一边问道:“在缝什么?”
  宝珊不想搭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陆喻舟靠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借着酒劲儿放纵平日里一板一眼的自己,“让我看看。”
  不想与醉鬼较真,宝珊把布料塞他手里,“给阿笙缝了一半的头衣,你喜欢尽管拿去。”
  陆喻舟扯开一看,果然是小孩子戴的帽子,想起阿笙圆圆的脑袋,要是戴上这个,应该很讨喜,要是带着阿笙回府,不知父亲会不会......
  能接受吗?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阿笙,他就觉得亲切,  一点儿没把他当作别人的孩子,当然也没有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觉得这个会隐忍的孩子太过惹人怜爱。
  脑子晕乎乎的,陆喻舟问道:“阿笙生父的姓氏是什么?”
  宝珊淡淡道:“无可奉告。”
  “你们是如何相识的?”陆喻舟抱臂后仰,半垂着眼帘斜睨她,“为何没有成亲就怀了孩子?”
  醉酒的人是不是话都多?宝珊看过去,“大人醉了,先睡吧,到地儿我叫你。”
  陆喻舟很少去关心别人的私事,好不容易开了一次口,对方却拒绝沟通,多少有些挫了他傲气。
  不愿沟通就作罢,他也懒得过问了。
  马车缓缓行驶,遇到颠簸的地方车厢左右晃动,陆喻舟闭眼捂住胃部,难受地抽了一下面庞。
  见他异样,宝珊靠过去,将他的手腕放在包袱上,纤细的指尖搭上他的脉搏。稍许,宝珊收回手,将事先备好的中药粉冲泡开,“喝吧。”
  病痛时,许是会脆弱,陆喻舟推开她的手,“我不喝。”
  不喝为何带她来?宝珊忍着烦闷,耐心道:“你先喝了药,待会儿回府再喝一些温热的解酒汤,这样明早才能好,嗯?”
  陆喻舟捂着胃部斜睨药汁,“有毒吗?”
  “嗯?”
  “我问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陆喻舟忽然逼过来,直直凝睇她的双眼,“你是不是恨我至深,没有让你完整地离开国公府?借此给我下毒?”
  醉酒的人都这么难缠吗?宝珊推开他的脸,把药碗放在长椅一端,爱喝不喝,胃不舒服又怎样,关她何事?
  他又不是阿笙!
  坐回原地儿,宝珊扭头看向窗外,留给男人一个绝美的侧颜。
  盯着那碗药汁,陆喻舟伸手端起,又问:“给我准备蜜饯了吗?”
  宝珊更懒得理他了,以前也没见他喝碗药还要配上蜜饯的,“大人矫情了,阿笙喝药都不吃蜜饯了。”
  闻言,陆喻舟又把碗放下了,隔着帘子吩咐道:“待会儿瞧见果脯铺,停下车。”
  车夫应了一声,等寻到果脯铺,稳稳地停了下来,“小人去买?”
  陆喻舟拽了宝珊一下,“你去买。”
  宝珊抿抿唇,不想跟他计较,“我没带钱两。”
  才不会给他多花一个铜板。
  陆喻舟扯下腰间钱袋,嗤笑一声,丢在她胸前,醉意弥漫开来,嘴角的不屑让他多了一丝冷清的风流感,“拿去。”
  宝珊心里骂了一句“登徒子”,弯腰走出车厢,从果脯铺子里买了十样果脯,花了他不少铜板,才回到车上,趁他不太清醒,把钱袋和牛皮袋子一块砸在他胸口,语气不耐道:“可以了,快喝药。”
  扯开牛皮袋子,五颜六色的果脯映入眼帘,陆喻舟端起药碗一口饮尽,又从袋里随意捻起一颗含入口中,把剩下的又砸在宝珊胸口,“剩下的拿给阿笙。”
  宝珊再次把袋子砸了回去,“阿笙不吃甜的,你留着慢慢享用。”
  这般有脾气鲜活的宝珊,让陆喻舟觉得新鲜,长臂一揽,将人揽进怀里,扣住女子推搡的手腕,靠近她的脸,“你这样子很美。”
  宝珊僵住脸,觉得他不可理喻。
  陆喻舟拍了拍她的绵延,将她推开。
  宝珊气得脸蛋煞白,拿包袱挡在胸前。
  马车驶进郊外时已是斜阳熔金,当路过一个馄饨摊时,问道:“离回城还要一个时辰,相爷和夫人可要来碗馄饨先垫垫胃?”
  “去买吧。”
  少顷,车夫端来两碗,递进车厢,宝珊道了谢,“您也去吃吧。”
  车夫笑着点点头。
  宝珊将两碗馄饨放在长椅上,端起一碗自顾自吃起来,根本没打算照顾对面的醉鬼。
  看着满脸冷漠的女人,陆喻舟心里烦闷,用靴尖踢了踢她的绣鞋,“就顾着自己吃?”
  宝珊吹着汤汁,反问道:“阿笙都自己吃了,你还不如一个小孩儿吗?”
  听听,多有理。
  陆喻舟端过馄饨,抿了一口汤,汤汁烫了舌尖,他放下碗,后仰靠在车子侧壁上。喝了药,胃也没见好,痛觉蔓延,浑身都不舒服。
  吃完馄饨,宝珊下车舒展筋骨,正好把空碗递还给摊主,转身离开时,却被四个坐在摊位上吃馄饨的男子拦住。
  漫天霞光,映在女子周身,将她衬得美艳瑰丽。四人早就瞄到这辆价值不菲的马车了,一看上面走出一个大美人,登时来了心思。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拦在宝珊面前,“小娘子,跟家人出行啊?要去哪儿啊?要是顺路能捎带上兄弟几个吗?”
  摊主满脸为难地上前,“几位......”
  可没等他劝阻,络腮胡子亮出了腰间的匕首,吓得摊主立马噤声。
  宝珊向后退,严肃道:“去衙门,几位顺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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