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苍蝇拍啊,上面都是苍蝇的体-液,好脏的啊啊啊!!!”
她有洁癖,缩着脑袋鬼叫,在挨了七八下她妈灵魂的“殴打”之后,终于等来了电梯。
回到和廖非非同-居的小屋,她翻来覆去思索到半夜,最终下定了决心,隔天一早,直接去了认识的房产中介小顾那里。
她要把房子卖了。
虽然可以拿房子去银行抵押贷款,但她了解过银行的贷款流程,签了贷款合同,银行要评估房子,贷款审批,再做抵押登记,最后总行放款,中间的流程可能长达一个月。
而目前捉襟见肘的她,连一个月都等不了。
再过半个月,淮西校区和安泽校区就先后要付房租了,精于算计的杨巍之所以肯把这两家给他,也是因为这两家的房租交付期就要到了,而他不愿意资金困难的至上教育再为两家不挣钱的校区付上一分钱。
甩给她的包袱就是她的,她哭着也要接过来。
她夏渔要给所有人看看。
她是如何把两家鸡肋校区,打造成赚钱的金蛋的。
她这套房子在城市次中心,周边配套齐全,虽然房源比较老了,但由于学区对口的小学算得上是牛小,房源一直紧俏。
当初夏渔买过来,倒是没考虑过什么学区,她对结婚生孩子没有计划,当时只是觉得手里有了至上教育分过来的几十万分红,再加上她消费不高,这些年的工资都攒着,手里的钱与其放着贬值,不如就买房子,这房子所在的地段离她上班近,走路就能到,于是果断买了这套55平,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也算她运气好,趁着大涨前,歪打正着买到了一个挺不错的学区房。
这两年随着学区房与日俱增的热度,这套房子升值了小一百万,是她倒霉生活里唯一能给她带来快乐的小确幸。
*
小顾是资深中介,对短时间卖出她这套房极有信心,打了包票让她回去等电话。
夏渔半信半疑地走了,卖房是大事,白天上班还能强打精神,但是晚上到了江枫家上课以后,她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了。
魂游天外,隔两分钟要看一眼手机。
她晚上吃饭也是心不在焉,仿佛魂魄还遗忘在门外,江枫早就觉察出来,但是憋着没问,直到她上了一个多小时课,看了二十多眼手机以后,他终于憋不住了。
“怎么了,等谁的电话呢?”他状似关心地凑上来,瞄了她安静的手机一眼,“男的?”
夏渔“嗯”了声,小顾是男的,这两天就是天王巨星打电话给她,都没有小顾香。
这下轮到江枫焦虑。
什么男人魅力大到,能让她心神不宁等电话一晚上?
难道……她又偶遇林疏朗了?
江枫也不想学什么狗屁小提琴了,恨不得摇着夏渔肩膀逼问出那个男人是谁,目前他骄傲的人生里,唯一能让他尝到挫败感的只有林疏朗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经过夏渔窗前,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赢他。
少女时期的夏渔把林疏朗当男神,心心念念都是他。
江枫生怕林疏朗又杀出来坏他好事,提着心眼不动声色地问:“他谁啊?”
自从昨天他在她家那种过界表现后,夏渔就下定决心跟他划清界限了,今晚一句废话也没跟他扯过,即便他刻意讨好,她还是端着万年冰封的老师脸。
现在见他自来熟地管她闲事,她心里自然是万分拒绝的。
“老师的私事你别管。”
她用冷漠面对他,虽然也知道自己绝情,可就他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痞子德行,除了绝情,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江枫无可奈何,昨晚自己只不过浪了点,她就开始如刺猬一样用刺防备他,两人的关系又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怎么办?
把自己当橡皮糖长长久久粘着她吧,就他这毅力,她就是石头,他也得给她捂热了。
何况她也不是石头,她其实心软得很。
他在心里垂头丧气地劝自己,拉弦的手也是有气无力,小提琴像是在鸣唱丧钟。
小提琴发出的杂乱无序的噪音简直是一场耳朵的灭顶之灾,夏渔怒了:“说了多少次,左手反转180°指按压!揉弦的动作被你吞了?右手练不好运弓,左手又做不到换把,你这小提琴也别学了,当一辈子光棍吧!”
已经连着三节课以这样的地狱模式上课,除了指导和练琴,夏渔连一句废话也不愿意跟他讲,整个人跟冰块似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上课犹如坐牢,江枫苦皱着眉头,可怜巴巴地盯了她几秒,忍气吞声地继续埋头拉琴。
他那落水狗一样的眼神,夏渔当然看到了,却没打算怜悯他。
她扭头避开了。
他自然错过了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看他被自己这个地狱导师虐得体无完肤,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僵持,这时夏渔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炸响,她半秒都没有耽搁,迅速抓起来。
真的是小顾打来的。
已经是晚上八点,他打来会有什么事呢?
“喂,夏小姐,我这边有个客户,意向很强烈,但是他接下来要出差没时间看房,你晚上有时间吗?过来让顾客看个房。”
“有的。”夏渔电话还没挂断,三两下便将小提琴放回了琴盒里,“等我半小时,我马上到。”
心急火燎地挂完这通重要电话,她才想起身后的男人,抱歉地说:“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课先上到这里吧,你把我今天教的指法再练十遍,明天我来验收成果。”
上课上到一半她突然要走,江枫又有一种被始乱终弃的荒凉感,罕有地点头服从,欲言又止地送她到了门口。
终于还是没忍住。
“鱼丸,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夏渔穿好鞋,抬头对上他深黑的眸,想到今晚对他暴风骤雨般的对待,终于还是良心发现了一下。
上前执起“好学生”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脸上也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温和的笑意。
“早点睡吧,梦里你怎么管别人闲事都没人骂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晚跟朋友出去夜宵,忘记更新了。
听朋友说她靠一个神奇食谱6天瘦了6斤,被打鸡血了!!!!现在104,等我瘦回100斤跟你们汇报!!!
第31章
来看房的是对近四十的中年夫妇,女儿过两年就读小学了,为了孩子的读书问题,夫妻俩最近一直在找学区房。
这房子夏渔本来打算明年搬进来住的,为了打造最舒适的个人空间,装修花了她很多时间和精力,这么一个55平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光装修她就砸进去快20万,材料都用的最好的。
如果不是急用钱,打死她都不会卖掉自己亲手打造的私人城堡。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很喜欢她这房子,已经在商量怎么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添加一些实用功能。
毕竟夏渔当初是奔着自己一个人住设计的,现在换成了三口之家,房子还是需要做一些升级改动。
这房子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夏渔站在一边,心情惨淡,笑得十分勉强。
卖房的进度大大超过她预期,隔天夫妻俩就拍板要买下她这套房子,由于房子是精装修,他们补偿了一些装修款,总价250万,小顾不愧是金牌房屋销售,工作效率奇高,夏渔当天下午就签了合同。
这对夫妻生怕她反悔,签完合同就给她打了十万的定金。
剩下来的就是常规的流程。
夏渔表示要急用钱,请小顾用最快的速度走完流程,小顾答应了。
虽然房子卖得很顺利,但夏渔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可以说,心情坏到了极点。
这一年经历了许多糟糕的事,但好像只有今天,让她万念俱灰,连看到天黑,都有一种世界即将完蛋的念头。
正确地说,世界不会完蛋,会完蛋的,也许是她的人生吧。
空洞的心情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抽空,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她在自己彻底崩坏之前,撑着给江枫打了个电话。
“喂,我今晚有事不去上课了,嗯,就这样,拜。”
“什么事?哎你声音怎么回事……”
电话里的男人在关心她,不过夏渔没有心情听,她掐断了电话。
心很空,周围很安静。
她需要这样的安静。
此刻她正盘腿坐在她房子光洁的地板上,神情寂寥地望着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不舍的心情犹如被刀割。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卖掉她心爱的小房子,卖掉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颓丧后仰,躺在了地板上。
夏渔你疯了吗?
值得吗?
你说你年轻输得起,可若是有一天,你创业失败,空无一身,连最后栖身的家也没了,你还敢说你输得起吗?
滔天的负能量将她裹挟,就在她闭着眼睛深度怀疑自己的时候,随手搁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知道来者是谁。
她不接,死尸一样躺着,望着天花板,等着手机自己静下来。
但是事实证明,江枫是个比她更疯的疯子,她不接,他就一直打,手机一直在吵她的耳朵,吵得她心烦意乱。
她愤然接通电话。
“我心情不好,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你在哪儿?把地址告诉我,否则我去问你爸妈。”
电话那头的江枫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嗓音低沉,语调坚决,短短两句话有着令夏渔陌生的强势味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许她心情不好时一个人呆着。
夏渔骨子里的骄傲,令她内心有一瞬的抗拒。
他会来奚落她的无能吗?
但很快,脆弱替代了骄傲,她知道今晚的自己不对劲,过于消极了,倘若继续一个人呆着,她会被灰暗的心情吞没,她会整夜整夜的怀疑自己,害怕没脸见爸妈家人,最后陷入自责后悔的漩涡。
所以,在这空间里,能有另一道声音出现,也不是坏事吧?
哪怕奚落她嘲笑她,让她顷刻间激起满腔斗志,也比现在一个人做行尸走肉强吧。
她到底还是妥协了。
“地址我报一次,记不住你就别来了。”
她很快将地址报给他,随后不给他任何再说话的机会,又一次掐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的夏渔,明显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等待的时间里,她甚至隐隐后悔自己刚才语速是不是太快,以致他记不住也找不到地方,也就不会敲开她的门。
但是二十分钟之后,门口传来的急促的“咚咚”声,她心里那点不能言说的担心终于消散。
她去开门,四目相对,这次两人对视的时间有点久,仿佛一眼万年。
江枫微喘,额上有薄汗,她不免奇怪:“怎么在喘?”
“跑来的。”江枫抹了把汗后进门,“出事故塞车了,我把车停路边,跑过来的。”
“你疯了吗?”夏渔错愕,“车停路边会被拖走的。”
“拖就拖了。”江枫一脸满不在乎,只是认真打量这狭小却装修温馨的空间,脸上倒没有任何嘲意,只是扭头问她:“你的房子?”
夏渔不吭声,只是黯然地盘腿坐在地板上,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样。
“今天下午四点前还是。”她牵扯嘴角肌肉,苦笑了一下,“现在不是了。”
江枫吃惊后,很快明白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夏渔这女人从来就是这样,闷声不吭干大事,房子说卖就卖,他几乎天天跟她待一块,但她就是能做到闷葫芦一个,一个字都不跟他透露。
他也盘腿坐下,和她面对面,凝视她的眼不知不觉柔软下来:“缺钱怎么不跟我说?”
夏渔听出了他的好意,还是垂眸不语。
她很清楚,只要她开口,他嘴上会损她几句,但多少钱他都会借给她,他们好像一直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对她来说是特殊的,特殊到她坚信,他就是会无条件帮她,也会在她无数次以为他不会出现的时候,重新出现在她生命里。
她将脸扭到一边去,就是倔强地不和他对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又不是傻子,你开那么高的课时费给我,就是在帮我。”
江枫有些痴地望着她柔美的侧脸线条,这张漂亮的像画一样的侧颜十年未变,还是那么强烈地吸引他的视线,多少次他上课总是故意将背靠墙,只为了看似不经意地多看她几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发现他灼热的视线,只是原则分明地将他的热情解释为来自于朋友的善意。
那一年违心的那句话,她竟然相信了,执拗地相信到现在。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他喜欢得这辈子都非她不可了。
“傻瓜。”
他笑着嘟囔,成功引来她的怒视,他更大声了,明摆着要故意激怒她:“夏渔你这个大傻瓜!”
“我才不傻!”夏渔腮帮子鼓起来,生气叉腰的模样尤其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