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还真有经验。小的时候,老椿同志差点干过这种事儿,还好她那会儿个头小,两个小手紧紧抓着自行车座的横杠,一个标准的下腰,完美躲了过去。
“……”江驯看着自行车愣了愣,因为无法反驳,淡然面具有一瞬的龟裂。
大概真的是跟她在一块儿待多了,智商有点透支。
跨上自行车,江驯长腿支地,无奈地叫她:“上来。”
椿岁唇角弯起来,搭着江驯的肩,跨腿上了后座,兴致勃勃地宛如要去夜游,一手拉着车座横杠,一手拍了拍江驯的肩,开心道:“出发!”
小姑娘柔软的指腹搭在他肩骨上又挪开,话音里跳着不加掩饰的欢愉,江驯无声弯了弯唇角,低声说:“坐好。”
夜风很舒服,椿岁忍不住跟小时候一样,撑着车座,来回晃着腿。
江驯看着地面的倒影,好笑又不免担心,低声同她说:“别乱动。”
椿岁一愣,瞥见地上出卖了自己的影子,看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个鬼脸,然后才收回脚,乖乖说:“嗷。”
江驯没穿外套,早秋的夜风,灌进少年的衬衣里。衣料鼓起来,轻蹭着她鼻尖。
有点儿痒。
卷着微黄银杏的落叶淡香,混杂着白衬衣上干净清浅的皂香,悉数往她鼻息间钻。
心跳像车链,卡着齿轮,发出规律又节奏稍快的咔嗒声。椿岁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椿岁觉得,江驯这衣服太碍事了。于是非常自然地抬手,轻轻拽住他的衬衣下摆,轻手轻脚地往他腰间塞了塞。
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小姑娘柔软的指腹,被夜风吹得微凉,贴着棉质的衬衣布料一道,在他腰侧的肌肉线条上磨磨蹭蹭地划了一下。
车龙头倏地一歪,江驯脊背一僵,努力把重心往右一偏,右脚支着地面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看着下颌线绷得有些锋利的江驯,莫名有点犯怂。
腰侧被她蹭了一下的皮肤上泛起热意,瞥了眼小姑娘安稳撑到地上的右脚,江驯绷着脸看她,没说话。
垂睫瞥了眼束了一点点在江驯腰间的衬衣下摆,椿岁咽了一口,努力揣摩起这位少年的心思,眨眨眼,小声问他,“你……不喜欢这个造型啊?”
江驯:“?”
江驯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娘就重新伸出万恶的魔爪,中指指腹搭着食指甲面捏住他没被塞进腰间的衬衣面料,慢慢悠悠地边往外扯,边说:“那我……”再给你扯出来呗?
“……”衣料慢条斯理地蹭过腰侧皮肤,江驯彻底输给她。
“再乱动,”少年碾了碾牙,很努力地弯起唇角,下颌绷得话音生硬,“就自己蹦回去吧。”
椿岁莫名心虚地眨了眨眼,拽紧车后座,一点都不想自己蹦跶回去:“哦。”
等江驯转过脑袋重新骑车,椿岁才挑着眉眼低头挠了挠脸。
衬衣重新被风鼓起弧度,脸颊被夜风刮得微热。
啧,年轻人火气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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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驯把她送到家门口,椿岁都觉得这一路的气氛挺尴尬的。
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江驯。”看着已经要往电梯口走的江驯,椿岁很严肃地叫住他。
江驯脚步一顿,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地转身回视她。
“谢谢你啊。”椿岁认真道谢。
江驯默了两秒,薄唇微掀,正要说点什么,就听椿岁接着说:“好多年没人这么载着我了,谢谢你让我又体验了一回被老父亲带着的感觉。”
“……”江驯垂眼,长睫一瞬不眨,无言地看着她。半晌,轻呵似的笑了笑。
看看看看,终于笑了!
原来男孩子也喜欢听好话!
椿岁美滋滋地弯起唇角,朝着他挥了挥胳膊:“拜拜,明天见!”
江驯说明早再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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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第二天,椿岁崴了脚,自然不能再跑了。好在第二天也就只剩了个4x100,换个同学班里也能参赛。
发哥本来暗暗期待的前三,因为椿岁800米和跳远破了校运会记录加了分,硬是把三去掉了两横。
拿到第一名流动锦旗的那一刻,发哥看她的眼神更和蔼了。单独把她叫去办公室,笑眯眯地掏出一套他自编的高一数学必得分基础题集。
椿岁乐坏了啊,捂着嘴不让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她也不是不想学习,只是江驯给她的那一大摞还没写完。每天做完课内作业,再按照江驯替她定的节奏完成每日份额,不算轻松倒也不累。现在再加上发哥的这一整套自印卷,那绝对得牺牲她最爱的睡眠时间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发哥好笑地问。
小姑娘戏还挺多,但你又在她身上找不到生气的点。
“像登上了快乐星球一样的表情吧。”椿岁弯着唇角,却微耷着眉毛,笑容僵硬地说。
发哥哭笑不得,又拿出两份对她说:“这两本你带给杭宗瀚和冯晨,让他们也做一下,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题,随时来问我。”
严肃接过发哥整理的三套必得分,椿岁保证道:“发哥您放心,我保证交到他们手上。带他们一起好好研究。”
这不快乐马上就加倍了么?真好,不是她一个人在快乐。
还有一点让椿岁欣慰的,就是运动会后出来的月考成绩。
她终于靠实力打败了杭宗瀚!不仅打败了杭宗瀚,总分还超了冯晨这位体育特长生。
体委因为运动会和那份高一必得分,自觉和椿岁是一个战壕里的了,乐颠颠地跑过来瞻仰她的卷子。
连杭宗瀚都忍不住凑过来看。
自从校运会那天三个人通力协作——他和椿岁看着江驯降维吊打,终于击退了邪恶势力,他本来就对椿岁有所改观的态度,更是觉得俩人之间即便称不上朋友,也至少能称一声同学了吧?
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能有多大仇多大怨。
尤其是,时语姝最近对他的态度,好像是越来越嫌弃了。不仅告诉他,没有时间做他的帮扶对象,更在知道了自己帮着椿岁挡住十二中那几个人的时候,对他发了通莫名其妙的脾气,走班课还和他分开坐了。
他以前也知道时语姝看不上他,但是那点年少的喜欢,好像自动给对方覆了层滤镜,那层滤镜被太阳照散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儿不过是自我感动。
杭宗瀚也不是纠结的人,想明白了也就过去了。
“岁岁啊。”郑柚看着椿岁的分科成绩,又分析了一下她的英语卷子,语重心长,“我作为英语课代表,作为你的同桌,居然没能帮助你提高英语成绩,我很羞愧。”
椿岁赶紧摆手:“不不不,是我自己懒惰,没有好好背单词。”
她上回摸底考试英语就还行,这回的分数和上回比,其实还好了那么一点点。只是因为数学和分科成绩高了,就显得她英语没什么进步。
单词她也不是没背,就是……和理科那种理解了就能做出来的成就感相比,单词她背个几分钟,就忍不住犯困。
郑柚拍拍她的肩,郑重道:“没关系,要不以后下了课,我监督你背单词吧!”
椿岁又感动得想捂嘴了。这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太关心她的学习了吧。
郑柚还想再给她洗洗脑,椿岁赶紧捂着脑袋说肚子疼要去洗手间,溜了。
胡建人抱着几瓶饮料跑回了教室。
“嗳给谈帅桌上也放一瓶。”胡建人伸手,边朝后递给郑柚和自己的同桌,边拧着身子和她聊起了八卦,“刚刚我们匿名群里可热闹了,居然有人把群公告当表白墙,在里面表白呢。”
“哦。”郑柚拿小水壶喷着自己的郁郁葱葱。
“嗳嗳嗳,你配合点不行吗?”胡建人郁闷地说,“被表白的可是你同桌!”
“我去!”郑柚葱也不喷了,“谁狗胆那么大?惦记我们家岁岁,不怕年哥回来打断他狗腿啊?”
胡建人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小声说:“据我的可靠消息,群主通过各位入群时的留言习惯,推测那个跟岁岁表白的,是位我们年级的某H姓男生。”
郑柚一听乐了:“你不就是么?”
胡建人:“……”
“那首先肯定排除我,我对我哥那绝对只有崇拜没有非分之想。”胡建人非常严肃地说,“再怎么着我也不能对亲人动手啊是不是?”
说完,胡建人偏头看了眼最近和椿岁关系日渐融洽的杭宗瀚。
杭宗瀚心里一咯噔,虽然不是他干的,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心虚,眼睛乱眨了几下,挺直了腰气势汹汹地说:“我根本不在你们那个匿名群里!不信你查我Q.Q!”
自从知道了杭宗瀚还挺像个人没出卖同学,郑柚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这回我信他,毕竟他对时语姝爱得深沉。”
杭宗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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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岁溜达完一圈回教室,支着侧颊思考了两秒,动手把月考的卷子都摞到了一起,又挨家挨户地露出各科分数,然后摸出手机,替大家伙儿拍了个合照。
低头挠了挠脸,把手机搁到课桌肚里,点开江驯的微信,勾上那张大合照,摁下发送。
怎么能让“江老师”体会到教学的乐趣?唯有让他知道,自己进步了。
【江老师,有没有觉得你的学生很厉害?】
【在短短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让帮扶对象有如此大的进步,你是不是很快乐?】
【看着这份成绩单,你有没有热泪盈眶?】
江驯刚从年级办公室出来,小姑娘终于有了一点点进步,不是他们班垫底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江驯拿出来一看,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就从置顶的位置传过来。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小姑娘每个字中间冒出的快乐气泡。
弯唇笑了笑,江驯回她:【嗯。厉害。快乐。热泪盈眶。】
椿岁笑眯眯地乐了会儿。虽然觉得江驯这话不仅瞧着哪里怪怪的,还透着公式化的敷衍,但好歹人家回得快啊。原谅他了。
给江驯发完,椿岁退出和他的对话框,莫名心虚地看了眼时年的头像,又把自己的成绩给时年发了一份过去。
等时年知道“佑佑”不是“柚柚”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看在她突飞猛进的进步上,反应不要那么激烈。
收了手机,椿岁摊开笔记本,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眠不足,瞌睡上来之后手就有点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黑色水笔,勾出了一副小人简笔画。
困劲上来,椿岁坚持把本子阖上,才闭上眼睛。
午休时间快过,郑柚把她叫醒,
椿岁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一扬手,笔记本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完全忘了睡前自己干了什么的椿岁,不紧不慢地支着课桌坐直,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缓着神。
本子什么的,反正也不会跑掉,等她醒一醒再捡嘛。不然她怕自己一弯腰就一头栽下去。
结果,侧后桌的杭宗瀚以为椿岁是还没睡醒没注意,非常好心地弯腰,帮她把笔记本捡了起来。
“你本子掉了。”杭宗瀚边说边递给她。
椿岁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转头说“谢谢”的时候伸手去接。
软面的笔记本用久了,总会在最新的那一页用出个弧度,很好翻开。椿岁随意地捏着合页的地方,正好让笔记本摊了开来。
俩人垂眼看过去的时候,一个瞪大眼睛终于彻底醒了,一个猛眨了两下眼睛很想自己立马睡着。
面积不大的笔记本上,赫然画着一个Q版小男孩。一身运动服,正抄兜歪着脑袋弯着眼睛,可可爱爱的看着前方笑。
杭宗瀚也不想乱想的。可那身衣服,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是运动会那天江驯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