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易言尽于此,言汐只好同意,心中忍不住暗自琢磨,作为北大医学高材生的舒朗怎么会来陌城人民医院规培。
与陆易谈完后,言汐领着舒朗科室转了一下,随后又领着舒朗去了食堂。
打好饭菜付钱时,舒朗掏出钱包准备付现金,被言汐掏出饭卡制止。
言汐一边刷着饭卡一边笑着对舒朗说:“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你的,等你拿到饭卡后再还我一顿。”
舒朗抿唇笑着点头:“好,谢谢老同学。”
刷完卡,言汐对舒朗说:“舒朗,你别叫我老同学,直接叫我言汐……”
舒朗笑着打断她的话:“要不我叫你糖糖?”
“这……”言汐咬唇犹豫了一会:“好吧。”说完,便端着餐盘离开。
看着言汐的背影,舒朗黑色的瞳孔深处似乎蕴着一束光。
吃完晚饭后,舒朗先回住处收拾行李,而言汐休息一会便要开始上夜班。
上夜班前,言汐接到了哥哥言潮的电话,下周六祖父七十大寿让她回洛城参加寿宴,周六下午他会来接她。
挂完电话后,她心情莫名地烦躁,下意识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蓝色格子手帕,摩挲着手帕,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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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并不忙,处理了五六个清创缝合小手术后,言汐本想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一杯咖啡提神,突然临时又加了一个换药的病人。
而换药的病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杨泽超。
戴上手套后,她低着头认真配药,把杨泽超当成一个陌生的病人对待。
突然,耳边传来杨泽超低沉带着几丝戏谑的声音:“言医生,你好像不太高兴见到我?”
何止不太高兴,是讨厌,不,是厌恶。
“言医生,你是不是认识许顷延律师?”杨泽超问。
正在配药的言汐动作怔了一下,两三秒过后才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配药。
杨泽超如鹰深邃的黑眸轻松捕捉到言汐的反常,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言医生,你好像和许顷延律师关系不错?”
此时,配好药的言汐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面前令她厌恶的男人:“手伸出来换药。”
杨泽超笑着把手伸到她面前。
言汐一手握住杨泽超手指,一手拿着沾过酒精的棉签,紧接着重重地涂抹到杨泽超手掌的伤口处。
“嘶——”杨泽超吃痛的蹙眉叫了一声,立马缩手:“言医生,怎么这么痛?”
言汐一脸人畜无害模样回:“我看你伤口有轻微发炎的症状,我就用酒精给你伤口再杀菌消毒一下。”
杨泽超气得面红脖子粗:“言医生,你——”
“杨先生你希望你伤口发炎吗?”
言汐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一脸无辜反问,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伤口发炎化脓的话,严重的后果可能会截肢哦。”
苦笑着极力忍下心中的怒火后,杨泽超再次把手伸给言汐,投给言汐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言医生,这笔账我记下了。”
切,谁管你记不记账。
心中嗤哼后,言汐没有再搭理杨泽超,继续给杨泽超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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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舒朗定在下周正式入职,言汐还是与之前一样忙碌。
每隔一天杨泽超还是会找她换药,换药时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找她聊天,她都不予理会,让杨泽超一个人唱独角戏。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休息日。
上午补完觉,午饭后言汐打车去了许顷延任职的正晟律师事务所。
即便她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得把手帕还给许顷延,但是她得找一个借口去找许顷延。
不同于先前,她没有在律所门口徘徊,一下车便直奔律所。
进门后,她看见了正坐在前台伏案工作的高卓,笑着打招呼:“高律师,你好。”
高卓抬头看向她,神色些许震惊:“言医生,你这是来找谁?”
她抿了抿唇,似鼓足勇气一般:“我……我找许顷延律师,我有东西要还给他。请问他办公室在哪?”
“抱歉,言医生。许律师去北京出差了,要周日才能回来,我是许律师的助理,你可以放心把东西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转交给许律师的。”
“这……”言汐扯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给高卓。
此时的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好端端地干嘛跟高卓提起还东西给许顷延,这下可好了,手帕再不想还也不得不还了。
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缓缓递给高卓。
即便心中痛苦流泪,表面上她不得不装作真诚感谢样子:“麻烦你了,高律师。”
高卓满脸笑容接过手帕:“不客气,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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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参加寿宴,言汐和陆桃桃换了班,周六晚班变成了白班。
下午距离下班还有好大一会,哥哥言潮便开车到了医院来等她下班。
日薄西山,彩霞满天,车子行驶在宽阔顺畅的机场高架上。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言汐低着头玩对手指游戏,脑中思索着下一次还能找什么借口去找许顷延。
突然,身旁专心开车的言潮侧目对她说:“糖糖,来之前老妈特意让我叮嘱你,今晚是爷爷七十大寿,你可别再顶撞爷爷,发生三年前那样的事。你也知道老妈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了。”她咬着唇,如捣蒜一般直点头。
“遇到那棵树了没?”
言汐一头雾水,转头看向身旁开车的言潮:“什么树?”
言潮伸手过来,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叹一口气:“还能有什么树?让我的嫡亲妹妹甘心放弃整片森林的树都不要的那棵树。”
言汐羞涩地低下头,脸颊情不自禁飞起两片红云,脑海里浮现出许顷延的身影。
看见妹妹害羞脸红的样子,言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难得语气认真道:“傻妹妹,那棵树要是欺负你,跟哥哥说,哥哥揍死他。”
言汐忙义正言辞反驳:“他才不会欺负我,他对我可好了。”
“真是我的傻妹妹。”
“你才傻,你们全家都傻。”
“还说你不傻,你是我妹妹,你骂我全家傻,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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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定在洛城最大的瑰丽酒店。
言汐祖父是全国有名的脑外科专家,退休后不再拿手术刀,改去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对祖父,言汐自小就是又敬重又害怕,在祖父面前就跟在训导主任面前是一样的。
跟着哥哥言潮悄悄从后门进入堂内后,为了不在祖父面前刷存在感,她快速找了一个安静坐在角落坐下,等待开席,吃完宴席再乖乖回陌城。
角落正对着大厅正门,父亲言晋和母亲柳慧正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当言汐抬手正准备向父母亲挥手打招呼时,视线内突然闯入两个身影。
一个是她又敬重又害怕的祖父,还有一个是她极其厌恶看见的杨泽超。
顾不得去思索杨泽超为什么会出现在祖父寿宴上,言汐慌忙地站起身,毕恭毕敬向祖父问好:“爷爷。”
一向严肃刻板穿着中山装的言珅冷冷地扫了一眼言汐:“嗯,回来了。”
此时,站在一旁西装革履,打着领结的杨泽超转头故作惊讶:“言爷爷,原来她就是您的孙女。”
说这话时,他投给言汐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言汐正纳闷时,杨泽超意味深长地笑着盯着她看:“言爷爷,我听说您和我爷爷给我定了一个娃娃亲,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言珅慈祥目光地看了一眼杨泽超,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落在言汐身上,缓缓开口:“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能娶我这个孙女。”
言汐毫不客气地拒绝:“我才不会嫁给他的,什么娃娃亲我才不会认的……”
“啪——”还未等言汐反应过来,祖父言珅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瞬间,脸庞火辣辣的疼,她伸手捂住被打的脸颊。
眼泪在眼眶直打转,满腹的委屈,怔怔地盯着伸手打自己的祖父看。
祖父大声对她呵斥:“快向你未婚夫道歉。”
“言爷爷,不……不用了。”杨泽超忙尴尬替言汐解围。
言汐愤愤地目光看向杨泽超,突然她猛地推开杨泽超,跑出了大厅。
她顾不上身后父母,哥哥的喊叫,像逃命一样快速逃走令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跑出酒店后,身后没有了父母和哥哥的喊叫声,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奔跑。
直到跑得快喘不过气,实在跑不动了,她才缓缓停下,随后蹲坐在马路边,双手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落下。
祖父打小就不喜欢她,她都可以不在意,可为什么还要插手她的婚事?什么莫名其妙的娃娃亲,她才不会认,即便是死也不认。
模糊视线中,突然一块蓝色格子手帕映入眼帘。
言汐身体一下子一僵,愕然瞪大眼眸。
第8章 做“犯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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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汐缓缓抬眸,昏黄朦胧的路灯下,许顷延居高临下望着她。
许顷延深沉的寒眸中流露出几丝关心,让她隐隐有种目眩心悸的感觉。
许顷延把手帕往她面前又递近一些:“擦擦。”
她慌忙接过手帕,尴尬地开口问:“许……许律师,你……你怎么会在这?”
“碰巧路过。”
“真是巧。”
快速擦去眼泪后,她忙站起身。
未料蹲坐得时间太久,脚麻了,没站稳险些跌倒,幸好一只手及时握住了她的手:“小心。”
那只手将她的手掌紧紧握住。
一个短暂的电流划过全身。
言汐快速低下头来掩饰羞涩,脸颊早已飞起两片红云,心怦怦快速地跳动着。
等她站稳后,许顷延适时地缩回了手。
此时,她与他靠得很近,近到彼此之间呼出的温热气息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昏黄暖色的灯光下,她与他的身影交叠在一起,似一对举止亲昵的情侣。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默:“咕噜咕噜……”
言汐忙伸手遮住不争气的肚子,把脑袋埋得低低的,尴尬地咬唇恨不得快速在地上挖一个地洞快速钻进去。
真是太丢人了!
“我晚饭还没吃,方便一起吃个晚饭吗?”
许顷延的话音一落,言汐忙点头:“方便。”
她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然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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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汐没想到许顷延会把吃饭地点定在他的公寓。
许顷延的公寓距离瑰丽酒店并不远,走几分钟便到了。
站在公寓门口,看着许顷延熟练地在玄关处换拖鞋,一时之间言汐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承认她是喜欢许顷延的,许顷延是她心尖上的男神,可是这大晚上,她一个女孩子进一个男人的公寓合适吗?
万一……
正局促不安时,换好拖鞋的许顷延转身,伸手挽着白衬衫的袖口,似是猜出她的心思,唇角含笑地睨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对你做犯法的事。”
言汐一脸问号:“犯法的事???”
许顷延唇稍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着同她解释:“违背女方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女方发生性关系的行为。”
她快速避开他的视线,心中一阵悸动,脸庞如火,连耳根子都发烫。
心中暗骂自己:言汐,你是猪脑子吗?你怎么可以把你的顷延学长想成那样的人?
须臾后,一双粉色女士凉拖鞋映入眼帘。
“你先换鞋,我去厨房做饭。”
言汐错愕抬眸看向许顷延,语气惊讶:“许律师,你竟然会做饭烧菜?”
许顷延微微点了点头:“嗯。”顿了顿,他对她说:“卫生间有干净的洗漱用品和毛巾,你可以去洗漱一下。”
“好。”言汐回。
“那我去厨房做饭了。”说完,许顷延便转身去了厨房。
换好拖鞋进门后,言汐视线环视了一周。
许顷延的这间公寓面积大概五十平方,标准的一居室单身公寓,装修风格是清冷的灰白色调为主。
线望向厨房,厨房门是透明的玻璃门,能清晰地看见穿着围裙,正在灶台边熟练地挥刀舞铲忙碌的许顷延。
突然,她恍然有一种错觉。
错觉她和许顷延已经结婚了,彼时她是一个下班晚归的妻子,丈夫许顷延正在为她洗手做汤羹。
这一刻特别地美好,明明先前她的内心还处于寒冷的冰天雪地中,突然有一缕温暖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照射进她的心房,没过一会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许顷延就是那一缕温暖的阳光。
十多年前是,此时此刻是,她相信以后也会是。
去卫生间洗漱时,言汐才敢从口袋里掏出设置静音的手机。
爸爸妈妈和哥哥言潮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犹豫了好一会,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哥哥言潮发过去,短信发送出去后她便把手机关机。
那些糟心事她暂时不想去面对,现在的她只想当一阵子鸵鸟把自己埋在沙子堆里,去汲取一下阳光的温度。
等她洗漱好,走出卫生间,许顷延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餐桌前脱围裙。
他见她走出卫生间,温和的目光看向她:“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