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程家?”
周媛蠕动了动嘴唇,回答她:“我父母是程家的司机和阿姨......”
冷傲的大小姐其实早就知道底下的人是谁,只不过是故意想为难:“司机阿姨的女儿会允许随便出现在主人家里吗?”
任时让发誓,她从没说过这么刻薄的话,已经听到身后有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响,她内心在想,周媛我也是在帮你。
周媛看着女人拿着一张漂亮的面容说出这么蔑视他人的话,又看到在她背后现身朝这边走来的男人面色明显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常。
接下来,周媛看着程闻疏原本高傲的未婚妻神色微僵,很快换上了温柔的笑容,完全不是之前在她面前的样子,转身朝男人迎上去,语气开心:“闻疏。”
女人嘴巴微翘,拉着男人的衣角小声撒娇:“我不喜欢她,不喜欢你家出现别的女孩。”
周媛看到她喜欢多年的男人对着对他撒娇的未婚妻,凑近她,头颅挨在一起,出色的两张面容非常般配,低声回:“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
周媛头一次感觉到无法呼吸。
任时让维持嘴角的笑意,听着程闻疏按照她心里的台词一字不差地说出伤透女主角的话,她带着救命之恩胡作非为,男主都会暂时当她是个宝贝。
他和周媛本来就是虐恋情深。
任时让演完,心里觉得有些没意思,笑容有些勉强,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不急。”程闻疏抬起手臂,手掌自然笼在她的肩头,隔着薄薄的衣裙温热烫人,任时让偏头看过去,闻到了强势笼罩住她的,属于他身上的气息。
程闻疏自然地将她揽在怀里,正常情侣的姿势,说:“我带你去逛一逛。”
第6章
按照情节发展,程闻疏这时只是觉得她和平时的表现不像,有骄纵的脾气,但无伤大雅。第一次心动的对象,她在他心里份量不一样,明知道她并非是在他和父母面前表现出的温柔大方,也愿意纵容,并没过分在意今天的这件事。
但也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日后知道那晚并不是她救的他,收回喜爱,不再在意她后,再回想起来,会想,她果真早就暴露品性低下的一面。
程闻疏说带她逛一逛,程家这栋豪宅庄园白天看起来比晚宴那天晚上所见的还要大,规模像英国一些作为过电影的取景拍摄地、平时需要门票才可进内只供参观的山庄庄园,走出长廊,绕过这幢中心主建筑和花坛,入眼的草坪地,直铺到了远方。
程闻疏边走边对她道:“老爷子养了两匹马,三天前生了头小马驹,现在已经跑得很欢快,我带你去看一看。”
程闻疏的姿势自然随意,手始终没从她的肩上拿下来,男人的手指修长,轻松握住她的肩头,大掌下女孩的肩膀显得十分小巧玲珑,食指和中指的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揽抱着她。任时让的身体一侧贴着他的身体,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温度。
她随他走在草坪地上,看了看,天广地旷,程家确实已经可以在家里骑马。
她随便与他聊起天:“来之前你是去看了吗?”
程闻疏点头承认,和她说:“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快,就去拍了几张照片,刚要发给你看。”
他应该以为她会喜欢,“你要喜欢它的话,认作它的主人,养大一些,就可以骑。”
这是要将小马驹送给她。任时让兴趣并不大,不想成为一只宠物的主人,最后只勉强抬头对他笑了笑。
程闻疏与她对视,随后收眸,揽着她继续走,说:“老爷子还养过孔雀,雪貂。”
他倒还没有养过什么东西,问:“让让养过什么宠物吗?”
她都忽略了他话里叫出的名字,扬笑,看起来没有异样,回答他:“养过。养过一只狗。”
任时让可能是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抵触,阳光温煦,她却觉得四肢发寒,停下来不走,声线冰凉,说:“养死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任时让想收回情绪已晚,程闻疏眼里微异,只是很快便恢复正常的面色,并没有说什么,随后他只带她去看了看马驹,没再说送给她之类的话,他年纪轻轻就能撑起整个家族企业,肯定有缜密细致的心思,大概是猜到了她在排斥什么,看完马驹便带了她回去。
接下来几天,一切如常,订婚前一周,他每天晚上还是会和她一起就餐,有时是在任家,有时会下了班后带她去一些特色餐厅,任时让没再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一天的异样。一周很快就过去,4月后旬,程任两家邀请东江市不少名流、世家豪门,在成寰旗下的酒店宴厅,举办了订婚宴。
宴厅在5层,开始前她在酒店房间换衣服化妆,已经换好礼服,正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在给她涂唇,响起了敲门声。
任母给人开门,她微侧眸,看到程闻疏进来,和任母打了招呼后,看向了她。
他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双排扣的深灰西装,熨贴的面料下展示出均匀修长的身材,头发修整过,比昨天见的时候短了一些,整个人气度不凡。
离开始还有二十多分钟,化妆师为她化好唇后,任母带着化妆师造型师等几人出去,留下了他们两个人独处。
程闻疏看着门又被关上,又收眸看向她,他朝她走近,从身上掏出戒指盒,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对她说:“看喜不喜欢。”
任时让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中指上已经戴上一枚简约的素银婚戒,男人专门给她送来了戒指,任时让偏身从他手里接过来,打开来看,里面闪亮的钻戒,俨然和他手上的是一对。
“试一试?”程闻疏说。
任时让点头扬笑说“好”,刚要拿出来,就见他微整身上的衣物,西装裤包裹的长腿屈下。
她心里有一些惊诧,转过一半的身体,低头看向在她面前半蹲下的男人,脚下香槟色细高跟与他的皮鞋停在一起,鞋尖快要暧昧相碰。
程闻疏摘出戒指盒里的钻戒,伸出温热的大掌,轻轻握住她的指尖。任时让看着程闻疏,他低着头,发丝一丝不乱,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程闻疏慢慢将钻戒推入,套在她的中指上。钻戒在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熠熠闪烁。
戴上后他却没有松手,握着她的指尖,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指面,然后他抚开她的右手掌面,拿自己的左掌贴了上去。
任时让微微屏住呼吸,低头看着,两个人的手掌相抵,一大一小,葱白色的一只手,指尖只到他中间的指骨那一节,她的指尖微凉,能清晰地能感受到属于他的温热,碰到一起的两根中指上,两枚戒指靠在一起。
程闻疏拿自己的手掌与她的认真比了比,抬头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对她讲:“怎么这么小。”
“是吗?”她只觉得对方的掌心十分滚烫。
她的手跟他的一比显得更加纤细,那只大掌手指一弯,就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掌里。
程闻疏牵住她的手,道:“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
设定里他就给了她这个冒牌货不少第一次,第一次付出真心,第一次许诺终生,第一次和异性作出正常情侣之间、拥抱牵手之类的身体互动......因此,后期她才成了他最反感的存在。更亲密一些的应该没有,任时让知道会做到这种程度,适应过后便恢复大方随意的样子。订婚宴即将开始时,他牵起她下楼。
接下来一套流程,迎宾,宾客入座,主持人上台暖场......直到容色极其般配的一对璧人相携在众人见证下签下订婚书,任时让看到自己的父母亲在台下欣慰高兴,她心里没多少真实感,言笑晏晏,整个人却好像游离在热闹之外,冷淡看着另一个自己举办订婚宴,直到腰上放上了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在温暖的怀中,才终于将她拉了回来。
她抬头看向程闻疏,轻声:“嗯?”
男人语气温和,说:“去敬酒。”
订婚宴结束时已经很晚,最后将宾客一一送走,一对新人站在宴厅门口,任时让今晚一袭酒红色鱼尾礼裙,包裹着凹凸有致曲线起伏的身材,后面开出大半个背,背弧曲线柔美精致,美背无瑕,明艳吸睛,晚上较冷,任母刚想给女儿去拿条披肩,就见程闻疏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了任时让的肩头。
送完宾客,程老爷子住不惯酒店,程家一行今晚还是要回老宅,对于程闻疏,一家人的一致意见竟都是他现在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毕竟订了婚,未婚夫妻的生活他们不参与。
任时让跟着程闻疏下楼出酒店,送走程家一行人,今晚成寰这一家酒店给任家的亲友全留了房间,时间已经很晚,任家父母都不打算回去,在酒店已经住下。送完人,任时让转身回去找父母,抬眸就看到周媛和另一个女孩的身影刚巧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之后,与他们隔了十几米的距离。
依稀看到两个人去了前台。原来,剧情里周媛亲眼看到程闻疏和其他人订完婚是这种撞见方式,任时让略一出神,脚下不当心,高跟一歪,程闻疏原本就揽着她,见她有异直接提腰将她按在怀里,牢牢抱住了她,没让她摔。
任时让歪在他的身上,听到头顶问:“脚崴没崴?”
她试着站好,活动了下,轻微“嘶”一声,回答他:“只有一点痛,应该没事。”
扶她站稳,程闻疏松开任时让,屈膝蹲下,低头拿掌心抵在她的右脚脚踝,问:“这里痛?”
任时让身后还披着他的外套,低头看到他专注的侧颜,她其实感觉得到,这一段时间,程闻疏是很真心认真地在对待她。日后他要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她会全盘接受。听到一旁传来动静,抬眸去看,周媛和那个女孩推开旋转门,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站在高几层的酒店台阶上,周媛看清楚下面的两个人,愣在原地。任时让与她四目相对,站了一整个晚上,她已经分不清是脚底酸痛还是脚踝痛,胡乱应了男人的话:“嗯。”
程闻疏重新站起来,随即,她身子一轻,直接被他拦腰公主抱了起来。
任时让除了没有准备好微有惊讶,脸颊栽到他的颈窝里时还在想,啊,这个男主角比她更会刺激女主角。
第7章
周媛知道程闻疏今天订婚,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自尊懂自爱的人,从他亲口说出他不会喜欢她那一刻,她就认为自己该拿得起放得下。只不过今天她终于和好友吐露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一个想法:她觉得程闻疏有可能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喜欢上了他现在的未婚妻。
周媛和陈芋从高中开始认识,这么多年,无话不谈,她救了程闻疏的第一天晚上就把前后经过全告诉了陈芋。
她是喜欢息事宁人的性格,陈芋恰恰和她相反,性子风风火火,家里开公司,没怕过什么人,从高中起,就为她出过不少次头。这次也一样,她告诉陈芋后,陈芋就从家里开车一路冲到学校,敲开她宿舍的门,将她从床上拉下来,晚上十一点钟赶到了成寰这一家酒店,叫她将是她救了他的事和程闻疏说清楚。
周媛说“算了”,她今晚也只是憋不住和陈芋把心里事说了出来,什么都不想做,陈芋还是拉着她问了前台,被前台告知这么晚订婚已经结束。
周媛这才松了一口气,今晚陈芋才暂时作罢。然而一出酒店,就看到了两个人,这么巧,俨然是程闻疏和他的未婚妻。
程闻疏一把将自己的未婚妻横抱起来,西装配礼裙,女人的肩头还拢着他的外套,姿势亲昵,一对男女的颜值是扎眼般的般配。
程闻疏转身抬脚抱着人走上她脚下的这几阶台阶,抬头终于注意到站在酒店门口的两个身影。
周媛从高中起,去过不少次程家,碰到过几次,程闻疏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然而看到他也只是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淡淡扫过她,身影停都未停。
身后的酒店出来两个经理模样的工作人员,叫了一声“程总”,让周媛和陈芋两个人让一让,周媛手指牢牢握住陈芋的胳膊,拉人退到一旁,看两个工作人员帮忙扶停旋转门,程闻疏抱着人进入酒店,和她们擦肩而过。
陈芋想要喊住,周媛朝她使劲摇摇头,等那一对未婚夫妻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陈芋叹了一口气,讲:“是我胆子小,看到程闻疏就有些犯怵,我知道自己这张嘴不太会说话,怕得罪他,没替你把他叫住说出来。”
平时陈芋接触的人大多是同学朋友或工作中的同事,偶尔去酒吧也会认识交往一些玩得开的泛泛之交,这些人大多数家里都不如陈芋,真碰上惹事的,就连平常遇到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陈芋一个高跟鞋扔过去,根本没有怕过的。
所以她在一众朋友眼里就是她根本没怕过什么人。
她父母只是开了个小公司,平时玩的这一些人大多是同阶级或不如她的,她当然不怕,东江市真正富二代呆的那个圈子陈芋连擦个边都算不上,根本接触不到,更何况是东江最有名的程家。
刚才程闻疏与她们擦肩而过,已经是陈芋离过最近的一次距离,她平时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有着直肠子的脾气,也清楚有人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这事本来就与陈芋无关,好友用不着向自己道歉,周媛垂眸失笑,对陈芋说:“我想了想,叫住程闻疏和他说了实话,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没有人会为我证明,当时就我和他的一个助理在,那个助理要是会说真话的话,程闻疏早就应该知道了。”
陈芋也不知道该出什么主意,又想起刚才男女恩爱的场景,抓头发烦躁,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媛媛”,问:“你现在心里没事吧?”
周媛喜欢程闻疏可一止一年半载,怎么可能说放下就真的放下了。
周媛摇摇头,说:“也许是我的想法错了,或许程闻疏会喜欢上那个人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救了他一命。”
她自嘲道:“小芋,你也看到了,她比我好看的不止一星半点,我也许该承认程闻疏根本和我心目中想象得不一样,他本身也有肤浅的一面。”
周媛那一年才刚十六岁,临上高中的暑假,被父母接了过来。第一次去程家,就远远地遇到了他。
气质清冷干净,由远及近地朝她走来,她那时候喜欢看一些少女杂志,觉得他就像里面说的学生时代清风霁月的学长,就这样面对面地从书里走了出来。
她母亲小声叮嘱,叫她和程闻疏打招呼,周媛还记得,自己当时只知道傻看着他,连嘴都没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