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骄——蓬莱客
时间:2021-06-30 09:24:17

  苏雪至强忍怒气,说自己是贺汉渚的外甥,上次跟着他来过这里的,现在有急事找:“要是耽误了,你担待得起?”
  侍者这才收了傲慢,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突然哦了一声,记了起来,态度立刻变好,说自己也是刚刚轮班来的,不知道贺司令在不在,可以放她进去找一下。
  苏雪至冲了进去,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炫目灯光里,在震耳欲聋的嘈杂声里,在搂着漂亮女郎饮酒作乐的人堆里,到处地找,找了好一会儿,确定,他好像确实不在这里,出来,停在饭店的大堂里,一时茫然,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找。
  也是这种时刻,她又一次地感觉,她对贺汉渚这个男人,真的是半点也不了解。
  她除了知道他说他喜欢自己之外,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平常会去什么地方。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扭过头,见竟是唐小姐。
  唐小姐披着一件白裘披肩,红唇精致,款款地走到她的面前,说晚上来这里有个约会,刚恰好看见了她。
  “苏先生,我见你从俱乐部里出来,门童说你想找贺司令?”
  苏雪至望着她。
  她立刻道:“你稍等,我打几个电话,问问贺司令以前经常会去的地方。”
  她走了进去,借用大堂电话打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走了回来,神色抱歉:“苏先生,我问过了,都说没见到他。”
  她一顿,狐疑地看了眼她:“你和贺司令……”
  苏雪至微微一笑,向她道了声谢,转身,走出了饭店。
  五点半。
  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都在吃着年夜饭了。
  苏雪至先前的生气早已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惶恐和焦急。
  这个除夕的夜晚,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茫然地望着周围,身后,在远处,城北的方向,突然升起了一道烟火,冲上夜空,“啪”的一声,在夜空爆炸,放出了一圈炫目的烟花。
  苏雪至远远地眺望着,就在烟花绽放最为绚烂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地方。
  两个人的约定!
  约好的,她在那里等着他!
  旧年还没有过去,还有最后的六个小时!
  刹那间,她胸间一阵热血沸腾。
  不用再找了!
  她就回那里去,不管他在不在,她要过去,去履行自己的诺!
  苏雪至奔下了饭店的台阶,坐上那辆今天被自己包下的东洋车,再次回到贺公馆。
  她检查了贺兰雪停在庭院里的那辆汽车,确定油量足够,又在贺汉渚的房间抽屉里找到了一支填满子弹的手枪,带上,随即开车上路。
  她是在晚上六点出发的,沿着双城之间那条几百年来被行人和驮马踏出的官道,一路向北,疾驰而去。途中走错了两回道,折了回来,在一番折腾过后,终于,历时五个多小时,在这个旧年除夕的深夜,在晚上十一点多,在满城爆炸的绚烂烟花和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声里,开到了丁家花园。
  她拍开了门,在老鲁诧异的目光注视之中,问贺汉渚在不在。
  老鲁点头:“在的!在的!孙少爷也是晚上回来的!就是比你早些!这么巧,苏少爷你怎么也回来了――”
  苏雪至的心在跳,这一路的所有疲惫和不确定,在听到他也在的这句话后,全都消失了。
  她冲了进去,奔上二楼,来到他的书房,一把推开了那扇半开着的门。
  书房里没有开灯,但她看见了一道人影。
  窗户开着,他就靠在窗前,在抽着烟,眺望着窗外夜空之中那片不断腾空爆炸的烟花,看得似乎入了神,连她的到来,都未曾觉察。
  苏雪至走了进去,啪的一下,拉亮了灯,在他猝然回头的那一刻,盯着他咬着烟、仿佛瞬间凝定了的脸,一字一句地道:“贺汉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分明已经到了天城,你竟不见我?”
  他和她四目相望了片刻,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将嘴里的香烟拿掉,掐灭在了窗台上,沙哑着嗓问:“你怎么来的?”
  “开着你妹妹的车来的!我一个人,开了五个多小时!”
  苏雪至将藏在身上的手枪拿了出来,压在了书桌上。
  “带着这个!从你公馆的房间抽屉里找到的!”
  她朝他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我没忘记我说过的话。我会在这里等你回的!”
  带着几分负气和委屈,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又道。
  贺汉渚望着她,一动不动。
  窗外,对面不远的一道巷子里,忽然噼里啪啦地爆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竹之声,一股淡淡的硫磺的味道,也随风慢慢地飘入了书房。
  苏雪至的职业病顿时又犯了,立刻想到了他的老毛病,暂时压下心里对他的不满,立刻伸手,要去关窗。
  就在她动了一下身子的那一刻,他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下一刻,他低下头,便含住了她的嘴。
  他亲吻她,是此前未曾有过的凶狠的亲吻,苏雪至很快就被他吻得透不出气了,这个晚上,一路的焦急和火气,也全都消尽了,再不留半分。
  他好像洗过澡了,冲入她鼻息的混合着烟和体皂的男人的气息,令她有些迷醉,双腿发软。
  她忽然感觉,自己竟是这么地喜欢他,喜欢着这个叫贺汉渚的男人。
  再大的不满,再多的委屈,只要他的一个亲吻,她就能全部地原谅他。
  她情不自禁伸出双臂,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颈,仰着自己的脸,好让他能更方便地亲她。
  就在她有些意乱神迷之际,他突然放开了她,将她发出的一道猝不及防的低低惊呼声中,将她一把扛在肩上,一言不发,带到他的卧室,反锁了门,放在床上,大步过去,唰地一把扯上窗帘,将夜挡在了外,随即返身,压了下来,再次激烈地吻住了她。
  夜空烟花绽放,光芒时不时地投在了窗帘上,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苏雪至双眸半睁半闭,被压着,在外面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鞭炮和炮仗声中,任这男人对自己为所欲为。
  很快,衣裳的领被撕扯开了,露出了一片白棉束胸。就在她半是紧张半是战栗,尽量想要放松自己身体的时候,忽然,她感到这个男人又停了下来。
  片刻后,在她不解的等待里,他动了一动,缓缓地附唇到了她的耳畔,哑声道:“你可以阻止我的,趁现在还能停――”
  他顿了一下。
  “我不是个好人,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实话告诉你吧,这趟出去,我是在杀人。我上了一条船,上去了,我就没法控制方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更没法向你保证,你要是成了我的女人,明天将会怎样――”
  “你可以后悔的,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走,你当之前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做你表舅。我向你保证,我在,或者我没了,我都会尽力,保护好你和你们苏叶两家……”
  他停了下来,沉重的身躯压着她,脸埋在她的耳畔,寂然。
  苏雪至一动不动,片刻后,突然,用力地推开了压着自己的男人。
  他从她的身上滚了下去,仰面,躺在了床上。
  苏雪至翻身起来,一个抬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压于下。
  她俯身,伸出手,够到了床头灯,开灯,居高俯视,盯着被制在了自己身下的这个男人的眼。
  “没用的东西!勾引了我,现在又想逃了?”
  “我有我自己的明天,用不着你给!你怕什么,怕我要你负责我的一生吗?那么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没打算找丈夫,我也不需要……”
  她在男人目不转睛的注目和持续的不定气息声中,缓缓地,一件件地除了衣裳,最后只剩下白色的细棉束胸。
  当着他的眼,在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中,她解了它,终于,完全地释放了平日被束缚的身子,看着他。
  贺汉渚望着眼前这一副沐浴在柔和灯光下的身子,喉结微动,双手却仿佛僵住,摊在床上,不动。
  苏雪至等了片刻,点头,轻声道:“明白了,看来我是让你失望了。没关系,我无意勉强,那么你也当我没来过吧――”
  她一个翻身下去,拿了自己的衣物,背过身,要走。
  贺汉渚眼角泛红,咬着牙,一言不发,猛地将她拽了回来,一下便将她压倒,恶狠狠地摁了回去。
  “你这个……”
  他咬着牙的低语声,被窗外又一阵突然爆发的巨响给淹没了。
  爆竹和炮仗的声,此起彼伏,响彻耳鼓,如充盈满了整个宇宙。
  新一年的子时,来临了。
 
 
第112章 (贺汉渚其实原本应当已经很...)
  贺汉渚其实原本应当已经很是疲倦了。
  前夜在和丁春山分开后, 他先是开了几百公里的路,于黎明时分赶回京师, 再追到天城,最后又折了回来。这个中间,他没片刻合眼的功夫。
  今夜,冲的澡和控制不住又抽起来的烟,都没能令他心情得以释放。
  他感到自己又累又困。疲乏是像一个将他困在黑洞中间的旋涡,拉着他,不停地下坠, 命令他去休息。
  他也该休息了。
  但他却就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片刻之前, 当他在黑夜里靠着窗抽着烟看着窗外远处冲上夜空的朵朵烟花之时,他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 心脏也半死不活了,然后,奇妙的事, 突然便就发生了。
  他和女孩的体肤中间,没有任何的阻隔了。她热热的腮和玉凉的鼻尖,贴依着他的面脸。他听到了她口里发出的气声。他又闻到了他从前曾为之迷醉过的那奶香般的气息。
  一瞬间, 贺汉渚便感到自己又复活了。
  他不再是那个心脏快要死的病人,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流淌起了新鲜而滚烫的血液。他被身下的女孩给劈成了两半,一半的他融化了, 连最为坚硬的肋骨也化了,软得成了绕指柔, 臣服于她,膜拜着她。另一半的他铿锵额坚勇, 如来自远古的披甲武士,披荆斩棘,奋勇前行。很快,在他身体深处埋藏着的岩浆便如受召唤,苏醒,沸腾,如困在囚笼里的凶猛恶龙,咆哮,奔突,不顾一切,急切地想找到一个口子得以喷涌。
  贺汉渚必须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抗拒来自于她的召唤和命令。否则,他将会完全地失控,他心里十分清楚。
  他第一次和她在一起,他必须展现一个男人该有的全部的能力。他要保持尊严,要征服,要挽回刚才受到的来自于她的无情蔑视和巨大的羞辱……
  热汗滚滚,不停地从年轻男人那一副光滑而坚实的后背上沁出。贺汉渚却依然咬紧牙关,绷着下颌,任额角纵横着青筋,极力地控制着身体囚笼里的那头就要挣脱而出的恶龙――忽然,女孩伸出光溜溜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他汗湿的后背,两片唇在昏暗里也贴向了他的脸,主动地亲他,亲嘴,又亲他的耳,最后张嘴,含住他敏感的耳垂,用她尖尖的齿,啮了下他。
  贺汉渚一阵战栗,几乎与此同时,恰一声巨响,外头不知哪里,突然再次烟火大作,爆竹冲天。
  他再也坚持不住,颓然撤缰,早已膨胀到了极点的身体,轰然爆裂。
  在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满城烟花和炮仗声中,在爆裂带来的无可比拟的强大而极骤的终极绚烂和冲击下,他彻底地丧失了斗志,放弃了战壕,将自己的一切一切,全部都缴献了出去,丝毫未留。
  烟火平息,耳边也慢慢地寂静了下来。
  刚才她拿掉了他还搂着她的胳膊,让他休息,自己去洗澡了。
  贺汉渚闭着目,趴在床上,喘息着,平复他依然如鼙鼓般快速撞击着肋骨的心脏。
  当那种仿佛要将肉体也燃化为灰烬的疯狂爆发的快感过去之后,本就疲软下去的他,就被随之而来的一股沮丧之情给攫住了,愈发没了力气。
  刚才她是不是不大满意。
  忽然他心想。
  那么快就拿开了他抱着她的手,丢下他,自顾去洗澡。
  难道不该是她再等等,等他也缓了过来,再让他抱她一起去洗的吗……
  贺汉渚慢慢地睁眼,侧耳听着浴室里传出的哗哗的水声,人趴在枕上,出神了片刻。
  算了,他根本就像她说的那样,完全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用。
  她要轻视,就让她轻视吧……
  喜欢压,就让她压……
  其实刚才被她盛气凌人地压在下面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很是不错……
  伴着脑海里冒出来的安慰自己的念头,贺汉渚感到心底里竟似冒出了一缕兴奋的感觉。
  何况,再想想吧,她记得两个人的约定,回到这里来找他了,在旧年只剩最后一刻钟,在他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那个时刻,奇迹般,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刚才仿佛已被她吸光了的力气,如追随满月悄然复涨的潮,又都涌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骤然而猛烈的冲动,也再次袭来。瞬间,贺汉渚觉得自己又恢复成了一个少年,力足以缚龙、搏虎。
  他从床上一个翻身跨了下去,拽过一件衣服,盖住身体,赤脚便朝她所在的浴室走去。
  苏雪至立在水下,一只手握着龙头,用温热的水流,冲洗着自己布满了汗液的身体。
  黏腻腻的。有她的,也有来自他的。
  毕竟是第一次。
  自己虽然书面知识丰富,但没实际操作的经验。
  至于他……
  要是他上次对她说的他没有女人的话不是在鬼扯,那也是头回真枪实刀地上阵。
  她就没指望有多好的体验。
  果然,降低期待,结果就不至于有多令人失望。相反,甚至可以说,他刚才的表现,还是令她有点意外。最起码,他还是很照顾她的,怕她痛,没有一开始就横冲直撞。后面连她也感觉得到,他忍得很是艰难,大概是想持久一些。
  她可没指望第一次就能大战三百回合。能不怎么痛地破掉那圈薄层皱襞黏膜,她就已经很满意了,所以最后帮了他一把。
  这是两人一起的第一次体验。
  他满不满意她,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他还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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