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紧接着又说,“我是个外行,对医学这方面所知不多,也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可行,仅供你们参考。 ”
苏雪至望向贺汉渚和傅明城。
“很巧,我也正想到这一点。”
她露出一抹笑意,随即看着傅明城:“明城,你知道安替比林这种最新的药物吧?它刚被造出来的时候,和更早些的阿司匹林一样,因为具有解热退烧的功效,都曾一度被寄予厚望,希望可以治愈因为败血感染等原因而引起的人体发热,当然,最后证明,无论是阿司匹林还是更新的安替比林,它们对人体因为细菌感染而引起的发烧,束手无策。”
傅明城知道这应该只是她的引语,便没打断,继续听她说话。
苏雪至接着道:“你可以去告诉木村先生,我的实验室,却始终没有放弃对安替比林的研究。现在正在以这种药物为基础,引入了一种新的物质,称为二甲氨基,合成新药后,姑且命名为氨基比林。然后,在氨基比林的基础上,我们又在研制新的衍生物,其基本结构是苯胺侧链延长的一种环状化合物,可以命名为吡唑酮。”
“这类药物除了解热镇痛,还具有消炎的作用。上次我治愈的那两例病例,就是使用了实验室里制出来的这类试验性的消炎药物。但因为合成过程很不稳定,上次的成功,带了运气的成分,所以,我们还在继续研发,争取获得稳定的合成方法。等我这两天有空,我会尽快给你做一份相关的实验资料,再过些时候,你自己看情况,有必要的话,你透露给木村先生。”
“木村先生如果对这个结果还不满足,你再接着告诉他,我们还计划继续研究,在氨基比林的甲基结构中,继续试着引入一种叫亚甲基磺酸钠的物质。如果运气好,就有可能得到一种水溶性增大的、可制成注射剂的新药,姑且叫做安乃近吧,其解热镇痛的作用迅速、强大,且毒性大大地被降低了,尤其针对难以控制的高热,非常有效!”
她的唇边露出带着促狭的笑。
贺汉渚听得是一脸蒙,完全不知所云,不想继续自曝其短,闭口不说话。
傅明城能够理解她的意思,但说实话,也并非完全可以跟得上。
但他有一种感觉,她说出来的这些,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而是能够取信木村的东西。
那是当然了。要应付木村这样的医学家,想拿江湖郎中葫芦里的药去蒙,那是不可能的。但给他一些关于将来才会面世的新药提示,让他发狠去研究,免得总盯着自己这边不放,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傅明城颔首:“这样最好不过,辛苦你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那么我先走了。”
苏雪至亲自将傅明城送走,转身进来,她一边走路,一边想着这个主意,忍不住又想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
贺汉渚和她同行,送她进去,见她一个人突然又在发笑的样子,便扭脸看她,不解地问。
木村确实算个医学大才了,又有大太阳国的背景作加持,根据自己的提示,他要是真的能一头钻进实验室里,带领团队,提早研制出这些足以把阿司匹林给揍得鼻青脸肿的新药,令退热解烧药物家族扩增成员,那么,对人类的健康和当代的医药进步,也算是做出了他杰出的贡献。
可惜这个就算自己说了,贺汉渚他也不懂。遗憾。
苏雪至便挽住他的胳膊,低声地笑:“你别管!晚上算是暂时解决了明城的问题,我心里高兴都不行吗。”
第164章 (苏雪至住的屋和余博士他们...)
苏雪至住的屋和余博士他们的地方挨在一起, 时间也不早,近午夜了, 她和身边人低声说笑了两句,便止住,免得扰人休息。
到了门口,她松开了他的胳膊。
“我进去了。你也回吧,早点睡觉。”她附唇到他耳边,低语着,和他道别。
倒不是她不想和他一起过夜了。问题是, 留他在这里, 不方便,万一声音传到隔壁去。
跟他去别墅的话……
今夜本就没剩几个小时了, 两人躺在一起,少不了有那种事,等折腾完, 哪还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休息,而她明天大早就要开始工作的。她需要睡眠,以保证工作的精力。
另外, 说实话,比起今晚上和他一起睡那么几个小时的觉,她的注意力,现在更多的放在了刚才谈的怎么帮傅明城准备资料的这件事上 ――这不是小事,而且, 木村不好糊弄,想让他掉坑, 资料必须弄得像样,不花点时间和心思是不行的。
“嗯。”他没说别的, 只这样低低地唔了一声,算是对她赶他走的回应。
苏雪至看了眼左右。
近旁房间里的灯都已熄了,周围光线昏暗,她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
“快回吧。”
亲完了人,她又哄了他一下,接着,和他摇了摇手,轻声道晚安,随即推门,自己进了房间,拉上窗帘,顺手锁上了门。
她开了灯,正要洗漱准备休息,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点关于怎么做资料报告的火花,怕稍纵即逝忘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书桌前,一把抓起了笔。
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下了刚想到的思路。
夜深人静,耳边没有半点杂音,她感到自己思维敏捷,一坐下,很快就进入状态。十几分钟眨眼过去。她看了眼表,打算再工作半个小时就去休息,继续伏案,这时,耳边忽然传入一道轻微的叩门之声。她的思路被打断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反锁的门,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立刻放下笔,站了起来,过去开门。
果然如她所想,是贺汉渚。他还没走,立在她门外的一片夜色里。
门开了一半,房间里的灯光透过去,投到他的脸上,映得脸容轮廓一半明,一半暗。
“你怎么还没走……”
她惊讶地压低声问,话还没说完,他便伸手过来,握住了她开门后还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拽了一下。
苏雪至被他扯了出去,人扑进他的怀里。他将她困在了门口的墙边,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接着,唇沿着她的面庞,游移到了她的耳畔,用耳语,低低地质问着她:“几天没一起了?你自己数数。”
不用数,苏雪至也知道。
这些天她寸步没出西场大门,很忙,他也有事。两人上次在一起过夜,差不多是一周前的事了。
现在,对着这样的他,那个“不“字,她还怎么说的出口?
几分无奈,还有点甜蜜之感。她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左右的隔壁,再次和他耳语:“我这里不行……”
“去我那里。”他说,这一次,语气斩钉截铁。
就这样,苏雪至终于还是被他带到了那处现在已如同是他们约会之地的别墅里。他们又在一起洗澡。他带了点惩罚似的咬她,牙齿锋利,一点怜惜也无,弄得她都疼了,是真的疼。她吃了痛,“哎呦“一声,抬手揪住了他浓密的乌黑头发,命令他停止这样的粗鲁对待。他置若罔闻。她真的恼了,打他。水花被她拍得四溅,下了雨似的。他英俊的脸溅满水,连乌黑的眼睫上,也沾着晶莹的水滴。她不满的强烈反抗非但没有起到阻止他的作用,反而令他更加兴致勃勃。他仿佛突然就上了劲头,撒野似的,咬着牙,将她转向一面光滑的湿漉漉的瓷墙,粗鲁地将她推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摁在了上头。
背后他的手劲施得很大。苏雪至已然发烫的面颊和身子骤然贴在了水冷的墙面上,肌肤被刺激得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心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类似于浴室这样的地方,仿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惹出他的兴致。尤其今晚上,他显得比之前更蛮横了。她不那么真地挣扎了几下,以继续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但很快,她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于他的急切。他仿佛迫不及待了。她便转过她泛着一层潮红的面庞,提醒了他一句。
他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伸臂,从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却不动了。
“怎么了?去拿啊,快点……”
那玩意儿在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他停了下来,她自己倒有些被他勾得气息不定了,反而催促起他。
“上次已经用完了……”他垂下脑袋,下巴压在了她单薄而圆滑的肩上,在她的耳边,闷闷地说了一句。
苏雪至被他提醒,终于也想了起来。
哦是的,上次用掉了最后的一只。今晚他来,原本是为傅明城的这件正事,想来他忘记了这个。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也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
她再次扭回她那张湿漉漉的脸,洁白的小尖齿咬着嫣红的唇,轻笑:“没有那东西,你别想碰我。”
她在幸灾乐祸。她半点儿也不同情他。
贺汉渚抬臂,一下扯来了大毛巾,一言不发地擦干两人身体,再将她抱了出来,放到床上,先替她套上了衣服,然后,他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他则靠在床头,一臂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卧在自己胸膛上的女孩。
晚上她叫他明城了。
贺汉渚微微眯着眼,回忆着这个令他感到了些不快的称谓,想着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已经熟悉得得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从一开始就护着对方,认为他不会做不该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的气量,狭隘得已到了连他自己都鄙视的地步。
但他真的,很难完全做的到释然。
有时候,贺汉渚他有一种冲动,他恨不得立刻向满世界的所有人都宣告,她是女孩,是他贺汉渚的女人。他想正大光明地请她和自己一起跳一支舞,想和穿着美丽衣裙的她去最好的饭店吃饭,想牵她的手,去公园里散步,不避躲避任何人的注目。当别人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可以微笑着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当然了,还有将来。将来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她应该会是他的太太,甚至,会是他的女儿或者儿子的母亲……
“你在想什么?”
他的异常安静终于令苏雪至也感到有点奇怪了。
刚才在浴室里,他分明是那么的急切。现在回到床上了,她还以为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结束,会继续纠缠着自己。却没想到他安静如斯。
“晚上你叫傅明城什么?“
苏雪至一怔,想了下:“明城?”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手抚着她光滑如剥壳的鸡蛋的肌肤,仿佛和她在聊天:“你都这么叫他了,那你怎么叫我的?”
她眨了下眼睛。
“贺汉渚。”
笑意消失。
她改口:“汉渚。”
面无表情。
“……烟桥……”
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最后她咬了咬唇,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表情可怜巴巴:“表舅呢,行不行……”
“皮痒了,故意找事,是不是?”
他盯着她,咬牙切齿。
苏雪至终于忍不住了,她吃吃地笑着,坐了起来,伸出两只胳膊,攀住他的脖颈,将自己的红唇,贴到了他的耳边。
“你是我的先生,独一无二的先生。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我的男人。我将来的丈夫。如果我有孩子,你就是他们的父亲。 ”
“这样,你满意了吗?”
贺汉渚靠在床头上,怔怔地凝视着面前这张笑盈盈的脸,一动不动。
苏雪至翘了翘下巴,哼了一声:“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满意?你也太小气了……”
她话音未落,便又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贺汉渚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枕上,低头,狠狠地吻住了。
苏雪至意乱情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这个浑身灼热的男人,只觉再也无法拒绝他了。她知道他将会因此而得到极大的愉悦和满足。这应该也是他一直就想要的。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半是说笑半是认真地向她抱怨,嫌那玩意碍事。
她一定是疯了,就在今夜此刻,忽然就想允了他。
“你要是真的想要,也是可以的……“她闭着眼,在他耳边轻轻地喘着气,说。
“……今天是我的安全期。再说了……”
她略一迟疑,“真要有了,那就有吧,另做打算,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等着他的到来。但男人却停了下来。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了男人那一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眼。
他的额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热汗,眸底也还隐隐染着几分激情,但他的神色却深沉如渊,苏雪至一时有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凝视着自己,良久,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将她揽进怀里,吻了下她。
“还是下次吧。其实这样抱着你睡觉,也是很好的。”他微笑着说道。
“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做事的。”
他的声音既温柔,又似命令般的口吻。
苏雪至有点意外,却又感到了某种类似于安心的满足之感。她嗯了声,安静地靠在了他的怀里,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第165章 (第二天的早上,贺汉渚将苏...)
第二天的早上, 贺汉渚将苏雪至送回西场。
他站在大门之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里, 转身出来,远远看见豹子站在路边等着自己。
他这么一大早就赶来,贺汉渚意识到应该是有消息了,加快脚步。
果然,豹子告诉他说,郑龙王那边找到了人,昨晚连夜将人送了过来, 刚刚赶到。
说来话长, 这事和当年将郑大将出卖给清廷的那个部下有关。那人姓于,正是因其叛变, 才导致了后来的围城以及郑大将和贺家祖父见面谈判等一系列的事。在郑大将自尽,事情过去后,姓于的被清廷封了个官, 后来有一天,人却突然消失,此后便就销声匿迹, 几十年里再无消息,直到十几年前出了窖藏一案,贺家出事。
因为事关祖父当年的案子,这几年,贺汉渚一直都在暗中查访此人下落, 但因为最初事发年代久远,即便是到了十几年前贺家出事, 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手头可用的线索不多, 查找起来并不顺利,一度甚至陷入了停顿。不过,除了他之外,事件的另外一方当事人郑龙王,他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始终在找当年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