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让秦随行通过了。
选拔赛终于结束，锦晓寒终于可以报当年之仇，他走过去用力拍了拍秦随行的肩膀，挑衅地看着他，“秦随行，你小子也有今天？”
秦随行看到他也并不意外，他只是有些不自在，“怎么滴？金丹期了不起啊？”
“是比你这个筑基期的垃圾厉害啊！”
锦晓寒得意忘形，一时间忘了丁思远还跟着他。丁思远一听他这话，瞬间沉下了脸，“六师弟，你说谁是垃圾？”
“啊，五师兄，我不是说你！”
丁思远愤愤不平地离开，他在心里想：一定要扣锦晓寒三年的工钱，这个金丹期的傲慢鬼。
晋级的弟子忐忑不啊地来到万宁殿，接受众人的挑选。一般来说，是从高位开始挑，然后剩下的再由后面的开始挑，挑到最后没有被选中的就失去了进入内门的资格。
锦晓寒一想到自己要当秦随行的师父，嚣张得不行，他各种让他“等着”、对他抹脖子，各种挑衅地笑，结果秦随行看都没看他一眼。
首先是悯贞，他并未挑选弟子，这几年逐渐力不从心，时常闭关，他并没有信心再培养一个弟子，“叶璃，你来吧。”
众人翘首以盼地望着她，都渴望被她选中。
叶璃并没有选徒的打算，她直接略过，“二师弟来吧。”
众人顿时泄气，无比地遗憾。
原来叶璃师姐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并非真要收徒。
轮到沉檀，他还没开始，锦晓寒就特意跟他打了招呼：“二师兄，把姓秦的那小子给我留着，我等会要选他！”
秦随行看向沉檀，他其实有些紧张，或许真的怕自己归入了锦晓寒门下。沉檀走到他面前，问他：“你为何要上山修仙？”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他低着头，神情有些许的低落，“我一直被卡在筑基中期，无法提升境界，周围人都嘲笑我为废物，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沉檀感同身受地点头，“好。你或许天赋并非极佳，但是你的这份毅力和努力，一定可以让你在将来大放光彩。我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秦随行激动地点头，“我愿意！”
锦晓寒傻眼了，“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叶璃咳嗽一声，安慰道：“应该是你声音太小声了，他没有听见。”
“？”
接下来是特别圣母的许文睿来挑选，他心肠软，但凡是求到他的，他都会不忍心拒绝，通通收入门下，算下来都收了七八个。
然后是不会说话的魏铮，他脾气拧，吓退了好多弟子，最后挑了个性子软的。
接着是丁思远，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只会看书，他怕耽误别人本来是不想选徒弟的。
后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丁师兄，我是为你来的，我特别崇拜你，我也想跟你一样写出《修炼秘法》这样轰动全派的书……”
丁思远瞬间就像是找到了亲人一样，和他抱头痛哭，并将他收入门下。
然后是锦晓寒，他一直对秦随行的事耿耿于怀，看了半天也没有顺心的，就干脆一个都没选。
剩下的弟子们忐忑不安。
接下来要么是归入凌修远门下，要么就无法进入内门，这简直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众望所归之下，凌修远也只是抬了抬眼睑。他站在最角落里，全身都藏进了阴影之中，不刻意去找都看不到他。
“抱歉，我还不想收徒弟。”
他一句话打破了好多人的希望，许文睿于心不忍，还想再收几个，可是他收的弟子太多，已经坏了规矩，不能再收了。
悯贞没有勉强任何一个人，这次选拔赛圆满结束，整体的结果都还算是满意。他总算是可以跟永坤的先祖们交代了。
后来结束之后，锦晓寒以为沉檀是真的没听见，还特意跑去问了他，“二师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啊，要不要去找人看一看？”
然后他就被沉檀打了一顿。
他又哭着来找叶璃，脸都是肿的，“大师姐，二、二师兄他，他打得我好疼啊……”
正好茗灵又来看他，他鼻青脸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嫌弃极了。
“叶璃师姐，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她上前握住叶璃的手，给了她一对同心结，红红的，特别好看，“你和仙尊结为道侣，我都还没有送你东西。这是我亲手编织的小礼物，还望师姐不要嫌弃。”
叶璃当然不会嫌弃，“谢谢，我很喜欢。”
“师姐喜欢就好。”她又欢喜地握住叶璃的手，“叶璃师姐，你可不要告诉遥尘师兄这对同心结是我编的，不然他肯定会把我杀了。”
“他这么凶吗？”
茗灵煞有其事地点头，“自从师姐你跟仙尊结为道侣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拼了命地修炼，人也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谁提到关于你和仙尊的事，他立马就跟人急眼……”
叶璃倒吸口凉气，“他怎么会这样？”
第82章
唠完磕, 叶璃准备回去。
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师姐。”
凌修远从阴影中走出来，目光烈烈地望着她，她总觉得从秘境中出来之后, 凌修远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大师姐现在有空吗？我想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叶璃觉得奇怪，“什么东西？”
“通天镜。”
叶璃疑惑道：“我看它做什么？”
凌修远没有直接回答, 他笑了笑，然后说：“难道大师姐，不想知道上青派是如何覆灭的吗？”
叶璃心头一紧，她知道凌修远有预知的能力, 不知道他是否也能预知今世？她问：“你又看到了什么？”
“想知道, 就跟我来。”
凌修远转身带路，叶璃有些犹豫, 可是又确实想知道他都知道些什么, 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凌修远拿出一件宝物, 散发出白色的光芒, 笼罩着二人, 叶璃感觉身体修炼变得透明, 就连周身气息也跟着隐了去，
他带着叶璃顺利进入上青派的藏宝阁, 阁中有两头恶兽看守, 凌修远取出一滴血，定入它们眉心，两头恶兽竟是慢慢俯下身来，沉沉睡去。
叶璃惊呆了, “你的血怎么……”
他的身上流着天官和魔族的血液, 这是妖魔最喜欢的东西，对它们有很大的增益, 所以龋畏被他的血唤醒之后，才会一直缠着他。
这也是魔族追杀他的原因。
因为他的血，就是最好的灵药。
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过，包括前世的叶璃，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魔族追杀他的原因。
凌修远带着她顺利进入藏宝阁，阁楼共分十八门，每一门代表着相同属性的宝物。凌修远选择了画着“光束”的门，从门里穿过去，到达了另一空间，空间中有浩瀚星海，飘浮着无数的镜子。
走到星海的尽头，便是通天镜。
它和玄天镜一样硕大无比，高耸入云，人站在它的面前犹如沧海一粟，渺小如沙砾。
叶璃仰头望着它，有种命不由己的心惊，“这就是通天镜吗？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的前生。”
凌修远施加法术在通天镜上，唤醒它，再滴入一滴自己的血，点亮通天镜。
镜面发出柔和的光芒，快速闪过凌修远的前生。
他父母惨死，颠沛流离了半生，而后拜入永坤门下，和叶璃相知相恋。
可是好景不长，妖魔血洗上青派，他金丹被碎，叶璃为了救他将自己的金丹活生生剖出来给了他。
看到这里叶璃已经不忍再看，她害怕自己再看下去，又会生了心魔。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些我都知道。”
“大师姐真的全部都知道吗？”
凌修远笑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他仰头望着通天镜，看到自己生了心魔，又努力重拾信心，修仙封神，他在修炼路上遇到过很多的人，可是没有一人能够入他的心。
叶璃也看到了。
他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攀登上了神阶。
他求得复活之法，一心想将她复活。
可是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没有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叶璃看完只剩一片心惊，她从未想过凌修远心里一直都装着她，甚至最后修仙封神，都只是为了将她复活……
凌修远抬手划破叶璃的手臂，取了她一滴血，凝在指尖，“通天镜不仅可以看到前生今世，还可以看到两人之间的姻缘……”
他取下自己一滴血，同时融入通天镜。通天镜吸收血珠，绽放出红色的光芒，惊现了无数她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他将她复活，她和他重修旧好，两人一同修炼，共登神殿。
她一直，都是他的天定情缘。
叶璃心惊，“怎么会。”
她和仙尊的姻缘明明就到达了天听，怎么会和他还是天定情愿？难道那份姻缘上天并不承认吗？
“你现在相信了吗？”凌修远回头看着她，目光汲汲，“我和你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叶璃看完这一切，仍然坚定地摇头，“前世之选，皆为天道所安排。献祭并非我本心，复活我也并非你的本心，我们都是天道的傀儡而已。”
她简单几句话，就否定了他几百年的努力。有时候凌修远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他拼命想要去抓住的，是一道永远不会照耀在他身上的光。
凌修远哑然失声，“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感情，你数次救我，难道不是出于本心？其实我们可以回到过去，我有办法能……”
“我重活一世，就是想要脱离天道。如果你带我来看这些，就能让我回归过去，那你错了。”叶璃打断了他的话，很冷静地看着他，“哪怕是拼得头破血流，我也不会再回去。”
她亲手斩杀了凌修远的心。
字字如刀，鲜血淋漓。
凌修远的心已经疼到了麻木，他疼到最后竟还能笑出来，“那你现在就能摆脱天道了吗？事情还是和前世一样发展，你什么也没有改变。”
“你错了。”叶璃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悲悯，“我不需要去改变什么，我要的，就是坦坦荡荡做我自己。我首先是一个人，有我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才是永坤的大师姐，上青派的弟子。”
“我做的所有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我自会对自己负责。”
“我不需要谁用所谓的标准来定义我，我不接受任何人以爱之名的束缚，也不需要谁来教我应该去做什么。”
“哪怕是天定姻缘，也不能决定我喜欢谁。”
“不快活，毋宁死。”
叶璃看向他的神色带着一丝悲悯，“你也没什么不同，你和所有人一样，都只是天道的傀儡。所以我救你、帮你，皆是出于怜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误会什么了。”
她彻底打碎了凌修远的希望，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肯相信，“我不相信！你想想前世，想想曾经的我们，你曾经那么喜欢我，现在重来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回到过去？”
叶璃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对他说：“凌修远，我可以像前世那样救你、护你，可是这颗心，不会再给你了。”
她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看着他眼中的希望逐渐破碎，对他说了最后一句掏心窝的话：“你会喜欢我，也只是天道强加在你身上的枷锁而已。顺从天道，还是逆天改命，自己选吧。”
叶璃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剩下凌修远独自站在巨大的通天镜之下。白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如同高高在上的天道法则，冰冷地望着人世间的一切，将他淹没在其中。
魔气逐渐笼罩在他周围，他抬起猩红的眼睛，在镜子中看到了龋畏的脸。
他笑得诡异，露出尖锐的牙齿，“凌修远，你以为这样就会博得她的同情吗？你只有变得强大，才能让她看到你。现在傅池云已经将她完全抢走了，你再不行动，就会彻底失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