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程溪脸色泛白,两位水月宗弟子也有些摇摇欲坠。金丹初期的爆炸威力不弱,她们又没有源禅的减伤,体魄更是不如程溪。
眼下伤势竟与程溪不相上下。
“来,咳咳咳——”程溪剧烈咳嗽过后,盯着擂台上的两人,“继续!”
这少女,简直疯了。
擂台下观战的众人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个想法。
赵稚劝得口水都干了,他甚至想要直接捏碎传送珠离开,在他看来程溪此举非常不理智。
“别慌,赵稚,我还没伤到根基呢。”程溪咳嗽两声后,笑着安抚赵稚。
赵稚捏传送珠的动作一顿。
水月宗两位弟子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沉着脸踏出一人,明显是打算单对单消耗程溪。
“别吧,你们还是两个人上吧。”程溪认真劝道:“单打独斗,你们绝不是我对手。”
“呵,修为不高,倒是自信。”水月宗弟子冷笑。
赵稚视线扫过程溪与那位水月宗弟子,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要是旁人,他必然也觉得这番话是在撑场面。
但程溪……
赵稚饶有兴致地打量水月宗弟子,在心里盘算着她能撑多久。程溪与水月宗弟子赤手空拳接触的瞬间,她积累的肌肉记忆瞬间激活,出招快狠准,打得水月宗弟子只能被动格挡。
“师妹,躲!”擂台下的水月宗弟子揪着心提醒。
然而精力不复全盛,又不擅长武道的弟子,被程溪窜到她身后,手肘险些击中她后颈时。
程溪遭到术法打断,她躲闪之后,直扑试图恢复灵力的另一个水月宗弟子。
这一刻,擂台上的局势直接扭转。
下方观战的筑基期修士看着程溪的身影,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大脑,这可怕的实力……
“好!”队友这么强横,赵稚看得心绪激荡不已,拍手高声喝彩。
又是半刻钟,两个水月宗弟子哪怕再不甘愿,也意识到继续耗下去,她们极有可能死在擂台上。
随着两人捏碎传送珠离开,擂台阵法忽然启动,将程溪与赵稚护在上面。
“为什么偏是这种限制……”
“若能动用武器与法宝,岂容这两人在此放肆。”水月宗弟子很不忿。
“技不如人,不必多说,第二轮幻妖要来了。”明显是领头的女弟子喝止同门师妹,神色肃然提醒。
“幻妖?”程溪手握两块上品灵石,盘坐在擂台上看向身侧的赵稚。
赵稚解释道:“擂台每次决出胜负,台下都会有幻妖侵袭,只有术法方能泯灭。”
两人作为获胜者,可以不受幻妖侵袭,程溪这才知晓历练场为何是磨砺术法向的。
只可惜这磨砺与两人无关。
“你等会下去?”程溪看向赵稚。
二对二到底还是太勉强,程溪即便有源禅,也扛不住每隔四个时辰一场比试。
“你下去,我先来。”赵稚自信道:“等我不行了你再上,你刚才给了我灵感,我想下一场试验。”
“好。”程溪痛快点头。
在两人闲聊时,擂台下方的众人已经跟筑基期实力的幻妖打得有来有回。
这场幻妖袭击持续整整四个时辰。
等擂台的阵法消散,程溪立即跃下擂台,而都带点轻伤的修士里,很快有人上台。
赵稚想跟人拼武道技法,结果对方用术法放风筝,根本不跟他近战。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稚撑不住了朝程溪招呼:“快快快,小药,快上来!”
程溪果断上场。
擂台再度变为二对二。
因修士里仅程溪与赵稚关系密切,这样的情况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反复上演。
直到所有修士被淘汰得只剩下程溪与赵稚两人,赵稚瘫在擂台上,累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他看了眼出现的灵简,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喘着气说:“你拿吧,我已经够畅快了。”
“不急,歇会再出去。”
程溪见灵简没有消散的意思,盘坐在擂台上用气海恢复灵力,她发现不断施展源禅,也能用于磨砺体魄。
就是磨砺体魄的过程比较凶残,若没有治愈能量与神兽的自愈能力,普通人估计用个十来次就得半废。
历练场临近第五天,程溪才收下灵简吸收其中的神通之术,与赵稚离开。
两人神色疲倦回到修炼庐,赵稚一见到南迦,立即绘神绘色向他叙述守擂经验。
一口一个小药,喊得格外亲近。
“嘶,程姑娘,下回凑一场?”南迦作为喜欢凑热闹且不怕事的体武修,对这种成为一众天骄公敌的待遇,非常向往。
“嗯。”程溪颔首。
“我看看,咱们当前名次。”赵稚拿出铜镜,翻看上面的灵简数量,神色兴奋道:“我们超过缘仙宗,第九了!”
“缘仙宗这回的主力集中在金丹期那边的进修场,说来第九名的积分奖励是什么来着?”南迦认真思索。
“不是什么值钱的的,倒是能得下第一名的话,可以获得一次宝库自选。”
赵稚认真道:“玄天岛的宝库资源还是有点好东西的,水月宗的天羽衣,还有缘仙宗的无影纱。”
程溪听得眸子微睁。
天羽衣她在小说里见识过,是一件飞行法宝,其速度甚至能比拟灵舟。但每回只能持续几个时辰,用来逃命挺好的。
无影纱更是让元婴修士束手无策的保命之物,她之前在西岭山脉就见楼西州用过。
确实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第一名多少灵简了?”程溪看向赵稚,若有所思问。
“十四个,其次是水月宗,十三个。我们九个,追赶起来难度还是挺大的。”
赵稚不抱什么希望说:“这些宗门势力都是好几队进一个历练场,咱们缘仙城可没这么强的凝聚力。”
“两个月还长,慢慢来吧。”
程溪倒很淡定,她看了眼天色,琢磨着俞成光那边应该已经结束。她从蒲团上起身道:“我去趟俞师兄那边,你们随意。”
大家都不是常人,且玄天岛禁止战斗,赵稚与南迦略作颔首目送她离开。
玄天岛平坦的石板主路两旁设有石灯,各色珍稀灵植花卉上方飞舞着荧光灵虫。
程溪一出来,便有灵虫在她身边充当移动照明,配上静谧夜晚,意境格外浓郁。
程溪视线透过雪锻,落在发光的灵虫上,操控灵力将其包裹,轻易泯灭。
灵虫来几个,程溪灭几个。
直到暗处的人坐不住,着一身黑袍拦在程溪前面的路上,嗓音低哑:“道友倒是心狠手辣。”
“这么说来你很喜欢被人监视?”
程溪语气平静。
此人笑了下,语气平和道:“道友,可认识苗寂此人?”
程溪目光一凝,神色平静道:“当然认识,不过他名声不显,你从何得知他的名字。”
“自然是从道友的记忆里,苗寂如今身首异处,道友出力不小。你们师出同门,想来明晴医馆的人,还不知道是你杀了苗寂吧。”
此人嘶哑笑道:“道友不妨想想,若是明晴医馆知晓此事……”
“你以为医馆会信你臆测之言。”
程溪神色平静,“你们无量宗光明正大斗不过人,就耍这种子虚乌有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必与我说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没杀苗寂,甚至连碰都不曾碰过他。”
程溪迈动步伐,不疾不徐道:“若你以为凭借这种小伎俩就能毁了我,大可以试试。”
程溪虽意外无量宗居然能知晓这种情报,但从此人透露的信息与试探中,她就恍然。
这预知也没那么详细。
玄天岛不是明晴医馆,甚至不是苗家的一言堂,仅凭这种谣言,程溪还真不怕。
她倒要看看无量宗如何闹大。
程溪抵达金丹期区域,找到俞成光的修炼庐时,他正在庐内熬药。
见到程溪过来格外惊喜,“师妹快来,这净瘟药汤就要熬好了,今日历练场楼公子还帮了我一个小忙。”
“师兄,我想与你说件事。”
程溪蹲在药灶前,把过来时遭到无量宗威胁的事坦然与他说了。
“苗寂的确死于雷云渡,但我绝没有动手甚至都没有参与。后来他娘亲姬鸾青赶来,动荡雷云渡,才闹得人尽皆知。”
“我没汇报医馆,主要是因苗寂本就在分馆针对过我,他妹妹苗泷也曾在刺客盟会挂过我的悬赏,只是我命大,才没有被刺杀。”
“我不想摊上他们家的事,也不想被当做出气筒,我所言绝无虚假,师兄不信我可发心魔……”
程溪话还未说完,俞成光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急声道:“我怎会不信你,你眼下说出来,倒给我提了醒。”
“无量宗名声本就不太好,他们说不准真会四散谣言,眼下最紧要的,是给玄岁师叔他们传讯!”
在俞成光思索期间,程溪给两个药罐滴入适量的治愈能量。她等待半刻钟,看了眼汤色,将灶火灭掉。
“师兄,药汤好了。”
程溪轻声提醒。
“好,师妹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俞成光点点头,端起药汤起身离开修炼庐。
程溪本以为只需几分钟,结果她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就在她以为俞成光走丢时,修炼庐的木门被推开。
俞成光喘着气,兴奋道:“师妹别怕,我请楼公子帮忙,已经给师叔们传讯了!约是明日就会赶来。”
程溪当场懵逼:“???”
“这,这会不会太急了……要是无量宗不说,岂不是平白劳累师叔们一趟。”
程溪委实没想到俞成光效率这么高。
“但楼公子说声誉重要,谣言也能杀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很有道理。”
俞成光还有话没说,让师叔们白跑一趟,总好过拖个几天,惹得师妹被冷眼相待排挤要好。
第69章 异域
俞成光一通操作秀得程溪头皮发麻, 再三确认玄岁师叔他们真的得到讯息,且明日极有可能会赶来。
程溪心神一松。
“明日又是授道,我送师妹回去休息。”俞成光考虑到无量宗弟子拦路之举,出于谨慎提议道。
“好。”
程溪颔首应下, 她抬眸打量俞成光脸色, 轻声关心道:“师兄前两天的咳嗽之症, 可有好转?”
“这两日只是偶尔咳嗽,你不说我倒自己都给忘了。”俞成光笑道, “想来再等两日, 就会自愈, 师妹不必担忧。”
“师兄伸手。”程溪正色道。
俞成光不知程溪用意, 但还是配合地伸出右手, 垂眸看向少女。
程溪手掌搭在俞成光手腕上,灵力输入他经脉中, 在靠近五脏六腑时, 心法忽然轻颤。
“师兄当局者迷, 这药粉毒性都扩散至你五脏六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师兄还是熬一罐药服用吧。”程溪握住俞成光手腕,把他拽进修炼庐里。
看着少女关切举动,俞成光俊朗眉眼浮现笑意,同时仔细检查自己的五脏六腑。
“没有呀……”
俞成光盘坐在蒲团上,反复检查数遍, 他仍未察觉到丝毫异常。
程溪从修炼庐木桌上摆放的药材里, 配置一副净瘟解毒的药方, 熟练地将其置入锅底,炼化融合以后,把药罐摆上药灶。
听到俞成光的自语, 她边看火边说道:“有没有很快就知晓了。”
“师妹何时学的药材置锅?!”俞成光后知后觉发现程溪竟然已在熬制,他神色惊诧。
“之前在分馆,我便在大药房里帮忙,看得久了就会了。不过比不得那些师兄们,我只能炼制融合一些简单的药方。”程溪淡定自谦道。
“这也很了不得了!”俞成光真情实感地夸赞。
药材置锅是最难的一项,即便是筑基期,也需数年苦修才能确保药性融合,不出差池。
俞成光越相处越觉得师妹不光品行端正,资质也是万里挑一中的翘楚。这样的好苗子,绝不能被那些心怀歹意之人折断翅膀。
程溪不知俞成光心中所想,她守着药罐,见汤色逐渐合格,她熟练滴落治愈能量。
为确保效果,程溪守着俞成光喝药。
随药汤入喉,俞成光起先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味苦涩,但当药汤汇入五脏六腑,一股灼烧感徒然升起。
“啊——”俞成光痛苦低喊,手中瓷碗一抖,差点把近半药汤洒落。
程溪感受着治愈能量的反哺,她暗自心惊,俞成光这毒性,丝毫不比裴游时体内毒性弱。
俞成光也意识到自己身躯不对劲,他唇瓣颤抖着把剩下半碗药汤一饮而尽,将瓷碗递给程溪,忍着痛道:“师妹,再,再斟一碗。”
随着两碗药汤下肚,俞成光的痛苦稍缓,他轻咳两,哇地吐出一大口深黑血液与细碎的不明物质。
俞成光心有余悸地盯着这滩黑血,“这药粉,怎会如此霸道!?”
这回若不是师妹发现得早,俞成光一想到自己内脏被侵蚀的画面,整个人不寒而栗。
“这毒性厉害之处在于迷惑寄主与不显症。”程溪正色分析道:“仅两声咳嗽,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师兄伸手,我看看清理干净没。”
俞成光连忙伸出右手。
程溪把过经脉后,确定毒性已全部被拔除,她下意识叮嘱道:“师兄五脏六腑有损,记得补几帖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