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师兄!你又提人家小时候!明明是你带着我到处窜,还让我背锅!”
顾桃柳眉竖起,开始细数顾鸠小时候犯的事,“你十一岁那年,烧了云姑姑的药田。你被抽鞭子的时候,可是我抱着云姑姑的腿,求她轻点打的!”
顾鸠:“……”
顾鸠嘴角一扯,盯着顾桃看了几眼,随后伸出双手捏着她的脸,往两边拉长了些,“多亏了你,把眼泪鼻涕全擦云姑姑腿上,害我被多打了三十鞭子。”
顾桃:“……”
啊!还有这回事?!
“我那时候才四岁,我本意是关心你好不好!”顾桃挣扎着想拯救自己的脸蛋。
顾鸠想了下,松开双手,问顾桃,“我人好吗?”
“不……”顾桃刚蹦出一个字,脑子一转,殷切道:“不如师兄请我再吃一顿味香楼的美食,我吃完就告诉你。”
“小镇上的食膳有杂质。”顾鸠嘴上这么说,还是朝味香楼方向迈开了腿。
顾桃咧嘴一笑,乐颠颠地跟上。
兴山镇两人是头次来,一路上边走边看,抵达味香楼时,恰逢正午,美食的香味飘满整条长街。
“师兄快看,是昨天那位姑娘!”
顾桃远远就瞧见在味香楼门口,与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闲聊的程溪。
“那郎君生得真好看。”顾桃眨巴眼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少年身上,“听闻他爹是味香楼首厨,他做的膳食一定也很好吃吧!”
顾鸠目光落在少年身旁的程溪身上,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一抬眸,两人远远对了下视线。
程溪没想到顾鸠跟顾桃会来这,既然碰上了,她率先颔首示意,打了个招呼。
“程姑娘,你也是来这吃东西的吗?”顾桃从师兄这得知程溪名讳后,自来熟地凑近。
“嗯,等朋友。”程溪礼貌道。
“咳咳,不知这位郎君叫什么名字?”顾桃目光灼灼地盯着门面少年,胆大又殷切地问。
许是她目光太灼人,门面少年白皙的脸色渐红,最后通红地钻进味香楼里,一溜烟跑了。
“欸?”顾桃懵了。
“秋玉他从小就生得漂亮,但因为太漂亮经常被人逗,所以长大以后反而很怕生,尤其是对女子。”程溪简单告知了门面少年的经历。
“可你也是女子啊……”顾桃嘟囔。
“兴许是我长的比较有安全感吧。”
程溪自我调侃,她当初选择幻化成这个样貌,就是不想太惹人注目。
“你也别太难过,女子也有几分靠打扮的,你眼睛漂亮,若好好点缀,必然也很招人。”
顾桃心生怜意道。
程溪:“?”
不,我不难过。
“两位客人,用膳里面请!”三人在味香楼门口旁站了会,很快便有一位跑堂的过来请。
“我们要二楼包厢!”
顾桃立马说,“灵石不是问题!”
顾鸠瞥了她一眼。
“师兄,二楼包厢安静,雅致,有格调!”顾桃努力鼓吹二楼包厢的好处。
“那就……”
顾鸠心知这丫头是为了自己,但反正便宜,他也不介意,结果话未说完,就被跑堂的一脸尴尬打断:“这,二位客人,实在抱歉。临近正午,包厢已经被客人定完了。”
顾鸠神色一顿,看向顾桃。
“用我那间包厢吧,我要等的人还没到点。”程溪温和嗓音适时响起。
“这,这真的,可以吗?”顾桃原本略感扫兴的心情顿时清空,激动地看着程溪。
“嗯。”程溪和善一笑。
“那二位,这边请随小的来。”跑堂的认识程溪,见她要让,便开始为顾鸠与顾桃带路。
“谢谢程姑娘!”顾桃高兴地道谢。
“礼尚往来。”
程溪眉眼带笑,平和道。
顾桃不太明白,顾鸠却知晓她是指方才巷子里发生的事,他嘴角微扬,朝程溪颔首示意。
两人跟着跑堂的踏上楼梯时,顾桃惊奇道:“总觉得那位程姑娘与其他人很不一样。”
“为何?”
顾鸠清俊五官没太多表情,简短问。
“师兄你想啊,灵渠街哪有炼气五层的人啊,而且那头木犬,连师兄你都难以应付。还有,还有,她跟味香楼的人好像很熟悉!”
顾桃一样一样细数,最后又补充道:“总不能真是养猪赚的吧。”
“程姑娘养的猪今早上桌,都是新鲜肉质,两位要尝尝吗?”跑堂的把人带到包厢后,顺嘴提了句。
顾桃:“?”
顾鸠:“……,有哪些菜品?”
程溪在楼下没等多久,生猪铺的董掌柜便带着他那位手握乔山一座山头地契的兄弟匆匆赶了过来。
秋玉亲自给她安排了一间包厢,走在前面小声抱怨:“小冬真没眼色,把那间带窗的包厢给了他们,分明还有其它几个包厢在空着。”
“那些是平日掌柜用来宴客预留的,他哪敢把人带去那里啊。”程溪失笑,“你别去怪他。”
“好吧。”秋玉点头应下,密长睫毛下是尚还青涩的五官,乖巧道:“我听你的。”
包厢里。
程溪与董掌柜两人各自落座。
“我听闻乔山那片地契只要二十万下品灵石,如今还是这个价吗?”程溪看向两颊削瘦,双目无神的男人。
“二十万,对,二十万。”
男人果断把地契拿出来,摆在桌上,布着血丝的眼睛盯着程溪,直勾勾道:“这座山头,面积可有近五十里,只要你能从刘家那里夺回来,就是你的了!”
五十里!
程溪回想自己昨天傍晚看过的乔山地势,那搭着棚子的地盘,还能剩下半里地,都算夸大。
“我要先看看地契。”
程溪望向男人,平静道。
“看吧,看吧。”
男人把地契丢给程溪,身体后仰,瘫坐在椅子上,不修边幅的面容暮气沉沉。
“唉。”
董掌柜长叹一声,看向程溪提醒道:“刘家的手段很阴损,你只有一个人,恐怕玩不过他们。”
“没事,我只是回收地契上该有的面积罢了,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闲得没事找麻烦。”
程溪确定这有五大盟会联合公证的地契上,写有的面积是五十里,她放下心来,痛快拿出两千块中品灵石,看向男人,“更换地契主吧。”
男人眸子猛然睁大。
地契主更换并不复杂,随着各项手续齐全,地契上的主人变更为程溪的气息。
程溪站起身,望向董掌柜交代:“这两天帮我调一批黑皮猪过来,大概,三、四千头的样子吧。”
“这两天就要?”董掌柜很惊讶,“你往哪放?就算是乔山那边,也没这么快吧。”
“这两天就能腾出来。”
程溪很自信,收起地契平和道:“到时候盖起兽栏,自然有地方放了。”
搞定完地契的事,程溪在前往乔山前,特意回灵渠街住宅,带了两条木犬出门。
地契只认气息,并不认样貌,程溪为免麻烦,特意用易貌符换了个形象。
整片乔山,刘家俨然将此地当作自己的后花园,想要上山,只有山脚下这条有家仆看守的路可上,其余地方都用木栅围得死死的。
这一天,看守乔山的家仆,碰上一位身着桃粉衣裙,脸庞没什么特点,唯独一双眸子清澈灵动的女子,说着让人惊讶的话。
“烦请你们把刘家能做主的人喊来,我想跟他们谈谈地契的事。”
程溪唇角微翘道。
*
下午两点。
山脚下的石亭里,衣着锦丽华贵刘家当代家主刘守安、刘家长子刘纪薛、刘家族伯刘醒宗,三代人,三位话事人与程溪碰头。
四人围坐着石桌。
“二十万下品灵石,地契归我刘家。”刘家的家主刘守安盯着程溪开口。
程溪失笑,“我买来就花了这个价,五十里的地啊,便是市价,都得往四十万上品灵石走。”
“小姑娘,勇气可嘉。”
刘醒宗是筑基初期修为,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只有炼气五层的程溪,语带深意夸了句。
“前辈过奖了。”
程溪坦然接受这夸奖,看着正值中年的刘守安,语气平和,“我一直听外界传闻乔山是刘家的地盘,想来这片区域,早就被刘家开发得很完整。”
“我买来这份地契的本意是沉心发展,也不想与刘家生争端,所以能和平解决是最好的。”
“所以你二十万下品灵石买进,随手一转,就想赚去十万下品灵石?你怎么不照照镜子,先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要这个价。”
刘家长子刘纪薛长得一般,有轻微斗鸡眼,一开口就是趾高气扬的嘲讽。
“咔咔——”
“咔咔咔——”
两头没什么存在感的木犬突然疯狂咬合铁嘴,冲着刘纪薛一顿叫唤。
“按刘公子的意思,这笔交易看来是不成了?”程溪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刘家明显是打算全部吃进去,一丁点骨头都不想吐出来。
“嗬……咳咳咳咳——”
玩世不恭的刘纪薛刚想提一口痰,腿上冷不防被木犬咬了一口,痰没送出去,反倒自己被呛到,血肉被撕扯的痛与喉咙的窒息差点把他当场送走。
刘家的家主想要施展灵力把这木犬赶走,但木犬比他预估的更灵活,闪避间,好几下打在自己人身上。
刘醒宗到底活得久些,知道关键在这女子身上,然就在他施展术法想要对付程溪时,两头木犬速度极快,左右开弓其扑向他。
其中一头木犬挨了术法,非但没散架,速度更快冲向刘醒宗,张开铁嘴咬破他紧急施展的灵力罩,另一只咬在他手臂上,撕了一口肉下来。
“啧啧,就这实力,一头木犬就能把这三都给解决咯。”木傀儡感叹。
程溪算看出来了,自己在虚陵界里捡的居然是个精神力强横到变态的强者,本体隔着近三十里地,还能操控两头木犬把筑基期打得落花流水。
“既然你们刘家没诚意,那我只能按这地契上的面积,全盘接收了。”程溪看向伤势不轻的三人,起身离开石凳。
两头木犬此刻在三人眼里,就跟三头凶狠的豺狼似的,被那沾着血的铁嘴对着,伤口痛得更厉害了。
三人面露不甘,又无可奈何。
就在程溪走出石亭,落在后面的那条木犬趁三人心神放松之下,猛地又杀个回马枪,对准刘纪薛的屁丨股痛咬一口。
“嗷!!!!”
一声悲愤宛如杀猪般的惨叫简直让人不忍侧目。
“嗬嗬——”
咬完屁丨股的木犬学着刘纪薛,张开嘴,隔了几秒,把牙齿上的血沫全吐在他脸上。
“咔咔咔——”
任谁都看得出木犬在蓄意报复,但眼下筑基期的刘醒宗正忙着治疗自己的伤口,实在没空管自作自受的刘纪薛。
倒是刘家的家主忍着痛,脸色发白地喊住程溪:“姑娘,三十万下品灵石,我们刘家买下这份地契!”
“三十万?不够了,我现在要五十万下品灵石,其实说到底,你们刘家还是赚的,怎么样?要不要交易?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程溪回头看向亭子里的三人,笑问。
若是陆秋鸯在这,她绝对会拉下脸痛快答应,并奉上灵石,但刘家到底横了太久,就在刘守安犹豫期间,刘纪薛怒声道:“你休想要挟我爹!”
“那告辞。”
程溪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爹,那块地早就是我们刘家的了,拿到地契是迟早的事,我就不信五大盟会还收拾不了她!您且等着,明日儿子就把地契奉上给您。”
刘纪薛手捂着流血的屁丨股,殷切道。
刘守安一口血梗在喉咙,听到这天真得过分的话,终是忍不住喷了出来。
他是做了什么孽要生出这种东西。
程溪可不管刘家人怎么想,既然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错失机会,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之前联系的土木修士已经候在乔山脚下,在程溪与两条木犬的带路下,一堆人浩浩荡荡踏进乔山,硬是无人敢拦。
“地契五十里,先把地圈出来。”
程溪把地契拿给管事的看了眼,指出大致方向以后,这一圈,直接圈进一大片正在生长的药草。
“哎,买地契,还送药草,刘家真是太客气了。”程溪随口调侃一句,回头望向面色复杂几欲呕血的刘守安,笑道:“给你们一天时间,不把这些药草挖走,明天之后就全是我的了。”
刘守安此刻心情既憋屈又变扭。
第39章 杀念
刘家这些年仗着与五大盟会沾亲带故的那点关系, 在兴山镇的几个家族里,也算排得上名号。
而刘家当代家主忙着家族发展,对家中子嗣疏于管教,刘纪薛被下人扶回家族, 草草把外伤收拾一下, 便哭得涕泪横流跑去家族后山, 请老祖宗出关。
乔山的事被他说成外人早有预谋,贪得无厌, 刻意用那座山头的地契拿捏刘家, 公然喊出五十万下品灵石的高昂价位。
刘家上下一心, 早就将乔山当作自己的地盘, 如今一听有人拿地契威胁, 还敢如此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