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桂芝——魔力信号灯
时间:2021-07-03 09:42:10

  听大郎说不要佃租的地,田兆升看到了儿子眼里的认真,缓和了神色点头道,
  “你能这样想也好,若是粮食不够吃回来说一声,爹这里有吃的总不会让你饿肚子。”
  “谢谢爹,儿子一定努力挣钱养家,不让爹操心。”
  田树满一脸感激的说道。
  决定不要佃租的良田,这一步的退让田兆升心里的天平又微微倾向了长子。
  高高的案几上一盏油灯照的屋里影影绰绰,田兆升坐在堂屋的主位上,看着几个儿子徐徐的说道,
  “今晚咱们商量一下分家的事,以后二郎、三郎按照这样来,我也年纪大了,以后不打算再开荒,咱家这些地和佃租的良田正好能忙过来,现在大郎不要佃租的良田,那咱自己的地分做八份,给大郎一亩水田加两亩旱田。”
  几个儿子都点头,这个分法他们都没意见!
  “去年红纸卖的不错,过年家里见了两百贯铜钱,但是开春就定了白纸,又进了红花饼和少量的其他染料,还给大郎盖房子,这钱就去了个七七八八,现家里只余十贯零几百文做为花用。”
  此话一出,几个儿子都沉默不语,他们都读过几年书,识字会算账,家里多少银钱他们都有数的,爹没说谎。
  在整个田家庄,田兆升都是个排的上号的有本事的人,他是个场面人,从给大郎盖房就能看出来,他明面上尽量做到几个儿子都一样。
  “这钱一半是爹娘半辈子辛苦的棺材本,另一半算到你们兄弟七个身上,一人算十五贯。”
  田兆升说到此处顿了顿,
  “但我刚才说了,家里总共只有十贯钱,不可能都拿给大郎,我是这样想的,以后你们兄弟分家也都是一样,大郎要剪纸要做灯笼都需要用纸,到时候从家里拿货时记账,就用这个钱抵,至于你的剪纸和灯笼是自己卖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帮你卖,那卖的钱再另算如何?”
  这难道是想一文钱不给就分家?田树满不急不慢的问道,
  “可我刚分家,手头没钱如何过日子?”
  周氏在旁听的一恼,把丈夫的叮嘱抛到了脑后,尖声道,
  “分了六百斤麦子还不够你们吃的吗?”
  田兆升眉头一紧,夜里小七哭闹了半晚上,他的头隐隐作痛,此时周氏的尖声像一把锤子敲着脑壳,不禁怒道,
  “你给我闭嘴!”
  周氏一噎,待要撒泼迎上了丈夫泛着红丝的眼睛,一下子哑了火,嘟囔着道,
  “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田兆升没理他,继续对着长子和颜悦色,
  “这居家过日子手里没钱确实不行,先拿一贯钱花用着,若是有大事急事要用钱你就回来找我拿。”
  他话说完周氏却坐着不动,田兆升就自己到了里间,大钱有柜子锁着,但床底下的罐子里还有一些,他拿了一贯铜钱出来,
  “今年你三弟要成亲,秋天还要给你二弟三弟盖房,用钱的地方太多,爹说话算话,那十四贯钱记在账上,年底收收账给你和老二都给齐!”
  田树满接过一贯钱,抬头对父亲郑重的道,
  “我自然是信爹的!”
  他牢记了舅舅的话,‘人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那是他们有相同的爹娘,你回了那个家,不争才是争,你只管把态度摆好,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好!”
  田兆升满意的点头,长子被小舅子教的很好,尊敬父母,照顾幼弟,不攀不争,论资质确实是几个孩子里最好的,奈何,心里暗叹了口气,
  “都回去歇着吧,明天都早起来帮你哥搬家!”
 
 
第12章 搬家   有心
  一贯钱就是一千文,一个鸡蛋半文钱…
  田桂芝心里默默算着当今的物价,手上扒拉着麻绳把铜钱数了一遍,程氏按女儿数的一百个拿麻绳穿了起来,从嫁妆箱子里捧出来一个小木匣子装了进去,她娘家穷,成亲时也只打了这一个木箱子做陪嫁。
  “我爷爷就是个老狐狸!”
  田桂芝数着铜钱嘟囔道,不愧是做买卖的人,贼精明。
  “村里人都这么说!”
  程氏很认同自己女儿的说法,这个家能分到这份上她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对这一贯钱一点都没嫌少,现今拿到手里的才算啊!至于公公嘴上说年底给剩下的,有那个婆婆左扣一点右扣一点,还不一定能拿到几文呢!
  “娘,你说我们用这钱干啥好呢?”
  “还干啥?当然是攒着了!”
  程氏可是体会到没钱的苦了,这钱她要好好攒着!
  “啊!”
  田桂芝挣扎着道,
  “娘,你不想让钱生钱啊!”
  “你有聚宝盆吗?”
  程氏反问道。
  田桂芝摇头。
  “那咋生钱?埋了地里会长锈不会长钱!”
  程氏笑着逗孩子玩。
  娘竟然会讲笑话?桂芝睁大了眼,干脆挑明了讲,
  “我的意思是咱从村子里低价收点东西,到集上高价去卖。”
  “有那好事还轮的到你?”
  程氏数出来一百文装到钱袋子里,把其余的钱都收到木匣子里,看了女儿一眼,‘咔哒’一声把木箱子给锁了!
  “唉!”
  田桂芝叹口气垂下了小脑袋,程氏就摸摸她毛毛刺刺的脑壳,安抚道,
  “赚钱的事交给爹娘,你好好长大就好了!”
  嘴上说着攒钱攒钱,可明天搬家可是个大事啊!程氏把钱袋子拿给了丈夫,
  “大郎,明天搬家肯定不少人来帮忙,我想让三婶明早给杀只鸡,李大爷家捞两条鱼,再定板豆腐,你再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家杀猪的,咱把第一顿饭做的好点。”
  继母没提一句明天做饭的事情,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明天这顿饭她肯定是要袖手旁观的,说不定还想让自己在亲戚面前闹笑话,程氏只能自己打算了。
  “是这个理!”
  田树满接过了钱袋子就出门张罗去了。
  程氏则带着女儿来到了新院子。
  推开院子门,篱笆墙边上涌动着绿意,清明节时种的茄子、胡瓜和丝瓜都已经开花结果,田桂芝先跑过去挨着看了一遍,指着几个明显变色的茄子问道,
  “娘,这几个都老了,今天要不要摘?”
  “不摘,留种子吧!”
  程氏头也不回的道,她肩上挑了一担水,直接进了灶房,水缸里里外外都刷干净,水桶里的水倒进去,又挑着空桶出来,对着院子里的女儿说了声,
  “我去大口井挑担水。”
  大口井是时下村子里家家户户做饭的水源,河水用来洗菜洗衣,像田兆升家里能打口井的还是少数,一个是此地泉眼少,一个是打一口井花费可不菲,田家庄家里有水井的也只得里正家和田兆升两家。
  分家以后程氏就不想去老房子里担水,她实在是受够了婆婆的说话的腔调,以前没有办法躲都无处躲只能装聋作哑,现在分家了她如何还会上门找虐,更何况他们这个院子离大口井并不远。
  大口井的水很快就到了,程氏挑到了菜地旁边,桂芝舀了一瓢看了下里面的浮游生物,
  “娘,这水还挺干净的。”
  “村子里都吃这水,这水换的快当然干净了!”
  “娘,这菜我来浇,你去干别的吧!”
  这么热的天,浇水可是个好活,桂芝舀起一瓢水,对着阳光泼洒了出去,微风吹过来,感觉空气都凉快了!
  “你看看她,是浇水啊还是玩啊!”
  屋里程氏隔着窗户看女儿泼水,对着刚回来的丈夫抱怨道。
  “不是个孩子嘛!让她玩去!”
  田树满看着女儿泼水的样子却笑眯眯的,自己小时候也爱这样玩,被继母骂了半天,从此就把这个喜好藏在了心底,阳光下泼洒的水能见到彩虹,真的很漂亮啊!
  …
  卯时是吉时,田树满夫妻俩天还未亮就起了床,先把外间的杂物都搬到了独轮车上,搬家就开始了,桂芝跟着他们到了新房子,她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家。
  等吃过早饭,田树满自己的房间已经搬的差不多了,村子里相熟的也赶了过来。
  大铁锅摆在了院子中央,二叔三叔他们送来压锅的糕、馍馍、豆腐装满了铁锅,几个属龙的小伙子抬着铁锅搬到了新家,三叔把铁锅的边边用黄泥巴堵好,点上了柴火后故意添了把湿柴,把灶门堵上,看哪里有烟冒出来就再抹上块黄泥巴,直到泥巴干了没有烟冒出为止。
  王氏把家里的牲畜喂上就端着一盆子碗筷趁着婆婆没注意就跑了过来,大嫂说在新房子里做饭,作为和大嫂搭档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一个亲儿媳也没享受到婆婆多少关爱,反倒和大嫂两人围着锅台有了些情分,搬家这么大的事,她总要帮帮忙的。
  周氏吃完饭抱着孩子进屋躲懒,听到外面要搬粮食了就马上出来,想让亲儿媳妇帮着看孩子,却里外找不到人了,只得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盯着搬粮食。
  “这么热的天,你抱着个孩子堵在门口干啥?”
  田兆升不耐烦的道,这婆娘竟干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粮食早就装好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大郎如何会多拿一点。
  “娘,这里太晒了,你看七弟都睁不开眼,”
  二郎半扶半推的把母亲送回了正房,劝道,
  “娘,你换身新衣服,等下来的人挺多的。”
  若是以前,周氏可不会听儿子的劝说,可自从小七出生后,二郎又和她说了些贴己话,她对亲儿子的态度明显变了很多,把二郎的话听了进去,真的翻箱子找看起来鲜亮一些的衣服。
  院子里,三麻袋麦子装好,又装了些花生黄豆,这个家就搬完了,离开老宅后,田树满回头看了眼那个漆黑的木门,心里五味杂陈,和妻子女儿的毫不留恋不一样,他对这个家的感情要复杂的多。
  巷子口,田桂芝的身影窜了出来,朝着牵着牛车的父亲挥手,
  “爹!快点,姑爷爷到了!”
  田树满一拽缰绳,牛车走的快了些,新家有妻女在等着自己,以后自己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到了自己院子前,田树满把牛缰绳拴到了门前的石头上,院门打开,姑父的驴车停在了院子里,车上满满当当的家具,正被两个弟弟搬着往屋里走,姑父对着进门的大侄子道,
  “这驴车装不了多少,我还要再跑一趟。”
  这一驴车装的是给桂芝打的新床和书桌,以及空里挤着放的几个木桶木盆。
  本来宽敞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满满当当了。
  孙木匠对自己新打的书桌最满意,眼见桂芝也是,坐在桌前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桂芝,这书桌你喜欢吗?”
  “喜欢!”
  本来姑爷爷是想给孙女打一个梳妆台的,可桂芝要了个集梳妆和书桌功能于一体的,
  “姑爷爷,我不要梳妆台,我要个书桌,书桌上面不要雕花,你能给我做几个抽屉吗?”
  “抽屉?”
  孙木匠第一次听说这名字。
  田桂芝把父亲给自己编的抽拉式的藤条箱子给他看,一个个单独抽出来的小筐子让里面的衣物整齐有序,拿取也很方便,孙木匠只一眼就喜欢这个抽屉了。
  于是桂芝收到了一个带有两个大抽屉的书桌,把桌子摆到窗前,父亲手写的《千字文》被她珍重的收到了抽屉里。
  快到中午时,田英跟着驴车一起到了,京城里的两个表弟也赶着骡车和他们前后脚到,田树满家门口的巷子里变的拥挤,村里几家近支都拎着东西过来庆贺。
  上菜之前,这些人把这新院子角角落落都给看了个遍,很普通的三间茅草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田桂芝房间的书桌前每个人都去坐了坐,那抽屉今天就经历了无数次的开合实验,孙木匠的手艺顶住了!
  还有茅房,那是田树满用竹子搭的,那有味道的地方,今天却挤满了人,那斜坑和坑上面的木凳子让人感觉很稀奇,
  “让我来坐坐试试!”
  “你好了没,快点!”
  都是相熟的,催人的话都不带客气的。
  “三姐夫,我要…”
  “妹夫,给我来一个…”
  孙木匠被围着的人闹的头痛了,他哪里记得过来啊!不由的高声朝着孙女喊道,
  “桂芝,你的纸笔拿来给我用用。”
  田桂芝把自己的笔墨抱过来放到院子里的饭桌上,毛笔蘸满墨水,孙木匠不急不慢的说,
  “都别急哈,谁想要什么慢慢说,我这记好了省的弄错。”
  等姑爷爷把纸笔还给自己,桂芝拿回房间,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啥的,她闻着这纸笔都有味道了。
  夜黑了,田桂芝在自己的新床上打滚,左滚滚,右滚滚,把地盘好好占占!
  “桂芝,睡了吗?”
  程氏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田桂芝起身开了门,不解道,
  “娘,你累了一天了咋还不睡?放心!我不害怕的!”
  “桂芝,来让娘抱抱!”
  程氏抱起了女儿坐到了床边,搂着女儿瘦小的身子感慨道,
  “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如此的贴心又懂事!”
  桂芝听着母亲的鼻音,这怎么还带了点哭音?
  “娘,虽然我很认同你的话!可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你爹呀可高兴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哭,可今晚他偷偷抹眼泪了!”
  程氏抱着瘦小的女儿絮叨。
  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的父亲更是如此,印象里他可不是个感性的人啊!这忽然一下子如此脆弱,难免让桂芝也紧张了,
  “为啥?是不舍的老宅还是搬新家激动的?”
  “你爹是看到那马桶凳子高兴的,他的腿一直都蹲不下来,每次上茅房都很不得劲,却没想到你能想的这么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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