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着青色的大玉玉也好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像是水洗过的一样,温柔又水润,还带着那么一点挠人心肝的若有似无的愁绪,欲语还休的惆怅。
但惊艳过后,冷星立马心疼而护犊子了,她走到张廷玉身边坐下,“谁欺负你啦?”
张廷玉眼里的细雨愁丝因她一句关怀,便霎时化作春风拂去,勾唇笑道:“送你的礼物。”
张廷玉将一个红色的锦盒送到冷星面前。
冷星心头一动,她猜到里头是什么,可还是没忍住心跳加快。
“是什么呀?”嗓音也不自觉的柔得像是裹了蜜。
系统打了个寒噤。
张廷玉喉头滚动,于无人看到处悄悄攥紧了拳头,暴露了他也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从容,今日虽然已经做了孟浪的事,但有时候说比做,更要放得下矜持,更叫人难为情。
“我,”张廷玉顿了顿,郑重道:“是我目前能够靠自己给到公主的最大的荣誉。”
冷星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对银制帽花,每一支帽花上头支棱着九片树叶状的银片,中间是两个红色的小绒花球,材质称不上贵重,工艺称不上精致,样式更算不得好看,但这一刻,因为有了这样的意义,冷星觉得它珍贵极了,也耀眼极了。
从来没有人为了她努力过。
还有荣誉,她其实不太明白这个东西,但她知道那大概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因为它让她高兴极了。
“我很喜欢。”冷星笑眯了眼。
张廷玉闻言也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又不自觉染上苦涩,他从来都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他们若想要在一起,与其说他争取,倒不如说要她坚持。
他的争取毫无用处,只有她坚持嫁他,只嫁他,他们才能有在一起的可能。
冷星发现了他隐藏的愁绪,又把话头提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做了那样的事,又当面说了这样的话,张廷玉没打算再隐瞒自己的心思,“廷玉心悦公主。”
喜欢她,所以不高兴?
冷星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笑容凉了。
默默窥视的系统被吓了一大跳,龟儿子,翻书都没你翻脸快!
张廷玉笑着摇了摇头,只能暗道靠色相吸引来的感情到底不牢靠,不过应该很快就有新的机会了。
“我不高兴的是,我心悦公主,可我想和公主在一起,却只能靠公主努力,而我无能为力。”
张廷玉环视了一圈只有两人的包间,苦笑道:“这是回回状元游街最难订的包房,如果拿我的名帖来……”
张廷玉没有说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会拿我的名帖来,拿了也是自取其辱。”
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根本连订都不敢订,订了那叫做没眼色,即便是订到了,保不住不说,还极可能得罪了贵人,给家里招祸,从来世情便是如此,尊卑有别,数不清的明暗规则。
“可若是公主说想要,即便是当天才说,立时就要,也会有人上赶着让出来。”
包间的事,冷星早听张廷玉的小厮说过,可是他的小厮说的时候,她只自得于没人敢惹他,而他说的时候,她却……
冷星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便是我的苦恼,我差公主远矣,即便高中状元,我的身份地位也依旧配不上公主,但,”话说明白,张廷玉反而展眉温润的笑了起来,坦诚道:“所以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机会不大,状元便是我现在身份地位的极限,旁的,我只有一颗心了。”
张廷玉的话说得极是诚恳,但冷星可能是最近戏文看多了,又莫名有了种凤凰男情惑千金小姐的既视感。
说起来,她和他,只有靠她努力才能在一起,不正是标准的书生与小姐的戏文吗。
但,冷星抬眸看着张廷玉清凌凌带着释然又带着情意的目光,夭寿哦,这样的书生哪个扛得住!
至于欺骗感情?没关系,打断他的腿。
系统:……
默默的擦掉感动的泪水,啊,风沙太大了。
冷星抬手摸了摸张廷玉的光脑门,唉,就是这发型,可惜了。
“你回去换衣服的时候,被你家人说了吧。”冷星说的是她刚进门的时候,他面带郁色的原因。
张廷玉一愣,转瞬便笑了起来,“公主好温柔。”
她是安慰他,他也承担着压力,甚至因为他在她没有表态的情况下,表露出对她的情意,他受到的中伤会更大更恶劣,比如趋炎附势,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即便他们在一起了,女强男弱,这样不符合世情的夫妻,类似吃软饭的攻讦会伴随他一辈子,哪怕他位极人臣。
冷星脸颊微红,克制的压住想要上翘的唇角,“我是聪明又温柔,美丽又强大。”
系统:……
张廷玉笑而点头,“对。”
冷星入宫又出宫,再加上两人一处说着话的功夫,状元游街时发生的事,终于传到了苏麻喇姑的耳朵里,尤其……
“公主早就出宫了?”
被打发回府的侍卫点头,“半个时辰前就出宫了。”
那公主去了哪儿?苏麻喇姑忍了忍,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只伫立片刻,便对身旁的丫鬟道:“更衣,我要进宫。”
这事拖不得了。
傍晚,两人吃过晚饭,张廷玉亲自送了冷星回府,瞧着公主府的大门关上,这才转身往回走,走出一条巷子后,有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跟到张廷玉身后,低声道:“苏麻喇姑申时初进了宫,申时末才回府。”
“嗯。”张廷玉脚步不停,只极轻极淡的应了一声。
张廷玉语气从容,墨言却有些惊慌,“不知苏麻喇姑是同哪一位说的?”
张廷玉没有说话,那跟上来的另一位小厮明书也是少言之人,没有理会墨言的问题,只瞧着主子提醒道:“明日恩荣宴,主子要当心。”
当心什么呢,张廷玉敛眸,以苏麻喇姑在宫中的身份关系,她必定是直接同皇上说的。
“我自有打算。”
不说父亲那边的关系,只经济政策的事情刚提出来,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他的命,只要性命无虞,旁的,便能徐徐图之。
第111章 “不配” 办公室恋情,刺激哦。……
其实这会儿, 恩荣宴也远着呢,张廷玉无声勾了勾唇,这会回去, 父亲必定散值了, 所以只今晚便得仔细应对。
果然,张廷玉一回到府中, 便被人引到了张英和张夫人面前,看父亲沉着脸蹙着眉, 又怒又不赞同, 再看母亲微微别着身子扯着帕子, 一脸愁容, 怒其不争的伤心模样。
明显是两堂会审的架势,还好大哥点了外任, 不然怕是三堂会审。
张廷玉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给两人见礼,“父亲, 母亲。”
张夫人还在伤心没有应声,张英淡淡的嗯了一声, “刚从公主府回来?”
“是。”张廷玉坦然回道。
张英不防他如此不遮掩, 静了一会, 才又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廷玉问无不答, 但这个问题, 张廷玉的眼里流露出几丝追忆, 唇边不自觉露出笑来, “具体什么时候,太久了,儿子也记不清了, 但,父亲,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若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不会起这样的心思!”张夫人打断道:“你以为二公主不抚蒙你就有机会吗?即便你真的称了心如了意,你以为你就能过得好吗?”
对于母亲的责问,张廷玉只能低头沉默。
他知道,尚公主虽然说起来富贵体面,他们张家一下子便能摇身一变,成为皇亲国戚,但对于他的母亲,却是不好的,公主是君,即便她是婆婆,也得以见帝礼谒其媳。
张夫人正是伤心气闷的时候,而张廷玉的沉默叫她越发气恼,“你知道尚公主之后会如何吗?”
自从有了这个心思,张廷玉便研究打听过许多相关的情况,但张廷玉没有回话,只任她发泄。
张夫人道:“是,本朝的额附不同于前朝,可以入仕当官,甚至只要有才能,皇上会不遗余力的提携重用,但是廷玉,”张夫人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只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张廷玉抬头看向她,似是不解其意。
张夫人重重沉了口气,“你若是尚了公主,不是公主嫁到咱们家,而是你搬去公主府,而即便你搬去公主府,你和公主也不能住到一块,你得居在外舍,若无公主宣召,你不得入内,不得与她共枕席。”
见张廷玉听完面无退色,张夫人越发急火攻心,声音也尖利而不客气起来。
“即便公主宣召,其保姆也会诸多阻拦,以谋钱财。要知道你和公主的每一次共枕,都得要报内务府记档,只一句公主性·淫,”张夫人顿了顿,稍微平息了怒意,“女子面软,这样的难为处根本无处可说,只得自己忍下,是,二公主不缺钱财,可你呢,你能贿赂嬷嬷几次?”
“你难道不知有多少公主终生无所出,又有多少公主相思早亡?廷玉,”张夫人的语气凝噎。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感情还是富贵,如果是感情,母亲求你打消这个心思,如果是富贵,若公主薨落,额附会被驱逐出府,一应的府邸器用、衣物首饰等全部会收回宫中,你所有的一切都依托于公主。”
张夫人苦口婆心,“母亲知道,你是有大志向的孩子,你难道就愿意你以后挣得的每一份荣誉,都被人说成是沾了公主的光?”
张夫人一口气说完一连串,见儿子低着头毫无反应,又转身抹起泪来,“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张英看着儿子也沉默不语,他夫人所言,确实字字句句都是尚公主后会面临的问题。
张廷玉等了几息,见母亲说完了,方才抬头慢声解释道:“母亲,你说的是寻常公主,荣宪公主不是寻常公主。”
“你就非要这么执迷不悟?”张夫人泪眼婆娑,完全听不进去。
“母亲,”张廷玉微垂着眸子,声线没有丝毫起伏,只就事论事道:“荣宪公主的管事嬷嬷是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是随着太皇太后一块长大的贴身侍女,从前还抚养过当今皇上,那是有大智慧的女子,绝不会为了钱财阻碍公主夫妻培养感情。
再者,“荣宪公主不是任人欺负摆弄的性子,”这是最主要的一点。
说到冷星,张廷玉的声音里有了些温度,“她不会受人欺负,若儿子能有幸与公主结为夫妻,她还会护着儿子不被人欺负。”
这话,张夫人这会不信也听不进去,只别开头拒绝沟通。
张英倒是更知道二公主的性情,但是,“那你的志向呢,你的抱负呢,你就甘心?”
张廷玉想到小时候大阿哥和隆科多被二公主护着的样子,笑了笑,真心实意的道:“父亲,其实被人护着挺好的。”
张夫人面上恼怒之色更重,这话是什么意思?廷玉难道是怨他们忽视了他?
倒是张英慢慢缓了脸色,“所以你真的只是因为倾慕二公主?”
‘只是’二字,张英说得缓而重。
张廷玉笑着点头道:“是。”
张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夫人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他,“老爷?”
张廷玉低头了然的笑了笑,比起参与夺嫡,少年慕艾,爱上不该爱的人,问题自然要小得多。
张英对夫人摆了摆手,“即便他有心,皇上也不一定愿意把公主嫁给他。”
张夫人稍稍平静,是啊,不是不一定,是可能性极小,她也是气糊涂了。
只是,“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思,皇上和公主会不会……”
张英摇了摇头,他既然是从公主府回来,那么,他下午必定是和公主在一块,公主若是恼了他,他还能安生的回来?
而公主不恼他,自然不会出手对付他,至于公主对他的感情,有皇上呢,皇上是个明君仁君,无论公主是何心思都不要紧,皇上那边,皇上自有主张。
“衡臣的亲事先放放吧。”
张夫人不解其意,她正想着感觉给廷玉议了亲,早日成家断了他的念想呢。
张英解释道:“衡臣的婚事至少要等到二公主成婚之后,不然,就是我们嫌弃二公主,若传出这样的风声,才真是不好了。”
张夫人心中一凛,赶忙应下。
张英又转头对张廷玉道:“你既然摆出了一往情深的样子,以后也只得做个痴情人了。”
张廷玉笑着点头,他求之不得呢。
“唉。”张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儿子的婚事要被耽误,叫她连儿子高中状元的喜意也散得一干二净。
事情说到这一处,谁也说不服谁,便只能先散了。
于是,发榜的这一晚,冷星一夜好梦,却有许多人辗转失了眠。
公主府里,苏麻喇姑想着自己今日帮着公主收起来的那一对帽花,那是状元帽上的帽花,公主出宫后去见了谁,不言而喻,而自己下午进了宫。
苏麻喇姑想着自己下午同皇上说的话,翻了个身,她也不知她做得对不对。
乾清宫里,康熙平躺在床上,也正想着苏麻喇姑说的话。
张廷玉的心思,状元游街时的事,乌西哈的反应……
他下午见乌西哈的时候,乌西哈应该是瞧完游街了,他就说乌西哈当时神思不属,但,那么点异样,就像乌西哈闹着要南巡,闹着要出海一样,只是新鲜罢了。
乌西哈还是小孩子心性,而且,以乌西哈的脾气,从来都很难真正喜欢谁。
有一件苏麻喇姑说得对,乌西哈的性情算不得温顺,她的额附得叫她喜欢满意才行,他也想叫她打从心底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