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的滋润日子——骨生迷
时间:2021-07-04 09:54:49

  那小管事松了口气,拱手道:“这是干娘提携儿子,儿子铭记在心,一定把这差事办的漂漂亮亮。”
  …………
  翌日晨间,歇过一日假的顾茵自然去食为天上工。
  她和陈氏前后脚到了,这次她没让陈氏上楼,邀请陈氏去了后院的按摩部。
  按摩部清幽又多厢房,两人找了一间说话,同时顾茵让人去接葛家老夫妻过来。
  陈氏知道马上就能见到父母,立刻就坐立不安的,时不时看向窗外,时不时又理一理鬓边的碎发。
  两三刻钟后,葛家老夫妻被接了过来。
  顾茵都在外头听到宋石榴的声音了,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发现陈氏还没动。
  她整个人都在打抖。
  眨眼的工夫,宋石榴进来道:“太太,我把人给你接来了。”
  顾茵招手喊她到一边,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门外,葛大叔本来是快步走在葛大婶前头了,到了门口他反而不敢进去了。
  葛大婶说你怕个啥?
  但她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音。
  葛大叔忙压低声音道:“囡囡面前,你可得给我留点面子。”
  这说话的工夫陈氏也调整过来,迎了出去。
  三个人终于见到了面。
  葛大婶不错眼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恨不能把她每根头发丝都看过一遍,一边看,她一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道:“娘的囡囡,一点都没变……不不,是比小时候更好看了。娘……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炸糖饼,你吃一口好不好?”
  前一天葛大婶到了京城就做好了炸糖饼,当然后头还没见上,那糖饼就被他们分着吃了。眼下拿出来的,是这天早上刚炸不久的。
  陈氏讷讷地应“好”,立刻接过油纸包,打开来吃了起来。
  那糖饼呈金黄色,酥酥脆脆,中空内里的糖馅软糯可口。
  陈氏这些年也吃过不少珍馐美味,但不论哪一样,都不能和这炸糖饼的味道相比。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她啜泣道:“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娘给我炸了两个,我非要拿到大龙面前显摆,他把我两个糖饼都抢了,害我哭了一整个年。”
  葛大叔擦着眼睛道:“记得记得,爹也记得。那时候家里刚在码头上摆摊没多久,那会儿生意也不好做,到了过年也没银钱给你置办新衣裳,好的吃食,只能给你炸点糖饼吃。那是……那是你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葛大婶哽咽道:“要知道咱们要分开这么久,娘当年说什么都不让你去码头上帮忙。怪我,怪我啊,没看好你。”
  葛大叔同样老泪纵横,“咱家囡囡长得这么好看,我早该知道的,我该早知道的!是我对不住你,囡囡。”
  二老又是自责又是悔恨。
  “爹,娘!”陈氏颤声唤她们一声,“不说那些了,咱们终究还是聚到一处了!”
  一家三口终于回过神来,他们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又团聚了!
  他们抱在一处哭了起来。
  顾茵和宋石榴在旁边看着也跟着眼热。
  宋石榴带着鼻音小声道:“太太,我最爱吃你做的面条。”
  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顾茵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石榴又接着道:“要是哪天我丢了,不记得太太了,太太给我做面条,我就知道了。”
  顾茵又心酸又好笑,“你都多大了,还要靠吃食记住我?再说你丢啥丢,现在你可是咱家仅次于我娘的小管家。”
  宋石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后头顾茵让陈氏和葛家夫妻进屋里说话,她自己则很有眼力见儿避开。
  葛大婶把她拉住了,擦着眼泪说:“傻孩子你回避什么?难不成你现在还把自己当外人?”
  陈氏也跟着道:“是呀,夫人对我恩同再造。没什么不能听的。”
  顾茵被他们邀请留下,当然后头陈氏和葛家夫妻聚在一处也没说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还是唠家常为主。
  葛家老夫妻这些年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倒是陈氏,不,她如今也不需要再用曾经那杂耍班班主的姓氏了,从葛大婶口中,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本来的大名——葛珠儿。
  葛珠儿这些年的境遇十分曲折,她知道这些事若不说,父母虽不会逼着她,但不知道私下里要如何操心,所以她事无巨细地都说了。
  前头听她在杂耍班讨生活,又在军营里当厨娘,葛家二老心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但后头听她说和将军情投意合,生下了聪慧的儿子。
  二老脸上这才有了笑,欣慰地红了眼睛。
  “再后来,便是去年初陛下建立新朝,将军因为战功获封鲁国公。”
  一口气说到这里,陈氏停了嘴。
  再说下去,若还不说谎,父母听了肯定是要越发难受。
  而葛大婶并不知道这个,她试探着问道:“可是因为我们身份低微,所以相认的话会连累你,连累咱家乖孙?”
  葛大叔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接口道:“你怎么这样问?”
  又对葛珠儿笑了笑,道:“能找回你,我和你娘便不敢再奢求旁的了。不相认也没事,也别让孩子知道有我们这样一对外祖。你们都好好的,你偶尔能出来见我们一面,或者让人给我们传个口信,让我和你娘知道你们的消息。这就很好了!”
  葛大婶也跟着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葛珠儿的心头又是酸涩又是柔软,她擦掉又不自觉淌下来的眼泪,再不见平时的柔弱模样,而是目光坚定地道:“不,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若不认你们,岂不是枉为人女?”
  葛大婶怕她赌咒发誓,忙把她的嘴掩住。
  二老还要相劝,让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的未来考虑。
  这档口,顾野领着冯钰过来了。
  冯钰进了屋就给二老跪下了,方方正正地磕头,朗声道:“孙儿冯钰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葛家二老虽方才还说不让孩子知道,但真到了这样一个俊朗又乖巧的大孙子,还是爱他爱的不行,齐齐伸手把他扶起来。
  但后头他们又看到自己因为多年辛苦劳作,而满是风霜的手,又齐齐把手缩回去。
  冯钰一手拉住他们一个,紧紧的,稳稳的,攥住了。
 
 
第94章 
  “好孩子, 真是个好孩子。”葛大婶看着冯钰移不开眼。
  冯钰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他们身边,让二老把他好一通瞧。
  葛大叔在旁边用眼神描绘着他的面容,喃喃道:“这眉眼像咱家囡囡, 但是整体轮廓应该是像他爹那边。”
  葛大婶连连点头, 这会儿才拍着脑子道:“头一回见面,忘了给乖孙准备见面礼了。”
  冯钰立刻摇头道:“能和外祖团聚, 就是孙儿收到最好的礼了。”
  后头葛大婶又看到了旁边的顾野,歉然道:“半年不见, 小野真是长大不少。这要是路上遇见了, 我肯定是认不出了。”
  顾野立刻上前和他们行礼, 打招呼。
  顾茵虽然早就离开了码头, 顾野也不怎么往码头去了,但逢年过节, 顾茵时不时都会带顾野去走动一下。
  所以葛家二老也算是一路看着他成长到现在的。
  葛大婶忙把他拉住,说:“咋还这么客气,让阿奶好好看看你。”
  顾野就干脆坐到冯钰身边, 两人一道坐在葛家二老中间。
  俩孩子从前就是朋友,眼下有了共同的长辈, 关系自然更进一步, 尤其葛家团圆还是顾茵的功劳, 那自然是亲上加亲。
  后头葛大婶问起冯钰爱吃什么, 爱玩什么, 就这么说说聊聊的, 外头的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葛家二老依依不舍地把葛珠儿和冯钰送出后院。
  葛珠儿心里也难受,她才和父母相见,但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前头被冯钰一打岔, 葛家二老才没接着问她婆家的情况。
  此时看她一脸纠结,葛大婶和葛大叔对视一眼,就已经猜到了一些,而后葛大婶开口道:“我和你爹头一回上京,可要在这里到处看看。万一在这里待高兴了,说不定就不回去了。到时候咱们相见的机会多得是。”
  葛珠儿这才好受一些,临分别前,葛大婶又低声叮嘱道:“囡囡,爹娘虽没有什么本事,但你要记住。现下你是有娘家的,有娘家人的,在外头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千万不要藏着掖着,知道不?”
  葛珠儿差点又要落泪,像小女孩似的吸着鼻子,连连点头。
  顾茵送他们母子出去。
  葛珠儿对着她自然又是一番致谢。
  顾茵这两天不知道听了葛家人多少声感谢了,就笑道:“都说了是我前头承过葛大婶的情,在码头上多受二老的照顾,都是我该做的。往后咱们也别夫人前夫人后的,我小姐姐几岁,就称你为姐姐。咱们姐妹相称,再谢来谢去的,可就生分了。”
  葛珠儿擦擦眼睛应了一声,又唤她一声妹妹。
  “我还得麻烦妹妹一件事,我家里的境况你应该是知道的。”葛珠儿咬着唇,歉然地道:“我回去后就会和将军说寻到父母的事。但家里我并不能做主……爹娘初来乍道,还未麻烦妹妹照顾他们几日。但左右就是这几天,后头我一定自己安顿他们。”
  顾茵忙说不麻烦。
  是真不麻烦,家里住那么大个宅子,安顿葛家老夫妻还真就是饭桌上添两双筷子的事儿。
  而且平时家里大大小小都在忙,就王氏在家陪着武重,二老虽然不说,但肯定觉得冷清。
  眼下许氏母子和葛家老夫妻来了,王氏可得劲儿了。
  想到这里,顾茵忍不住笑道:“我娘是个爱热闹的,就是姐姐不说,我也要让葛家叔婶在家里多住几日。”
  葛珠儿心中温暖熨帖,拉着顾茵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门口,顾野拉住了他娘,解释说:“娘别送了,让冯钰他奶的人看到,珠儿姨母和冯钰都要吃挂落。”
  顾茵还不知道顾野和冯钰被秦氏的眼线逼着,打游击似的换接头地方的事儿,闻言便立刻站住了脚。
  但这也给顾茵提了个醒儿——葛珠儿在冯家的日子,怕是比她想的还难过。
  她看着并不像是贪恋富贵的人,过着这种如同扯线傀儡一般的任人控制的生活,多半还是因为……
  顾茵的目光落到冯钰身上。
  她最后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妹妹劝姐姐一句,人活在世,先得是自己,然后才是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不再方便相送,葛珠儿和冯钰走出食为天,坐上了自家马车。
  葛珠儿仍在回想着顾茵方才那句话。
  道理她都懂,只是冯钰才十岁。
  她正兀自沉思,却听冯钰开口道:“姨母方才那话说的真好。”
  葛珠儿问道:“你真的这般想?”
  母子俩从前都未聊起过这个,但冯钰聪慧,早就猜着母亲这般委曲求全是为了自己考虑,便点头道:“自然。不过我知道母亲最在意我,怕是做不到这般。但其实若是为了我,母亲才更要先做自己。儿子看母亲委曲求全,心里自是比刀割还难受。总之母亲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府里的嫡长子,您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受到影响。”
  葛珠儿摇头说他傻,“你现在是嫡长子,可若是我遭了你祖母和父亲的厌弃,你父亲有了其他的妾室,甚至停妻再娶,有了其他的嫡子。到时候你没有我在身边,你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吗?”
  冯钰抬了抬下巴,“母亲就这样看轻我?”
  葛珠儿说当然不是。
  冯钰便接着道:“儿子四岁习文,六岁习武。不论是在军营里的,还是后头祖母请的先生,都对儿子赞不绝口。同辈之中再无敌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当然这话不能在小野面前说。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身上也带武艺,就是比我小了几岁。若是同辈,我就不能这么说了。”
  “总之,我有信心不逊色于任何人家的孩子。即便真如母亲所说,父亲和祖母偏疼其他孩子,我自己也能立起来。从文也好,从武也罢,总有我建立功勋的地方,我也不稀罕什么世子之位。”
  葛珠儿又是眼眶发热。
  失散多年,难得团聚的父母方方面面都为自己考虑,还有这么个有本事、有心气儿的儿子,她真要是再立不起来,真是不配有这么些家人!
  母子二人回到鲁国公府,葛珠儿这次没有直接去给秦氏回话——因为出府去的理由本就是瞎编的,且顾茵对她们全家有恩,她更是不可能做出对顾茵不利的事情,打探什么食为天的商业机密。
  去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肯定是要挨秦氏一顿痛骂。
  她便借口喝多了酒,让人去给秦氏告了罪,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没多会儿,冯源从外头回来了。
  他是个孝顺儿子,每日回家第一件事不是看妻子儿子,而是看年迈又还在称病的亲娘。
  从秦氏那里出来,冯源自然又听了一通关于妻子的抱怨。
  到了葛珠儿这里,冯源疲惫地捏着眉心,同她道:“阿陈,我娘身体不好,我早就交代过你要小心侍奉。你今日一大早和我娘说出门探听消息,回来后却没有去回话,她老人家又不高兴了……听说你还在外头饮酒作乐,妇道人家怎可如此放浪形骸,这般作态,和英国公府的有什么区别?”
  这一年多来,每次说到这些,葛珠儿总是要颇费口舌地和他解释。
  但解释往往会衍生成一场争吵,然后冯源甩袖走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今日葛珠儿却没和他争辩,只静静看着他。
  一直把冯源看到说不下去后头的话了,葛珠儿才开口道:“我并不叫阿陈,我叫葛珠儿。”
  冯源蹙了蹙眉,“你不是说记不清少时的事了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