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底下全是一模一样的评论。
[易卓]:农民伯伯把著名球星姜某摆在菜市场,都不用浇水,路过的叔叔阿姨都会纷纷感叹:好菜啊,真的是好菜啊!
[向帆]:农民伯伯把著名球星姜某摆在菜市场,都不用浇水,路过的叔叔阿姨都会纷纷感叹:好菜啊,真的是好菜啊!(+1)
……
不光是高中同学,他的发小甚至几年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都纷纷嘲讽,最后硬生生评论到了‘+28’。
好!好得很!
姜卫昀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他都摔倒了,结果这群男生安慰的话也不说,只知道哈哈哈和发出落井下石的嘲讽。
妈的,烦死了。
男的没一个好东西,看到男的就烦。
姜卫昀从上往下看了一圈评论,发现这一群评论的人中没有出现自己熟悉的那个名字,于是立马翻开聊天列表,拨通了那个备注为“迟崽”的电话。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
响了一会儿后,电话接通。
他委屈巴巴地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迟宝!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跟我评论区那群没良心的渣男一点都不一样呜呜。”
“等等。”许佑迟刚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被姜卫昀的鬼哭狼嚎吵的头疼,“你的什么评论区?”
姜卫昀一愣。
事情似乎与他预料之中的,有点不一样?
许佑迟点开姜卫昀的空间,第一条就是他打球摔倒的那个视频。
他看了下评论区,揣摩着姜卫昀的用意:“——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也给你评论?”
“不是啊。我……”姜卫昀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动态提醒。他点进去。
【[迟崽]评论了我:农民伯伯把著名球星姜某摆在菜市场,都不用浇水,路过的叔叔阿姨都会纷纷感叹:好菜啊,真的是好菜啊!(+29)】
姜卫昀挂了电话。
拜拜吧拜拜吧。
他和他的迟宝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BE了。
姜卫昀越想越气,最后直接在班里男生的QQ群发起语音通话,邀请了全员,并且噼里啪啦打了一通字发送出去。
[姜卫昀]:QQ互骂,自由搏击,你觉得你行你就来!是兄弟,就来骂!死!我!
十秒钟以后,易卓进了语音。
他语气关切,问道:“老姜,你今天摔倒没事吧?”
姜卫昀刚要说出口的脏话止在喉咙里。
虽然这个评论区是易卓率先带的节奏,但他现在知错就改,主动来表示了关心,也算是将功补过。
姜某人大人有大量,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原谅他。
姜卫昀轻咳了一下:“还好,已经不痛了。”
易卓:“没摔脑门儿吧?”
“?”姜卫昀莫名其妙,“没啊。”
“那你他妈在群里表现的跟精神失常一样干嘛。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找你爸打你一顿,别大晚上没事干邀请你易爹在群里骂你。”
“………………”
姜卫昀:“滚你妈。”
第39章 落日出逃
七夕节那天, 陆家在黎城东郊的半山别墅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觥筹交错,极尽奢华。
作为宴会主角的陆茶栀却兴致缺缺,直到陆政千从热闹的宴会中抽身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终于才走出副楼,挽着陆政千的手臂,姗姗进入宴会厅。
这里是陆家老宅,老陆董和陆老夫人的地盘。
陆政千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命人筹备这场生日晚宴,并将地点定在陆家老宅。他这样做, 在外人眼中,对小女儿的重视和疼爱不言而喻。
十年前, 尚且年轻的陆氏集团总裁和前妻情感破裂并离婚的事情, 黎城人尽皆知。
当时陆氏的发展正如日中天,离婚的消息一传出来便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不能理解简菱为什么放着陆家这块人人眼红的金山不要,执意离婚, 并带走了小女儿, 在众人的视野中一消失就是十年。
大家都知道陆家有一个温婉柔顺但身体始终不大好的大小姐,并且简菱当年并未产下儿子。这么多年, 不知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挤进陆家的门槛, 却都被拒之门外。
陆政千给出理由,想照顾好身体病弱的大女儿,同时也要更好地发展陆氏, 私人感情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一番话, 直接就了断了大部分人的念头。
十年过去,就在大家都已经忘了陆家其实还有一个二小姐的时候, 又突然爆出消息, 陆董事长即将在七夕那天于陆家老宅举办小女儿的生日晚宴。
……
陆政千是老陆董的独子,而陆氏最新的一代里却有着两个女儿, 没有儿子。空出来的陆夫人的位置始终被人觊觎,却无一人成功坐上去。
看客们在心里揣测。
难道,陆氏真的要拱手送人……又或者是,陆政千是想在将来垂暮古稀之际,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为了争夺一个集团而竞争对立?
在另一群人的眼中,陆家大小姐体弱多病,陆董如今又为了小女儿大肆举办宴会。要知道,陆雪棠在陆家的这十多年,一次以她为主角的宴会都没有在老宅举办过。
而陆茶栀回到黎城,前后不过四个月而已,陆政千就可以在老宅将她的生日晚宴大半特办。
将来的继承权,落在小女儿手中的事情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
又或者是。
陆家二小姐在外流露十年——几乎还是少时生涯中最重要的十年,即便回了黎城,也依然是入不了上流圈子的圈外人,跟从小被陆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甚至都无法相提并论。
陆董疼爱又如何,陆政千那样理智,站在钱权的顶端依旧十年单身不娶,旁人也并不觉得他会因为对小女儿这十年来的愧疚,就将整个陆氏补偿给她。
真正选继承人的话,陆氏落入大小姐的口袋之中,指日可待。
众人各怀鬼胎,但在陆政千带着陆茶栀露面之后,仍是面带微笑地对陆小公主嘘寒问暖,送出祝福。
老陆董将陆氏全权交给陆政千后便不再过问商业上的事情,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这次陆茶栀生日,地点在老宅,老陆董自然要露面,发表了一通感谢诸位拨冗到场的言论。
听起来官方、沉闷、又古板。
老陆董发言完毕后离场,陆茶栀跟着宾客一起鼓掌,随后,被管家叫到了二楼的书房里。
她呼出一口气,手指轻轻叩响书房的门。
“进。”
陆茶栀按下门把。
书房里只有陆源章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看见陆茶栀后,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的生硬面部表情柔和了些许,眉头微微舒展,开口道:“吱吱,过来坐。”
陆茶栀坐到沙发的另一头,背脊挺的端正又笔直。
陆源章前几十年一直身处高位,即使现在早已退位让贤,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感仍旧不减分毫。
不像陆政千,陆茶栀在面对他时,可以靠着撒娇耍赖来解决事情。
对于自己这位十年未见的爷爷,她生不出亲近之感,只有生分和敬畏。
陆源章和陆老夫人都喜静,连培养出来的陆政千也是理智严谨的。
陆茶栀刚出生的时候其实是住在老宅副楼里的,后来她逐渐长大,叽叽喳喳的整天都黏着简菱闹腾,后来陆政千便同妻女一起搬了出去。
在老宅这边居住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了。陆茶栀隐约还记得,小时候在主楼这边吃饭的时候,她闹着简菱要抱要喂,简菱起身伸出食指抵着她的嘴唇,用纸巾擦擦她通红的眼眶,轻声哄着:“吱吱乖哦。”
然后抱起她,回了副楼,让她坐在椅子上,再一勺一勺喂粥给她。
长大后再想起这些事,陆茶栀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她记不得那天在主楼餐厅里简菱的具体神情了,现在想来,被陆源章和陆老夫人注视着,应该是尴尬又无奈的。但抱她回副楼后,又是柔软细腻的。
自那以后,简菱很少再带她去主楼吃饭。
陆茶栀和陆源章的交集,十几年来都少得可怜。
在她的心里,陆源章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庄重严苛的爷爷。
没有交集,自然感情淡泊。
陆茶栀正襟危坐,等待着陆源章专程叫她来书房后的下文。
陆源章前几年刚过完七十大寿,但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未显老态,至少,看起来比他的真实年龄要年轻很多。
他看出陆茶栀的拘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冷硬,“听你爸爸说,你很喜欢那个叫希尔伯特的画家。”
他将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陆茶栀面前,“你跟你妈妈很像,都喜欢画画。我也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前些日子托人从希腊那边带回来的他设计的彩铅,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茶栀愣住。
她当然知道这款彩铅。
主题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花神Flora,每一只笔上都刻着希尔伯特亲自设计的花神画像,高贵典雅的,栩栩如生。
这款彩铅全球仅限量十套,收藏价值远大于使用价值。
陆茶栀深知得到它的难度,即使喜欢,也没跟陆政千提过想要。
她没说,却早有人替她准备好了,在生日这天,当成礼物送给她。
说不开心是假的。
她心底动容,几个字在喉间转了几回,终于说出口,“谢谢爷爷。”
陆源章似乎是很浅地笑了下,眼角细细的皱纹微弯,声线也逐渐变得温和:“你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陆源章又和陆茶栀聊了一些生活日常的事情,聊到最后,陆茶栀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说:“假期有空的话,想回来随时给爷爷奶奶打电话。”
陆茶栀握着门把的手指暗暗用力。
“好。”她说完,轻轻合上了书房的门。
老人似乎都是这样。
安享晚年的阶段,最向往子孙萦绕的温馨感。
代价是一盒价值昂贵的彩铅。
回报是孙女在自己晚年时期的陪伴。
是了,商人向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
陆茶栀回了副楼,进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早已不是她小时候喜欢的那种幼稚粉嫩的设计了。他们离开老宅以后,陆源章派人重新装修过,淡粉色的公主房恢复了静谧的中式典雅风格。
陆茶栀将礼品盒放到矮桌上,几乎是她触摸到手机的那一瞬间,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串她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
许佑迟站在副楼前院被鲜花簇拥的朱红色石砖上,拨通陆茶栀的电话。
许佑迟忙了有整整半个月。
上次在广场上,他和陆茶栀偶然碰见。此后的大半个月,许佑迟待在波士顿,忙着参加一个数学建模的比赛。
他初中读的是私立中学,黎城最出名的富家子女聚集地。
学校一直有组织数学竞赛的培训,开始培训之前都会有一场考试。许佑迟凭借这场考试直接跳过了入门班,和大了他两个年级的程望山进入同一个竞赛班。
两人当了半年同桌。
程望山一开始是抱着一种该关照学弟的心态和许佑迟共处的,虽然许佑迟对谁都不冷不热,活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山,程望山也未曾气馁,处处照顾着他。
直到后来,次次测试许佑迟都稳居第一,程望山才终于明白他第一次主动将他的笔记借给许佑迟看时,许佑迟那种疑惑中又带点不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程望山初中读完就出国了,去了美国的波士顿上高中。
年初的时候,他准备报名参加一个数学建模比赛,小组参赛,成员需要三名。他找了一个同年级的华裔一起组队,但剩下的一名成员一直没有合适人选。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许佑迟。
比赛论文需要用英文完成,小组里三个成员一同训练,地点自然也是在波士顿这边。
程望山知道无论是语言还是地点,对许佑迟而言,都不是限制。
所以立刻就给许佑迟打了电话。
许佑迟并没有立刻给他答案。
程望山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许佑迟的答复。
意料之中的,他同意一起组队参赛。
另一个华裔组员的中文名叫何归杭。最开始三个人一直是线上联系,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一同讨论和练习题目。
比赛时间定在八月下旬。
许佑迟提前了十天去波士顿,赵蔓不放心他一个人,便和他一同前往。
程望山请了数学建模方面的老师,三个人在赛前又和老师一起钻研了几天的试题模型。
八月底除了这场建模比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七夕。
陆茶栀的生日。
比赛很早就定好了日期,一共四天。
许佑迟算着时间,如果在最后一天比赛结束后立即回国,刚好能卡在陆茶栀生日那天的上午到达黎城。
黎城陆家举办的生日晚宴,许氏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前几天的早上,赵蔓正坐在中岛台吃宝贝儿子给她切的水果沙拉,接到许行舟的视频电话。
许佑迟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查找文献,听到赵蔓用稍显惊讶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说:“陆家小公主的生日宴?”
他起身,去中岛台倒了杯温水,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了?”
赵蔓:“没什么,七夕节陆家有一个晚宴,你爸爸说他那天要去溪城考察,问我们回不回去参加。”
“在七夕吗?”许佑迟想了想,“比赛结束那天回国的话,应该赶得上。”
赵蔓没注意到许佑迟对日期安排格外清晰的思路,只说:“你安心比赛就是了,这种事情不用关心。”
许佑迟也没再跟赵蔓说什么,端着水杯回到电脑前继续查资料。
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许行舟的电话。
许行舟对他说,七夕那天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溪城考察,而是打算来波士顿给赵蔓一个情人节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