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是个好人,如果他不滥赌的话,也许会……不,就算喜欢赌博,可依旧不妨碍他成为好人。竹取澈得出结论。
至于今天在场的另外两人嘛……呵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事先防着一手,让软糖帮忙窃听,这会儿大概还觉得老祖宗是个普通民俗学教授,而老板是个柔弱无害的病美男吧?
老祖宗还骗我的血,说什么提纯出【御子之血】,何苦呢,你直接放你的血不就完事了吗。
至于老板就更过分,神他妈的柔弱无害,天天窥测别人的平行世界命运,鬼知道他是不是连我最喜欢的内裤图案这种情报都挖出来了。而且这屑男人还提前挖韭菜,撬墙角,布局整个横滨港口黑手党,这就是“无害”一词的新时代用法?
竹取澈越想越气,觉得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沦为采花工具人,虽然这两个家伙她一个都打不得——到底是把血缘上的老祖宗殴打一顿,还是把发工资和奖金的老板殴打一顿?——但并不妨碍她分别击破嘛!
于是她去而复返。
营地里,太宰治正裹着航空毛毯一脸沉思地坐在篝火旁,不远处的宫本航大拿着试管装模作样地做实验,里面似乎有血在晃荡,然后两个大老爷们疑惑地看着出门不到半小时的竹取澈。
“怎么回来了,阿澈。”
“是这样的,叶藏,我发现这一路上有些敌人是具有不死属性的。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斩除他们,你能帮我吗?”
竹取澈委委屈屈,十分惹人怜爱地撒娇道。
太宰治:……别瞎扯了,先前你去求药时不是照样来去自如吗?
他不想去,完全不想离开篝火和鬼佛火焰的照耀范围。
这鬼地方太危险了,【书】几乎被完全屏蔽了相关信息,踢一脚才吐几个字的那种保密状态。“神弃之地”在太宰治的人生规划里属于“绝对不要误入的意外之地”……至少在他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是绝对不想来胡乱冒险的。
黑发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拒绝,却见到宫本教授从旁边走过来,手上还递过来一个加固后的铁篓。
“津岛君,陪这孩子去吧。”老教授一脸真挚,完全看不出他其实是想坑太宰治这个狗男人一把,“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这正是你发挥男子汉魅力的好时机!”
看着那个早有准备的加固铁篓,竹取澈心里暗笑:多谢助攻啊祖宗!
太宰治:……
他很想说自己没有那种不必要的魅力。
与自己的生命安全相比,面子不值任何一钱。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混蛋下属有一招瞬移技能可以潜行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而不会惊动敌人,何苦带上自己这个异能屏蔽器来增加中途的麻烦?
这里面一定有哪一环出问题了……明明这个笨蛋刚刚离开营地时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虽然在笑,只是熟悉之人一看就是在隐藏怒气的意思。
等等,她的马甲口袋好像有点鼓,刚刚回机舱拿毛毯时也没看到软糖——难道是软糖泄密了?!
哎,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天天腆着肚子的小萌物也能发挥作用。
瞬息间理清思路的太宰治站起身,对着二人面露出镇定自若的微笑,其实主要是对宫本教授解释:“宫本先生,我就实话实说吧。我和阿澈其实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分……”
——分手了!
——阿澈,情侣的人设他不要了!会把他拖进麻烦泥沼的人设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性?
然后,黑发年轻人感觉有人突然撞进了自己的怀里,没等他把来人甩出去,某种奇妙湿润的触感在唇上一闪而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女性的躯体贴在他怀里,亲近又温暖。
太宰治:!!!
他的头上隐约弹出了一个血红的“危”字。
竹取澈格外亲切地搂着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那样愉快地挂在年轻人身上,又嫌不够过瘾那样在太宰的面颊上亲多了几口,这才转过头来对着目瞪口呆的老祖宗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抱歉,宫本先生,我太久没有亲他了,实在是忍不住……嘿嘿,您能理解的吧?”
宫本教授的嘴巴张了张,显然完全被不按理出牌的狗粮打晕了。
“可、可以理解的。一路顺风……我在营地里等你们……”
就这样,竹取澈把一脸呆滞的老板装进了铁篓里,告别了恍恍惚惚的老祖宗,走了。
报复完成!哈哈!
直到她离开营地好几分钟,少女身后才传出来太宰治幽怨的声音:“你干嘛啊,阿澈。”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被玷污了清白之类的无聊情绪,也没有像是那些跟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纯情处男那样紧张兮兮,只是单纯地觉得……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来?!
你前面不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色.诱吗!这会儿倒是来强制的?看不出来呀阿澈,你竟然好这一口!
“老板刚刚想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不是?”竹取澈头也不回地笑起来,“不可以那样说哦,我们可是好伙伴,必须要同甘共苦才行。”
她在“苦”这个字眼上咬得很重。
“我看你只是单纯地想把我也一起拖进麻烦里,明明你自己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被打包带走的太宰治长叹一声,坐在铁篓里,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和逻辑,想了想又有点不快地说,“回去必须给你扣钱!竟然敢轻薄上司!”
“没事,您想扣钱就扣钱。您也许血赚,但我肯定不亏。”竹取澈笑嘻嘻地居然毫不在意这件事,相反,她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顺带表扬一句,老板,你的嘴唇很柔软哦。”
太宰治:“………………还敢调戏我!你这上半年的奖金全没了!!!”
第107章 冒险精神
如果说, 苇名主城坐落在半山腰上, 四通八达,每个城门都通向不同的地方——那么南面通往外围城邑, 西面通往仙峰寺, 东面通往水生村,只剩下北面的铁炮要塞通往一处名为菩萨谷的地方。
龙泉川的河水自高空降落, 汇聚在菩萨谷的尽头, 而馨香水莲也在那里成长和盛开。
按道理,竹取澈需要再次返回主城, 不过这回宫本航大在他们临出门前提供了一条近路:从苇名之底的一个山洞里穿过去,到了那边会是以前淤加美族人修建的白蛇神社, 里面居住着一条大蛇。只要能够不惊动大蛇, 就能离开蛇巢, 出去后就是菩萨谷最底层了。
能够不与【修罗之狼】发生正面冲突当然是极好的。竹取澈欣然采纳了这条近路,在她看来,区区大蛇, 算什么?在粤府都是要抓去做火锅食材的存在。
这回由于带上了太宰治,竹取澈就跑去杀了堵住洞口的那条大蜈蚣,不然她没办法带着老板使出【鸽子行为】这个瞬移技能,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杀过去。
黑发青年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坐在山洞峭壁边缘,看着底下的竹取澈跟那条一看就密集恐惧症发作的蜈蚣凶狠撕扯,最后暴力至极地把蜈蚣撕裂成七八块, 绿油油的鲜血喷涌而出, 溅得山壁和地面到处都是可疑液体。
“老板!别看戏了, 快下来摸摸它!”用蓝色鬼火构架起防御虫血“外衣”的竹取澈头也不抬地喊他。
“来了来了……”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爬出铁篓,抱着这玩意儿滑下潮湿的山壁,他身上还穿着狩衣呢……他落地以后,就满脸不快地勉强伸手摸了一下正在努力聚合身体碎块的蜈蚣残躯。当然,是裹着布条碎片的那种“爱抚”。
蜈蚣身体一僵,【人间失格】生效,不死之力被暂时阻断,而它的数百根弓足挣扎了几秒,颓然地僵硬停住了。片刻后,它化作灰烬消散在山洞里,只余那虫类微妙的恶臭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其实【人间失格】不是“杀死”这种不死之力,而是短暂的“封印”它。如果敌人本身毫发无损,短暂封印也就封印了,但问题是蜈蚣自己都被撕裂了,处于垂死边缘,一旦阻隔了它的不死之力,那就直接变回普通蜈蚣,当场暴毙。
这就好像家里的电器开关——电器本身是通电的,而太宰治就是那个开关,开关不能影响电流是否存在或消失,只能暂时影响电流是否通过这个问题。
“老板的异能真好用啊。”竹取澈抹掉了脸上的蓝色鬼焰,毫发无损地走过来,身上被蜈蚣划破的细小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排除毒液、愈合伤口。
太宰恹恹地瞥了她一眼,像个自闭儿童那样迅速爬进了铁篓里:“还行。”
竹取澈:?
“老板你不高兴吗?”
“没有。”
混血女孩子挠挠头,满脸困惑:“你骗人,你在生气哦。是因为什么原因?难道是……还在生气我刚才偷吻你?”
“……”
黑发青年抱着膝盖,扭过脸去,过长的黑色刘海微微晃动。
他不想跟这条傻狗讲话。
他这辈子最讨厌狗了!还是那种傻乎乎的笨狗!!
他当初要是没有把这个家伙骗进港黑,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在神弃之地里玩荒野求生!好气啊……
竹取澈恍然大悟,走到铁篓旁蹲下身直视对方,双手扶住铁篓的边缘。
“你要是真的生气,你也可以亲回来嘛!我没意见的!”
“我有意见!别天天想着白嫖你的上司,走了!”
港黑首领用手劲很大的小拳拳狂锤她的手背。竹取澈被捶得爪爪吃痛,表面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哦,好吧。”她老老实实地背起竹篓和里面的萌物老板,递了一个防毒面具过去,自己也戴了一个。
等会要路过化粪池,还是戴上比较好。
此时铁篓里冒出了一只企鹅,它看着太宰治脸上的青黑色防毒面罩,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pee?”
——你怎么变丑了!软糖惊恐地大喊。
虽然没听懂一只企鹅在说什么,但是太宰治依旧冷哼一声,经过面罩的阻隔声音有点变形,但还是听得出本意。
他说:“叛徒。”
软糖:?
软糖委屈,软糖不解。这是在说谁?
不过太宰治还是没好气地一把抓起这个小东西,塞进自己身前的狩衣口袋里,免得等会这只白痴企鹅被臭气给熏死了。
狩衣发出了几声“屁屁”的疑惑询问,但没有人回答它的问题后,它开始心安理得地窝在狩衣的柔软布料里,开始吸太宰治。
竹取澈背着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苇名之底,这里的敌人都被她先前清理过一遍,因此暂时没有新的敌人出现也是正常。
巨大的石佛伫立在地下空间中,褐绿色的剧毒沼泽冒着咕噜噜的气泡,竹取澈甩出钩锁,跳到了石佛身上,一路荡了过去。
“阿澈。”身后的老板突然开口,周围风声呼啸,“我好无聊。”
竹取澈:???
老板你没看到我们在玩这么惊险刺激的空中秋千吗?无聊个屁啊!
“不如你唱首歌吧。”太宰又开始发挥他天马行空的任性,“反正这边也没有敌人。”
“唱歌有奖金拿吗?”竹取澈谨慎地反问。
“没有,但可以考虑少扣一点你的钱。”太宰治没好气地回答。
此时恰巧他们落在了一尊石佛的残破头顶,少女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来,不愿做……”
“等等?不要唱外国国歌!”
“啊?那就换一首——吾皇御统传千代,一直传至八千代……”
“日本国歌也不要!反正是国歌都不要!”
面对屑老板的电台点播行为,竹取澈很是无奈,但看在钱的面子上,她换了一种语言开始哼唱:“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 надрекой!”
太宰治震惊了。
少女并未察觉到听众的无语情绪,继续唱着:“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气氛一下子变得苏维埃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是谁教你的?”太宰治故意问道。
竹取澈瞬间卡机了。
她不说话了。
很明显,当然是初恋那个俄罗斯小毛子教她的。
“我看还是换一首吧。”她闷闷地提议。
黑发青年从善如流:“好的。”
虽然觉得这样扎下属的心有点不好意思,但屑老板依旧达成了点播歌曲换台的最初打算。
混血少女搜肠刮肚,终于从自己的各国歌曲库里挑了一首比较符合冒险精神的歌曲来。
“Heureux qui comme Ul.ysse a fait un beau,Ou comme cest celui-là qui conquit la toison,Et puis est retourn é plein d'usage et raison!”
远行的人都懂得尤利西斯的幸福,获得金羊毛之人也明白其中的乐趣。
竹取澈轻轻哼唱着这首法语歌,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平时故意显示出刚硬的一面来。不过当清唱歌曲,尤其是故意放柔时,给人的感觉比她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沙雕模样要好上至少二十倍。
这一回太宰治也没有嫌弃她的歌单了,而是抱着小企鹅,静静地体会这趟冒险。
“和父母一起共享天伦!”
“唉,可我什么时候,什么季节才能再见到我那冒着炊烟的小村庄?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家门前的小花园?它对我来说比天堂还美好。”
竹取澈唱着歌,背着老板穿过了苇名之底这个巨型化粪池,找到了那个密道的洞口,原来就在苇名之底的鬼佛处上方不远,非常偏僻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