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
他等了一会儿，以目光谴责。
姚尔玉努努鼻子，想让她喊哥哥还是做梦去吧。
靳则摇头失望，大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之意，大踏步走了，而姚尔玉被冷风一吹才意识到小腹肿痛的不适感已经减消了很多。
唔，真是多亏了靳则去校门口拿饭，改天好好报答他。
不过姚尔玉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化雪之后太冷，她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事没有，靳则没那么小心，光荣感冒发高烧，还请了两天假没去上课，搞得姚尔玉一个人骑车上下学有点不适应。
到了星期六，姚尔玉给好学的靳则同学带回这两天发的练习卷，各班讲课进度大同小异，她本想给人画一画重点，结果打开课本就看到人就快把这学期课本预习到最后一单元了。
“我说这还用得着我吗？”
靳则还有点发烧，家里只有奶奶在厨房做鱼丸，两人待在他房间书桌边，他本想说不用麻烦，但话到嘴边想起姚尔玉给被人讲题那么耐心的模样，于是指向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
“这个竖直上抛的分段处理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姚尔玉愣愣的看着他，就在靳则心虚的时候，她忽然伸手以手背碰了碰他额头，她平时爱惜保养，洗完手总要涂雪花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手伸过来时带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手指温热柔滑。
她笃定地说：“你果然还在发烧。”
要不然怎么会用这么柔弱的口吻，像一只迷路的小兽，太犯规了。
第42章 042 成长
看着一个大小伙子变成小绵羊, 姚尔玉还是有一点点怜惜的，不仅耐心温柔的讲了那道题，都不和靳则闹着玩故意抬杠了。
于是, 俩人和平的写完了作业, 靳则一手撑着脑袋，竟然留恋这虚弱的感觉, 余光扫见她愣愣的发呆，挺好玩。
姚尔玉趴在桌上看他, 外面太阳很好, 从窗子里照进来洒在他身上, 确实有几分宁静的美好, 尤其是看侧脸那长而翘的睫毛，不免想到他双眼皮比自己还要好看, 再往下——
咦？
靳则回神，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姚尔玉这才意识到刚才喊出了声，她指指靳则下巴：“那是什么？”
“嗯？”
靳则一愣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 很快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男同学有炫耀在自己长了胡子的, 他不喜欢, 还下意识想起姚尔玉评价电视上一位老爱摸胡子的角色很阴险, 从没意识到自己也有变化要长胡子的。
“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下巴的胡茬。
姚尔玉凑近一点：“你会是络腮胡吗？胡子一大把可以扎成辫子吗？”
靳则想了想那副场景, 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他平时头发都要理板寸, 怎么会留长胡子, 再说：“我不会扎辫子！”
“好嘛，我也觉得那样子很怪。”
姚尔玉也没戏弄他太久，只是觉得很奇妙, 偷偷拿了相机拍下对着镜子检查胡子的靳则。
“这是成长的证明嘛！”
靳则反唇相讥：“怎么不拍你？让我看看。”
可是拿到相机才发现根本没打开。
“你拍的呢？”
“我哪儿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拍呢，要不你现在摆个pose？”
靳则将相机举高，坚决不要她拿到。
姚尔玉拍不成照片就去找靳奶奶说她发现小则长胡子了，而后靳奶奶找出靳爷爷买来没用的刮胡刀，姚尔玉还想看他怎么刮胡子，靳则躲在房间不让她看。
“姚尔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居心不良！”
“喔，你是害羞了啊。”
谁害羞？
靳则沉默了一会儿拉开房门，就见姚尔玉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口，又上了激将法的当。
不过靳则第一次用刮胡刀，一不小心弄出一道口子，沁出点红血丝，他迅速拿纸擦掉，姚尔玉想了想伸手跟他要刮胡刀。
“我来教你。”
靳则半信半疑：“你会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看过姥爷刮胡子啊。
于是，靳则忐忐忑忑的将自己拿刚冒芽的胡茬交给姚尔玉，她力道很轻，落在下巴上轻飘飘的很怕伤了他，一双眼睛清澈认真。
刮到一半，靳则自己尝试，总算顺利弄干净了。
只不过经此一役，姚尔玉总爱往靳则下巴瞅，弄得靳则很不自在，上学前总要弄得干净利落，坚决不让她说自己邋遢。
刚放寒假，靳彦毅就特意将小女儿靳莹莹送回菱城，他想让儿女多点相处，也发现了靳则的变化，孩子一点点的脱去稚嫩，说他长大了，言语之间非常愧疚。
靳则笑笑不太在意，因为回过头看心里头并不觉得缺失，长大的每一分变化都有她分享。
放下女儿靳彦毅又回去工作了，靳莹莹就跟大家一起玩，小女孩安静可爱，靳则到姚家写作业时把她带来了。
姚尔玉逗她，拍拍手：“莹莹，让姐姐抱抱？”
靳莹莹怯生的往后躲，她和靳则也不亲近，瘪瘪嘴要哭，靳则只好将她送回家，回来时带着悻悻之色。
姚尔玉给了他一个烤橘子，想安慰来着。
靳则含着热热的甜橘子小声说：“小孩子太难照顾了，还是你这么大的妹妹贴心啊。”
“你看红楼梦了？”他从来没叫她妹妹吧？
“……昂。”
靳则深吸气，努力地淡然自若：“算了，刚才的话不算数。”
喊妹妹，有点奇怪。
姚尔玉差点没笑出眼泪，太好玩了！
*
可能靳莹莹不大习惯菱城气候，回来没两天就感冒了，靳奶奶细心照顾也没忘和董慧慧说起这事，董慧慧立刻请了年假和春节假期一起回菱城照顾女儿，有她在，几乎连靳奶奶都插不上手。
靳奶奶也发现，靳则不爱呆在家里，老是去姚家，往常他也爱找尔尔一起玩，但是没有这么频繁，男孩女孩大了，怕老呆在一起别人说。
这是为什么？
老人悄悄叹气。
“小则，你和尔尔想不想出去玩啊？”
寒暑假让孩子出去长长见识，赶在过年前回来也好，俩孩子总是埋头读书，他们做家长的还怕学的太入神，要劳逸结合。
靳则有些心动，但是没立刻答应，先找姚尔玉商量。
姚尔玉托着下巴：“找家长要钱吗？我们俩是不是太不事生产了点？”
两家家长恨不得连衣服都不让他们动手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舅舅也说让她出去玩，姚尔玉不想太过心安理得了。
靳则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找点事干吧？挣了钱年后再出去玩几天，正好不用走亲戚？”
正合她意！
可是他们两个靠什么挣钱呢？捡废品是不用想了，天太冷了，而且有更专业的爷爷奶奶抢工作，别的呢？
两人商议一番，将目光对准了庙会和公园。
烤红薯？不行，他们俩厨房白痴肯定能把红薯烤成焦炭；批发玩具也不行，前期投入成本太多，俩人特地到庙会逛了逛，终于选定目标。
“卖冰糖葫芦？！”
一干家长都表示不能理解，家里又不是供应不起，好不容易放假大冷天的去受那累？
姚尔玉撒娇：“姥姥，我想体验自力更生嘛。”
靳则摆事实讲道理，算出来他们可以挣多少钱、绝对不是为了冲动好玩才这么做的，到外面多体验一下，避免当个米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决定得到了姚老爷子和靳爷爷的大力支持，一人给了一百块的启动资金，言明无论挣多挣少，年后出去旅游时就用他们挣的钱，不够嘛，那就开各各自小金库取压岁钱。
于是说干就干，姚松霖开车载他们到菜市场买来白糖、山楂和竹签，再根据姚尔玉的要求加一些糯米、红豆沙、核桃仁、葡萄干以及芝麻，再找出家里略微变形的铝锅，装备齐活，但是熬糖浆不是个容易的事。
林晓萍刚出月子没多久，又是做菜高手，抱着小儿子来他们做指导。
好在姚尔玉和靳则不是纯正的厨房杀手，在浪费了一斤多的白糖后总算能掌控熬糖时间，至于蘸糖葫芦反而成了最简单的，捏着糖葫芦在锅里转一圈，晾糖葫芦的粘板则是一片光滑的铝板，糖浆定型不沾板子不沾牙，吃起来嘎嘣脆。
糖葫芦花样也多，山楂加甜糯米、加豆沙、加核桃仁还有塞了橘子瓣，家里有姚松霖买的大棚草莓，齁贵，姚尔玉将草莓切掉一个尖尖，塞上一点糯米点上两颗黑芝麻，做出一个圣诞老人形状的打算卖高价。
“好，新店开张，一块钱一串起卖！”这是在自己家，姚尔玉狮子大开口定价是市价的两倍。
苏奶奶和靳奶奶当真排队购买，一人要了一串，果然酸酸甜甜，当场拍板要再买十串，姚尔玉还记得老人家吃多了容易烧心不舒服，好说歹说拦着没给，照顾生意也要细水长流嘛。
姚松霖拿了一张大钞：“老板，来一串。”
姚尔玉叉腰：“舅舅，这么大的钱我找不开，你是砸场子的嘛？”
姚老板眼睛瞟到天上去：“我、有、钱！”
“好吧。”姚尔玉去房间里抱出来存钱罐，要数出来九十九的零钱给舅舅，苏奶奶要揍捣蛋的姚松霖，她还不让，万一真碰到这样的客人呢，这也是提前演练了吧。
但是她的零钱不够，靳则回家抱了自己的存钱罐，谁出了多少算本金，再认真记账。
姚松霖抚掌大笑：“不错不错，亲兄弟明算账，我看你俩是做生意的好苗子。”不愧是他的外甥女！就是棒！
接着靳则又请教姚松霖怎么辨别□□，准备的头头是道。
“教了你们得付给我学费啊？”
靳则歉意一笑：“霖叔，我们小本生意没啥钱，就用冰糖葫芦抵债吧？”
姚尔玉抱走他们的本金，一把拿了五个口味不同的糖葫芦。
姚松霖不甘心，指着那串草莓做的，“我要那个。”
“舅舅，这个贵，要五块钱。”说着姚尔玉将手里的收回三串，递过去一个‘圣诞老人’。
“这是草莓又不是金子！”
姚尔玉扬起下巴。
靳则笑眯眯的解释：“可是，它好看啊。”
姚松霖只能说，论黑心，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腊月二十二，姚尔玉和靳则起了个大早，他们昨晚串好了各样糖葫芦，吃过早饭熬糖浆一次成功，糖葫芦蘸好放到提前了铺了垫纸的泡沫箱内，冬天天气冷，糖浆可以一直保持嘎嘣脆，再将扎糖葫芦的草把子绑在靳则的自行车把上，泡沫箱绑在后车座，庙会人多复杂他没敢骑心爱的山地车。
靳则负担了出摊的大部分重量，姚尔玉只需要骑车跟在后面，一切准备就绪，两人算好时间走出家门。
出发！赚钱！！！
第43章 043 冰糖葫芦
菱城有两处庙会地点, 一处逢二成会，另一处逢七成会，临近年关庙会格外热闹, 入口附近就已经有络绎不绝的游人了。
庙会里头是入驻摊贩早就占好的摊位, 听说头一天晚上就来了，姚尔玉他们不好也不敢进去抢人家生意, 所幸此时城管管理没那么严格，出口附近有小摊小贩卖些零碎东西, 路对面就站着一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
姚尔玉曾经来逛是走马观花的买家, 看上什么掏钱就好了, 今天成了卖家总觉得周围有好多目光在打量他们, 浑身不自在。
和靳则对视一眼，他也有些涩然, 平时被家里娇养的太好，现在么，才知道出外讨生活的艰难, 毕竟是从别人兜里掏钱呐。
“哟，你们俩小孩儿干嘛呢？”
“啧小朋友勤工俭学啊？”
明明人家老大娘没有恶意, 姚尔玉和靳则还是有点脸红, 不断的在心里头加油打气, 摆好草把子将冰糖葫芦分门别类的插好。
叫卖……是不敢叫卖的。
对面老大爷一声接一声的冰糖葫芦喊的浑厚悠长, 他们哪儿会？
姚尔玉眼珠一转：“则则, 你要是敢吆喝, 我喊你哥哥。”
靳则轻咳, 指指糖葫芦说：“我们不该相信它们的美貌吗？”
这是出门前姚尔玉的大话。
可现在他们俩还没敢抬眼皮看路人，仿佛不抬头自己就不存在了似的。
俩人都觉得这样不行，靳则觑一眼附近的人, 多数不想吃冰糖葫芦的只是扫一眼就走了，他们俩得抬头：“尔尔，听我口令，一、二、三、抬头！”
姚尔玉下意识跟着做了，正眼看人后，唔，整个世界都宽阔了。
对视之后，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互相鼓励的勇气，然后尽量坦然的面对路人，与人对视，微笑。
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停下了，目光直勾勾的看这鲜红透亮的冰糖葫芦。
“小妹妹要吃冰糖葫芦吗？”
“小朋友要吃冰糖葫芦吗？”
两人异口同声，巨大的进步！
女孩妈妈看清是一对少男少女做生意，不由莞尔，善意的问：“怎么卖？”
姚尔玉飞快地介绍：“普通的是五毛，夹心一块，草莓一块五。”
小女孩目标明确：“妈妈，我要吃草莓！”
女孩妈妈想了想：“一串草莓一串豆沙夹心，两块成吗？”
夹心一串六个，草莓却只有三个，虽然草莓样式新颖漂亮，但还是贵了点。
姚尔玉思索片刻，想起姥姥带她和人砍价时店家故作的为难，犹豫地说：“您是第一位客人，好吧！”
女孩妈妈痛快付钱，姚尔玉接过两块钱的时候勉强没有颤抖，等人走后，对上靳则笑眼，忍不住抬手与他击掌。
初战告捷！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接下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看见有意向的客人就轮流问要不要买，姚尔玉后知后觉让靳则拿掉围巾，这么一养眼小帅哥卖糖葫芦不得多看两眼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