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
姚尔玉收拾书包走人，还未出去就听到同学喊她，“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
“你自己去看呗。”
话说到这儿，姚尔玉已经猜到是谁了，出去一看果然是靳则，高高的个子就靠在班级门口的栏杆上，光线昏暗，但他很惹眼。
“你怎么上来了？”
晚自习要走段夜路，从高一开始两家老太太就耳提面命让他们一起上下学，以往都是在楼下汇合，有一方没及时赶到再去教室找人。
靳则两手一摊：“车子被人借走了，我得骑你的车子。”
“咦？有这好事？不对啊，你不是最宝贝你的车子了？”
“……日行一善。”
姚尔玉弯唇，和他并肩下楼，今天晚上不用顶风骑车，开心！
车推出来，姚尔玉就跃跃欲试坐上去，靳则扬扬下巴示意她不必矜持尽管坐上来，前面有一小段路被压的坑坑洼洼，他没骑上去，就这么推着车子载她。
姚尔玉也不嫌车速慢，两脚划地给他助力：“话说则则你怎么上车来着，会不会一抬腿把我从车座上扫下去？”
靳则严肃的看着她：“第一不要叫我则则，第二……我被你说的不知道怎么上车了！”
她憋着坏笑：“为什么不能叫，你不觉得很亲切吗？”
“不觉得，我比你大，不要给我你在摸我脑袋的感觉。”
“是嘛？看来你的郁闷已经恢复了嘛。”
靳则一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算你有良心。”故意逗他拌嘴。
姚尔玉嘚瑟的拍拍他肩膀：“行了，小伙子，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就快点骑车送朕回家。”
这大晚上的冷风一吹真要命，暴露她就一坐自行车假皇上的事实啊。
“行吧。”
恰好走过了坑洼路段，靳则骑着粉色女式自行车毫无心理压力的走过校门口，擦肩而过的是准时准点来学校接送大小姐苏姿晴的黑色小轿车。
苏姿晴大概喜欢开窗吹风，每次碰面都能看到她那张端庄典雅的脸庞，她看着姚尔玉显然是想说点什么，小半年来相似情形发生的次数逐渐增多。
小轿车还未启动，但靳则正在加速，一溜烟儿走了。
“抓紧啊皇上。”
“得嘞。”
姚尔玉往靳则背后藏了藏，没有冷风迎面吹是真的暖和啊。
胡同里没有路灯，往上开一会儿手电筒骑自行车很快到家了，但今天就一辆车子，靳则骑车送姚尔玉回家。
“等等，我手电筒还没拿出来。”
靳则一头扎进胡同：“不用，我看得见。”
他进胡同已经减速了，姚尔玉为防万一拿出手电筒，结果在手电筒打开、靳则骑过去的瞬间看到右手边的死角处有个人脸，顿时吓了一跳，手电筒咣当掉了，她下意识抱住靳则的腰。
手电筒在地上转了个圈，灯光打在那个人脸上显得可怕至极。
靳则刹闸，握住她放在腰间的手，“没事儿，是路凝真的爸爸。”
姚尔玉这次才缓下疯狂的心跳，仔细看路寿辉他大概是喝醉了，就窝在自家门旁边的死角，醉得不省人事，乍一看，真会把人吓个半死。
“幸好……”
靳则直到她说的幸好是什么意思，如果今天不是他俩一起回来，这醉酒的就得吓着姚尔玉一人了。
“你先回家，车子我骑回去，明早过来接你。”
“那谁呢？”虽然路寿辉是个人渣，但是他们看见了，大晚上放着不管冻死了怎么办？
靳则注意力在腰间她的手上，犹豫要不要叫门时，胡同里走进来另一个人，姚尔玉下意识推他快走，推完了才想起来手还箍着人家的腰，连忙松开。
“快走快走！”
“好。”
他们捡起手电筒匆匆回了姚家，车子刚停下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路若楠的尖叫，弄得别人家狗汪汪叫。
姚尔玉哼哼道：“我小时候被她咬过一口。”
靳则重重附和：“那她应该。”
第54章 054 心思
冬天越来越冷却一场雪都没下, 异常的干燥，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院夫妻总吵架，路寿辉因为喝醉酒被王美香堵在家门口两次了, 姚尔玉和靳则约好, 各回各家看灯亮起，有事喊一嗓子也能及时听见, 他们这种自建住宅聚集的胡同等不到装路灯就要拆迁了，只能自己小心。
苏奶奶知道这回事后更睡不着了, 这胡同里可就姚尔玉和路若楠两个上晚自习回来的小姑娘, 谁家孩子谁心疼, 她捏着鼻子到路家和王美香劝说别大晚上不让路寿辉进家门, 万一瘫在家门口吓着孩子怎么办？
也不知道那对夫妻听进去了没有，再加上那位燕京来的远房亲戚每次来都会让王美香嘚瑟好一阵子, 反正年节前没再闹出矛盾。
高二放假前有一重要的期末考试，虽然高中不像小学初中寒暑假领通知书和奖状，但关系到一学期的成绩总结, 大家复习热情都很积极，老师鼓励同学们互相帮助, 自习课上也有人会去找姚尔玉问问题, 但班级里答疑最受欢迎的人选还是苏姿晴。
苏姿晴成绩不是顶好的, 三次月考一次中考, 最好排名是初来乍到的全年级第六, 之后保持在全年级前五十, 全班前五名, 她在教室第四排中间位置，平时温言软语和气好说话，在男女生中间都很有人缘。
“晴晴, 会不会耽误你复习啊？”
“不会啦，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乔荞摇摇头：“我有不会的再问你吧。”
这是班里学生惊讶的一面，班里两个最时髦的姑娘不是王不见王，反而亲如姐妹，乔荞成绩不如苏姿晴，复习全靠她，就连苏姿晴的同桌也没这么好的待遇。
前后桌同学来问的时候，苏姿晴虽然有点疲惫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笑靥如花的给人讲解：“这道题是这样的……”
大概是问问题的同学太多了，有男生体贴的给苏姿晴买了一瓶水免得她说的口干舌燥，也有人自觉地不去问她，转而和别的同学讨论，问老师。
有时候问问题的男生多了，班主任老宋看不过眼也不点破：“过来，我给你讲，你得动脑筋……”
就差明说要把歪心思用在学习上。
无疑的是，苏姿晴在班级内口碑极好。
刘小慧偶尔会小小声的吐槽：“尔尔，我觉得苏姿晴太能装了，你说是不是？”
姚尔玉正在解最后一道大题，漫不经心的说：“我一直以为你很胆小的，你这话别让人听见。”
“我是觉得她好像要和谁比较似的……”刘小慧咬咬唇，没说苏姿晴刻意打压的目标是谁，但他们班同学谁不会将姚尔玉和苏姿晴作对比？
可看姚尔玉毫不在意，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故作云淡风轻。
“尔尔？”
姚尔玉装聋没理会，平心而论她能感觉得到苏姿晴确实在挑衅，可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挑衅没道理，这点若有似无的示威更像是心理战，她懒得在乎，但看苏姿晴因为她的不在乎而变本加厉，难道不是赢了吗？
退一步来说，不是姚尔玉托大轻敌，实在是苏姿晴太小心、不、胆小。
姚尔玉这几年有一点点奇遇，但前三位关键人物已经走向正轨，苏姿晴根本不认识路凝真也没有阻拦事情发展，如果是某个和她有关系的人，现在的举动更像是坐不住来试探，心虚没自信的是谁？
姚尔玉在乎的人和事不多，三位至亲是她的重心，另外就是和靳则踏踏实实上学珍惜青春时光，一步一个脚印，盘点之后她实在想不出苏姿晴有什么图谋，也不大好奇，早晚会知道的不是吗？
傍晚晚饭，姚尔玉从食堂回来，吃了一顿砂锅她心满意足，同时盘算着放假后找靳则一起去吃顿火锅，这家伙前几天莫名郁闷又莫名其妙的恢复，对她比之前好了一点，刚吃完饭她还问靳则是不是有阴谋。
靳则思索了一番，沉痛点头：“对，我是有阴谋，如果今年寒假我爸把妹妹带回来，你记得常喊我去图书馆。”
图书馆不能带小孩子，而靳彦毅还期盼兄妹俩能和谐相处，董慧慧又格外不放心靳则带小孩，所以能躲则躲。
可姚尔玉觉得平常也没这么夸张的回避与靳莹莹相处啊，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她无条件偏向一起长大的竹马，当然答应了。
靳则当时表情有点奇怪，但当姚尔玉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来了一位靳则的同班同学，特热情的送了零食，和套近乎。
最后该同学罗涛说起目的，他同学想追求苏姿晴，拐弯抹角找相关人员咨询有关苏姿晴的喜好。
对姚尔玉来说这是绝对的盲区，她根本不知道嘛，最后答：“嗯，苏同学脾气很好。”
但是零食没收，无功不受禄。
所以回到班里姚尔玉一眼看到苏姿晴正对她笑，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苏姿晴正给董远超讲一道难题，董远超这一学期都被碾压到无话可说了，刨除两门不擅长的文科，别说超过姚尔玉，连一向不看在眼里的何小跃也一次都没超过，复习这段日子几乎是绕着姚尔玉走，问问题选择更让人喜欢的苏姿晴。
苏姿晴给他讲了十分钟，眸底压着烦躁，于是说：“尔尔，你能帮我们看看这道题吗？”
姚尔玉睨了董远超一眼，他浑身一激灵，根本拉不下脸，硬着头皮说：“我还是问老师吧。”
“欸，他怎么了？”苏姿晴一脸不解。
姚尔玉笑笑：“我也不知道呀。”给董远超讲题？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姿晴这才迟疑地问：“你们有矛盾呀？我想起来……”晃桌子事件在课堂上闹出很大动静。
“对。”
姚尔玉直截了当的点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吗？”她没想到姚尔玉这么容易被激怒。
“你脾气真好，总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苏姿晴对着她认真的夸赞：“……”
临近期末又有男生特意跑到理科二班给苏姿晴送情书，原本大家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后来发现追求者是理科班有名的帅哥周同，家境优越人长得帅，虽然大家不知道苏姿晴家里具体情况，但也觉得二人够般配了吧？
苏姿晴收到情书后找了一个晚自习下课时间礼貌的拒绝罗涛，旁边还有两个女生作陪。
乔荞说：“你们私事，我们旁观不好吧？”
“没关系，我不会太直接的拒绝，你们要是担心不好看就在一边等我好不好？”
乔荞撇撇嘴，总归是要留下一个委婉拒绝体贴礼貌温柔的名声呢吧。
周同接到通知非常兴奋，一放学就拽着靳则和罗涛下楼壮胆：“你说我是不是很速度？确定关系带女孩子做什么事比较好？”
靳则和罗涛都没给出答案，一个心里想着别人，一个根本没经验。
但快到汇合地点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甩下周同走了，周同一人面对仨女生有点胆颤，没注意到苏姿晴往他来的方向看了看。
“晴晴——”
“对不起，我想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场面套话一出来，周同就知道白高兴了。
苏姿晴抿着唇：“你喜欢我什么？我觉得姚尔玉比我更优秀啊，你怎么不去追求她？”
周同正丧气，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知道追不上她啊、不是——”好吧就是，他对姚尔玉动过心思，但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女孩儿追不上，不如敬而远之。
苏姿晴脸色铁青，这意思是姚尔玉比她难追，她看起来就是很随便的人吗？
饶是修养再好，她还是忍不住将礼物扔回周同怀里。
旁观乔荞憋不住，扭头笑了笑。
果然是个草包。
第55章 055 答案
姚尔玉发现苏姿晴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抹极力掩饰的复杂憎恨, 连路凝真都提示这位女同学看她们的眼神充满审视估量，她好奇，何至于此啊？
靳则敏感但委婉：“你班那个姓苏的女同学……周同被她拒绝时好像说错话了。”
由于被拒绝的太过惨烈, 周同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 没有一点隐瞒的告知靳则，请他代为道歉, 觉得确实不该将姚尔玉牵扯进来。
姚尔玉挠挠鼻尖：“喔。”原来如此。
靳则并未问怎么回事，姚尔玉奇异的感觉到他知道什么, 她也没有问, 夸他消息传递的及时, 省得浪费脑细胞了。
“那我怎么回复周同？”
姚尔玉耸耸肩, 话头是苏姿晴挑起来的她心里早有答案，周同的回答只是泼了点油, 于是她不客气道：“下次不要这么没脑子吧。”
“下次？”
靳则心口抽抽了下。
姚尔玉睁大眼睛：“对啊，他下次追女朋友也这么说的话，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难道不对吗？”
“……对！”
靳则以为她的下次是另一个意思。
没几天，期末考试考场分布出来了, 而每到考试和期末学生为了腾空考场就得将大堆大堆的课本送回宿舍, 每每这时就是男同胞展示同学爱的重要时机, 姚尔玉以一顿饭的酬劳骗到靳则来给她搬书。
靳则抱整齐厚重的课本, 姚尔玉拿一些零碎东西, 暖手套啊暖壶之类的, 不轻不重但是很琐碎, 考完试就能放松，两人正在商量放假行程。
下楼时，姚尔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苏同学, 我来帮你搬吗？”
“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王鹏飞坚持了一下：“没事，我帮你送下去，你一个女孩子搬这么多太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