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奶奶不以为然，玩笑道：“那你在车上都没找尔尔？下车才发现！亏的尔尔聪明，知道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她自己也知道怎么回来。”
姚佩芬不满，她说一句，亲妈有一堆话等着，“我教育孩子呢！”
姚老爷子说了句公平话：“你教育的没道理！尔尔跟我、跟松霖到处跑着玩，菱城哪条路她不认识？这点，尔尔比你强！”
“爸！”
姚佩芬还想说什么。
姚尔玉眨眨眼，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妈妈，我应该大声喊你的，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苏奶奶生气了，半抱着姚尔玉皱眉斥责：“看看！佩芬，你吓孩子干什么？”
姚佩芬心里特别堵得慌，从回来到现在先是小弟教训她不要对姚尔玉偏心，还有邻居异样的打量，再来这次弄丢孩子，搞得她一直虐待姚尔玉似的。
她有气无力的解释：“妈，我没有！”
“你别在这跟我跟孩子撒气，静芸，你妈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
廖静芸不敢说是她撒开姚尔玉的手，闻言只知道摇头：“没有。”
苏奶奶松口气，不大高兴的强调：“那你别在这耷拉着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来跟我做饭去，尔尔，没事了，去和你姐看电视去，想看什么就随便选。”
“好。”
姚尔玉进客厅前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姚佩芬，活脱脱一小白菜，其实不是她演技精湛，而是前世刚到燕京就得看他们脸色生活，姚佩芬没有不带她回来的理由，离开父母监控，她给姚尔玉的就是饿不着，而廖静芸和廖鹏程都是家中土著，姚尔玉初来乍到的，讨好他们的方式就是勤快一些，放学帮忙家务是常事。
幸好，只有三年。
“喂！”
廖静芸神情防备：“你不会告诉姥姥吧？”
姚尔玉淡淡的：“廖静芸，我有名字。”
“嘁。”
廖静芸记得奶奶说过的，姚尔玉和她不是一家人，人是姓姚的，如果不是因为妈妈，她才不会回来。
整天嘁嘁嘁的，姚尔玉不想理会这个人形打气筒，回房间换了衣服，去游乐园穿裙子不方便，临出门时换掉了新裙子，现在再穿上落在廖静芸眼里就是稀罕一件新裙子的土包子。
“嘁。”
姚尔玉拿着脏衣服去了井边。
她刚迈出客厅，廖静芸就探头往她房间看，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衣柜书桌钢丝床一点都不比她燕京的房间差，而且面积大多了，不过她不肯承认这里更好，挑剔的四处翻看，拉开衣柜看里面井井有条的，哼，小丫头片子肯定撒娇让姥姥给她买衣服。
也不知道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廖静芸拉开抽屉，赫然看到整齐放在角落的一沓钱，有零有整，十七八块呢，她都没有这么多零花钱！
“你干什么呢！”
声音从窗外传来，廖静芸手一抖，嘭的阖上抽屉：“嘁，有什么稀罕的！”
姚尔玉翻了个白眼，打气筒成精这是，她房间东西有数也不着急，先上房顶晾好衣服，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往隔壁院子看了眼，恰好有人推门，先是一只手，再是轮椅，坐在上面的赫然是一名眉目清朗的漂亮男孩。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向上看，姚尔玉收回目光淡然自若的下楼。
“尔尔，吃饭了！”
“就来！”
午饭有用绿豆粉做的蛙鱼，清爽劲道酸中带甜，是姚佩芬非常喜欢的一样饭，廖静芸有心讨好，夸赞这蛙鱼和她奶奶做的一样好吃，苏奶奶但笑不语。
姚佩芬倒是因此缓和很多，没再生气。
姚尔玉吃了一碗蛙鱼，又就着烧鸡吃了半个馒头心满意足，她如鱼得水的模样让廖静芸分外厌烦。
饭后没多久，廖静芸恹恹的趴在沙发上：“妈，我肚子疼！”
“怎么回事？”
苏奶奶以为是蛙鱼太凉，吃了不舒服，过一会儿廖静芸红着脸跑向厕所，女性长辈恍然大悟。
因为廖静芸疼的难受，苏奶奶和姚佩芬带她去医院检查，苏奶奶想起来：“尔尔前不久也来了，她才十一岁，静芸是十四岁，怎么差这么多？”
姚佩芬蹙眉，厌烦意味十足：“她不正常吧？咱家哪有这样的……”
苏奶奶诧异道：“医生说是正常的，女孩发育不一样。”
胡同里长而幽静。
田薇走在后头听了个一清二楚，又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是姚尔玉捏着苏奶奶的钱包追出来又在原地顿了顿。
两人站了一会儿，那头人走远了。
“尔尔？”
姚尔玉释然的摇头：“姐姐。”我没事。
第6章 006 钱
姚尔玉没给苏奶奶送钱包，姚佩芬掏钱是应该的，她总不会不带。
廖静芸身体不适，愈加娇气，平常就粘在姚佩芬身边，好似离了妈妈就会变成孱弱可怜的幼鸟，不过她们回来的时间不多，第四天姚佩芬就要准备回燕京事宜，买到了两天后回去的车票。
也就在这时，胡同发生了一件大事，田家姐妹闹得很凶，吵架声老远都能听得见，苏奶奶担心出事也好奇就去田家附近看究竟，姚尔玉悄悄跟过去。
“尔尔，你回去！”她担心是什么不堪入耳的污糟事。
“我不，姥姥，我担心田薇姐姐。”
苏奶奶叹气，不再阻拦。
果然，田家门前围着好几个邻居都是看好戏的表情，田家准女婿耿红林面色涨红的抓着裤腰，脖子上还有抓痕，大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田雨缩在门口哭成一团，衣衫有些不一样的褶皱，而最有可能和耿红林发生暧昧事件的田薇神情冷漠的站在一旁。
田母恼羞异常，指着耿红林一蹦三尺高要个说法：“你是田雨姐夫，还敢做出这样的事儿！现在到底咋办！”
耿红林低头不语，谁都能看得出田家这是要敲竹杠了。
“田雨不能白给你了，田薇你是别想了！叫你爸妈过来商量事，要不然就把你送到派出所，搁在前几年你这就是流氓罪！”
田雨眼角闪过一丝喜意，得意的望了田薇一眼。
姚尔玉戳戳苏奶奶，小说里女主角父母不做人，但还会顾忌一点邻居的看法，苏奶奶记着田薇照顾自家外孙女的事，果真上前劝了几句。
“……我说，侄媳妇，你家田薇也受委屈了，这事儿得问问她。”
苏奶奶和姚老爷子在周围邻居里有几分薄面，就连田薇父母婚事也是她当年牵线搭桥，田母不敢反驳，但要了好处都是自家的，给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让田薇说罢。”
田薇一言不发的拿出订婚时的婚帖，当场撕了个干净：“这婚事我不要了，我嫌恶心！”
父母压根不把她当亲闺女看，如果不是苏奶奶说话，她都没有当众甩人的机会。
田雨不满，她这不是捡了田薇恶心的东西吗？
“你——”
耿红林反而觉得可惜，他和田薇订婚这么久连小手都没拉过，脱口而出道：“是田雨勾引我，我——”
田薇只觉得污了耳朵，抬脚就走，姚尔玉拉住她往自己家去。
苏奶奶也觉得妥当：“先在我家住着，让你妈请你回去。”
田薇失笑：“他们不会。”
这事儿到底不开心，姚尔玉拉着田薇到房顶吹风顺便观察敌情，下面苏奶奶在低声唠叨八卦，义愤填膺道：“田薇她妈也真是过分，我看她是对这事儿乐见其成，还能跟耿红林多要点彩礼，田薇就不是她闺女么？偏心的没边儿了！”
姚老爷子点头：“可不是，田薇这姑娘比她妹妹强，人争气也有礼貌，田雨就不行，上次来咱家打电话说欠着过两天再给，到下一次跟忘了这事儿似的。”
“行了，就那两次不说了，再有第三次我肯定要说她，真是欺负老实人，尔尔还让我给田薇介绍个好对象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心，她妈肯定奔着高彩礼低陪嫁的找，早晚有报应！”
姚佩芬原本听得兴致勃勃，后来觉得亲妈这话是点着自己脑门说的：“妈，别人家的事儿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尔尔也真是，她才多大提什么介绍对象！您可盯着点她，太不着调了！”
“咦？你怎么回事，尔尔和田薇玩得好，她都十一了又不是什么不懂，我怎么觉得你对尔尔那么大意见呢？”
“妈，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
苏奶奶也生气：“我有眼睛看得见，既然说到这儿了，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将来可不能对尔尔偏心，静芸和鹏程有的，你们也不能亏待尔尔。”
姚佩芬不耐烦：“妈，远着呢，你担心太多了吧。”
女儿这反应让苏奶奶气结，她也不再多说，心中自有算盘。
姚老爷子乐呵呵的玩笑：“确实早，不过也好办，他们要是偏心，咱们就多给尔尔呗。”
父母给了外孙女嫁妆，姚佩芬肯定分不到什么了，她笑着，心里却没来由阴沉沉的，随口道：“你们别太惯着她了。”
这次回来，姚尔玉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她是当妈的，是大人，难道还要上赶着哄姚尔玉，被一个小孩子拿捏算怎么回事？
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
廖静芸站在门后听完，悄无声息退回床上，撇嘴笑了笑。
姚尔玉想分他和弟弟东西？做梦！
*
晚上，田薇在姚家吃了饭，姚尔玉要她和自己睡一张床，但是田父下班回来知道事情经过，这个老实巴交又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亲自到姚家给苏奶奶道谢，喊了田薇回家。
人走后，姚尔玉小大人一样叹气，让苏奶奶捧腹大笑。
“尔尔，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了？”
“田薇姐姐对我很好呀，姥姥，你想到给田薇姐姐介绍什么对象了吗？最好高大一点，能把那个坏的打败，像警察、解放军叔叔一类的，肯定能保护田薇姐姐。”
原文里，耿红林没这么早暴露，田薇姐姐被骗了不少钱，姚尔玉可不想她继续上当受骗。
这倒提醒苏奶奶了，她手头确实有这么个人。
只是……
姚尔玉搂着小老太太脖子撒娇：“姥姥，想到了没？一定要好人！可以打别人，不能打田薇姐姐！”
“有一个，让我想想。”
苏奶奶有个笔记本，上面记着适龄男女各种信息，方便匹配，姚尔玉上了四年级经常帮她写，她积极的拿出来，果然看到上面有关陶义军的信息。
“姥姥，这个！”
苏奶奶不确定的说：“我试试？田薇肯定不会这么快相亲，得慢慢来。”
姚尔玉心里小小欢呼：“试试！姥姥加油！”
“你这个小鬼啊！还真是——”记恩又记仇。
苏奶奶看姚佩芬脸色几经变换，叹了一声，并未点明，她觉得女儿早晚要后悔。
廖静芸也好奇笔记本上的东西，远远瞟一眼：“姚尔玉，没想到你嘴挺甜的，一口一个田薇姐姐，怎么没听你这么叫我？”
这个？
姚尔玉从善如流：“静芸姐姐，我怕你不喜欢这么叫。”
廖静芸浑身鸡皮疙瘩：“你、你停吧。”
终于有姐妹俩相处的样子了。
苏奶奶忍不住提议：“静芸，你还放假呢，要不让你妈先回去，你住下，等开学了她再来接你？现在家里洗澡上厕所都方便呢，你妈都说不比燕京差呢。”
去年廖静芸回来嫌弃厕所不能冲水，今年市里改进卫生设施，他们单独的小院子也挖了管道通下水道，厕所盖的和小房子差不多。
廖静芸笑容一僵，她才不想留在菱城，但苏奶奶着实想姐妹俩多相处一段时间，摆出很多诱惑，每天两块零花钱，买一套新衣服，还会做好吃的，单说两家生活条件，在燕京的也没比菱城强多少。
不过，给廖静芸那间空闲卧室窗户不够大，不如姚尔玉那间。
姚尔玉被看的莫名其妙，让出房间？想屁吃呢吧！
廖静芸恼了：“姥姥，我还是回去帮我妈看着弟弟吧，他太调皮了。”
姚佩芬瞧见两人间机锋，沉了沉脸色，晚上睡觉前敲开姚尔玉的门，似是关切的收拾了房间，实则检查有无闲书、玩具，柜子书桌都是井井有条，她顺手叠了下午才收回来的两件衣服。
“你也大了，以后别什么事都让你姥姥操心，他们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平时洗衣服洗完之类的小事都要动手做一做，别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知道吗？”
她也看到了抽屉里的零花钱：“你用得着这么多钱吗？明天还给你姥姥。”
姚尔玉都乖乖应了，不容易？理所应当？
这给她提了个醒。
翌日一早，姚尔玉开开心心去找同学看电视，然后哭着被田薇牵回来，俩眼圈红丢丢的，好不可怜。
姚松霖当即握拳头：“尔尔，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告诉舅舅我neng不死他！”
苏奶奶心疼的不得了，从小到大：“尔尔还没哭这么厉害过，除了上次……”过生日的时候。
姚佩芬蹙眉：“你先说怎么回事，别让你姥姥舅舅担心！一点小事儿就哭，怎么这么没出息。”
“佩芬！”
姚尔玉止住哭泣，抽噎的更厉害了：“王奶奶说、说我在家里吃白食，说我爸妈都不养我，还说我妈故意把我放在老家，不要我了呜呜呜……”
王奶奶和苏奶奶年龄相当，一直不对付，经常背后叨咕，田薇作证，她恰好看到那刻薄老太太，还趁机看了姚佩芬的反应，不见羞愧，反而分外恼怒。
“这死老太婆，我撕了她的嘴！尔尔，别哭了，这老太太嘴碎，你妈怎么会不要你？这不是有姥姥呢？”
